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否认和解释,让辛芙蕾陷入短暂怔忡,心口莫名一阵开心。
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出现,他和向可芸是不是男女朋友关她什么事?她干么觉得开心?
懊不会是生病的关系,让她头脑打结、思绪变混乱了吧?
“我好多了,你可以先离开没关系,真的很谢谢你今晚帮了我。”等他离开后,她该让自己冷静一下。
“现在赶回去听演奏会已经太迟了,反正没事,等你点滴打完我再送你回去。”他看看表,并不打算赶回宴会现场。
辛芙蕾诧异地看着他。
“为什么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我?”他脸上有什么吗?阙明翰挑挑那双好看的眉毛,修长的手模上自己的脸颊。
“我们并不熟,甚至在工作上是敌对的……”她说出心底的纳闷。“为什么你却肯在这里耗费时间?何况这点滴起码还要几个钟头才打得完。”
等点滴打完都已经凌晨了,他实在没必要留下来。
“商场上的竞争在所难免,我不认为我们因为这样就不能当朋友。”他温和地解释道,并没有说出自己对她产生的特殊好感。“我们是朋友,而且我既然出手帮了你,就不能半途走掉,我必须确认你真的无恙,才能放心。”
他把她当成朋友了!
“……真的可以是朋友吗?”一股异样的感觉划过心田,她很讶异他会这么说。“我以为商场上大家都拚得你死我活。”
至少好强的她是这样的,既然是对手,铁定斗来斗去、尔虞我诈。
“从现在起,你可以改变想法,其实商场上很多都是良性竞争,胜负难免,不用太在意。”他微笑着,邃亮的暖眸看着她不以为然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是赢家,当然不在意。”她赌气地说。
“我赢了两个案子,看来你很在乎。”她嘟唇的样子很可爱。
“不是很在乎,根本是在乎得要死!”直率的她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没有当过输家,大概不懂我的心情有多呕。”
“所以?”
“所以我们还是别当朋友吧,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今晚帮了我,这份恩情我会记住。”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她不会小鼻子小眼睛的不认他的恩情。
“好吧,既然你不愿交我这个朋友,我也不好勉强。”说真的,他有些失望。“但我还是好人做到底,我会留下来,等你打完点滴后送你回家。”
看着他坚持的神情,辛芙蕾张口还想说什么,但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仔细想想,现在不管她再说什么,好像都显得多余。
算了,就随他去吧,她现在没力气跟他争辩了。
虚弱地闭上眼休息,她累得几乎立刻睡着。
病床旁,阙明翰一双深邃的眸子趁这时候细细地打量她。
她很美,连生病时都美得让他心跳失序,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这是他头一遭对女人有这样奇异的感觉。
不知这是不是恋爱的感觉?
应该是吧,因为他喜欢看着她,无论是她在宴会上狂放的美,还是此刻柔弱的美,都让他不想移开注视的目光。
“开车吧。”
“好的。”过来接机的司机,马上发动引擎,将车子缓缓驶离国际机场。
罢结束法国行的辛芙蕾,疲惫地坐在房车后座的黑色皮椅上,她的疲惫除了来自睡眠不足和时差的问题,还有一个很重大的原因——那就是大哥严厉的鞭策。
转头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向晚景色,她的脑海里浮现大哥冷凝的神情,因为大哥对她连续丢掉两个大合作案深深不满,甚至表现出对她管理亚洲区业务的质疑。
她不容许任何人质疑她的能力,尤其是继承了家族企业的大哥,辛子曜。
从小到大,大哥都是家族的骄傲,她崇拜他也敬畏他,一直以来,她所做的努力都希望能获得大哥的赞赏,但这个奢望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无论她表现再突出,永远都比不上大哥,所以在家人及大哥的眼里,她的厉害、她的好,永远都只是第二名。
在接任亚洲区执行长的这两年来,她的表现相当亮眼,但这些却不足以让大哥对她另眼相待;得不到一句赞美就算了,没想到她不过才丢了两个合作案,就在这几天被大哥当着其他高阶主管的面,用严厉的言语批评,甚至严重质疑她的工作能力。
也因为大哥的那些批评,让她这次回法国总公司开会时,整个颜面无光。
这趟为期一星期的法国行,她除了参加每一场年度研讨会之外,更积极参与总公司国际行销部的所有行销企划会议,还加入了总公司公关部门的每一场活动,从中学习及反省。
这样的拚劲,让她失去很多睡眠时间,这几天下来,加起来的睡眠时数不到二十小时。
而现在,她已经整整二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刚刚在飞机上,她甚至还利用时间审慎研究大哥交给她的一个案子。
即使现在她真的很累很累,但她却不想回家睡觉,积郁的情绪让她想找人诉苦,而好朋友谭安琪是最好也是唯一能让她尽情吐苦水的对象。
车子上了交流道,驶上高速公路,她收回目光,从公事包中拿出手机,拨电话给好友。
“嗨,芙蕾,你回国啦。”谭安琪快乐的嗓音从彼端传来。
“嗯,我回来了。”辛芙蕾羡慕得想叹气。“安琪,有空吗?出来陪我喝一杯?我大概再一小时会到台北。”
“芙蕾,很抱歉,我也很想赴约,但我人在高雄,我跟朋友来看一场音乐会。”谭安琪感到很抱歉。“怎么了?你刚回来不累吗?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又受你大哥的气了?”
