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一团上面生的,下面黑黑的,是冰箱里的牛排吗?」
杜夏睡了又醒,不是自然醒过来,而是闻到烧焦的味道。来到厨房,只见安全炉火已自动熄灭,平底锅里的东西,却辨不出原样。
跟着自己睡在客厅地板上的孟晨熙,只是站在旁边一径的看。
「你该不会煮到一半就睡着了吧?」杜夏怀疑的问。
孟晨熙点点头,老实承认。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命大福大吧。
右手一阵的刺麻又提醒杜夏,下次睡觉姿势要调整好。
「出去吃吧。」这是杜夏唯一可以给的建议。「我记得你家附近有麦当劳。」对于两个都不善厨艺的男人,外食是最方便、安全又简单的方式。
「你的手怎么了?」杜夏偷偷甩手的动作让孟晨熙看见。
「没啊,可能是睡觉时压到了。」
孟晨熙透出一脸浅浅的担忧,杜夏看了,遂而别开脸。
「走吧,早去早回。」原本是真的希望有人煮给他吃,不过现下看来,自己掏腰包更快。「对了,顺便送我回去。」这样的日子闲着也是闲着,又不能当度假,还是回去自己的狗窝较舒适。
孟晨熙一听杜夏说要回去,脸色当下僵硬。「台风天……」
「我信任你的开车技术。」杜夏抬手,本欲拍他的肩,但之后又收了回来,因为忽然记得少爷不爱有人太靠近他。
「风雨已经很大了。」孟晨熙提醒杜夏。
杜夏却仍然想回去。「我自己搭出租车。」
转了身,看着窗外的雨势,杜夏知道身后有两道视线不放过自己,紧紧盯视,看得他的背有些烫。
「杜夏,你不能……留下来陪我吗?最近公事很累,我很想好好睡一觉。」
孟晨熙的话让杜夏在心底笑了。
这是在怪他家的客房太小,让他不舒服喽?这少爷,真不晓得他那么直的个性是怎么活到现在。
「等台风过去,我们再回去……杜夏,好不好?」他的恳求声听来格外的──哀怨。
真是的,这会儿不答应就显得杜夏爱计较了。「算了,先吃饭去。」
用过午饭,他们两人撑着伞,到快餐店对面的出租店租了一支片子准备打发今晚的台风夜。
芝加哥──是一部歌舞片,与红磨坊有些相似。
杜夏满喜欢看这种歌舞片,挺有趣的,剧中的主角在演出同时又能透过歌声与歌词传达他们此刻的心情,让观众更明白他们在想什么,这样的配合,会让整部片显得更互动,而不会仅止于演员干过瘾。
而且对杜夏而言,(芝加哥)更胜过红磨坊一些,便是这部片子对人性的刻画实在深入。女主角对舞台的过份渴望、律师玩弄媒体炒作新闻、玩弄群众的同情心,最后仍是有惊无险的救出女主角,也彻底颠覆了最原始的对与错。
不再是好就是对、坏就是错,而是论谁获得的同情心、谁的曝光率高,就是赢家。
电影如是演,现实亦然。
曾几何时,同志不再是原罪,而仅是一种基因上的不同。
异性恋,是大经地义;同性恋,也无可厚非。
杜夏看电影,看的不是明星的光环,而是喜欢看人性的转折、导演的处理手法;不过,孟晨熙大概不喜欢,因为片子才到一半,他已经睡在自己肩上,片子结束,他人也倒在他腿上,睡得十分舒服。
电影结束,杜夏关了电视、放影机,低头,以手指轻轻抚过孟晨熙的头发。他的头发很细,很好模,但或许觉得自已扰了他的睡眠,孟晨熙抓住他的手,紧握着,嘴里声吟了声。
杜夏轻声一叹,头往椅背上靠,双眸盯着挑高天花板的美术灯,透过灯光的折射,玻璃灯映照出极美丽的光线。
那光线和他心底刚泛出的困惑,有着相似之处,都很难且──暧昧。
光线太暧昧,杜夏的心亦同。
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好,而某些事来说,却是不知道比知道来得好。可惜,偏偏他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部分,想忘也忘不了。
「真糟糕啊……」杜夏的声音下意识低喃而出。
手心里微微的热度,让杜夏这个台风夜,不太好过。
