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盛事,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来自各国的朝贡圣品更代表在朝当权者的威望,就连曾经威胁中国东方领地的高丽国最后也遭收服,每年必献上贡品,以维持良好关系。
然而,和平之下,只要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一些乱象。
东海一带的霸主雷刹,短短几年内就成为要胁中国的人物。他是海上之王,统领数十艘有如军船一样的海岛船,属下数百名,个个骁勇善战、精通水术。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只要被他们盯上的船只都难逃被掠夺的命运。
朝廷不知派出了多少军船围剿他们,每次都无功而返。
这次,他们的目标是高丽国的朝贡之船,只是谁也没料到,对方却利用调虎离山之计诱导他们抢夺假冒之船。
朴潋被木棍击昏了过去,待她清醒时,已经被五花大绑,连嘴巴都被布条封住,无法开口出声。数十名面露凶狠的海盗将她围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朴潋被眼前的可怕景象吓坏了,她挣扎着,想要挣月兑身上的绳索,无奈怎么使力都没用,只是刺痛她的肌肤而已。
“不是有两个吗?怎么只抓到一个?”
“另一个一看见咱们就咬舌自尽了!”
“混蛋!少一个怎么分啊?”
“没办法,那娘们动作太快,弟兄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不过这个还真厉害,居然会武功,把咱们许多弟兄都打伤了!”
“不会吧?瞧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娇小,居然还会武功?”
“不如把她献给首领好了!首领对脾气火爆的女人很感兴趣,泰哥就比较喜欢温驯一点的女人,不过其他的姑娘我都看过了,没一个适合泰哥的。”
“那怎么办?这下要送泰哥什么东西比较好?”
“嗯……我想就别送女人,干脆随便挑个男的去当泰哥的随从好了!”
“挑哪个?这船上没一个能看又耐躁的。”
“啊!有一个,那个中箭的还活着,我瞧他命挺硬的,长相也不错,我想应该还满适合泰哥的,不如就挑他吧!”
听见中箭二字,朴潋立刻明白他们所指何人,整个人紧张起来。
大哥还活着?他没死,他还活着,太好了!胸口涌现激动,让她差点掉下眼泪。
“那就这么决定吧!好啦!咱们出发去和首领的船会合吧!”
“弟兄们,起程啰!”
一声声的吆喝之声响起,朴潋被其中一人抓起扛上肩,接着就被丢进船舱。
朴潋从他们的对话里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她被当成贡品准备献给他们的首领雷刹,而兄长将成为另一名叫“泰哥”的人的阶下囚。
不管怎样,只要能活着,就有机会逃走!朴潋继续挣扎,希望能解开身上的绳子。
船只在茫茫大海中前进,慢慢地驶离,眼看离中国越来越遥远……
朴潋不放弃任何希望,只要一有力气就开始挣月兑绳子,不过对方绑得太紧,让她老是尝到失望。
没多久,舱门被打开,她赶紧停下动作。只见一位瘦小的男子端着简单的食物进来,接着拿出铁链。
“别乱动,乖一点!”他凶狠地道。
朴潋知道自己正处于险境,于是安分下来。
对方将她的绳子解开,改用铁链扣住她一边的手腕和腰,接着另一头缠在柱子上,最后拿掉她口中的布条。
“快吃吧!别想逃走,在这茫茫大海你是不可能逃得了的。”对方用嘲弄的语气说完就离开了。
朴潋当然不死心地再度拉扯着铁链,没多久,她就发现铁链比绳子更难解。肚子传来咕噜声,最后她投降地开始进食。
这一餐应该是午膳吧?船舱太暗,只有一盏油灯,让她分不清楚时辰。
他们到底要去哪里?记得刚才他们提到要去和首领的船会合,这是什么意思?会合的意思莫非是指——这次的掠夺行动,他们的首领并没有参与?
朴潋试着回想方才听到的对话,再仔细推敲后,有了一丝头绪。
难道这次的行动并不是雷刹所下达的命令?
她准备被献给雷刹,大哥则是准备送给一个叫泰哥的人,如此听来,这次的行动并不是雷刹的意思,而是他的属下擅作主张的计划吗?
