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倒霉。
先是抢选课没选到,然后沦落到去上大刀王的课;接着计算机主机被弟弟打翻的阿华田淋浴,结果当场挂点,里面的资料全部报销不说,还得花钱去组装一台新的抱回家;更惨的是,今早发现机车居然被偷了。
江破阵很确定自己今年并没有犯太岁,但,为什么会这样事事不顺?
因为平常都以机车代步,几乎不曾搭乘过捷运,就算被当成土包子,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在售票机前面磨蹭,好不容易才买好票。
号称期末会砍掉四分之三学生的大刀王,这学期的课在星期四第一节,好死不死刚好是他机车被偷的日子;如果是别人的课,他根本不用跟一群上班族和制服学生在尖峰时段挤大众交通工具。
江破阵忍着满肚子的火气,在还没看清楚为何搭电扶梯的人都靠站在右边时,就从空着的左方大步跨下,直冲进月台里。
人龙排得老长,他焦虑地频频看表。不管这班车里塞了多少乘客,总之自己不挤进去的话就一定会迟到。
地面的圆形红灯在闪烁,月台轨道刮起一阵疾风,银色的列车随之呼啸出现,减速靠站。上下车的人潮开始移动,江破阵一边皱眉一边前进,肩膀好像撞到了人,但他懒得回头察看,终于顺利地将自己塞入车厢内。那种感觉,大概和最后搭乘到电梯、并且幸运地没有超重一样。
列车将要关门的警示声刺耳地响起,江破阵这才望见有个男人蹲跪在月台前慌张地捡拾东西,那不知是讲义还是什么文件的纸张散落一地,来往的乘客行色匆匆,并没有人停下来对男人伸出援手。
……自己刚刚撞到的,该不会就是这家伙吧?
虽然有点心虚,但江破阵却更想当作没看到。大刀王只要两次点名不到必当,偏偏课又排在容易睡过头的第一堂,不趁机多拿点安全积分,现在哪还有那种闲情逸致去当日行一善的童子军……
警示声刺耳得让人难受;前阵子新闻里好像有报导过,说这声音容易让人感觉心浮气躁……几秒钟的时间突然像是有几十分钟那般漫长,眼前的画面呈现慢速格放。是男人紧张的动作太笨拙,还是自己良心不安?江破阵凝睇男人蹲跪在自己眼前不到两公尺的地方,低着头,相当无措的样子。
他想,等列车开动,那些纸张也许会飞得到处都是,如果掉落到轨道底下就捡不回来了吧。
为何最近会如此不顺心?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做什么好事吧。
「……可恶!」
警示声持续作响,江破阵身体微微摇晃一下,咬牙低咒一句,终于还是在关门前一刻侧身闪出车厢。
「先生,我来帮你。」他匆匆上前开口,没有时间打量对方,幸好自己人高手长,七手八脚就捡回一迭纸。
「咦?」忽然看见两只手伸过来,男人明显被吓了一跳。「不……你,啊!车走了!」列车门虽然已经关起,男人还是指着他身后提醒道。
除非自己会穿墙或瞬间移动,否则这班车他是肯定错过了。江破阵闭了闭眼。
「与其担心车走了,你动作再不快点,这些东西就会飞走。」他急忙用脚踏住一张险些乘风而去的纸。
「啊,是!」男人的反应有些迟钝,随即也赶快将文件收集起来。「对不起,真是麻烦你了。」好不容易将纸张全都捡回,男人相当感激的朝他致意。
江破阵看了看表,用力地叹口气。不是很高兴地回应道:
「没什么。」真是发神经!明明在赶时间,还做这种无聊事,他在心里骂自己白痴,中邪了才会故作好人。其实跨出车厢的那瞬间他就后悔了,一时没经大脑的冲动,造成了现在的愚蠢行径。
「抱歉,我……害你迟到了?」男人试探性地问。
江破阵皱眉,明明是自己先撞到对方的,却迁怒似地说道:
「你以后走路小心点,别再给别人制造麻烦了。」算了,好像所有事都在和自己作对,有够倒霉!他不想赶去上课了。
他的言词虽称不上指责,却带着明显训斥的意味。男人歉然地说:
「对不起……」
江破阵摇摇头,转身就走。
回家的路上,他只是想着如果对方是个可爱的女孩,那自己的牺牲大概就会觉得比较愉快和值得些。偏偏是个他连正眼都懒得去看的男人……
有够衰!