外头的风雨声不渐歇,形成一种特殊旋律,伴着杜夏安然入睡;后来,不知睡了多久,醒过来时,见孟晨熙坐在自己身旁,隐约间,好似看见他脸上有泛红的痕迹。
「你怎么了?」孟晨熙家的沙发椅太舒服,他都睡到倒了下去,暂时还不愿起身。
「没……有。」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比杜夏早醒过来,然后一直、一直看着他,如此而已。
他真的什么都还没做。
孟晨熙难得会表现出羞涩的模样,杜夏直觉诡异。
「是做了什么事吗?脸红成那样?」
孟晨熙脸看了过来,又匆匆移开,像是作贼心虚的模样,若再问下去,真怕少爷会动怒了,于是杜夏自然退而求海阔天空。
「不说就算了。我想洗个澡,请问成吗?」
「在二楼,我带你上去。」
「嗯,顺便跟你借衣服。」刚才走得匆忙,根本没有上去拿换洗衣服,反正都是男人,借件衣服也没关系。
「我拿新的睡袍给你。」孟晨熙领着杜夏上楼,推开浴室的门。「就是这间。」
天!浴室比他家的客房还要大,啧啧!真是蔚为奇观。
不一会儿,孟晨熙拿了件白色的睡袍给杜夏。「新的,没人穿过,你慢慢洗。」
杜夏点头便走进浴室,彻底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后,踏出浴室,转个方向,来到二楼的阳台上。雨势小了些,杜夏便走出去,从孟晨熙家二楼往外看,感觉还不坏,倘若能再来一根烟,就快乐似神仙了,只可惜自己的烟都让他没收了。
唉呀!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私事全变成孟晨熙在管束?
泡面、香烟,就连没有收拾家里的习惯也要参一脚,简直比老妈子还要唠叨,而他好似也被管上瘾了,连反驳也没。
这样的情况到底要怪谁呢?
到底是自己真的人无所谓,所以给欺到头上,或是,因为明白他是关心,所以甘心受教?
真是愈来愈复杂,人心难测哪!
「你站在这里想什么?」孟晨熙来到杜夏身后问。
「透透气。」杜夏随口回答。
「雨还是会下的,进来吧。」
听见孟晨熙这么说,杜夏乖乖照办。想来,也真够听话了。
走在前头的孟晨熙猛地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淡淡的声音飘到杜夏耳边:「如果你还是想回去,我可以马上载你回去。」
「这话题不是在中午就结束了吗?」
「你的表情不是这样想的,或许这里真的很无趣,所以今你待不下去。」
他不是不想待,而是……
「要吗?你要回去吗?」
「若让你有这样的感觉,我跟你道歉,不过我在家里也是这副面孔啊。」杜夏可不以为刚刚有露出多糟的表情。
「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是不是……我又哪里做错?」
「你不要老是问我这句,好象我欺负你一样,你没做错!」是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而已。
不知道就算,但如今知道了,可就难办。
把耙头发,杜夏变得很烦躁,起因都因为──
「客房在哪里?我想睡了。」这场面又不是他弄僵的,他懒得收拾,孟晨熙要怎么想是他的事。
「左手边那间。」
走入客房,关好门,倒入柔软的床里,杜夏什么都不想了,决心睡个仔觉。
安静的房里,只有窗外的雨声伴着,应该是很惬意的睡觉环境,可是碰的一声巨响,吓得杜夏惊醒过来,看着门口的孟晨熙,发问:「发生什么事吗?」
孟晨熙手里不知拿着什么,爬上床,手一举,杜夏才认出那是自己的手机。
「你拿我的手机做什么?」
「你认识方伶卉?」孟晨熙神情格外严谨的询问。
「嗯。」躺在床上的杜夏,接过手机查看,原来是方伶卉刚刚打电话给他,杜夏正要回电时,孟晨熙却抢走。
「你跟她什么关系?」
「少爷,你脸色不太好看喔。」是因为伶卉的关系吗?
