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吧?」
单手抚住腰,邵守辰气喘吁吁,拉长脖子到处张望一下,确定真的没有人跟在后面,才放松地吐一口气。
往旁边瞥去,他的「友邦」似乎很明显的不悦。
「喂,这么辛苦才月兑离险境,你好歹也笑一下表示高兴。」不感谢-的机智就算了,还顶一张冷脸像别人欠了他什么似的,他都没怪他刚才逃跑时配合程度不佳了。
「月兑离险境?」雷聿睇他一眼。「我不认为,你只是制造了其它麻烦。」抬手拨开额前微乱的薄软黑发,即使处境有些狼狈,仍是不折损他闲雅的气质。
「啊?」邵守辰瞠大一双眼,有那么一瞬思绪转不过来。「喂!你有没有搞错?那些人是要杀我们,找到机会当然要逃跑,难道还等着被人宰吗?」
雷聿扬起唇冷笑。「那也别跑错方向。」
他提醒他现在两人所站的地方多么「与世隔绝」。
往左望去,杂草一片;往右望去,杂草还是一片,而且面积远比刚刚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罢,连远处都看不到半栋房子的踪迹,偏僻得像是古时候的野林,唯一证明这里是现代场景的,就只有脚下踏的柏油路。
而且看起来,在这「蛮荒」的路上一时半刻要遇到个人,好象不是这么容易。
「什么跑错地方?」邵守辰即刻反驳。「要甩掉他们,当然只能往这个方向,你刚又不是没看到,岔路就那两条,没有房子也没有人,对方是匹轮驱动,我们只有四腿摆动,不往这种比较有遮蔽的地方逃,难道还在空旷的路上跑给他们追?」那跟一大群猎人在草原枪杀猎物有什么两样?他作的判断很合理啊!
「是吗?」雷聿笑得令人发毛,他转过身就往回走。
「喂喂喂!」「连体婴」的另一半马上感受到自己被拉扯,还没调整好就被拖着走,他的方向是很尴尬的反着走。「你做什么?」绕个半圈把自己的位置挪正,他跟在旁边间着。
雷聿不答,只是注视前方。
「你干嘛走回去?」邵守辰急起来,得不到响应让他耐性尽失。「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种时候闹什么少爷脾气?
雷聿依旧不打算开口,步伐也没有停止。
动嘴没有效果,他只好动手了!
「雷聿!」邵守辰一个跨步挡在他面前,两人间的距离近得好可怕,身高差不了多少的他们,鼻尖几乎要碰在一块了。「哇啊!」注视着太过接近的漂亮瞳眸,他吓一跳大叫,反射性地又退开。
一连串的动作和反应实在引人发笑。
但雷聿才不管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没有表情地再度跨开长腿,压根儿当跟他铐在一起的人不存在。
「站住!」邵守辰这次学乖,先按住他的肩膀停止他的前进,然后才站到他面前抬起两人被铐住而连接的手。「我们既然被迫要一起行动,那你应该要稍微尊重我的意见。」呼,这次的距离刚刚好,没有那么近。
雷聿抬起眼,总算有了响应。「你逃跑前也没-求过我的同意。」
「啊?」本来头头是道的邵守辰让自己的话砸了脚,被逼迫得辩解也显得有点语无轮次。「这怎么一样?他们要杀我们,当然要逃了。叹、我是因为很紧急,所以才……我不是用眨眼通知你了?」那种情况下,难道还要他大肆广播或张贴告示?