忽然,她想起兄长曾说过的话——雷刹那个人向来只掠夺商船,对付官船,其他绝对不会随便出手,尤其是贡船,因为这不只是得罪中国皇帝,甚至还可能引起另一个国家的仇视。
朴潋想起自己假冒公主一事,忍不住感到好笑,这班海盗大概失算了!船既非真正的贡船,她更不是什么高丽国公主,相信只要他们发现这个真相,一定会后悔莫及。
不过话说回来,她和兄长的处境也会变得很危险,所以在见到雷刹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并且带兄长离开。
为了有力气对付接下来的事,她将食物一扫而空。铁链让她多了一些自由的空间,相信这点是对方始料未及的。
朴潋顺利地利用脚勾到堆在角落的一根铁棍,并且撬开了腰上的链子,接着是手腕。
一获自由,她心喜若狂,怎料才一起身,就被一股强劲的晃动甩到地上。
“啊!好痛!”她的婰部受到撞击,让她痛得哀号出声。
她柔了柔娇婰,重新恢复精神,抓起铁棍就朝舱门而去。
她带着铁棍出去,外头一片金黄,可见夕阳已经快要西下。趁能见度还够,她抓紧铁棍,准备见人就对付,没想到立刻撞上庞然大物,脑袋一阵昏眩,接着反应不及地整个人朝后倒去。
结实的手臂迅速地抱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稳稳地接住。
朴潋好不容易才镇定情绪,忍着额头的痛楚,用力地睁开眼。刹那间,她倒怞口气,被眼前之人所震慑住。
轮廓鲜明、五官深邃的男子映入她的眼中,那浓密的剑眉紧蹙着,正透露着不平凡的锐气,而黑漆如深潭似的眸子好像能轻易看穿一个人的心,凌乱的发丝正在风中飞扬。
男子引导朴潋站稳身子,并且稍微退身,视线依然紧盯着她。透过夕阳的照射,他全身散发著与众不同的气势,看似桀骜不驯却又带着令人畏惧的霸气。
朴潋手中的铁棍早已掉落,四肢像被什么抓住,完全无法动弹。
“子兴,她就是你说的高丽公主吗?”
有人自男子的后方出现,她认出是围着她说话的其中一位。
白子兴一边的脸颊上有一道拳头印,看样子很像是刚被烙上去的。
“就是她,首领!我们没其他意思,只是想把她送给你当生辰礼物,不过另一个咬舌自尽了,没办法送给泰哥!”
听完白子兴的话,雷刹狠瞪他,怒吼道:“一群笨蛋!我不是特别交待过,什么船都能抢,就是不许抢贡船吗?你们居然还明知故犯,不想活了吗?”
雷刹怒不可遏的样子吓得众人纷纷下跪,朴潋的身子也忍不住打颤起来。
原来,他真的就是传说中的东海霸主——雷刹!
雷刹所搭乘的主船是三桅帆船,造型特殊,外观雄伟,内部精致,仔细观察仿佛是一座城堡伫立在上头,不可思议的是它的速度快如风,没有任何一艘船能赢过它。
这是一艘神秘之船,除了雷刹与他的亲信外,无人知晓它的真实构造。
雷刹的身世对大家而言是个谜,数年前他突然驾着这艘三桅帆船出现在东海,接着便开始壮大,最后统领数十艘有如军船一般的海盗船,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可怕人物。
朴潋早就听闻过他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见到他的一日。
白子兴是总舵手杨海的侄子,这次的掠夺行动果然是他私自计划的,结果不用说,当场被雷刹狠狠地揍了一拳,其他人则准备接受严厉惩罚。
足以容纳二十人的主厅里,雷刹端坐在主位上,他一脚弯起,手肘置于上头。
朴潋被带入,推落于地面,但她高傲的自尊心让她挺起胸膛,不愿向雷刹屈服地站了起来。白子兴则跪在一旁,低着头,柔着肿起来的脸颊。
主厅两旁各坐着五名男子,有年轻和年长者,看样子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物。
这样的场景很像一个审判大会,朴潋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
没多久,有人推着一名男子进入,一见被推落地的男子,朴潋立刻靠过去,蹲问::“大哥!你没事吧?你的伤还好吗?”
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朴戬一见到朴潋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太好了!潋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想撑起受伤的身子,无奈失血过多,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朴潋见到兄长变成这样,难过得不得了。“大哥,你别乱动,不然伤口会裂开的。”她当下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和兄长。
坐在主位的雷刹开口道:“子兴,念在你是杨叔的侄子,这次的事情就算了!”
“首领,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违背你的意思,而是我们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只有公主才配得上首领,所以才会去抢贡船。”
雷刹受不了地咒骂一声,“你这行事不经大脑的笨家伙!该不会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吧?你抢的根本不是真正的高丽贡船,那是假的,只是一艘诱饵之船,这女人根本不是高丽公主,你们都上当了!”
