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虹单调的海岛生活像是一下子缤纷起来,她的雀跃有目共睹,每天她都期待夜晚慢点来,好多点时间和放五相处,夜里她则期待破晓快点来,好让她可以快快去陪放五。
总而言之,她的生活都是放五。
放五的衣服够不够?放五喜欢吃些什么?放五的心情好不好……除了放五,还是放五。
“岛主中邪了。”这是月芽最近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她既为火虹高兴,又为火虹担忧,这份窃据而来的幸福不知何时会终结,看火虹迷恋放五的程度,要是有一天失去放五,她一定痛不欲生。
火阳和火星则对这种情况恨得牙痒痒的,为了眼不见为净,他们两兄弟往往一大早就出门,三更半夜才回来,尽量避免和放五做正面冲突。
沉敛的火阳还好,但脾气冲动的火星,还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找放五那个幸运鬼打一架泄愤,因此几天以来两方都碰不到面。
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火虹不想让放五见到火氏兄弟,火氏兄弟也懒得见他们的情敌,可是他们还是冤家路窄,碰上了。
“岛主!”
码头的搬运工人愉快的和火虹打招呼,他们都知道岛主身边的那个俊男是岛主的未婚夫,至于岛主的未婚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则不在他们干涉的范围之内。
“大家辛苦了。”火虹也亲切的招手。
但下一秒她变脸了,因为她看到火阳、火星居然也在其中。
那两个家伙在这里做什么?她懊恼的皱眉。
真是失策,早知道就和放五留在宅里喝下午茶,何必看太阳不大就出来散什么鬼步,她知道火阳与火星对放五的敌意,要是他们一个不小心泄露些什么……
“岛主,好兴致啊。”火星以斜眼看她,顺便瞄一眼她身边的挺拔男子。
说实话,连身为男人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姓东方的家伙确实长得还不赖。
可是,男人光长得帅是没有用的,一看就知道他是草包,尤其是那种气焰凛然又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讨厌极了。
像他火星就不同了,他不是太帅,但很有男子气概,只要是有眼睛的女人都知道该选他这类型的男子汉才对。
不过,火虹偏偏就是那个没眼睛的,恨!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火虹索性大方的挽着放五走过去。
“今天有货物出港。”火阳闷闷的回答。
听闻火虹和东方放五感情一日千里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他自小呵护着长大的宝贝,现在居然跟别的男人谈起恋爱,火阳的心隐隐作痛,又闷又难受。
“是吗?辛苦你们了。”火虹笑了笑,转头道:“放五,他们就是火阳和火星,自小和你情同手足长大的兄弟,他们一直很关心你的病情,只是岛上事务忙,所以要我……呃,多买些补品给你吃。”
放五冷淡的看着火阳和火星,他们情同兄弟吗?若有那样深厚的情谊,为何他一点都感觉不到?
火虹扬扬眉梢。“火星,你不是一直嚷着没时间见放五吗?现在见着了,你快点亲自向他表达你的关怀之意呀,不要老是叫我转述,你们感情那么好,大男人说这些没什么可羞的。”
火星瞪了火虹一眼,这奸诈的家伙……
“喂,放五,你好点了吧?”在火虹频频以眼神示意下,火星哼了哼,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
这个被浪冲来的程咬金,自小他就认为火虹长大后,不是属于他就是属于火阳,可是现在火虹却属于这小子,真是恨死他了。
“托福。”放五淡淡的回应。
火星不以为然的撇撇唇,说话干么文诌诌的,他就是用这点迷得火虹团团转是吧?真是肤浅!
“还适应岛上的生活吧?”火阳虽不快,但答应火虹演这场戏,他就会信守承诺。
放五皱了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问他失忆后适不适应岛上的生活吗?
火阳当然是这个意思,难道会是他以前不在这个岛上生活吗?哦,不,他想太多了。
火虹心中一惊。“他很好!而且我们突然想到有事要走了。”
她连忙拉着放五离开,再待下非穿帮不可,火阳太不会说话了,刚刚放五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她不能让他察觉到什么蹊跷。
放五撇撇唇。“为什么不多留一会?”