江破阵自认自己算得上是个尽责的大学生。
报告、作业,该交的都准时交,上课时也颇认真,至少不会故意和老师作对;虽然偶尔还是会跷个课,但那算是大学生的必然经历;考试的时候,他也会花时间K书:而他的成绩在班上或系上都是属于领先群轮的人。
不过,在大学里,若无法坚持清高,大概就得同流合污。
「喂!阿破,下一节罩我啦,听说这个老师期中考不到四十分,整学期就死当耶。」开口求救的同学是班上的公关,平常舌灿莲花,无论什么事情都给他说得很有几分样子。期中考的第一天,早早就来考试教室占位子,在桌面刻小抄,不忘再拉江破阵当救命伞。
「……你上次不是说要痛改前非,用功念书了?」坐在前面的江破阵正在做考前速读,好增加印象。
「我念了啊,只是没念好。」随便回答一句,公关同学续道:「唉哟,拜托啦!班上成绩好又肯作弊的没几个,你是大伙儿的救星加伟人耶,我们会感念你一辈子的。」
「谢谢你的感念。」江破阵默背几个公式,不想理人。
「阿破……」公关同学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
「不要那样叫我。」什么阿破!像是不知历经了多少沧桑和挫折。江破阵不耐烦地把课本翻往下一页。
「谁叫你名字特别嘛。对了,想当初婉玲也是一眼见到你的名字,就说很想认识你呢。」公关同学回忆着。
婉玲是江破阵的女友,当初是透过公关同学所举办的联谊而相识,之后因为女方有意,所以数次找到学校来,在江破阵也不反对的情况下,双方开始交往。
「那是我妈翻什么古代诗词乱取的。」装文雅装气质,唐代李后主写的破阵子,他一辈子都会记得。
「总之你破阵英勇威武,看在我曾经帮你牵红线的份上,拜托救救在苦海里浮沉的小民吧!我下次真的会发奋图强,用功念书!」公关同学双手合十哀求道。
江破阵侧目瞟着他。虽然知道同学期末考时绝对也还是这副德行,但仍觉得相当没辙。
「好了,你别再吵了。我公式背不起来怎么救?」
「哟呼!谢谢你啦,阿破!」公关同学开心地拍拍他,忙着和其它人商量排坐成通讯无阻的梅花座,不再打扰他。
要考试的学生纷纷进入教室,因为只是期中考,比之地狱般的期末考还没有那么世界末日的悲惨气氛。钟声响起之后,负责监考的人也走了进来。
「咦?那谁啊?」公关同学挑眉,发现对方不是平常那位助教。
江破阵闻言,也跟着抬起眼。
气质斯文的男人站在讲台上,穿着白衬衫和针织背心,还有一条被洗到褪色的便宜牛仔裤,相当规矩的模样。男人的刘海稍稍盖到眉心,身材稍嫌纤细,脸上戴着毫无设计感可言的塑料框深色眼镜,平面不够特出的五官,唯一让人留下印象的,是那双看起来好像没睡饱的单眼皮;是一副普通到快要接近貌丑的长相。
「各位同学,初次见面,大家好。」
男人的微笑有些腼腆,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殊不知鲜少有监考者会如此。若不是他手里同时拿着装有试卷和答案卷的牛皮纸袋,真会以为他是误入考场的人。
「你是谁啊?走错地方了吗?」有人举手开玩笑地说出大家的心声。
「咦?」男人有些手忙脚乱,连忙检查自己的纸袋,垂首细看,「你们是化学系的……今天考的是有机化学。」
「你是新老师哦?」一个女生问道。
「我?我还不算是老师。我只是大气科学所的研究生,你们的助教临时有事,所以找我来帮忙。」男人摇手更正,感觉相当不好意思地道:「如果以后有能力的话,我是想走这条路……」
神经!干嘛说自己的志愿!江破阵没有特别注意前面的动静,但听他这么说,还是觉得这家伙很月兑线。
「助教,你到底要不要考试啊?浪费时间喔!」认真派发出正义之声。
「啊,是,真对不起。」男人搞不清楚状况地鞠躬,赶紧怞出试卷,提醒道:「请把课本和讲义收起来。」