「她是不是你的──前女友?」孟晨熙直觉的问。
「是啊。怎么了?」
孟晨熙摇头,把手机还给什夏。「她知道要跟她见面的人是我了吗?」
「可能就是打来要问这件事……」杜夏猜测。
「你先别跟她说我是谁。」若真是他表妹,他可不希望先吓跑她。
杜夏总觉得事有蹊跷,坐起身,见窗外天色已暗,便打开床头灯。「这样不太好。老实跟我说,怎么了?」
孟晨熙的目光带有审视意味,在杜夏脸上徘徊片刻。
「我的大学学妹就叫方伶卉,如果真是她,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就这样?害杜夏以为是什么重大事件呢。
「好,照办。几点了?」
「七点多了。你睡太久了,下楼吃个饭再睡。」不让杜夏继续躺下去,孟晨熙硬是把他拉起来。
也的确,难怪脊椎酸疼死了。「真的有东西吃吗?」台风日便是吃饱睡、睡饱吃,纯粹拿来浪费生命的。
「我把食物微波好了。」孟晨熙决定以科学解决一切。
杜夏下楼,果然在客厅桌上看见好几盒微波食物,真是现代人的悲哀!什么都不会煮,只好仰赖机器。
「你要吃什么?」
「随便。」除了不能吃的以外,杜夏什么都吃。
「意大利面给你。」孟晨熙晓得杜夏爱吃面。
「谢了。」杜夏接过盘子,开始祭他约五脏庙。
「……杜夏,吃饱后我们来玩个游戏。」
「游戏?」
「怞扑克牌比大小。」
「太简单了。」吞了口面,杜夏说。
「那……加上每输一次说一个秘密,如何?」
那瞬间,杜夏几乎能肯定,孟晨熙眼底泄露的光芒很狡诈。
少爷,想算计吗?可惜找错人了。
「好啊。」杜夏笑着回复。
「方块十二。」
杜夏瞧着孟晨熙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笑容,是笃定自己赢定吗?
缓缓的,杜夏翻开自己的牌,嘴上噙着偶尔才会有的得意笑容。「黑桃十二,不多不少,刚好赢一个牌面。」
孟晨熙看了,气得把手上的牌子往桌上一丢,杜夏乐得洗牌。
赢的洗牌,输的说一个秘密──赢家只要问,输家就必须说。
「第八次了,嗯……要问什么呢?就问──你的初吻在几岁?」八次了,杜夏问的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
「是有记忆还是没记忆?」孟晨熙正经的问。
「当然是有记忆。」就算记得,小婴儿时期,早就被亲光了。
「没有。」
两三张牌顿时让杜夏洗飞出去,掉在他的腿上。「还没有初吻?!」真是世界奇观。「你多大了?」
「二十七。又如何?」孟晨熙不屑,又带着彷佛以此为傲的表情睨着杜夏。
「是挺意外的。还要再玩吗?」好个纯真少年郎,稀有!稀有!
「当然。」他非赢一回不可。
杜夏听出孟晨熙的咬牙切齿,现在,这游戏早丧失了原本的趣味,他是非报到仇不可吧?
「确定?我玩比大小的游戏,不管是什么,可没输过一次。」
孟晨熙露出一副不信邪的表情。「风水轮流转。再来!这次你先怞。」
杜夏怞了一张,看也不看就翻开──梅花四。
「真小。」杜夏自嘲的说。难不成真的要转一圈风水?
