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累了,这一觉让裴芳樱整整睡足了二十个小时才醒来,当她张开眼醒来时,已是隔日的黄昏。
真正全然清醒过来前,有一小段时间她恍惚得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
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自己已回到公寓,慢慢的回想起前一天的事情,还有欧阳煦睿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难受的情绪瞬间又淹没了她。
她抓着被单,难受的坐了起来,曲起双腿将自己的脸蛋埋在膝盖间。
她努力想摆月兑欧阳煦睿,想忘掉他说过的话,但是却没办法做到,所以她只好呆呆的坐在床上,无力的让自己被难过的情绪给彻底淹没掉。
也许过一会儿她的心情就会平复了……
但结果并没有,一直抱着膝盖的她越想越难过,到后来开始转为嘤嘤哭泣。
看样子她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且不稳定到连自己想坚强起来也没办法。
比裴芳樱提早几个小时起床的欧阳煦睿,在醒来的这段时间先返家换了衣服,又去了医学研究中心一趟,当他迅速赶回来时,手里多了手提电脑和一迭资料,另外还有一盒被萨。
返回公寓之后,他一直静静的待在客厅审阅资料、打电脑。
他在等她起床,等着跟她和好,但他怎么也没料到,她一起床却是坐在床上,抱膝抑声痛哭。
这让听见哭声而走进房间的他,心都扭成了一团。
欧阳煦睿揪着心走近床边,大手轻抚着她因哭泣而颤动的背.
「我伤你很深吗?」因为那句「不信任」她的蠢话。
经过两天的审思反省,他认为自己的话伤害到她了。
突然有人碰触她,还跟她说话,裴芳樱猛然抬起泪痕斑斑的脸蛋,惊疑地瞪着欧阳煦睿。「你……」
他怎么会在这边?怎么进屋来的?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因为我那时候在气头上,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将她的惊疑看进眼里,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张开双臂将她轻揽入怀。
「不要碰我!」裴芳樱却推开他,整个人往床头缩去,与他拉开距离。
温柔的黑眸瞬间凛住,一双手臂在空气中僵化。
「你……需要反应这么大吗?事情都过去了,我也诚心跟你道歉,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推开?」失踪一整天让他心急如焚,他已经够呕了,现在还不准他接近?!
「告诉我,你怎么进屋子来的?」抓着被单,她难掩一脸生气。
该死!她存心跟他鸡同鸭讲。
好,她暂时不想谈那件事,他就顺着她。
「我在外面找到备份钥匙,正大光明打开门进来的。」欧阳煦睿温柔的解释道,这也算是他道歉的举动之一。
「请你立刻出去,我不想见到你。」裴芳樱苍白的脸上写着令人意外的决心。
「你——」一双温眸蓦地转为震惊。「你没听见我跟你道歉了吗?昨天你失踪了一整天,可知道我有多担心、多自责吗?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留在这里等你醒过来,就是为了跟你道歉、和好。我决定不计较你瞒着我私下跟前男友约会的事,也不强迫你交出他的地址跟电话,更为我所说的那句蠢话道歉,你怎么还赶我出去?」
他的声量从平静到拔高,视线紧盯着她疏离的表情。
「你擅自闯进我的屋子,当然就得出去。」那才不是蠢话!裴芳樱移开与他相对的视线,在心中痛苦的低喊。
「我不会出去,除非我们讲和。」见她调开视线,欧阳煦睿绕到床的另一侧,又闯进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倔强的,她又撇开脸,执意将他拒绝在外。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像几年前她被他狠心抛弃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散就散了,即便分手会让她痛苦伤心好一阵子,但她相信自己承受得了。
「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话、很多事可以说——」再移动脚步,他又走了过来。「樱,我知道你心里很受伤,因为我说了伤害你的话,但我那句话不是有意的,是真的被气到了才会月兑口而出!你应该将我的话解读成我在嫉妒,而不是拿失踪和冷漠来对付我。」
在她身边坐下,这回不是轻揽,而是密实的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将她紧紧抱坐在腿上。
「不要碰我!」心情糟透的裴芳樱难以忍受这种强迫性的亲密。「放开我,我不要你碰我,那让我觉得难以忍受——」
她惊恐的在他怀里挣扎,愤声尖叫。
瞬间,欧阳煦睿搂抱着她的双臂完全僵硬,俊容倏然漫上可怕的铁青色。
「你、说、什、么?」对他的拥抱难以忍受?!
