李允耀站在窗边俯视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从裴然出事迄今已经整整过了三天,裴然总算安然的月兑离危险期,从加护病房转往普通病房。
虽然才短短的三天,他却经历了这辈子最令他心惊的状况,他不是一个墨守成规过安定生活的人,他喜欢刺激、毫无拘束的生活,但这次的冲击却让他突然想安定下来。
裴然咬着牙、皱着眉吃力地企图撑起身子。「允耀。」
李允耀候地回神,一个箭步扶抱住她,「妳真的很不安分,才睡一会儿就醒来。」他温柔低斥,轻拍她的脸。「妳能不能等伤口完全愈合再调皮?」
经历一次就足够让他魂飞魄散,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人家躺得很难受。」裴然撒娇的努起小嘴抗议。
是不是女人在生病时都如此教人怦然心动?他不禁为之失笑。
「你在笑什么?」裴然敏锐的凝视着他。
李允耀来到她的身旁,亲密地搂住她的肩膀,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我在想,等妳康复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胆量再坐我的摩托车?」
「为什么不敢?当然敢!」裴然猛然从他怀里挺直身子,好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接着轻脆的笑声自然流露。
天杀的,纵使生病躺在床上的她,依然美丽动人,明亮的双眸流露出少女的纯净,或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美已悄然触动李允耀的心弦,更不会知道李允耀此刻全身都在震荡。
「你又怎么了?」裴然蓦然发现他脸上怪异的表情,不禁轻皱起蛾眉,小心的试探。
他低下头朝她微笑,「我发现妳愈来愈敏感,我没事。」随即握住她的小手,温柔柔捏。
她怀疑地睁大清澄明亮的眼睛注视他,「你有心事,是不是担心机车大赛?」无奈地轻轻叹口气。「我很感激你遵守诺言,自从出事后你一直守在我的身边」
「傻瓜。」李允耀抓住她的手,要她停止自责,「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留下来陪妳的,再说机车大赛远不及妳来得重要。」说完在她的手掌上印了个热情的吻。
她睁大眼睛,然后嫣然一笑。「你当直二点都不担心比赛吗?」
李允耀懒洋洋的微笑。「若我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违心之论,不过以我的技巧和冲劲,我敢说今年的赛车冠军还是非我莫属。」
「好大的口气。」裴然微笑,目光净是无限激赏,随后收起笑意,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难色。「你大可不必再留下来陪我o」
「那怎么成!」他并没有漏掉她瞬间的反应,毫无笑容的瞅着她。
裴然低下头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我是非常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旁,但是我也知道比赛对你的重要,我不能自私的将你留在身旁。」
「胡说八道!实车再重要也不上妳的身体,况且妳是因我而受伤。」
裴然猛地抬起头愕视他,「只因为我是为了你受伤,所以你才留下来…」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的浓眉立即纠在一起,「不可否认这是原因之一,但是我是心甘情愿留下来陪妳的。」李允耀一再的重申。
裴然勉强挤出微笑。
「允耀,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夺得赛车冠军一直是你的目标。」
他飞快地伸手拦腰抱住她,将她揽进怀中,「够了!」严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劈下。
「不管妳信还是不信,我只想在妳的身旁守着妳、陪着妳。」
信!她当然相信,但她想要的不只是相信,她贪心的想要更多温柔的呵护,可是她心里非常清楚,李允耀想要的,不是留在这里守着她、陪着她,他喜欢迎着风、享受车速带给他的块感。