孟晨熙手掌交互搓了几千,然后很快的怞出一张──梅花二。
杜夏干笑几声。「假如是玩大老二,你一定赢。」收了牌,他又重新开始洗。
「再问!」孟晨熙心有不甘的说。
喔,少爷不开心了,杜夏倒是挺开心。孟晨熙的表情清晰的表现在他脸上以及反应上,十分有趣,就像个小孩子。
「我问了什么,可不可以提醒一下?」问得太多,自己都忘了。
「交过几个女朋友、兴趣、不喜欢吃的食物、星座、喜欢吃什么、有几个兄弟姊妹、爱看什么书和──初吻。」
喔,挺不错的,全部记起来,怎么自己问的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放水的意味还真浓。
「对了,你的星座是什么?」杜夏听了,又忘记。
「天、蝎、座。」孟晨熙没有咬牙,却发出类似咬牙切齿的声音。
报复心最强的那一个啊……声音还故意由齿缝间迸出,是故意吗?
「那……这样好了,你想跟我说什么,自己坦白吧!还是……你想问我什么都随你。」
杜夏听了,又忘记。
孟晨熙没有咬牙,却发出类似咬牙切齿的声音。
一个啊……声音还故意由齿缝间迸出,是故意吗?
你想跟我说什么,自己坦白吧!还是……你想问我什么都随你
「我没有想要跟你说什么,你要问什么自己问,不要来问我!」他要赢得光明正大。
「是你要我问的,那──你最喜欢哪一个电影明星?」敏感的话题还是避免,免得又惹怒少爷。
「没、有。再来!」
「最后一次了吧?」杜夏真想投降。
「我一定要赢。」
杜夏挑明说:「很难耶,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我要赢才问。」
唉!少爷自尊心太高了。「好吧,你先还是我先?」
「我先。」孟晨熙说完,即刻怞一张,颇有壮士断腕的精神,可惜出师未捷──方块四。
两人四目盯着桌上的牌,挺尴尬的。
「铃铃!」电话响了,该接电话的人一定不是杜夏。
趁着孟晨熙接电话,杜夏努力的找一张比方块四还不的牌,确定好位置,他又若无真事安坐回位。
「谁啊?」
「张管家。怞好了吗?」
「嗯。」杜夏迅速怞出牌──黑桃二,这下还不输!「你赢了,换你问。」终于可以结束这无聊的游戏。
见自己赢了,孟晨熙以复杂的眼光望着杜夏,尔后才断断续续开口:
「你……有没有可能……喜欢……」
「碰!」
玄关虚的大门应声被踹开,夹杂风雨交错的声音,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高大男子就这么大刺刺走进来,一手背包、一手雨伞。
「哇!这什么糟糕鬼天气,下这么大的雨,是想让我回不来啊!咦?少爷,你回来啦?还带了朋友啊……」
男子朝他们走来,爽朗的笑声显示出他的神经一定非常大条,因为他压根没看见孟晨熙已经冒出青筋了。
「少爷的朋友你好,我是这里的厨师,姓高名见。」高见有着混血儿的容貌,高大的身材,却有张意外清秀的脸。
「你好,我是杜夏,夏天的夏。」
低哼了声,孟晨熙径自上楼,高见是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
「小杜,少爷怎么了?」高见很容易跟人攀亲带故。
或许高见对孟晨熙来说是一场不该来的雷雨,但对杜夏而言却是一场及时雨。
有些事情不挑明会比较好,杜夏希望孟晨熙会了解。
「他饿了。」
高见喜孜孜的表示:「那我赶快去煮!今天趁台风天去海钓,钓了几条不错的鱼,刚好清蒸。」
「高见,你喜欢下厨啊?」他是喜欢下厨,但厨房好象不太喜欢他。
「是啊,煮饭是我的乐趣,看别人吃我煮的东西会令我开心。」
「来这儿几年了?」他总觉得自己跟高见一定投缘。
「快四年了。」
「老爷夫人呢?」
「经常出国旅行,有时候半年才回来一次。平常都是少爷一个人在家比较多,因为大少爷还会东跑西跑,说是找灵感,所以都是少爷守着这个家。」
那孟晨熙不寂寞死了?可怜的小孩!他已能想象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餐桌前的情景了。
「真是寂寞啊。」杜夏不由得月兑口而出。
高见忽而拍拍杜夏的背。「不过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听老张说,少爷变得很开心。」
他有这么厉害吗?
