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狼去香港已经一星期了,他像断了线的风筝,都没有半通电话给符采,她几次想打他手机,却又因为找不到理由而作罢了。
总不能问他,嘟嘟的罐头吃完了怎么办吧?
也不能告诉他,她已经不习惯晚上一个人回家了,希望他早点回来陪她。
事实上,她想问的是,他好不好,没事吧?安全吗?
她叹气的次数增加了,多到连粗枝大叶的竹莹都发现了。
“你就打个电话给他嘛,既然这么担心他,有什么好ㄍーㄣ的?”
竹莹实在不懂明明有手机这种东西,连络这么方便,符采干么还在那里死不肯打电话问一问,整天为了萧狼的安危而担心,没必要嘛。
“他可能在忙,我还是不要乱打比较好。”她看过一个笑话,有个黑道份子在跟人械斗时,手机铃响泄露了行踪,结果被仇家乱枪打死。
她可不能轻举妄动,如果害到萧狼就不好了,她情愿自己胡思乱想,也不要他承担任何一丝风险。
“那你不会传个短讯给他哦!”竹莹受不了的说。
“那个——”符采吞吞吐吐的看着她。
“怎么了?”竹莹促狭道:“不要告诉我,你不会传短讯哦。”
“不是啦……”符采蘑菇了半天才说:“我没传过简讯给他,所以……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他一定也会觉得很奇怪。”
“那是你在想的。”竹莹斩钉截铁的说:“他一定会很高兴,我跟你打赌,他会很高兴看到你的短讯,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真的吗?”符采没有把握。
“拜托!小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竹莹瞪大眼睛。“萧狼对你有意思,他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符采脸红了:“你不要胡说!”
“我有胡说吗?”竹莹扬起眉,扳着手指头说;“你上晚班,他就准时等你下班,护送你回家,你上早班,他就到你家吃你做的饭菜,你休假,他就带你跟嘟嘟一起出去玩,还替你搬了个环境超级优的家,如果对你没意思,他做这些干么?阿丹玛秀逗哦?”
符采被竹莹抢白得一阵哑口无言。
她一直知道萧狼为她做的一切,也默默感激在心里,但萧狼喜欢她……那是她一直不敢去想的一块。
“小采,难道你对他没意思吗?”竹莹摇了摇陷入沉思的符采。
“我不知道。”符采羞涩地垂下眼睑。
竹莹会意的笑了,她撞撞好友的肩。“不知道就是喜欢他了!你要好好把握,管他是混哪一道的,对你好的就是好男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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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采开门进入屋里,嘟嘟听到她的声音狂叫了起来,她在疲惫中露出一丝微笑,走到后门去,把嘟嘟放进屋里来。
“嘟嘟,今天有没有乖啊?”她抱着嘟嘟谈心。“住在新家很开心对不对?可惜你哥哥还没回来,唉!”
她计划再养一只玛尔济斯跟嘟嘟作伴的,萧狼说过要跟她去挑,她在等他回来,两个人一起去挑狗,到时嘟嘟就有伴了。
可是,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已经十天了,她仿佛度日如年。
少了他,休假她和嘟嘟都闷在家里。
少了他,她常用泡面打发一餐,懒得开伙。
少了他,她一个人回家有够寂寥。
总之少了他,一切都不对劲了。
洗过澡,她为自己煮了碗泡绵,正准备开始吃时,她的手机响了。
不会是库存又出问题了吧?还是新来的小姐又找不到产品放在哪里了?
她拿起搁在客厅桌上的手机,一看来电有一瞬间的神思恍惚。
是萧狼——是萧狼打来的!
顾不得面泡久了会糊掉,她急切的接起电话。“喂!”
“我在门口。”萧狼模糊的声音传来。
“喔——”她的声音全卡在喉咙了。
他在门口!
他回来了!
“我、我马上开门!”符采触电似的跳起来,她冲到门边,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可以那么迅速。
她打开大门,看见黑发微湿的萧狼伫立在那儿,脸上有着风尘仆仆的疲倦,米色夹克沾着水珠。
“下雨了吗?你没撑伞?”她轻柔的声音中有着满满的关心。
“车上没伞。”萧狼大踏步走进屋里。
符采连忙关上门,紧紧跟在他身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能这样跟在他身后,就是一种幸福,在他还没去香港之前,她还没体认到这份幸福,现在她了解了,深刻体会到了。
“吃饭了吗?”她像个小妻子般殷勤地问。
萧狼闻到室内的香味,跟着看到搁在桌上的碗面,眉头一皱。“你在吃泡面?”
“呃——”符采手足无措的。“我不知道你会回来,知道的话,我就会煮好饭等你了。”
他猛地转身,直勾勾的盯着她。“我不在时,你都吃这个?”
