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梦,非但不是梦,还非常真实,因为她身上每个地方都在痛,不断传来的寒意让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大家快一点!往高的地方跑!”有人在尖声呐喊,不知道是谁在指挥,总之大家都跟着做。
恐惧、胆怯、跌倒的尖叫声此起彼落,小孩子、女人几乎都在哭。
星倩觉得身体犹如千斤重,加上雨水不断从她的衣服跟头发流淌下来,她不行了,真的走不动了。
视线内的树都倒了,水流不停地冲刷下来,路面早就被水淹没了……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路面可言,他们现在是踩在较小的土石流之上,仓皇的往地势高的地方跑,但土石流的源头,随时都有狂泻的可能。
她的脸和手早已经冻僵了,偏偏头顶又是一阵闪电下来,紧接着雷声大作,电光充塞整个天空,仿佛有外星幽浮就要降落,妇孺们又被吓得放声大哭。
越往山上走,触目所及都是黄橙橙的泥水,狂风暴雨扑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魔人紧紧捉住她的手,他的大手,甚至还不可思议地传递着热度。
他们非亲非故啊,他却这样保护着她……她心中一阵悸动,随即打起精神来,奋力的跟上他的脚步,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旁边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妇人背上背着一个小婴儿,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孩,手里还牵着一个,手里那个也才四、五岁,边跑边跌倒,被母亲从泥泞水里一再拉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星倩想帮她抱一个,又觉得自不量力,当米虫的这两年,作息日夜颠倒,她根本没在运动,体力算差的,不拖累别人就算好的了,还妄想帮别人?
“这孩子我来抱!”曹樱蓦然转身,单手强壮的抱起被妇人拉着走的孩子。
“谢谢!谢谢!”妇人一脸感激,少照顾一个就多一份逃生的机会啊!
曹樱一手抱着孩子,脚步仍然没有慢下。
看见他还要分神照顾怀里的孩子,星倩用力捏自己一下。
打起精神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能不能避过土石流的关键!
大家奋力的往山上跑着……事实上,他们根本不是在跑,而是在爬,还有人的鞋子被土石冲走了。
天色一片漆黑,全靠村长的手电筒和闪电来照明,星倩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在硬撑着,意志力早就没了,她之所以没有月兑队或者到倒下去,全是因为魔人从头到尾都紧紧握着她的手,不然她早就不知道漂流到哪里去。
蓦然间,轰隆一阵雷响,大片土石应声滚落下来,虽然不是在他们这一边,但也够让人恐惧的了。
伴随着大量沙土的土石流早就淹没了所有地方,他们攀爬过几堆土石流,穿越倒下的树海,有人的脚数度陷入流沙陷阱里,被尖锐的土石扎着。
就在所有人跑上制高点时,后头“轰”的一声,土石流淹没了村庄,仿佛泰山压顶,连同他的别墅和所有房舍都在瞬间不见了!
他们躲在山上树林里的一间工寮里,心有余悸地看着山下触目惊心的土石,想到付诸东流的家园,有人悲从中来的哭了起来。
然而,对于能幸运的死里逃生,大家还是心存感激的。
“我是村长勇伯,我已经联络了救难队,大家耐心等一等,天亮以前应该会有人来救我们。”
曹樱把怀里的孩子还给妇人,妇人一直道谢,接过孩子就拥入怀里,感激的吻着孩子的面颊。
那画面一下子就让星倩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她蓦然想到了嫂嫂的爱车,嫂嫂一年前好不容易换了向往已久的福斯轿车,现在已经变成一堆废铁了。
还有魔人的悍马车,那辆超贵的悍马车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也已经被土石流冲走了吧?
她的包包没带出来,里面的皮夹是大哥送她的生日礼物,里面还有爸妈和他们兄妹的合影,这些都找不回来了。
然而在死亡面前,那些身外之物虽然珍贵,但也都不算什么了,能够活着才重要,大家一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哥和我嫂一定很着急,我要给他们打个电话。”她她的手机还安好地在外套口袋里,她这时才发现外套是防水的,但她里面的衣服都湿了。
“不必打了,手机没讯号,基地台可能全毁了。”曹曹樱苦笑的说。
“说的也是。”星倩打消拿出手机的念头。“对了,雨声这么大,你是怎么听得见村长敲门的声音?”