看火虹行色匆匆,背后那两人锐利的目光也令他感到如芒刺在背,他发觉他们和月芽、海葵一样,都对他有些许敌意。
这是为什么,他的人缘不好吗?还是他在未失忆前得罪过他们?如果有的话,火虹为何不告诉他?
“你忘了我要厨子烤个桂花蛋糕了吗?”火虹搪塞地一笑。“我们快回去,正好来得及喝下午茶。”
“慢着!”他在步道上停住,将她带到身前。
“怎么了?”她几乎要跌进他怀里,挺俏的鼻尖碰到他宽阔的胸膛,而他紧抿的唇线则令她无端的紧张起来。
她就知道今天不是她的幸运日,她一定搞砸一切了,凭他东方放五的聪明才智,就算没有恢复记忆也猜得出来她的诡计……
火虹认命的在他面前屏息以待宣判。
他很严肃的看着她。“火虹,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得罪过很多人?”
她顿时有傻眼的感觉,怎么,他不是要揭穿她了吗,为什么又风马牛不相干的问她这个?
“为什么这么问?”她定了定神,要自己先别自乱阵脚。
她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得罪过很多人,但以东方家族的势力来看,他有一些敌人也是无可厚非。
“我感觉月芽、火阳、火星都对我有敌意。”他蹙起眉,凝重地说:“我想我一定得罪过他们,而我失忆了,你不愿意刺激我,是吗?”
“你就是要问这个?”她差点大笑,白担心了。
“你老实告诉我。”他有点不悦,她眼中的笑意是什么意思?他可不认为这个问题很好笑。
“他们只是比较不喜欢笑而已。”火虹连忙解释。
见鬼了,她一定要找他们三个出来好好“谈谈”,让他们往后在放五面前多笑笑,以免阻挠她爱的计划。
“是吗?”他很怀疑,他们那个样子根本不只不喜欢笑,而是对他存有戒心,火虹在骗他吗?
他摇摇头,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火虹不可能欺骗他,她是他的未婚妻,就算世人都背弃了他,他相信她还是会站在他这边。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她挽住他的手臂,飞快一笑。“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快去吃桂花蛋糕,你说过你最喜欢桂花的香味,或者改天我亲自做桂花汤圆给你吃……”
???
放五已经在火岛住了一个多月,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火虹所勾勒的过去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他仍然陷在无记忆的沼泽中怞不出身。
“如果没什么大刺激,东方先生很可能永远要失去记忆了。”
樊医生宣布之后,放五立即露出绝望的哀伤。?
窗外是花木扶疏的庭园,火家的宅邸很美,火岛也很美,可是他就是没有那份归属感。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代你失去记忆。”火虹向他走近,她不要这种被他拒于心门外的感觉。
他真的那么想恢复记忆吗?她对他不够好?她的爱不足以弥补他内心的空虚?唉,为何他还是想念他的记忆?
“或者你可以想想该怎么给我一个大刺激。”她的安慰无法帮助他,他实在不能接受记忆这么私人的东西居然也会失去?
火虹幽幽地说:“其实现在不也很好吗?我们和过去并没有分别,我还是一样爱你,你的失忆也无损你的一切,你何必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希望我恢复记忆?”他眯起眼奇怪的问。“难道你不想我忆起我们从前的快乐时光?现在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你,这个你也不在乎?”
“我当然在乎!”她连忙否认他的想法。“我的意思是,现在你既然已经失忆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为什么你不勇敢接受它呢?”
“说得简单,你不会懂的。”他的视线越过她,话语显得冷漠而空洞。
他的反应令火虹急了。“别这样说,放五,我想试着懂,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不要你一个人痛苦……”
“我知道你对我好。”他转过身去面对另一扇大窗,感到十分烦躁。“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需要时间理出头绪。”
火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无意与她交谈下去,了解他比想象中还要困难,他的性情冷僻,尽管失忆的他不知道自己原来的性格,但潜在的因子是无法改变的,他待人冷漠、高傲,这似乎已是他的天性,不能改变。
她是留住了他的人,可是她该如何闯入他的心?
知道生己将永久丧失记忆的他那么沮丧,而她却一点都帮不上忙,严格说来,她就是令他现在如此痛苦的原凶,是她将他囚禁在此的。
这个想法令她的心一紧。“那么我先出去了。”
火虹黯然离开房间,她心绪不宁的往花园里走,现在她不要去烦他,给他一段独处的时间,他会想通的,而她有耐心等他想通。
“岛主!”海葵拦住火虹的去路,火虹失神的模样让她皱起眉头。“怎么了?东方放五欺负你了?”