「抱歉,我没有心电感应。」雷聿侧首冷睨。
「那我现在询问你可以了吧?」不能沟通,邵守辰直想翻桌,可惜荒郊野外没有东西给他发泄。深呼吸,他平平胸中的闷气。「总之逃都逃了,要是再被抓回去肯定必死无疑,所以就只能逃下去。现在的问题是,要走哪个方向?」只要不是走回头路,他都很乐意。
雷聿凝睇他半晌,邵守辰被瞧待全身不舒服却还要憋气强自镇定。
「你觉得应该往哪走?」轻启口,低沉的好听嗓音从优美的唇型中吐出。
一往前。」一点都没有犹豫。
「打算走多久?」雷聿的垂叩气彷佛开始结霜。
「嗯……应该不会很久。」他猜啦。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他微-的眸泛出冷光。
啊?邵守辰一愣,张大眼傻了数秒后,才低首苦思。
「呃……这里是……一座山。」他百般思考过后的回答。
雷聿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简直不负责任到极点。」
丢下一句话,他推开面前让人完全无法信赖的伙伴又开始走。
「等等!」邵守辰跟在一旁向他急喊。「好,没错!我是没有想到这么多,那你呢?你回去自投罗网不是更笨?」举起手臂要阻扰他的前进,反而被格开,不死心地再试一次,却终于惹恼了雷聿。
「让开。」俊美的面容上布满凌厉,他沉声一喝,不再客气。
干……干嘛啊?不要以为摆出凶样他就会怕!
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邵守辰挺起胸膛准备应战,他不承认其实好象有点恐怖,但该坚持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我不让!你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呃啊!」仅是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视野内的景物急遽颠倒,然后就被一个快速的勾腿给撂倒躺平,完全没看到对方如何出招,只知道两人间的手铐丝毫没有影响到雷聿快狠准的流畅动作。「噢!咳、咳咳!痛……」他的腰、他的背……他怎么老是这样动手动脚的啊……
不只要训练口才,他大概……咳咳咳!要上少林寺扎马步练功。他唯一拿手的自由搏击根本连抗衡使出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厉害的招数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虽然气,但技逊于人也没辙。感觉自己内脏就要呕出来,躺在地上,他一脸苦瓜。
雷聿蹲在一边,冷道:「我不管那些,要走,就往电信收得到讯号的地方走。」
「啊?」邵守辰满头雾水。手机都被没收了,还要什么电讯?莫非他身上可以拔出接收天线?「我们身上的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你……」
「你没有反对的余地。」没商量地打断他,雷聿示意他快点站起来。
邵守辰很艰辛地坐起身,甚至可以听到腰骨「喀喀」响了雨声,疼得他头壳发麻。
僵着面皮,他涩涩地道:「你最少也跟我解释一下,你刚那是什么意——」
「劈嚓」!突地响起的一阵骇人雷击终止了没有结尾的对话。
两人下意识地昂首一看,发现厚重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压到头上。在他们两个抬杠的时候,本就没有阳光的天空更是加深陰霾,山区变幻莫测的气候让人完全领教。
邵守辰看着灰沉沉的天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这么倒霉吧……」话刚说完,一滴豆大的两珠就不赏脸地砸在他额头上。
他楞住,举起手才模到湿意,雨势就一下子变大。
这……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呀……
还真是天杀的贴切!
「受到锋面的影响,中央气象局在下午发布豪大雨特报。气象局表示,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星期六,天气型态都不太稳定,中部以北地区会出现下雨的情形,尤其是山区,要严防豪大雨造成的土石崩塌及土石流……」
「哪一台啊?现在都在播气象了!」
「我也不知道,-就转转看,一定有的。」
「真的有吗?」看起来颇为精干的女子狐疑,手中拿着遥控器拼命转台。
刑事局国际刑警科办公室,应该是快要下班的时候,但不知为何科里的几个警员围着休息室里唯一一台电视机叽哩呱啦。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女子不耐地转过头询问同事。
「我肯定没有看错啦!侦查科那边下午就拿到录像带了,我在旁边看了好多遍。」同事甲如是说道。
「是啊,我跟阿灿一起看到的。」同事乙跟着帮腔。「新闻媒体应该差不多都知道了,看看会不会放在整点快报。」从女同事手中接过遥控器,他开始寻找。
「——,这里这里啦!百货公司地下停车场发生掳人案……就是这个!」阿灿指着屏幕大叫一声。
「真的耶,还真的上新闻了!会不会变成头条啊?」
「会吗?那就出名了啦!安静一点,先听记者怎么说,等一下他们就会放监视录像带了。」
一阵蚤动后,大家全都闭上嘴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
「你们在做什么?」
没有预料地,科长突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吓了专心的众人一跳。
「科长好!」每个人都立正站起来,齐声答道。
「干嘛都窝在这里?打算全体留下来值日?」科长走近他们旁边,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
「没有啦!」阿灿抓抓头。「我们是在看新闻。」
他干笑两声,所有的同事也都连忙扯出笑。
不对劲。科长挑眉。「喔?那你们在看什么新闻,这么兴致勃勃?」
「啊?」大家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该如何说明。
「怎么?都成了哑巴了?」科长轻啜一口茶水,视线放在闪烁的电视屏幕。
新闻正在播报早上在一家知名百货公司停车场所发生的绑人案,据说歹徒带走的是该百货一个姓雷的新股东……
雷?科长顿时觉得含在口中的香片茶有点苦涩。
新闻接着播放出停车场的监视录像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划分为四块的灰色区域,其中左上角的角落有两个人在谈话,接着就来了一群人……
「呃,科、科长,我们是在讨论说,那个姓雷的股东好象是雷聿,还有另外一个人……长得很像组长……」阿灿吞一口口水,说得战战兢兢。
随着他的旁白,画面接着一转,不仅把所拍摄到的景物定格,而且还放大!