雷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发出细小的讨论之声,白子兴像受到极大的打击,瞠目结舌地看着朴潋,“不会吧!那艘是假贡船?怎么可能……”
朴潋没想到雷刹如此聪明,居然一眼就看穿真相。她紧张地避开白子兴质问的眼神,这让白子兴完全明白了,白子兴用力地抱住头,整个人懊悔不已。
“首领,我们真的不知道……天呀!那我们不就白抢了?”这下计划落空,他真是自作聪明的大笨蛋!
雷刹的剑眉紧蹙,对于属下的鲁莽只觉无奈。
“子兴,你这脑袋瓜就算过了十年也一样笨嘛!”一道嘲讽之声自门口传来。
朴潋回头,只见一名穿着整齐干净衣裳的纤细男子缓缓地走进来。
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海盗,反倒像是出身名门的贵公子,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大又魁梧、脸上留着浓密胡子的壮汉。
两旁的男子们一同起身向他们行礼,由此看来,来者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
“泰哥、杨叔!”白子兴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们。
副手汉泰的五官很精致,肤色有点白,与其他肌肤晒得黑黑的海盗们截然不同。
他来到朴潋身旁,低头看着受伤的朴戬,不悦地道:“我说子兴啊!这要死不活的东西就是要送给我的礼物吗?也未免差太多了吧?”
雷刹与汉泰的生辰正好同年同月同日,因此白子兴才会想要掠夺高丽国的两位公主。
“泰哥不是一只抱怨没人可以把你服侍得很好吗?所以我们想,干脆你自己教一个还比较快,我瞧这小子体格不错,命也很硬,只要等他伤好了,一定很耐躁的!”白子兴居然还认真地解释起来。
汉泰真想踹他一脚,只是碍于杨叔在场,只好忍气吞声,径自走向雷刹。
“子兴,你这孩子真的是太乱来了!”杨叔的声音很温和,与他的外表是在搭不起来。
白子兴低下头,“杨叔,子兴知错了啦!不过这是意外,下次我一定不会抢错。”
“还有下次,你是不想活了吗?”汉泰斥责道。
白子兴再度发现说错话,搔着头笑了笑。
杨叔打了一下他的头,“你这孩子,真是拿你没办法!”接着他的视线很自然地移向朴潋身上,刹那间他肩头一震,瞳孔突然放大。
他的手像是要抬起,不过只有轻轻一动,接着就停下,然后恢复往常的眼神。
“王上,既然子兴抢的不是真的贡船,不知王上打算如何处置这一切?”杨叔在最短的时间里回复冷静的状态,然后面对雷刹。
杨叔是唯一会用“王上”称呼雷刹的人,其他人则喊他“首领”,汉泰则直接叫他“雷”。
雷刹自始至终都盯着朴潋,一直观察着她。她是一位很特别的姑娘,明知道面对的是一群海盗,却丝毫不畏惧,甚至还敢大胆地直视他。
雷刹思考了一会儿,“除了东西留下以外,把那些抓来的人全都放走吧!”
既然抢的不是真的贡船,那留下东西理所当然,至于其他人是无辜的,自然就放走,这是很人道的做法。
朴潋还以为雷刹打算杀了所有人,没想到……她对他起了一丝好感,感觉他并不像传说中的冷酷无情。
她和兄长这条命算是保住了,朴潋如此认为。然而……
杨叔对于雷刹的做法感到满意,含笑地道:“既然王上如此决定,那就派人将他们——”
“那女的我要!男的就送给泰当随从。”
雷刹语出惊人,让在场之人全部傻眼,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汉泰虽然吃惊,同时也有不满,出声抗议道:“雷,没搞错吧?我干吗要那半死不活的人当随从啊?”
雷刹就像没什么大不了一样,斜睨着汉泰,扬起嘴角,“泰,你这古怪脾气根本没人受得了。子兴说得没错,不如你自己教一个好了!”
没等汉泰反驳,雷刹径自离开主位,走向朴潋和朴戬。
汉泰知道雷刹决定的事情是不会随便改变的,无奈之下,只能满月复牢蚤地跟上去。
雷刹直勾勾地看着朴潋,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自己和兄长无法离开,朴潋推翻了对雷刹的好感,为了对抗他,她选择紧闭嘴巴,不打算开口回答他任何问题。
刹那间,一道闪光乍现,一把利剑已经抵住朴戬的咽喉。
汉泰腰上的配剑不知何时落进雷刹的手里,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令众人咋舌。
事出突然,令朴潋为之一震,随即朝他喊道:“你干什么?快把剑拿开!”