虽然她没有再找东方放五的麻烦,但对这段感情她一直不看好。
他们的感情分明是火虹一厢情愿,火虹付出的感情明显远比东方放五来得多,而她看不出总是冷着一张脸的他会对火虹有什么感情可言,火虹注定要受伤。
“没有那种事!”火虹烦躁的看了海葵一眼,不理会她,继续往前走,现在她只想到海里去,藉冰凉的海水洗去烦忧。
海葵立即跟上去。“刚刚樊医生说,东方放五永远无法恢复记忆了。”
“你的消息倒挺快。”火虹哼了哼。“有问题吗?”
“当然有!”海葵凝重地说:“这意味着你必须将他还给东方家。”
“你在胡说什么?”火虹挑起眉,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海葵。“他无法恢复记忆,而我会一直陪着他,这跟他回不回东方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是因为留在岛上才无法恢复记忆,如果他回去,他的家人会帮助他恢复记忆,而你,你给他的帮助都是虚假的,你一直在误导他,你的作法只是令他在迷雾中打转,他永远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海葵说得一针见血,然而事实却令火虹恼羞成怒,她火大的说:“我没有害他失忆,他出现在我面前时就已经失忆了!”
“你在狡辩!”海葵毫不畏惧的反驳。
火虹沉下了脸,一双美眸倔傲至极。“海葵,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海葵深吸了口气,她知道火虹想干么,火虹又想搬出她一岛之主的威严来令她住口了,每当火虹无法胜利时,这就是她最后的绝招。
“岛主,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东方放五很不公平,他的家人将不能再见到他,你的爱很自私。”
火虹惊跳起来,海葵的话大大刺痛了她。
“海葵,我说了,我不喜欢你跟我说话的态度,我想你真的有必要好好修正。”
“你不能接受现实。”海葵依然决定向火虹的威严挑战,她宁愿火虹现在把她当敌人看,也不愿将来火虹受到伤害。
“你根本不懂,没有他的世界一点滋味都没有!”
尽管她可以冠冕堂皇的反唇相稽,但海葵的当头棒喝还是令她方寸大乱,刚刚放五深受挫折的身影又浮现在她脑海,难道爱一个人真那么困难?
或者,是她不该爱上一个与她生活在两个世界的男人?可是人们不是都说爱情是无国界、是盲目的吗?为什么又要用那么多规范将她限制住呢?她就是爱他,单纯的爱他,这样还不行吗?
“你以前不也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现在非要有他不可?”海葵语重心长,就盼火虹能悬崖勒马。
“那是没有与他相遇之前,我不知道世界可以这样美好,现在我只知道,要是失去他,我……”火虹蹙着眉心,方才的气焰消除了,眼底只剩一片落寞。“我会死掉。”
海葵又震惊又错愕。“岛主,你陷得太深了。”
“总比从不争取得好。”火虹深深的看着她。“海葵,我希望获得你的祝福,毕竟你是我所在乎的人。”
在那一瞬间,海葵蓦然惊觉火虹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暗恋着她的父亲,只不过她从来不曾过问。
“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火虹坚定的说完,转身向丛林小道飞奔而去。
她不会那么快投降,她将付出所有的爱情,即使将来会失去放五,也不会后悔现在曾付出过的一切。
???
放五静静凝视着海水,对于这片他应该自小看惯了的湛蓝海面,他没有感动,也没有记忆,有的只是再陌生不过的感觉。
最近常有许多影像在他脑中飞逝而过,他没有告诉火虹,因为那只是一些拼凑不起来的画面,断断续续的。
画面里偶尔有几张陌生的面孔,但他都不曾在岛上看过,最后他只能归类在或许他曾从电视里看过那些人吧。
他究竟来自何方?这是他心底从未间断的疑问,他怀疑自己根本不是岛上的人,可是火虹对他的一片真心又不像是伪装。
除了失去记忆,他周围的一切都美好得让他无从挑剔,火虹朝夕相伴,对他嘘寒问暖,以他的喜为喜,他的忧为忧,他看得出来她相当迷恋他,因此无庸置疑地,她相当重视他。
那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在想什么?”