「噗」地一声,科长把喝进去的茶以放射线的姿态尽数喷在国产全平面二十八寸彩色电视机上,吓得众人纷纷走避。
「什么!?」震惊地吼叫一声,差点没掀了屋顶。
瞠着眼,科长眼里的血丝迅速蔓延。
屏幕上的水渍,滑落在那被解析的两张脸孔上。
一个是雷聿,另一个,不是邵守辰是谁?
「浑帐东西!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科长光火地将茶杯摔在桌上。「阿灿!小胡!立刻帮我联络侦查科——」
「老大……」阿灿站在休息室门口,有些尴尬地望着长官。「他们好象已经派人来找你了耶……」
几个别着证件的便衣刑警不知何时出现在办公室里,其中站在最前面的,还是侦查科的科长。
来势汹汹,眼神也不太友善。
唔,气氛好象有点小糟说……不先关心着急一下同事吗?被绑架耶!都上新闻快报了呀!大家互望一眼。
「那个死小子……」
国际刑警科的员警都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科长,不明白他为何-着脸在声吟。
奇怪咧,有这么严重吗?
人走运的时候,只是走在路上都会踩到钞票;不过,人要是倒霉的时候,光是坐在家里也会有天灾人祸降临。
他确定他现在是倒霉的,而且还是那种梅雨霉,倍数扩散的霉细胞都可以拿去做成年味噌了。
邵守辰受不了身上湿黏的衣物,单手掀起衣-,就要把衣服月兑下来。
「你做什么?」雷聿察觉手铐另一边的动静,停下脚步侧首,刚好看到他扭动着身体,以十分困难的姿势把上衣月兑去。
「噢!舒服多了。」邵守辰光果着结实的上身,.把那一件已经湿透的棉衫推到被铐的右手堆着。
这不是智能环,他也不会变魔术,没有办法拉个两下就把衣服从手铐连接的地方退出来,所以只好把银晃晃的铐链拿来当衣架,暂时晾着。
但这个举动很明显地没有替另外一人着想。
雷聿微皱着眉,感觉那还在滴水的「抹布」有部分搭在他的手上,即使他动着手腕想要避开,但地心引力终究还是把那串扭挤成一团的布肠带回原点。
缺根筋的鲁男人当然没有察觉优雅贵公子的心思,还咧开了嘴朝着对方笑。
「你的衣服也湿了,要不要月兑掉,真的好舒服!」一场雨来得急,真让他们两个变成落汤鸡,不过幸好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好在身上衣服都吸水吸饱以后宣告终止。
感谢老天的霉雨。
不过也由于下了场雨,他才没反对雷聿往山下走,因为大雨过后,土石就会比较松动,而且天色已晚,不宜久留,碰到坏人还可以想想办法,碰到山崩土石流那就没戏唱啦!