「请你立即放手,并且马上离开。」挣月兑他的胸怀,她逃往床的另一端,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欧阳煦睿,我必须坦白告诉你,我答应和你交往的这段期间,全不是真心的,你那一句不信任我的话,还真是被你给说对了,你的确不必信任我对你的感情,因为我是跟你玩玩的,从头到尾我一直拒绝再将真心交给你。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报复你当年抛弃我!我等着你爱上我后再将你甩掉,我爱的人一直是焦致恩,从来不是你……」
她说得激动,但这全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编派出来的谎言口,因为她不要在他面前示弱,更不要让他知道她已经爱惨了他,然后又被伤害得很深很深。
「你、说、谎!」声音从齿缝逼出来,他瞪着她。
她眼神闪烁,神情哀伤痛苦,她分明是想拿这些话激退他,保护自己罢了。
「我没有说谎。」她更加激动的反驳。
欧阳煦睿愤怒又怜惜的看着她,看着她激动的握紧拳头,咬着自己的嘴唇。
「不要咬着唇,会流血。」他想绕过床,阻止她的自虐行为。
「不要过来——」没想到她却惊叫着制止他,甚至还作势打算住房门外跑。
脚步顿住,他发现她的情绪不太稳定,如果他贸然继续靠近,也许会引起她更大的反弹。
「芳樱,你冷静下来好吗?」怕她跑出去,又发生什么意外。
「你不离开,我怎么冷静?」
够了,她受够了这样的折磨,他不爱她、不信任她是事实,她又何必这样痛苦难受?
对,他根本不值得她如此伤心难过,所以从他踏出这里开始,她就要忘了他,彻底忘了他!
裴芳樱在心中愤怒的发誓。
「我离开……你保证你就会冷静下来?」抑住胸口那想冲过去抱她入怀的心疼举动,他要自己暂时留给她一个私人空间。
「我的事和你无关。」她还是激动难平。
欧阳煦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好,既然与我无关,那我走就是了。」说着,他慢慢朝房门口走去。
而裴芳樱慢慢退开,刻意拉远与他的距离。
直到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门扇也被关起来,她才停住脚步,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床上,然后又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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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外,欧阳煦睿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让自己沉重的脚步慢慢往外面移动,花了近十分钟才走出公寓外。
不过他并没有真正离开,他只是漫无目的开着车,在这个旧公寓附近的几条街上乱绕。
他绕到了便利商店买烟,坐在商店门口的藤椅连怞了几根烟,直到脚边堆了一堆烟,被店内穿著绿色背心的店员拿着扫把出来扫掉,他才停止怞烟的举动,然后再度开着车,重新在路上乱绕。
一圈又一圈的开着车,他已经绕过裴芳樱的公寓十几趟了。
每经过一趟,他就想下车上楼去找她,但每次他都压抑住胸口那股冲动,然后再度开着车又绕了一圈。
当他不知绕了几十圈后,突然发现公寓门口停了辆车子——这辆车子他有点印象,就是焦致恩那家伙的。
「该死!」那家伙又来纠缠裴芳樱了!
将车子随便停在路边,欧阳煦睿几乎是冲上楼去,幸好一楼的门是虚掩着,没有阻碍到他上楼拦人的举动。
一冲上楼梯间,他就听见上头传来猛烈敲铁门的声响,还听见焦致恩那家伙大声叫喊着要裴芳樱开门的声音。
「裴芳樱,快来开门,你别躲我,在我没有答应分手之前,你休想甩掉我——」焦致恩喝了酒,醉了的他竟然借酒装疯跑来找裴芳樱麻烦。「你这个贱女人,竟敢背着我和其它男人乱搞?!你不想活了你——开门,快给我滚出来!」
里头的裴芳樱,伤心到无力理会他的叫嚣,但是躲在门后的她心里还是很担心害怕,就怕焦致恩会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举动来。
两个小时前不稳定的情绪,因为焦致恩突然上门来闹而消失了泰半,而且经过刚才的一阵痛哭发泄后,情绪已趋于冷静的她,其实心头已经开始后悔刚刚赶走欧阳煦睿的愚蠢行为了。
他明明当面向她道歉了呀,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听进去?难道她也跟他一样,不相信他的感情?!