最了解她辛芙蕾的人,莫过于谭安琪。
“你是学算命的吗?”她苦笑,看来今晚别想吐苦水了,她的心情还要继续郁闷下去,或许回家多吃几条巧克力,可以稍稍舒缓她的心情。
“本人对命理没有任何研究,纯粹是跟你默契好。”谭安琪为好友感到不平。“我明天会回台北,我们约明晚到你家见面好吗?至于今晚……那位阙总裁不是很想跟你交朋友吗?我看他说不定这几天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就好心一点,打电话给人家,请他喝杯酒算是答谢人家帮忙过你,顺便也找他倒倒垃圾。”
半个月前在慈善音乐会中途,被阙明翰送去医院挂急诊,当晚他还体贴地送她回家一事,辛芙蕾都一五一十的跟好友说了。
“怎么突然提起他?我跟他不可能成为朋友。我们是商场的对手,这一次被大哥念到耳朵痛、心情郁卒,也都是因为他。”细致的眉轻轻地皱了起来,但她的心却因为阙明翰这个名字而悄悄发热。
“就因为他是始作俑者,所以我才说要你把垃圾往他身上倒啊。”这样一来,心情才会平衡一点。
“你的建议我心领了。”嘴上虽这样说,但她的思绪却管不住地飘到医院急诊的那一晚。“安琪,明天见,我挂电话了,拜~~”
结束通话,手机握在白皙的手掌心里。
她想起在医院挂急诊的那晚,他一直陪她到打完点滴后送她回家,当他送她到家,她跟他说了声谢谢转身进屋前,他拉住了她,把烫金名片递给她。
当时他微笑地说,他真的希望能跟她成为朋友,他会耐心地等她的电话。
他的名片……放在她的皮包里。
低头从公事包里取出名片夹,找出了他的名片,美目瞪着上头的手机号码,她咬唇犹豫着要不要接受谭安琪的建议。
真的要打电话给他吗?
心中迟疑着,但她的细白手指却不知不觉地一键一键按下脑海里早已经背下来的那串数字——
“你好,我是阙明翰。”拨出的号码,只响了两声便被接起,那端传来阙明翰低沉好听的嗓音。
“……”猛地一震,她瞪着正通话中的手机。
她竟然真的打了电话?
“喂,请问是哪位?”阙明翰的声音再度传来,但却没有一丝不耐烦,有的只是疑惑。
“抱歉,我好像是打错了……”她紧张地将手机拿到耳边,想找个藉口挂掉电话。
“辛芙蕾?”阙明翰却厉害地认出了她的声音。“真高兴终于接到你的电话,你让我整整等了十二天。”
美目瞬间圆瞠,这下要挂掉电话是不可能了。
“你下班了吗?我刚要从公司离开,如果你有空的话,要不要出来见个面?”在她发愣着不知该如何回应时,阙明翰已经提出邀约。“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你方便吗?”
“不用麻烦,我们约好见面地点,我自己过去。”她拒绝了他亲自接送的好意,却不想拒绝他的邀请,因为她今晚不想一个人。“你可以陪我喝一杯吗?GB餐厅信义店可以吗?”
“好。”他立即答应下来,GB美式餐厅他跟朋友去过几次,知道地点。“那待会见。”
“拜拜。”她挂掉电话,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发抖,当她转头看向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时,更吓了一跳。
她竟然在笑着。
她的心情明明很郁闷的啊,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跋紧敛去笑意,她瞪着车窗上自己的表情,脑袋陷入一片混乱,心口那抹异样的热流却怎么也压抑不下来。
“我还以为你临时改变主意不来了呢!”阙明翰坐在小圆桌前的木制高脚椅上,掠过一丝欣喜的黑眸,眸光落在一脸疲惫却无损美丽的辛芙蕾身上。
今晚的她长发俐落绾起,手里勾着一件黑色风衣,窈窕的身段裹着合身的白色丝缎衬衫和黑色窄裙,黑色丝袜与细跟高跟鞋将她整个人衬托出干练却又优雅的风情。
虽然跟在宴会上性感美艳的模样不同,却一样吸引阙明翰的目光。
不,他发现餐厅里有很多男士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
她是发光体,即使打扮得制式且低调,仍难掩性感风情。
“公司临时有事走不开吗?”阙明翰起身替她拉开椅子,接过她的黑色风衣,挂在隔在他们中间那张没人坐的椅子上。“我等了整整四十分钟才等到你。”
“抱歉。”她并没解释自己其实刚从机场跋过来,四十分钟能赶到已经算快的了。“今晚我请客,算是谢谢你上次的帮忙,也为我的迟到致上歉意。”
她发现,小小圆桌上摆着一杯白开水,再无其他,看来他真的一直在等她,连点杯啤酒来打发时间都没有。
“请客有的是机会,今晚是我约你出来,理当由我请客。”他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的晚餐约会,为了制造第二次机会,他婉拒了她请客的打算。“菜单在这里,你先看看。”
他微笑地把摆在桌上的菜单递给她。
“谢谢。”他温柔的笑容和目光,让她有点紧张,辛芙蕾接过菜单低头看着,避开了那会令她心跳加速的温雅笑容,趁看菜单时逼自己冷静一下。
在她低头研究菜单时,他乘机好好地欣赏着她,那目光温暖而炙热——再一次见面,让他更加确认自己想追求她。
而整整隔了十二天才又有机会碰面的今晚,他希望会是个好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