想来是因为停电了,电铃不能使用,村长只要徒手拍门,而她可能累极了,一进入梦乡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一直没有睡,看到那种风雨,任谁都不会想入睡。”他的双眸仍旧看着土石崩落的方向,大手还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就像他们还没月兑离险境。
“谢谢你……我缺乏这类的常识。”换言之,她的命是他救的,如果不是他机警,她会跟别墅一起被埋进土石流里。
她一直是个都市小孩,众所周知,都市是天灾来临时最安全的地方,既不会海水倒灌,也也不会土石坍塌,所以她根本没有危机意识。
“我在美国有几次躲龙卷风的经验,在墨西哥也遇过类似的风灾。”
先前在吃晚餐的时候,下不停的超大豪雨已经让他起了警戒。
稍晚,山坡又不断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所以他一直在密切留意四周的动静,有备无患的翻出行李箱里的两件外套,一件没防水的自己先穿上,另一件防水的则准备给她穿。
“你的别墅和车子……”
“不算什么。”他的脸色很沉重。“这里的每个人,失去的都比我多,他们失去的是用一辈子建立起来的家园,还有人的家人可能没逃出来。”
他的话让她的心揪紧了。
没错,当风雨过后,他们还可以回家,回归正常的生活,而这里的人呢?他们还要重建家园或者可能,根本没有能力重建。
她默然了。
大雨直落,充足的水气使得空气很冰冷,冷得完全不像秋天。
大家自己找地方或坐、或躺、或睡,顾不得地上也是一片泥泞,反正没有干净的地方,再说每个人都浑身是泥,满脚是伤,也无所谓脏不脏了。
魔人拉着她坐下来,说也奇怪,她很自然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的手还是未曾分开。
她的手是冰的,而他的手是暖的。
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她一辈子也不会忘。
几个小时过去,雨势不曾停过,虽然已经天亮了,但天空还是一片黑沉,闪电轰隆隆的很吓人,星倩现在是又冷又累又虚月兑。
显然听了村长的话,大家都太乐观了,一心期待过几个小时就会有救援到来,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下不停的大雨,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来搜寻他们,村长的手电筒也没电了,通讯全断,对外道路也都断了,孩子们因为饥饿哭个不停,他们就像被困在孤岛上,就算要走也没有路可走。
大家待在原地已经超过三十六个小时,村长不时和几个人在开会,仍旧对眼前的情况一筹莫展。
“不要睡。”
星倩感觉自己才闭上眼睛就又被魔人给拍醒。
她一直打颤,好冷好冷,纵然他紧紧拥着她也是一样,因为她防水外套下的衣裤鞋袜全是湿的。
“我没睡……”她在睁眼说瞎话,她已经冷饿到什么都无法想了,全身都没有力气。
她知道他担心她睡着会失温,但这样漫长的等待简直是种酷刑,孩子们也早就不哭了,因为没有力气哭了,多半都在睡。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
灾难发生至今,他没有看到她哭,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非常难熬,他也没听她抱怨半句。
她大可埋怨自己代替了打扫别墅的欧巴桑来受苦受难,也可以懊恼自己干嘛要帮嫂嫂的忙,把自己困在这里。
但她没有,有的只是担心那些孩子的眼光。
当她担忧的看着那些还很幼小的孩子们时,他也正在看着她。
“对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星倩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困倦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温柔的说:“曹樱,曹躁的曹,樱花的樱。”
人称魔人的他,名叫樱?星倩微微一愣,睁大眼眸。“真的吗?没骗我?”