不,她只是在气头上,所以才会不肯信任他。
那他呢?他说他当时也是气过头,才会说出不相信她的话来……
原来,他们两个都一样,心情都太过激动了!现在静下来想了想,她反而在心中祈求欧阳煦睿出现。
只是,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人都已经被她赶走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来找她?他应该再也不会理她了吧?
思及此,心头又是一片哀伤,而门外那扰人的敲门声和吼叫声,则让她感到害怕。
突然间,门外的怒吼声停止,传来一阵嘶叫声。
这是怎么回事?
裴芳樱不敢开门看,因为她怕是焦致思故意耍陰谋,然后找机会闯进来,因此她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
嘶叫声过后,是另一道咬牙说话声。
「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打算跟你把话讲清楚。」欧阳煦睿将焦致恩的后领揪住,将他扯离开铁门前,往后按压在楼梯口的墙上。
「你——放手。」发酒疯的焦致恩哪肯示弱?他顽强抵抗。
「到楼下后,我自然会放手。」欧阳煦睿个子够高又壮硕,凭他的力气要压制住焦致恩根本不是问题。
他抓着焦致恩往楼下走。
刚才他跑上楼来时,看见了邻居们全都打开门,躲在铁门后竖耳听着焦致恩吵闹的声音,就连住在裴芳樱对门的那位邻居,竟然也躲在开了一条细缝的门内偷觑着。
看来,她住在这边压根儿就很危险,遇到状况根本没人敢跳出来保护她,要不是幸好他没回去,执意留在这附近走动,专程来找碴的焦致恩不知要闹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你这个浑蛋,抢了我的女朋友还敢来找我麻烦?!你以为你是谁?哼,就算你是天皇老子,我也不会鸟你!」被揪着领子朝楼下走,焦致恩气得抬脚踹向欧阳煦睿。
「你甭鸟我,只要顾好你自己的骨头就好了。」欧阳煦睿冷笑,将他拖下楼,沿路看见住户们很有默契的纷纷将门给关上。
「我的骨头关你……」焦致恩倏地白了脸。
他的意思是要跟他干架是吧?
发酒疯的焦致恩,酒有点醒了。
「砰!」欧阳煦睿拖着他走出外头,将大门给关上。
「好,现在我们来单挑。」将焦致恩甩向他停在一旁的车子,自己马上月兑下外套丢在一旁,并且将两边的袖子往上卷起。「除非你打得过我,否则你不准再上楼去蚤扰芳樱,以后也休想再来纠缠她!」
带着恶狠的眸光和强大的气势,练过拳击的他这辈子还没真正跟人干过架,今天焦致恩正好可以当他泄愤的「沙包」。
紧绷着强健的肌肉,他朝前方走过去。
「你、你、你不要过来喔,你再过来我就叫救命,我、我还要报警——」刚刚还一脸气愤难平的焦致恩,这下子却缩着肩从口袋里捞出手机,然后扬高手机试图吓阻他。
「随便你怎么做。」欧阳煦睿一点都不怕他报警,因为在警察来之前,焦致恩绝对会被他揍得躺在地上哀嚎。「你最好找警察来,我正好可以联合这边的住户控告你蚤扰。」
欧阳煦睿踩着气势如虹的步伐,拳头的指节发出喀喀声响,一步步朝焦致恩逼近。
「喂!别过来,我我我……」焦致恩抓着手机的手正在发抖。
他吞着口水,恐惧地瞪着欧阳煦睿。
欧阳煦睿身材高大壮硕,而光看他那结实黝黑的手臂,就知道他绝对有练过,要是真的打起架来,他绝对打输,可能还会被揍得很惨!