裴然轻轻挣月兑他温柔的箝制。「允耀,你的雄心壮志在赛车场,我希望你能回到赛车场。」
「不!我已经说得够清楚,我不想离开妳'一直到妳完全康复其止。」李允耀冷测的语气更加强调他的决定。
裴然茫然的凝视着他。「何苦呢?」
李允耀哄劝着她「妳别想那么多,妳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的养好伤。」
「可是」裴然不想阻碍他的兴趣、他的前程。
李允耀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嘴唇。「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再说这是我给妳的承诺。」
裴然头一次仔细、认真地注视他,这几天他如影随形紧守在她的身边,他对她的关怀体贴着实让她感到受宠若惊。
不自觉的,泪水,悄然盈满她的眼眶。
蓦然,两人的眼神交会,他讶异地看见她美眸中满溢的泪水,于是伸手轻拭鸣在眼角的泪珠儿。「妳又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刚才的坏口气刺伤了妳?」
她沉默不语,只是睁大美眸紧凝着他。
「倘若真的伤了妳,我跟妳道歉,对不起。」他以无比的温柔拨弄着她的秀发'亲吻她的额头和眉尖。
裴然讶异的看着他,这是认识他以来,他头一次表现出的柔情,她疑惑的凝视他的双眼,看到的是专注与诚挚。「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一直都对妳很好,是妳自己一直没发觉而已。」他张大那双深辽的眼睛注视着她,轻柔的耳语充满柔情。
「是真的吗?我的感觉竟然这么迟钝。」她傻傻地愣了愣。
李允耀嘲讳的微笑。「第一次看到妳,那副呆样惹得我好想笑,不过却也因此对妳留下不可抹灭的好印象。」
「当时你并不知道我是记者。」裴然的双颊渐红,娇柔地提醒他。
「谁说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识破了,妳呀,休想骗过我。」李允耀嘲讽的说着,忍不住微微一笑。
裴然羞得两颊通红。「连一分钟都没骗到你?」
李允耀将身子倚向她,双手搂住她并将她拉向自己,让她靠在他的肩上。「也许只有前半分钟吧,后半分钟我已经悄悄的爱上妳了。」
她惊愕地仰起头,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太意外了,这怎么可能?
「这是实话。」他轻声耳语,「我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第一天我毅然拒绝接受妳的专访,就是不想让那股异样感觉在心中蔓延。」他慵懒的露齿一笑。
这是他的表白?她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她想起自己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所受到的震撼,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些一全都是他掩饰自己感情的保护网。
「可是妳那股傻劲真的感动了我,也让我深深为之着迷,特别是当妳不知所措地时大眼睛看着我的神情,真的让我又疼又爱。」轻叹一声,他的唇拂过她娇女敕的肩胛。
裴然温柔地、自然地贴近他,蜷曲在他的怀抱里,紧紧的搂住他。
「允耀你让我又惊又喜,我真的好喜欢你,而且一天比一天多,我爱你。」当他听到裴然那句「我爱你」时,整个人为之一怔,瞬间一道电流窜过全身。
看着那张令人如痴如醉的娇颜,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了抚她吹弹可破的双颊,然后慢慢抚上她的粉颈。
微微温热的手心令裴然忍不住闭上眼睛向后微仰,企图渴求更多的温暖,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细女敕的粉颈,顿时她感觉体内彷佛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燥热。