「哇,来了个菜鸟!」公关同学立刻噗哧-嘴说出感想。后面两排学生也心有灵犀地愉快窃笑。「阿破,我们期中趴定了!」这只笨菜鸟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抓人作弊的样子。
「嗯。」江破阵耸耸肩,从头到尾只看了那男人一眼。再浏览一遍笔记上头的重点之后,他将书本合起放入背包。
「请不要作弊。谢谢大家。」男人把卷纸发了下去,不忘温和告诫。
那种生涩的姿态,更让一干蠢蠢欲动的同学对这堂考试胸有成竹。
大家低头开始作答,冷气机嗡嗡作响,除去纸张摩擦以及笔写的细微声音,考场十分安静。
「咳!」公关同学刻意地咳了一下,低声道:「阿破、阿破,第三题啦,第三题我没刻到。」
江破阵写考卷写到一半,后面传来呼救,于是将第三题的算式抄在题目卷背后空白之处,然后趁负责监考的男人不注意时交换。
没几分钟,后头又求援:
「还有第七题。」
江破阵觉得有点烦,但已经答应的事也没办法,只好再将第七题答案写下,然后观察男人的位置,正打算往后传之时,原本已走过旁边两排的男人却毫无预警地转过头来。
不小心四目相接,对方先是呆住,随即露出相当惊讶的表情。江破阵立刻在心里暗叫糟糕,虽然很快地收回手、别开视线当作没事,但还是忍不住猜测自己作弊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之后,朝他走近。
「请问……」
男人站在他桌边启唇出声。江破阵硬是不抬头理会,神经紧绷得差点折断笔杆,后面一干同学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啊,现在是考试……」男人低低地说一句,随即就迟疑地走了开去。
江破阵松口气,却无法完全放心,不晓得男人是否就这样简单地放他一马,还是要等考完试再来算帐……思绪七上八下,他心情忐忑地写完考卷。
钟声再度响起,男人请大家把考卷由后往前传递。
「被看见了吗?」公关同学趁机紧张地问。
「我哪知道!」江破阵没好气地回答,把考卷丢给前面的人。
拿起背包,正打算立刻溜走,不料讲台上那男人喊道:
「那位同学!」本来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大部份的人都暂停了动作。男人见状,尴尬地道:「那个……那位穿蓝色衣服、黑色背包的同学,请等一等。」
那是指自己。江破阵低咒一声,狠狠地瞪着后面两排接受他恩惠却没义气落跑的同学。
可恶!下次绝不帮他们了。
转过身,男人正在收考卷,动作有点缓慢,等到教室里几乎要没人了,才总算把考卷迭好放进牛皮纸袋里。
「你……同学,请跟我来一趟,好吗?」男人轻声道。
江破阵满腔下悦,只能跟着他。这下子,不知是要记过还是怎样,该不会还要把名字公布出来吧?超级丢脸!一般助教监考通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家伙搞什么鬼,想要害死他啊!
唾骂着男人的不上道,从后睇视着对方整齐发根下的一小截白细颈项,他气得甚至想揍人。
男人走在前头,有几次稍微侧过头,像是在看江破阵有没有跟上。步行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后,随即到达另一栋建筑物。因为是江破阵从未来过的系所,他还嘲讽地想着男人该不会是想要私底下教训自己吧?
上到三楼最角落的偏僻研究室,男人掏出钥匙,江破阵站在他后面,只见他手势笨拙地插不进锁孔,不晓得在紧张什么。好不容易打开门,进入视线内的,是几乎要堆满整个狭窄空间的凌乱书本。
「这里其实不是我的地方,我只是帮忙整理而已,这些资料太多了,书柜又不够,我还要弄很久……」像是在解释一般,男人低声说,跟着察觉自己似乎讲了多余的话,忙道:「你要不要坐下来?我找张椅子给你。」
江破阵看向被一堆书本给霸占的木椅,单刀直入道:
「我不坐。你有什么事?」要杀要剐,随便!