所以,他们「和平」地达成协议往回走,下了山到现在走了一大段路,他也小心翼翼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倒是没瞧见有什么动静。
他肚子很饿,月复上的六块肌已经就要缩皱成一块;腿也很疲累,他甚至做好了要怞筋的准备。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看到雷聿穿着「会滴水」的高级西服那种痛苦。
他不难过啊?他一件棉布衫湿了贴在身上都受不了,居然有人可以穿着可以扭出水的三件式西服而面不改色,佩服佩服。
忍住想要拱手作揖的冲动,邵守辰发出友善诚恳的提醒。
「你不会觉得湿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不知道他那一件黑外套含水量有没有三公斤?呃,虽然只用看的,还真的好难受。
拜托赶快把衣服月兑下来,他觉得自己身上都黏黏的了。
雷聿微-起眼。他当然不会像某个未开化的野人,忍耐力这么差,光天化日之下把上半身月兑个精光然后直呼好舒爽,而且惹人不快还不会察言观色。
他只道:「把你的东西拿走。」
「啥?」他又哪儿冒犯他了?
雷聿抬起两人被铐的手,在他面前揭发他「晒衣」的恶行。
「我只是放一下……」辩解被冰冷的眼神直接驳回,邵守辰很干脆。「好!碰到你不好意思,雷先生!」真是有够难伺候!他咬着牙将堆在两人手间的衣物全数拨回自己肩膀挂着,夹紧手臂免得下滑又「弄脏」同伴的「尊体」。
摆个笑脸给他看还硬要踩烂,也不想想如今他们定必须同甘共苦的伙伴,他都这么努力释出善意了,他到底在不爽什么玩意?不想理他,邵守辰自顾自地吹起口哨,大步向前行。
虽然不知道位在何处,不过就这样走下去,找到房子,就可以用电话请求救援,所以现在只要祈求老天别再让他们碰见那群匪徒就达阵得分!
荒凉的产业道路在雨后多了烂泥,夕阳西沉,幸好还有几盏路灯,不至于做个睁眼瞎子,伸手不见五指。飞蛾绕来绕去,还有响不停的虫鸣,四周皆是风一吹而动的绿草稻田,已经接近农家,要寻求帮助就简单容易多了。
这样想着,他不觉就更加快脚步,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又走了十多分钟,突然感觉到后方传来抗力。邵守辰一愣,知道是因为他的右手摆不动,回头一看,才发现雷聿坐在路边的分隔石上。
「你干嘛?」干嘛突然坐下来?他们又还没找到地方求援。
雷聿不答,只是叠起修长的双腿。即使是坐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路旁,他看起来还是温雅无瑕,俊美雍容,似乎身旁被雨水打的垂死毛乱的杂草,会随着他周遭存在的气质嘱间幻化成一片美丽绿浪。
邵守辰看着自己打赤膊的半身,然后移下视线瞅着沾有泥土的裤管,配合旁边的稻田……村夫一名乍现。
没天理。
明明处境相同,却这么天差地远。
为什么他不像他一样月兑掉?为什么他穿着湿透的衣服还是很体面有型?
……他管这个做什么?
把无聊的联想放到一旁,邵守辰站到他面前不耐烦地重问一次。
「喂,你干嘛不走坐在这里?」等别人来逮啊?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他们现在是在逃亡,又不是在观光,还未完全月兑离敌军的掌控,就这样大剌剌地曝光在一个定点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雷聿依旧漠然,伸手进怀中掏出一句烟。他打开轻敲了敲,看到有一部分幸运地没有沾湿,便启开弧线诱人的唇衔了一根在嘴边,往裤袋模到银色打火机,他单手顺畅地点燃那根印有一圈英文字样的细长白于后,才分出神抬起美眸直视身旁的人。
一连串漫不经心却极为吸引人目光的动作,邵守辰看得哑口无言,只觉得他可以去拍香烟广告,一定会有很多人乐意做他唇边那一管细烟,为他燃烧自我。
然后卫生署就要开始烦恼怞烟人数骤增。
啧!他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拉回自己的注意力,邵守辰皱眉道:「你要怞烟可以边走边怞,不要坐在这里,我们要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找人求救。」
雷聿修长的手指夹开轻含着约于,勾起嘴角露出遇劫后第一个魅惑的笑,接着微启唇瓣将白雾朝他吐息而去。
咳咳咳!想呛死人?不喜欢怞烟的邵守辰退一步,还挥着手-丢烟味。才稍微喘一口气,就听到雷聿低沉悦耳的浓醇嗓音一点都不惭愧地道:
「我累了。」所以不想再走了。
真的,完全不惭愧,还非常理所当然。
邵守辰霎时呆住,还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
啥米?