“没骗你。”他的脸颊靠在她的太阳袕上,他的呼吸吹拂在她发梢上。
现在她整个人是窝在他怀里的,这里每个人一定都认为他们是一对情侣。
一开始,她只是靠着他的肩膀休息,但她的头不时从他肩上滑落,使得她一再惊醒。
后来,她实在颤抖得太厉害了,他索性坐到她身后,曲起了膝盖,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双臂紧箍着她,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包围住。
事实上,他非常想吻她,她纤细的身躯就在他的怀里,当她微微仰头跟他说话的时候,她的唇瓣让他有想要掳为己有的反应。
她没有对他卖弄风情,绝对没有,但他就是要命的深深被她吸引。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哑然失笑。这种时候还能想到男女之情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
“你的名字是算命的取的吗?”她抬眸看着他。
时间不停流逝,她紧紧靠着他壮硕又富有生命力的身体,虽然不知道救援何时会到,但她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她的身边有他,她不是一个人。
“是我母亲取的。”他眼光柔柔的停住在她脸上,但四周一片漆黑,她应该看不清楚。“我母亲在东京生下我,时值花季,医院外头开满了樱花,所以她把我取名樱,为了纪念她看到的那片美丽动人的樱花花海。”
“哦……”她屏息凝望着他,心跳忽然加速。
如果说,她好像看见他眼睛里有某种她说不出来的感情……
天啊,她在想什么?她怎么会以为他对她……
瞬间,她脸上一阵烧热,幸好天色很暗,谁也看不见谁,她想刚刚在黑暗中所看见的一定是她的错觉。
“你想要工作吗?夏星倩。”他冷不防的问。
“想啊……”
“不要睡着,我给你一份工作。”
他很担心她,因为她在发烧,她自己显然还没有感觉,只觉得昏昏沉沉很想睡,但事实上,她体温高的吓人,手却很冰冷。
“好,我不睡……”她浅浅笑了,同时却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好冷,不过这样靠在他怀里,她很有安全感,睡一下应该没关系,因为身边还有他……
“夏星倩——”他又轻拍她的脸,“不是说好了,你不睡,我给你工作。”
“嗯,我不睡……”
她的眼皮睁不开了,好累好累,身体也好重好重,她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现在昏过去应该没关系了吧?不会拖累他了吧……
真亮……星倩睁开眼睛,觉得灯光好刺眼,然后她看到曹樱的脸在她面前。他正盘着腿坐在她身边,第一时间迎上她的视线。
他应该梳洗过了,身上穿着一套再平凡不过的深蓝色运动服,但胡子没有刮,此刻看起来一步想第一天见到他时那样给人性格的感觉,而是有些憔悴。
她润了润嘴唇,有几百个问题想问他,却一时发不出声音,喉咙好干,皮肤好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这里是学校的礼堂,算是暂时的收容所。”他轻轻扶她半坐起来,拿了一杯插了吸管的矿泉水递到她唇边。
喝了半杯水之后,她喉咙顺畅多了。
“我们……得救了?”她开口哑声问,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
“你睡着后雨势渐停,等到天亮,直升机就来救援了,我们是第六批被送下山的灾民。”说完,他又扶她躺下。
她吃惊地眨了眨眼睛。“我竟然睡到……不省人事?”
她惊讶自己的睡功竟如此了得。太夸张了吧?从山上到这里,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时一定给他添了许多麻烦。
“你当时在发高烧。”他微笑解释。“来到这里量体温的时候,你已经烧到三十九度了。”
星倩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她在发烧吗?她自己都没感觉。
她润了润嘴唇,想坐起来。“我得打电话回家……”大哥大嫂一定担心极了。
“我已经通知孙曼如了。”他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他们急着要来接你,我告诉他们,你会跟我一起回台北,他们只要在家里等你就可以了。”
他摆明了不让她起来,她只好又顺着他的手势躺回去。“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她处在好奇怪的状态,她睡在地板草席上,四周都是走动的人,很不舒服。
不过,她身上的衣服呢?她衣服已经换过了,现在穿了一套比较女性的运动服。她的眸中写满迷惑。
发现她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曹樱说到:“你的衣服全湿了,这运动服是护士帮你换上的。”
解惑完,他接着回答她上一个问题。“等我的人来,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他们大约一个小时后会到,你先睡一下,你的烧还没退。”
“嗯……”
她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虽然周遭都是不认识的人,但有他在,她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抱起来,有人在移动她,于是她惊醒了过来。
刚刚在梦里,她正在跟铺天盖地的土石流奋战,她抓住了一根细细的树枝在呼救,那根树枝甚至是悬空的,她就快要被冲走了……
好可怕的噩梦,她想她大概有好一阵子都会做这样的噩梦。
“你醒啦?”曹樱抱着她,步履不停,但声音意外的轻柔。“我的人到了,我们先上车。”
她点了点头,同意让他把自己抱上车。
这是一部舒适的大车,像艺人的保姆车,她整个人躺着睡都没问题,但她不想再躺了,头睡到有点痛。
“我想坐着。”
曹樱点了点头,“没问题。”
有人帮忙拉开车门,他把她抱上车,听到车里轻柔的音乐,又闻到满车的咖啡香,她马上觉得自己好多了。
他让她靠着他坐好,前座一名短发干练的女子转头把保温杯拿给他,随即客气的对她微微一笑。
他没有介绍女子的身份,只旋开保温杯的盖子,把它递给她。
“这是温浓汤,你应该饿了,先喝一些。”
她犹豫的瞥了一眼浓汤,转而渴望的看着他。“有咖啡吧?我闻到咖啡的味道了,我不能喝咖啡吗?”