强壮的手臂继而紧搂住她,亲吻着她的唇瓣,唇上的温柔令她不由自主地迎上他,深情投入他的臂弯,柔情地紧紧拥抱他,沉醉在忘我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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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今天好一点了吗?」阿达手捧一束花贸然的推开门闯了进来。
李允耀和裴然碎不及防的从热吻中怞离,阿达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裴然一脸羞红的低下头,李允耀则慌乱地爬着头发'低沉地发出埋怨。「一点规矩都不懂,进来也不先敲一下门。」
阿达很不好意思的连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失礼。」他疑惑地瞥了李允耀一眼,随即笑脸迎着裴然。「不知道该送什么给妳,只好带一束花聊表心意,祝妳早日康复。」
裴然顿时羞赧的不知所措,「谢谢。」她连眼都不敢抬起。
阿达故意笑语调侃「瞧妳羞答答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妳'倒像一个含羞的新娘子。」
裴然被阿达的笑声激得猛然抬起头娇瞋道:「阿达||」
阿达大笑,双手抬至胸前直摇晃。「别、别发怒,万一伤口崩制,到时我可真的吃不完兜着走。」
「好了!你突然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风凉话?」李允耀烦躁地瞥阿达一眼。
「当然不是。」阿达略略收回脸上的笑意。
「我是特地过来探望裴然的。」
「现在已经看过,你可以离开了。」李允耀懒懒的椰揄。
阿达戏谑的亲近他。
「耀哥,你当真一直守在这儿?」
「阿达!」李允耀怒瞪阿达。
阿达连忙皱起脸上的笑意。
「耀哥,大赛即将开始,你当真不回练习场?」
裴然听出阿达的焦急,柔声插话「刚才我就一直在劝他,可是他就是偏偏听不进去」看到李允耀沉凝的神情,她连忙噤声。
「该回练习场时,我就会回去!」李允耀的语气冷若寒冰,转身面对裴然,他的态度瞬间转变,连语气也转为温柔。
「妳不要再烦这些事,好吗?」
阿达不解的晰着李允耀,心中有些疑惑应该要厘清,但是他可不想当着裴然的面摊开来说。
「耀哥,我们出去谈一谈,可以吗?」毕竟他是主子,阿达不敢太过造次。
李允耀似乎从阿达的眼底看到些许疑惑,莫可奈何的依着他,「好吧,我们出去谈。」随即温柔地凝视裴然,深惰的目光彷佛带着电力般。「我就在门外,有任何事只要喊一声,我会立刻进来。」
裴然理解他和阿达之间有许多事情必须沟通。
裴然羞怯的微笑,笑容坦率而娇柔,点头道:「好。」
李允耀突然伸手轻拍她的手臂,旋即转身走向阿达,一本正经地道:「我们出去谈。」
阿达会心的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裴然露齿一笑。
「好。」裴然欣然回应。
「只消几分钟。」
望着二人离开病房,看着门慢慢地合上,裴然不放心的望着紧闭的房门,她了解李允耀执帅的脾气,一旦决定任何事几乎没有转圆的余地,她也知道李允耀之所以坚持陪在她的身旁,是因为他曾许诺陪伴她到康复?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得出他仍十分挂心机车大赛的事。
裴然十分担心,强忍着身上的痛慢慢地滑下床,手压着伤口一步、一步的走到门边,开启一条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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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达面色凝重的瞥向身旁不发一语的李允耀。
「耀哥,莫非你想放弃今年的比赛?」
李允耀坦然回答:「若是有这必要,我会考虑放弃今年的比赛。」
阿达吃了一惊、不能置信地注视着李允耀,
「为什么?赛车对你来说胜过生命、胜过一切,你怎么突然会有此念头?难道」他撞着眉瞥了病房一眼。「因为裴然?!」
这怎么可能?
在阿达的印象里,李允耀除了机车、赛车只有爱自己,其它的事都与他扯不上关系,甚至沾不到一点边。
「或许真的是因为她吧!」李允耀没来由地深深叹口气。因为一个女人这答案太令人匪夷所思!