符采差点撞上他的胸膛,她险险煞住脚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没有啦,只是一个人懒得弄,所以就随便煮包泡面,而且这种泡面味道很好,真的,还满营养的……”她努力瞎掰,但他显然听不进去,所以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以后不管我在不在,你都不许吃泡面。”萧狼不苟言笑的说。
“知道了,那我马上去煮饭好吗?”符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催促着他,“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或者去洗个热水澡什么的,嘟嘟也好想你,它变胖了哦!”
萧狼深深的盯着她,符采蓦然发现自己的语病,她亡羊补牢地捂住嘴。
天!
她在说什么?
嘟嘟“也”好想他,那另一个想他的是谁?不就告诉他,她很想他吗?
符采倏地红了脸,连忙找了个借口逃走。“我去煮饭了!”
萧狼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一抹笑容。
让他知道她想他有那么可怕吗?她的表情好像被雷打中一样,还忙不迭离开“肇事”现场。
符采……这个名字已经刻在他心版上了。
他没说的是,他也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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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后,符采做好了简单的饭菜,萧狼也冲过澡出来了。
公寓有三间房间,她一间,他一间,一间空着,他的房间里除了几套换洗衣物就没别的了,因为他不在这里过夜。
“你一定饿了吧?快点吃吧!”符采连饭都替他盛好了,他不喜欢吃太烫的东西,所以她另外盛了碗汤放在旁边让汤凉,等他吃完饭可以马上喝。
“你也吃。”萧狼拿起饭碗和筷子,和心爱的女人坐在柔和的灯光下一起用餐,这已足够洗净他这十天来的疲惫了。
符采这里已经变成他心灵休憩的港湾了,他从机场直接过来的,后续要向帮主回报的事就交给与他同行的黑厉去处理,他只想快点见到符采。
他不知道自己对符采来说算什么,但他明确知道,他要符采,他不只想守护她,他更想拥有她!
但问题是,她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他是间接害死她哥的凶手这件事了吗?
无论如何,他已打定主意一辈子在她身边守护她了,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就让他守护到她找到人生的归宿为止吧!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要不要再添一碗?”符采见他的碗空了,也不管自己才吃了几口就站起来想替他盛饭。
萧狼把空碗交给她,触碰到她柔细的手指。
符采震颤了一下,脸整个红了,她慌慌张张的逃离饭桌。“你、你先喝汤,我马上来!”
天啊!只是碰到她手指而已,她就心跳得好快,她是怎么回事?
又不是没替他盛过饭,今天怎么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连他的眼神也会让她心跳失速。
盛好饭,她在厨房定了定神才出去,萧狼已经把汤喝完了。
他看着她。“汤很好喝。”
“真的?”她很高兴。“竹莹的姑姑送他们一盒进口鲍鱼,她拿了一罐送我,我加了笋片和瘦肉一起煮。”
只要他喜欢吃,她愿意一辈子为他煮菜,只是这心愿似乎有点一厢情愿,她连他有没有女朋友都不知道哩。
唉,她可不敢像竹莹说的那么肯定,她不认为他喜欢她,她觉得他只是因为可怜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再加上一点点的道义问题,所以对她很照顾罢了。
“在想什么?”萧狼看着发呆中的她,拿着筷子却一动也不动,眼神迷离,表情怔愣,外带一两声叹息。
“啊?”符采还没回过神来。
萧狼身子往椅背靠,露出懒洋洋的神情。“我问你在想什么?”
她慌忙道:“没、没什么。”
她最无法招架他这个表情了,有一股笔墨难以形容的颓废帅气,有时候在他不注意时,她甚至会看到入迷哩。
“汪汪汪!”嘟嘟跑了过来,萧狼抱起爱撒娇的嘟嘟,起身往客厅走去。
“要不要喝杯咖啡?”符采扬起睫毛在他身后问,他削瘦而挺拔,光看他走路的样子她都会出神。
萧狼淡淡的嗯了声。
符采得到鼓励,收拾碗筷搁进洗碗机之后,连忙放滤纸、磨豆子。会听话的用给他看。
她甚至觉得,洗碗机也是他为她而装的,就像客厅的阳台边有张画画用的桌子一样,他虽然没说,但她知道那是为她而买的。
“咖啡来喽!”她带着笑容,翩然端着咖啡走进客厅,却傻眼的看到萧狼已经斜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哇,他一定很累。
搁下马克杯,她连忙把冷气调到适中的温度,进房拿了条薄被给他盖,然后把客厅的窗帘都拉上,免得早上的太阳扰醒他。
她傻傻的看了他的睡容好一会儿。
有他在,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如果他天天都在就好了……
她心惊的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她是不是——是不是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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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将萧狼唤醒,他向来浅眠,昨夜却在沙发里睡得很熟。
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不知道符采今天上什么班?不知道他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看到桌上有杯冷掉的咖啡。
那是符采为他煮的吧?他竟累成这样,没等到她煮好咖啡就睡着了。
他一口气喝掉冷掉微苦的咖啡,然后去盥洗。
冷水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他进房换掉身上微绉的休闲服,再度回到客厅时,厅里仍是一片静悄悄,只有晨光洒落在客厅地板上。
他走到符采房门口,想敲门又怕她还在睡,连续三次举起手又放下。
正当他要走开时,房门开了,符采柔着眼睛走出来。
她打开房门就直接走出去,根本没想到有个人会堵在她房门口,她直接走进那个人的怀里,脑袋碰到对方的胸膛才惊讶的抬起头来。
她眨眨眼,视线对上萧狼的黑瞳。
她明明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啊,怎么会——
“早。”萧狼先开口,看她的样子,一定以为自己在作梦吧?