「啊……」男人停住寻找的动作,眼睛望住地面,音调略显急促地问:「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就算报假名也会被查出来吧,江破阵已经豁出去了。
「江破阵。」
「是三点水的江吧?破阵,破阵……」男人的头稍微倾往左侧,轻轻地念了两次,好像已经知道怎么写。他微笑道:「真的好特别啊。」
再怎么特别,被贴在布告栏上公告作弊就逊到极点!
「是真名。」江破阵以为他在怀疑自己。
男人楞了楞,会意过来。忙道:
「我没有其它意思。你叫江破阵,化学系的?」
「对。」
「这样……二年级?」
「对!」
「是吗……我、我的名字是郭近善。」男人忽然报上自己的姓名。
「然后呢?」那又怎样?他已经接近咬牙切齿了。
「咦?」男人的表情困惑,脖子仍是歪向左边。
跟这家伙说话很累!江破阵不耐烦道:
「你有事快讲,没事就算了!」他想死得干脆一点。
男人脸颊微红,不知何故看来有些慌忙,彷佛忘记什么似地在努力回想。
「我……我没事了。」
「啊?」江破阵瞪住眼,忍不住出声。
他表现出来的错愕令男人微怔。
于是男人重复道:「没事了。你可以离开。」
一股恼火霎时充爆脑门,江破阵直觉被整,怒道:
「要把我记过或处分随便你啊!叫我来这里又要我回去是不是在耍我?!」
男人讶异地说:「为什么要记过?」
「你不是看到我作弊了吗!」他冲口而出。
男人一楞,镜片底下的黑眸望着他。
「你……你作弊?」
面对男人迷惑的眼神,江破阵霎时停顿住,只能哑口回望着对方。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念到大学,却原来是个人头猪脑。
「不,没事就算了。」他僵硬地背过身,真希望能够瞬间消失。
正当他打算拔腿逃走之际,男人低沉而温和的声音缓慢地在后面响起:
「作弊……不好啊。」
江破阵差点吐血!
迅速奔离那个小房间,他所能想到的就只有「倒霉」两个字!
「听说你作弊被抓到?」
头顶上传来的一句话,让江破阵嘴巴里油腻的食物变得更加难以下咽。他蹙眉仰起脸,望见一名青年站立眼前。
青年有一张极为精致漂亮的面容。就算以同是男人的眼光来看,还是只能找到这种形容词。因为混血的关系,青年皮肤白皙,发色呈现亮眼的红色;身材虽是东方人的平均高度,但却非常匀称,还有他那张被女孩子羡慕的小脸,更衬托出四肢比例的修长。
美丽的青年名唤许哲希,是江破阵的高中同学,他们应届考上同一所大学;两人高中时代其实并没特别熟络,上了大学后虽然不同系,却偶有往来。
「你听谁说的?」江破阵顺手戳烂食盘里像是橡皮的卤蛋。
「你们系上的公关。」公关同学的社团好友恰巧是许哲希班上的人,所以就算不同系,总是会听到不少风声。美丽青年在对面的空位坐下,凉薄道:「他到处说你被老师叫去,很怕你当污点证人,拖一干人下水,然后自己过关。」
江破阵闻言沉下脸!虽然本来就对只认识一学年的同学情谊没有太多期待,但也没想过会在背后被批评;再怎么样,他都不会做出那种当爪耙仔保全自己的事。
「这就是人性。」冷漠发表感想。
「所以说,你真的抓别人当垫背了?」许哲希不是很感兴趣地问。
江破阵知道这个从高中时期就和自己相识的同学,并不会那样想,对答案也根本不在乎。所以他没回答,仅是道:
「你认识一个叫郭近善的研究生吗?」
「不好意思,我人际关系很差。」轻松打回发问。
江破阵蹙眉,啧了一声。期中考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周,成绩就要公布了,不知道那个助教会把作弊的事情就这样带过,或是还在考虑如何处置自己……那时候自己不要多嘴开口就好了,简直是自掘坟墓。
说不定是助教故意设下陷阱让他自己跳,否则既然不晓得他作弊,干嘛没事把他叫去?烦了两个星期还要更烦!拨弄着盘里的米粒,学校餐厅除去便宜又大碗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优点。他浮躁地说:
「最近没有一件事顺利。上礼拜我发现以为放在家里的健保卡居然不见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搞丢的。虽然没急用,但想到要去重办就觉得麻烦,好像被诅咒,现在连饭都有够难吃!」
「去行天宫拜一下吧。」许哲希呵呵笑道。
「这不好笑!」江破阵-起眼警告友人。「我现在身上只有三百元,还要过到月底。」换算起来,即使一天三餐都吃科学面还是不够。
「对了,你负债在身。」许哲希睇着油腻腻的饭菜,露出只能吃这种玩意儿真是可怜又悲惨的神色。「你买车又装计算机,欠你妈四、五万是吧?」
「我买的还是二手车,在便利商店打工的薪水全部拿去还,也才不过清掉一万五。」他按着额头,却掩不住恼意。
其实家里并非真的那么穷,只不过母亲的管教方式是注重让孩子学习自主,包括掌控经济的能力。都念到大学了还不懂得独立,借钱的时候就被-嗦了很久,比起考上第一志愿,母亲的反应还没有得知儿子户头只有三十二元来得强烈。开学到现在仅两个月,不可能每天全日上工,想想,到这学期过完大概也没办法还清。
「钱的确没那么好赚。」许哲希从国中时期就开始打工贴补学费,于是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不过你最近这么忙,忽略女朋友了吧?她跑去和别人联谊喽。」
为什么连这种事他都知道?江破阵诡异地望他一眼。
许哲希愉快地笑说:「你们系上的公关,嘴巴很大呢。」
自己会从此铭记在心。江破阵面容不悦。
「婉玲本来就是那样,我也不想管她。」实际上,他并不缺女孩青睐。一百八十出头的身量,长相又帅气,个性健谈,得宜的穿著打扮,加上又是第一学府的学生,绝非他太自恋,而是从旁人那里听过太多相同的评价,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女生也从未少过。
和他就读不同学校的婉玲是个大美女,而且是个喜好玩乐的美女。和他交往之后,也不曾停止过到处去联谊。一开始或许因为顾忌而有所隐瞒,但在被知道一两次之后,她就再也不顾忌了。可能是对那种类似骑驴找马的态度了然于心,江破阵一方面认为自己的条件不会轻易输给其它男人,一方面又觉得她假使真的移情别恋要走,他也不会费心思留她,所以从来都不去限制她。
他偶尔也会出去玩,但那是有所限度的,婉玲应该也要自己拿捏分寸。
最近两人只要有联络就会发生争执,前几日婉玲临时要求他和她一同出席同学的邀请,说是朋友提议要「观赏鉴识」她男朋友。他不是动物园里的稀奇动物,而且也因为必须打工没时间,所以婉拒了,结果就被挂了电话。虽然不想生气,但他很厌烦这种毫无意义的吵架。
「喔……」许哲希忽然看向自己腕表,同时不经意地道:「你是那种人吧,对方喜欢你多少,你就会喜欢对方多少的人。反过来说,倘若对方让你感觉自己没有被爱,你也不会有太多感情给对方。我认为你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或许是这些理由,你才这么无所谓吧?」
江破阵楞了下,才道:「什么?」
许哲希没有接话,只是道:「我要走了。」
江破阵立刻问:「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美丽的青年一笑,根本不理他。
「拜喽!」挥手洒月兑走人。
「喂!」江破阵起身呼喊,忽然睇见门口餐厅走进一个人,他赶忙坐回原位。
闪避似地偏过头,他小心地不被发现,瞥视接近自助餐台的男人。
男人依旧是一袭衬衫背心和洗到变白的便宜牛仔裤、没有特色的发型、平凡的脸庞以及超级贫乏的品味,气质和外表都朴素到有剩……
下星期大概要公布期中考分数了,江破阵哀心祈祷是以前那个说话自大又讨人厌的助教出现,他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了。
托起餐盘,他将剩菜剩饭倒掉,在郭近善尚未看到自己前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