一双温润的玉臂从背后搂住他,他不必细想也知道来人是谁,在他认识的人里,就只有火虹总是对他表现不假掩饰的热情。
“没有。”他飞快的回答。
昨天他们曾在樊医生宣布他无法恢复记忆之后,起了小摩擦,事后检讨,是他自己太心急要恢复记忆了,所以无法接受樊医生告知的结果,而火虹是他发泄挫败情绪的出气筒,一直是那样热心的要帮助他唤起记忆,她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所以对她他感到很抱歉。
“又在想那些想不起来的事了?”火虹浅浅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
从码头眺望临晚的海面确实是火岛最吸引人的地方,与躺在沙滩上看海天一色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放五身处之处也是她最喜欢来的地方。
“咳。”他清了清喉咙,有丝不自在。“对于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一直以来,道歉对他来说,似乎是很难说出口,这不禁令他好奇起他原本的性格究竟是如何。
“不,你一点都没错,错的是我,我没有体会你的心情,我想我日后会加倍体会你的心,不再让你那么苦恼。”
火虹为他的道歉感到雀跃,经过昨天,他们的感情似乎向前迈进一步,他不再将所有情绪都藏在心底。
“你实在不必对我这么好。”他的脸色不由得放柔了。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她轻轻揽住他的腰身,享受两人之间那份亲密。
她很坚持要一直对他这么好,直到天荒地老,直到他忆起所有的一切,而不要她为止。
或者,他忆起了一切之后不只不要她,还会恨她,就如海葵说的,她剥夺了他回到他原本生活的权利。
一想到他将有可能会恨她,心口一热,她突然热切的想抓住些什么属于他们的短暂时光,她主动拉下的他颈子,芳唇与他的距离咫尺。
放五僵了一下子,她想做什么?吻他吗?
她轻轻的贴近他的唇,他的唇形好完美,她老早就幻想能被他吻着一定很幸福,索取他一个吻吧,这不过份呵,是她爱他的报偿。
“放五,我爱你……”她低喃,闭上双眸等待他的主动。
他直直的瞪着她,既没有搂住她,也没有贴上她的唇,接吻对他来说似乎陌生至极,他觉得非常别扭。
半晌没有动静,火虹不由的睁开眼睛,当她接触到放五瞪视她的黑眸,突然觉得又羞又愧。
天哪!她在做什么?她竟然在等待他的亲吻,像个花痴一样……
“火虹,听我说,我……”他蹙着眉心说不下去,她受伤的表情令他于心不忍,潜意识中他不想要这个吻,可是不要又好像太残忍。
“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她垂下睫毛,幽幽的叹了口气,顽皮在她的美眸一闪而过。
他的眉心聚拢了起来,很严肃的问:“那么我以前都是怎么对你的?”
“这样!”
她拉下他的头,美眸迎视着他僵硬的俊颜,纤纤双手环在他的后脑勺,让自己柔软的唇瓣覆上他的冷唇,两唇相接的那一刹那,她微颤了下,心脏滑过一抹痉挛。
她大胆的撬开他的唇,青涩的探入舌尖,就在她舌尖接触到他唇齿的那瞬间,他反被动为主动。
他用来自原始的渴求吻着她,男女间的亲吻原本就是天地间最自然、最契合的事,当他逐渐加深这个吻,不必花费时间多体会接吻是怎么一回事,火虹已经很可以融入其中。
她的手心滑到他的背后,娇躯愈来愈酥软,嫣红的唇己经完全臣服在他的热吻之中,她敢打赌,他对吻这回事一定不陌生,否则怎能吻得这么好,吻得让她喘不过气来,这么让她不可自拔。
红潮涌向她美丽的脸庞,她害羞的紧紧搂住他的腰身不放,觉得自己快被融化了,融化在他温暖的亲吻里。
他将她锁在胸前,她之于他似乎不再遥远,她女性的迷人馨香深深蛊惑住他,檀口的甜美软化了他的防线,柔软香馥的身子柔若无骨,这毫不意外的令他的黑眸染上一层原始的渴望。
他,跌入她编织的密密情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