他、他……他说他什么?
累了!?
「你……你什么?」不相信地再问一次,他瞠大眼。
「我累了,不想走路。」雷聿割开优美唇线,给他完整解答。
「你没弄错吧!?」邵守辰火山爆发,前一刻缔结友好同盟合约的想法登时焚烧殆尽。「我们现在是被人追杀!不是手牵手出来踏青!哪有累了就不走的道理?」他以为打电动啊?还可以按暂停喊休息!他大声吼叫,头上就要喷出岩浆数吨。
他也很累啊!早上到现在连滴水都没进肚子不说,买个孕妇内衣都被绑来这穷乡僻壤淋雨爬山,说有多哀愁就多哀愁,他这样都没叫了,他嚷个什么劲?至少被抓之前他有吃饱好不好?
追兵不知埋伏在哪里,救援也不确定能否找得到,在这种必须互相扶持的艰困情况下,跟他站在同一阵线……好吧,是「被迫」!跟他站在同一阵线的友方居然这么任性妄为地说「累了不想走路」!?
他们是被追杀!一票人等着抓他们回去喂子弹分尸,然而雷聿却坐在他前面老神在在地跟他抱怨累?
不然是要怎样?还要他打电报跟那些歹徒讲说,今天休息,明天继续吗?
这又不是他能躁纵的游戏,是现实!一个弄得不好就会躺进棺材的现实!
「还没找到救援,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你听到没有?」邵守辰严正地说明迫在眉睫的危机,希望他认真一点看待。
「我走不动。」雷聿点了点烟灰,却「很巧」地落在他的鞋子上。
「你!」彷佛点燃引信,他原地气爆。「你有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我们身上没有半毛钱,也没有可以跟外界联络的东西,而且还有人要抓我们回去!这里又这么偏僻,光是必须找到人帮忙就够棘手了!你猛扯后腿做什么!?」劈哩啪啦咆哮一阵,直破云霄,吼到后面还有几个音节不给面子的破掉。
要不是因为两人铐在一起,他根本可以一走了之!
天哪!为什么他要在这边浪费口水,解释这些不用说也应该立即要体认到的问题,只为了该死的「他累了」!
雷聿睇视着他胀红的脸孔,袅袅的烟雾模糊了两人间的距离,绝魅的轮廓更不真实了。
他冷冷地道:「我没扯后腿……是你每次出现就打乱我的计画。」
「谁打乱你的计画?」他才是祸乱的根源OK?邵守辰气急攻心,当然也就没发现他适才的话有何怪异之处。「我管你走得动走不动,总之真正入夜之前一定要走到有人的地方!」
雷聿轻轻地吹出白烟。「你说有人就会有人?」没大脑的自信过甚。
「至少可以碰碰运气,好过你坐在这边动也不动!」真的很「番」啊!他额上青筋爆出。
远处闪过的一丝黄光让雷聿顿了下,他-着眸确认。
「是吗?」随着光亮的放大接近,他魅眼弯笑。「坐在这边动也不动……似乎也是能有收获。」站起身,他拉下邵守辰挂在肩上的湿衣服遮住两人间的手铐。
「你做什……」一道跟路灯不太一样的远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伴随着车子运转的声音,邵守辰很快地警觉转过身站在雷聿前面,他自己都没察觉这种反应有多么毫不犹豫。
嗯?瞧见他好象下意识有护住他的举动,雷聿眼底闪过一丝轻讶。
他不明显地笑了。
「是部农车,听引擎声就知道了。」断断续续的岔音,跟早上他们坐的那一台差之千里。
「啊?」邵守辰闻言定睛一看,果然发现那是部三轮的中型运载车,隐约可看见上面坐着戴斗笠的农夫,还有一个绑着花布中的欧巴桑。
「可以不用走路了。」雷聿往前站两步,看着那辆车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虽然差强人意,不过,比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