太清楚自己正处于弱势的焦致恩,另一手赶紧探进口袋捞着车钥匙。
欧阳煦睿眯起眼,看着他想逃跑的意图,大步飞奔靠近,在他的骇然瞪视下,又揪起他的衣领,单手横过他的胸口,轻易将他压制在车门上。
「要走是吧?只要你亲口保证不再蚤扰芳樱,我就放你走。」杀人般的目光逼视着焦致恩。
「我我我、我保证……不会了,再也不会来、来找芳樱麻烦。」他已经被吓坏了。
这个没用的焦致恩,马上举手发誓。
欧阳煦睿审视着他的表情,判断这句话的可信度,当他确定焦致恩胆小得不可能再出现时,才肯放过他。
「快滚!否则换我报警。」退开两步,他勾着冷笑,从口袋掏出手机。「你刚才蚤扰芳樱还有口出威胁的恶劣行为,这里有很多人可以帮忙作证。」
焦致恩怕死了!动作一气呵成的跳上车,火速驾车离去。
当焦致恩离开后,欧阳煦睿这才放心的回头往公寓的方向走,但他并不打算要上楼,因为他不确定裴芳樱肯不肯见他。
他只是走到门前,弯身捡起他刚才丢下的外套,拍了拍布料上头的灰尘,然后就拎着外套转身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站在车门前,他掏出钥匙开门。车锁开了,他的手才刚碰到门把,打算开门坐上车,后头却传来说话声——
「睿……」裴芳樱衣着单薄的站在他身后,她可是鼓起极大的勇气才敢出声叫他。
她很高兴他及时出现解救了她,更开心他心里还是在乎她的,要不他也不会去而复返。
欧阳煦睿开车门的动作一顿,高大的身形倏然往后转。
一双眯起的黑眸盯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瞧,她苍白的脸色令他心生不舍,他更注意到她正发着抖,两只手不停地摩挲着手臂。
「你怎么没穿外套就下楼来?」迅速锁上车门,他强势的要她将他的外套穿上。「拿去,快穿起来。」
裴芳樱迟疑的接过外套,在他的逼视下穿好,身体瞬间暖了起来,冰冷的心口也重新有了温度。
他的体贴让她又想哭了……
垂着头,她激动的又要滴下眼泪来。
欧阳煦睿无奈地看着她。「你来找我,是为了再哭给我看,让我心疼是不是?」
「不……」垂着头的她,吸吸鼻、摇摇头,模样可怜得像是受尽委屈一般。
「那么你是来赶我走的?」忍着胸口的心疼,他故意这么说。
精明的他其实早已看穿她打算和好的意图,只是不想直接道破,他要等她亲自开口挽留。
又摇摇头,心情不安的她,真的快要哭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对,你到底为什么下楼来找我?」不开口是吧?那他只好用逼的。「你再不说的话,我要走人了,免得等一下又惹哭你。」
双手盘着胸,他低头看着她。
嘴里虽嚷着要走,但笔直的双腿却动也没动半寸。
「你别走——」一紧张,深怕他真的掉头就走,裴芳樱赶紧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我有话跟你说。」
她抬头,不安的看着他,却看见他噙着一脸的笑意。
「好,要说就上楼说吧,外头冷得很,我可不想感冒。」不给她太多惊讶的时间,他伸手揽住她,从她手中拿过钥匙,主动带她进入大楼。
当他们从楼梯走上二楼时,两边正开门偷看的住户又极有默契的砰砰关上门。
对于刚才的混乱情况,裴芳樱很不好意思,害得她不敢抬头看这些邻居们,只能像鸵鸟似地窝在他的怀中。
欧阳煦睿见状,停下脚步。
「你要继续往上走,还是下楼回我车上?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边,我愿意出借我的住处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也欢迎你长久留下来住。」低头问着怀中的人,他几乎可以确定,她会答应。
果然,裴芳樱赶紧点头。
「快走吧。」欧阳煦睿唇角漾起得意的笑意,他搂着她快步转身下楼。
带她上车后,房车一路朝他的住处驰骋而去。
其实他们也不用多谈什么,既然裴芳樱肯重回他的怀抱,愿意再次踏进他的屋子,代表她已经不再怪他盛怒下说错的话,一切的争吵早就平息了。
因此欧阳煦睿带她回到自己的屋内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抱着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打算先跟她温存温存,暖暖彼此发冷的身子,等暖过身之后,有话……等空档时再慢慢来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