“回答我!”原本的笑脸被可怕的杀气取代,一股寒气令汉泰、杨叔、白子兴三人退了一步,两旁的属下也都震惊地屏住气息。
同样感受到雷刹的杀气,朴潋知道不能乱来,急忙回应他的话,“朴潋。潋滟的潋。”
“这小子呢?”
“朴戬!”
“你们是什么关系?”
“兄妹,他是我大哥。”
雷刹微微挑眉,“兄妹?”
“是!”朴潋诚实回应,汗水不知何时涌现额间,一颗心紧张得不得了!
雷刹沉默了会,开口道:“不是亲兄妹吧?”
闻言,朴潋身子一震。这个人真是啰嗦,有够讨厌!
她终于受不了地怒吼道:“不管是或不是都不干你的事!快把剑拿开,要是敢杀了他,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两人这番对话真是让人佩服,至今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对雷刹说话,而且还是在他拿着剑的情况下。
雷刹见朴潋那双怒眸,明白她的认真,于是将剑移开,还给汉泰。汉泰迅速接下配剑,手指间还隐约在颤抖。
朴潋赶紧用衣袖压住朴戬的咽喉,虽然是一丁点伤口,却还是渗出血,令她心急得不得了!
突然,雷刹的大手一把扣住朴潋的下巴,用力地将她的头抬起,与她的杏眸对视,冷酷说道:“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敢逃走或动什么歪脑筋,我就杀了这小子!”说完,不等朴潋的回应就放开了她。
“泰,接下来交给你,记得把这小姑娘好好打扮,然后送到我房间,顺便告诉弟兄们,这份礼物我很满意,叫大家这三天尽情地庆祝吧!”雷刹说完,心情愉快地回到主位。
汉泰接到命令,立刻行动,“杨叔、子兴,你们把这小子抬去季大夫那里疗伤。”
白子兴因为雷刹的话开心地笑出来,虽然抢来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公主,不过却让老大很满意,因为从不主动要女人的老大,这次居然开口了,如此大事当然值得好好庆祝。
杨叔上前,准备将朴戬带走,朴潋不想和兄长分开,想抓住朴戬的手,没想到反被朴戬抓住,就像是明白两人要暂时分开,所以赶紧把握最后的机会一样。
“潋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快要失去意识的朴戬拼命地挤出这些话,表情认真无比。
朴潋的心受到震撼,接着便被迫与朴戬分开。她愣愣地看着杨叔扶起兄长,接着白子兴也加入,两人很快地将他带离。
汉泰看着朴潋那伤心的神情,不禁有点同情,轻推她的肩,暗示她快点离开。
朴潋紧咬下唇,移动沉重的脚步,带着愤怒与不甘心离开了主厅。
汉泰走在前方,朴潋默默地跟着,她的脑海里全是刚才朴戬所说的话。
兄长一定看穿了她心中想法,才会道出那番话。他在最后时刻提醒她,要她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就如同他也会想办法活下去一样。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再见面,朴潋当然明白这一点,可是,她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成为雷刹的女人。
为了兄长,她必须尽快做决定,而这个决定让她既挣扎又痛苦。
“你用不着担心!季大夫是一位医术高明的船医,很快就能治好那小子的伤。”汉泰突然开口说道。
对方那带点关心的语气让朴潋有点讶异,原本要落下的泪水顿止,心情意外地掠过一丝暖意,“你……就是泰哥吧?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大哥?”
汉泰的眉头一皱,显然对于这份礼物感到懊恼与厌烦。“刚才你也听到了!雷刹把你大哥送给我,所以他已经是我的随从了。”
雷刹的话是不容许任何人反抗的,有如命令的决定,就算汉泰不想要也不行,更何况这又是属下们的一番心意。
“你……不会伤害他吧?”朴潋十分担心地问。
突然,汉泰看着她,冷冷地道:“我要怎么对那小子,还需要问过你的想法吗?”
冷漠回应让朴潋再次感到无助与孤单,明白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她默默地低下头,吞下所有的委屈与难过。
见到她那委屈的样子,汉泰的胸口居然产生罪恶感,于心不忍地道:“让我提醒你一点,雷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所以只要你能好好取悦雷,别惹他生气,那小子自然就会没事。”
听完这番话,朴潋只觉得哭笑不得。她什么经验也没有,根本不懂怎么取悦男人,搞不好还没和雷刹发生关系,就被他嫌弃了!
面对未知的命运,她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