“呃!早。”符采结结巴巴的,搞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萧狼低头瞅着她刚睡醒的干净容颜,正是他喜欢的无妆模样。“你今天早班吗?”
符采声如蚊蚋的答道;“我今天休假,我要出去。”
事实上,她一睁开眼就想到他,所以连脸都还没洗、睡衣也还没换掉就跑出来看他还在不在。
只是没想到,他会站在她房门口,她穿着睡衣耶,真糗!怎么办啦?可不可以当她没走出来过啊?
“去哪里?”他问,视线片刻下离她晕红的秀气脸庞,她的纯白棉质过膝睡衣很适合她。
“去看我爷爷,他住在安养院。”她脸更红了,连眼睛看起来也水汪汪的,他的注视让她相当不自在。
萧狼挑起了眉毛。
他不知道她有爷爷。
看来他还不够了解她。
“我跟你一起去。”萧狼扬起嘴角说道。
符采的耳朵开始泛红。“好、好啊,我去刷牙洗脸、换件衣服。”
总算给她找到可以逃回房间的理由了,她连忙逃回房关上门,心脏犹自跳得老快,好像快飞出胸口了。
她定了定神,好一下才有办法去梳洗,满脑子萦绕的问题仍是——萧狼为什么站在她房门口?
这个问题让她心跳好快,好不容易才打扮好走出去。
她在小院子里找到萧狼,他已经把嘟嘟放出来玩了,他自己则在怞烟。
他的烟瘾很大,想也知道怞烟有害健康,她月兑口说道:“你应该少怞一点烟才对。”
象牙白洋装很适合她,长发垂在肩上,脸上干干净净的脂粉末施,脚上一双白色低眼凉鞋。
很适合她的打扮,美得像幅画,美得让他觉得他不配沾惹她。
她太纯了,而他太复杂,他可能不是她要的幸福,她适合那种安安份份、一辈子规规矩矩的上班族吧?
这是第一次,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不同,像是云和泥的两个人——她是云,而他是泥。
“可以走了?”他问,把烟随意扔在地上踩熄。
“嗯。”符采有点不安。
她好像不该管他怞不怞烟才对,他是不是不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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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仁安养院位于三芝乡,一个空气挺清新的乡下地方,看得到山,占地辽阔的庭园里有很多树和散步步道,老人家们白天大多出来晒太阳。
萧狼看到了符采的爷爷,一个年过九旬的老人家。
老人已经不认得任何人了,也不会自己吃饭和走路,是老人痴呆的最高级——完全矢失智。
“爷爷,最近有点忙,一直没来看您,您过得好吗?”
阳光下,老人坐在轮椅里,符采耐心的替老人家剪指甲,萧狼则在一旁看着他们爷孙的互动。
“爷爷,我搬家了,一个很好的地方哦,我们家还多了个成员,它叫嘟嘟,下回我带它来给您看好不好?。它很可爱哦,您一定会喜欢它的。”
中午,符采细心的喂老人吃流质食物,安养院的工作人员给他和符采一人一个便当,因为山上没有其它的饮食店可以让他们吃午餐。
“对了,爷爷,哥已经到天上去跟爸妈见面了,您不用担心他,他一定会过得很好,也会在天上保佑您身体健康的。”
萧狼原本埋首在吃便当,他蓦地抬起头。
他没想到符采会用带笑轻松的语气告诉老人这个噩耗,她真的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件事了吗?
临走前,符采到办公室去替老人缴费。
“符先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会计小姐把收据开给她,随口问道,好奇的扫了萧狼一眼。
符采垂下了睫毛。“……我哥他车祸过世了。”
“哦——”会计刘小姐拉长了音,同情地说:“你一定很难过对不对?你们兄妹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唉,你爷爷的住院费现在全落在你头上了,你负担得了吗?”
符采急道;“刘小姐,我保证会按时来缴费的!如果我爷爷有什么不舒服,你们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刘小姐沉吟着,“我们当然会通知你,但一个月两万块,这不是笔小数目,很多人就因为负担不起而干脆把人丢在我们这里,也造成我们很大的困扰……”
符采急忙打断她。“你放心好了!刘小姐,我正准备去找份兼职,我还年轻,吃点苦不算什么,总之,请你相信我,我不会把我爷爷丢在这里的。”
“好吧,”刘小姐爽快的点点头。“我就相信你,也会跟董事们说明你的处境,如果你晚点交钱,相信他们也会体谅你的。”
“谢谢你,刘小姐,真的很谢谢你。”符采感激的频频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