阿达涩涩地挤出一丝蔑笑。「耀哥,这借口会不会太烂了。」
李允耀不悦地紧皱双眉,得不到阿达的赞同也就罢了,他还说出这种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耀哥,裴然是个好女孩,但是你也不能冷酷无情地恣意玩弄她的感情。」阿达尖锐的语气充满讥讽。
李允耀原本毫无表惰的俊颜,因阿达的话而流露出一股冷漠及厌恶。「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阿达义愤填膺地挺直胸膛站在他的面前,愤慨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向他,「难道我说错了吗?」他不屑地嗤哼一声。「你还记得你当初说过什么吗?」
李允耀的脸色瞬间化为陰沉。
阿达的眼中燃起怒意,他扬起下巴、挺直背脊,不甘示弱地挤出一抹僵硬的挖苦冷笑。「当初你之所以会答应裴然的专访又是为什么?你想拿裴你来当挡箭牌,断了你母亲所安排的可笑拍卖会。」
李允耀不能否认,他确实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现在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这样卑劣的念头。
「你还说,伤她比伤自己好。」最后这句话,阿达几乎是用吼叫,他的愤怒在这一刻完全表露无遣。「你怎能狠得下心如此对待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女孩,更何况还是一个用自己生命来爱你的女孩!」
「阿达。」李允耀情绪激动大喊。
就在这一刻,病房的房门悄然开启,阿达惊讶地张大嘴,看着站在门后的裴然。「裴、裴然。」
李允耀的头缓缓地回转,当他惊见裴然失神的模样时,剎那间他感觉到自己魂离魄碎,一股撕心裂肺的痛由心蔓延到四肢百骸。「裴、裴然……」
裴然两眼无神、神情恍惚的凄苦一笑。「允耀真是这样吗?你只是在利用我?」
「不!」他立即冲到她的面前,想拂去她脸上的悲恸'「那是之前,现在的我没有一丝这种念头和想法。」李允耀极力解释,企图将变奏的情势拉回。
「之前?现在?」她无声的轻叹、苦笑,然后无力的摇着头,一股模糊的沮丧感不知不觉间涌上心头,在她的体内蔓延、翻搅,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瞬间意志消沉,没有力气、没有精神,「你还是走吧。」一转身,她卯足了力移动如千斤重的脚。
李允耀的脸色跟着黯沉下来。
阿达惊惶失色地看着裴然。「裴然,妳别听我胡说八道。」背对着阿达和李允耀的裴然,强迫自己挺直身子。「阿达,你不是一个对言行不负责的人,你敢对天发誓,说你刚才的每一句都是胡说八道吗?」
「我…」阿达顿时语塞。
要然光是听他的语气,心里就已经有了结论。「阿达,我还是要谢谢你说出一切。」
「裴然——」他无法再忍受她对他的漠视,一个箭步来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双臂不让她逃避。「至少妳要听完我的解释再定我的罪!」
她震了一下!
在他强硬的箝制下,她仍试图挣月兑,但最终她不得不放弃,她完全无法挣月兑这道愤怒的墙,只能强挤出一丝苦笑。
「定你的罪?我根本无权这么做,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两条并行线,根本就不应该有交集,那只会毁了你和我。」
「不是这样——」这一剎那,他的胸口涌上一阵莫名的痛楚,一时之间他难以形容,但是他知道这股痛全是因她而起。
裴然又是一记痛彻心扉的苦笑,「对,我差点忘了,你是一个宁愿伤害其它人而不会伤害自己的人,所以刚才我那句话说错了,只有你能毁了我,我是无法伤你一分一毫o」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着。
「事情真的不是这个样子,裴然……」李允耀懊丧地看着她。
裴然轻轻拂开他的手。「让我进去,我不想再听。」
李允耀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无奈,「裴然」他心痛的唤着。
「放过我吧。」她的心痛得让她觉得快虚月兑,以几近哀求的语气说完话,脚步瞒珊的一步步移动。
李允耀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那沉郁哀绝的表情,让他的骄傲一点一点的消失,因为他感觉到她坚决、彻底的拒绝。
他试图再挽回,冲向前扶住她。「裴然,不要这样。」
裴然美丽的双眸不再有光彩,神情木然地摇着头,薄巧的唇瓣氓出一丝倔强,「何苦呢?」叹息了声,她从他的手中怞回手。
「不管妳相不相信我的话,我只想告诉妳,我是真的喜欢妳。」声嘶力竭的吶喊中隐含着心碎的声音,一贯冷冽的眼中流露出椎心的痛楚。
她泠冷回应他一抹淡淡的嗤笑,将门随手关上,彷佛决定将他摒除在门之外、心之外。
他真的伤了她!
樊珊珊拿把刀伤了她的身子,然而他却是拿了一把无形的刀伤了她的心,此刻的她身心俱创。
她无力地回到床上,身子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不过那股蚀心的痛楚却始终滞留在心底挥之不去,毫不留情地啃噬着她。
此刻她的心除了痛,依旧还是痛。
闭上双眼,从认识他的那天起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现,一串串冰凉的泪珠滑过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