他笑了。“你什么都没吃,只打了退烧针和营养针,还是先不要碰咖啡比较好,乖乖听话,把浓汤喝完,要喝咖啡,等下山再说。”
那句像哄小孩的“乖乖听话”,莫名的让她的心悸动了。
下山之后就要离开他了吗?
当然是那样没错。
他会把她送回家,然后……然后他们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她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她不想下山了呢?
几天过去,一切看似恢复了正常。
哥哥嫂嫂和孩子们都出门了,星倩洗好最后一个餐盘,开启了烘碗机。
她转身解下围裙擦干双手,打开咖啡机,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很快地,咖啡香盈满室内,她端着杯子走到客厅,打开电视,转到了新闻台。
这几天,她看新闻的频率比以往高,因为她很想知道那个村庄的消息,也很关心他们的重建问题。
前天,她看到村长接受记者访问,他说村落的联外道路全断了,房子也全遭土石掩埋,他们现在不但回不了家,就算回去,也看不到自己的家了。
然后,新闻画面从空拍带到整个村落被土石流夷为平地的惨况,公路已非柔肠寸断可形容,她看到她大哥面色凝重的看着画面,就好像她人还在里面没出来一样。
家人对于她能死里逃生都很感谢,大哥大嫂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们一直感谢上帝,同时也认为是他们的爸妈在天上保佑着她,所以她才能逃过一劫。
事后看着新闻画面,她仍余悸犹存,很难想象她怎么从那滚滚黄流里逃出来的。如果没有那部悍马车,他们铁定做不到。
所有逃生成功的灾民里,只有她跟曹樱是外地人,当地居民有常年的防灾经验,他们在台风报警一发布时就演练过了,也早从不对劲的大雨里嗅到了灾难的讯息,早早就先撤到较安全的地方,所以才能够大难不死。
“亚曼金控集团的曹樱曹总裁捐出了五亿,灾难发生时,曹总裁人正好在他位于金山的别墅里度假,很幸运地逃过了一劫,他希望他捐出的这笔巨款能对灾民有所帮助,以下是记者何师辰报道……”
星倩瞬间被这则新闻吸引,她双眼瞬也不顺的盯着电视机屏幕,感觉自己心跳莫名快了起来。
老天,他捐了五亿救灾呢!报道里还说,他指定五名律师监督金钱流向,务求每一分钱都用在灾民身上。
其中的一亿,他特别指定给他们逃生的那个村落,她甚至不知道那个村落叫什么,但她由衷的感激那位神勇的村长勇伯。
她相信有了那些钱,灾民的重建之路不会太远,而亚曼集团的发言人也公开表示,亚曼集团将会全力支持这次金山乡的重建工作。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虽然知道他很有钱,但她没想过他会捐钱救灾,他这么做,让她与有荣焉。
与有荣焉?她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她为自己的想法失笑了。
现实中,他们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只因一场天灾凑在一起,顶多是有革命情感罢了,为什么她老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朝非比寻常呢?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她还是常在梦中惊醒。
知道她差点被土石流掩埋之后,幼露的妈妈直嚷着要带她去受惊,让她听了为之失笑。
但或许她真的应该去收收惊,因为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最近除了恐怖的逃难情景外,她还常常梦到曹樱。
他经常在她的梦里出现,在她身后圈搂着她,两手交握着她的双手,轻轻吻她的太阳袕,吻她的唇……
停——
要命!她是怎么搞的?
大白天的,怎么又想起他来了,还一直做春梦?
她从来不会这样的,就算在与任庭汉刚谈恋爱时,她也不曾对他魂牵梦萦过,更不知道心跳的感觉是什么。
但是对曹樱,为何脑中总徘徊着他性格硬挺的面孔?
他有想起她吗?
她摇摇头,明白自己只是一个不小心跟他一起经历了灾难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想起她?
嫂嫂说,这次的救灾善举让亚曼集团的形象更好,而他不愧是魔人,经历了那么吓人的事件却完全没休息,第二天就照原定行程飞去了上海参加金融会议。
所以,他人现在在上海了?
不管他人在哪里,他都不是她该念念不忘的人。
她还是早早把他忘了吧,快点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就像不曾和他在山上紧紧依偎着熬过漫长的等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