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
金秋时节,林木葱茏的蓊然绿意随著时节染尽一片秋色,深浅相间的枫红错落有致地点缀著整个山头。
在那一弯清澈溪流的尽头,有座水磨坊,水磨坊不远处的酒坊闪出一道躲躲藏藏的身影。
那身影,蹑手蹑脚地由酒坊中堂悄悄走出、再轻轻地走下坊前的小木梯。
成功离开醉花坞,宋育得意洋洋地掩嘴窃笑出声,一双眼则打量著手中的小藤篮喃著。“醇酒美人伴英雄,呵、呵呵呵呵──”
霍地,哆一声,后脑杓一个轻击,笑声戛然中止,宋育抚著头吼道:“谁?哪个不知好歹的王八羔子敢偷袭本爷。”
宋育低下头,眼底落入一双红色绣花小鞋的同时,他扁了扁嘴,叹了口气──完了。
“外公、外公,鞋鞋、鞋鞋。”
他回过头,迎向小木梯上那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兄妹,灰眉垂了下来。
失算!以为时间尚早,他压根忘了这对黏人的宝贝外孙。
宋育甩甩身上的鸡皮疙瘩,直挺挺地走向那一对小兄妹,柔声道:“烧酒你带白干出来做啥,天冷,快进屋子里。”
小男孩闻言,蹙起浓眉喃喃抱怨。“我不叫烧酒。”
“我不叫白干。”小姑娘努起唇,蜜糖似的甜甜嗓音跟著扬起。
偷跑的意图被识破,宋育板起脸。“你、脾气烈得很,轰得一把火就能烧著,不叫烧酒叫啥?你、脸蛋白女敕女敕,不叫白干叫啥?”
“外公,烧酒和白干都是高梁酒。”小男孩纠正。
“嗯嗯!爹爹和娘教过。”小姑娘附和。
宋育瞪大著眼啐了一声。“唉呀,你们把外公当傻子?这只是种比喻罢了,懂不懂?也不想想,你们才五岁,外公可是足足大你们四轮呐!我喝的酒可是比你们看过的还要多……”
宋育啪啪啪地说了一长串,小姑娘咯咯轻笑出声。
宋育眯起眼,打住话,瞥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哥哥是烧酒,我是白干,那外公的脸黄黄的,就是黄酒喽!”小姑娘天真地举一反三。
说完,她染著蜜味的甜笑随著脸上的小梨窝,让四周漫著股诱人的甜味。
小孙女话里损人的意味极浓,但……很有道理呐!真是可爱!宋育被小孙女的甜笑迷惑,柔和了脸上的线条,恍了心神地抱起她。“我的白干甜死人喽!”
就在此时,小男孩拽著宋育的袖子。“外公,咱们到山里拣野果、烤栗子。”
笑容凝住,宋育厉声拒绝。“不行,外公今天与佳人有约。”
回想几年前,在他逼走女儿及女婿后,独守醉花坞的那几个月,他邂逅了小山村最美丽的寡妇,共谱了一段“白头偕老”之约。
现下他身旁有个伴,可幸福得很呢!
“外公见色忘孙。”小男孩正声宣布。
“外公要婆婆不要我们。”小姑娘泫然欲泣。
成为众矢之的,宋育努力撇清。“我……我没有!”
就在宋育陷入窘境之时,袁浪行挺拔的身影出现。“好了,小家伙们别缠著外公。”
他话一落,只见小兄妹似见著花蜜的蝶,扑扑扑地一股脑扑进袁浪行强壮的怀里。
“爹爹抱抱。”
“好!爹抱抱。”袁浪行倾身,结实的双臂一左一右揽抱起小兄妹,左右逢源地接受孩子们的亲吻。
“哼!见爹忘外公!”宋育见状,极度吃味地冷嗤了声,呜……他也想要小外孙们爱的亲亲。
“阿爹,你同凤姨出去走走吧!成天绕著孩子转,多没意思。”尾随在夫婿身后的宋鸿珞随身关上坊门,没好气地开口。
“你们要上哪去?”
“老浪说要带孩子们上山拣野果、烤栗子,打野食。”
“那我也要带凤凤跟你们上山拣野果、烤栗子,打野食。”如意算盘打得精,他不甘寂寞地硬要介入小家庭里。
宋鸿珞莫可奈何地笑。“阿爹,你很善变耶!”
“怎么?这山就这么点大,说不准我跟凤凤晃呀晃的,就遇著你们了,你说是不是?”死丫头,同那两个小鬼头一样,有了相公忘了阿爹。
“如果是这样,我再进酒窖多取两坛酒,珞儿发现用松枝起火温酒别有一番风味。”袁浪行苦笑地帮腔,已经很习惯宋育的介入。
“哇!好耶!那就跟过年一样,我要去唤生爷爷起床?”小男孩俐落地钻下父亲强壮的臂弯,兴奋地吆喝著。
宋育捕捉到小外孙兴奋的语调,瞪大著眼,追在身后。“烧酒,给我站住!不准去──呿!杜铁生算哪根葱,胆敢瓜分我的天伦之乐──”
小姑娘年纪小,见外公追著哥哥,心也跟著蠢蠢欲动。
“唔!玩官兵抓强盗,爹爹,我也要玩!”
“要小心,别跑太快,知道吗?”与妻子相视而笑,袁浪行松开手,让小玉人儿追赶在一老一少身后。
“咦!白干……外公的心肝小白干,怎么连你也来了,过来、过来……外公问你,你喜欢生爷爷还是喜欢外公?”
“唔……”
“唔什么唔,别卖关子,你喜欢生爷爷还是喜欢外公?”
“什么是卖关子?”
“唔……不跟你解释那么多,快!跟外公说,你喜欢生爷爷还是喜欢外公?”
“我喜欢爹爹!”
“你搞错了,我是问你……啥!你喜欢你爹爹胜过外公!呜……”
瞬间,孩童的嘻笑声与老人的怒骂声回荡在幽静的小山村中。
看著儿女的身影随宋育消失在眼前,袁浪行这才放心地收回视线,双手不得闲地把妻子揽进怀里。“珞儿,是时候再添个孩子了。”
这些年,他们在小山村过著幸福而平淡的日子。
当年在他们回醉花坞后,宋育老泪纵横地与女儿及女婿尽释前嫌,一起留在小山村。
隔年,袁家第一个孩子出生的同时,宋育委托旧日官场好友与袁浪行父亲的故友,在大半年的奔波下,为袁家平反了冤屈。
袁家沉冤得雪,袁浪行除了接受父亲获得追封的御赐殊荣外,其余赏赐皆未接受。
因为他的遗憾,已被现在所拥有的幸福所取代,是没有东西能够替代的无价之宝。
她轻笑一声,小手攀住男子的宽肩,垫起脚跟儿,主动吻上他的唇。
双手圈抱住妻子依旧窈窕的身段,袁浪行在她耳畔沙嗄地喃著。“要不,咱们今儿个留在家中做女圭女圭好了。”
宋鸿珞偎在丈夫怀里羞涩地笑著,看来,袁浪行真的想实现他的母猪计画哩!
全书完
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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