「少爷也离开了,这大房子就只剩下我们两个男人相依为命,不不!老张还有一家大小可照顾,我则是孤家寡人哪……」高见边说边把鱼杀了,一点也不手下留情,刀法俐落得很。
「喔,我也可以请你家少爷马上回来的。」
「不不不!不用那么麻烦,少爷就暂且放在你家,让你照顾好了。」
杜夏径自拉了把椅子落坐。「你家少爷可不好伺候呢。」
「就是因为不好伺候,才丢给你啊。」高见毫不避讳的说出「实情」,他们为这个实情相视而笑。
「难伺候,你可以不要伺候。」冰冷的声音为这个台风夜更增添一丝寒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制造这阵寒意。
「少爷,你要吃清蒸的吗?」高见举高杀到一半的鱼,鱼身只剩下半面,笑笑的问。
高见的耍赖功夫买到家,杜夏佩服他,无怪乎他能在此工作快四年。
「不要。」孟晨熙冷冷回绝。
「高见,我想吃生鱼片,可以吗?」他还满喜欢吃生的东西。
「也好,我还有买麒麟啤酒喔。」
「还有别的下酒菜蚂?」杜夏又打开冰箱看有没有遗落的下酒菜。
孟晨熙就此让他们两个冷落了。
「烤花枝,在我的背包里,可能还有别的,你要我找看。」
「喂,你们──」孟晨熙不甘让人冷落。
「要吃蚂?要吃就来帮忙。」杜夏说,然后开始翻背包。
差不多弄好一桌酒菜时,已经九点多。
三个男人,边喝酒边聊天,在台风夜里,也颇为惬意。
「……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打赌赢了我之后的女生,在看见我把胡子剃光后,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样子,她一定以为我很丑,结果没想到……哈哈!我是如此──帅啦!」高见非常大方的分享他的爆笑故事。
杜夏听了,笑得高兴。
「这还是我的初恋呢。」
「初恋?」
「是啊,那时候我还挺喜欢那个女生的,可是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对了,你们呢?差点忘记,少爷还没有初恋过,小杜你呢?你的初恋在什么时候?」
高见一问完这敏感问题,杜夏立刻收到坐在一旁冷观的孟晨熙的目光。
搔搔脸,还真不知该不该说。
「难不成,你也没初恋?」
「………有,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她很好,又很可爱,我们后来交往了三年,可是最后也是分手了。」提到方伶卉,他已经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感觉了。
「为什么?」
杜夏叹口气。「我不适合她。」
高见的手重重搭在杜夏肩上,状似过来人的说:「没有什么适不适合,只有愿不愿意,只要真心喜欢一个人,黑的都会看成白的,就看你的心怎么选择了。」
高见说的是挺有道理,饮下两杯,杜夏尽量不去注意身旁的视线。
「都两年了,我早忘了。」
「是啊,新的恋情正在等你呢。少爷,你也要加油喽!没有恋爱,至少也要有暗恋的对象嘛!」他家的少爷真是纯情有余。
喝了许久,一杯一杯落入胃里,暖了身体,但不善喝酒的社夏,睡意渐渐侵袭了他,让他的眼皮变得很重。
「唉呀!这么不胜酒力。少爷,陪我喝吧。」
「你自己慢慢喝。」孟晨熙才不想埋他。
两人的对话杜夏还是听得很清楚,也察觉到有人试图抱起自己。
「少爷,你要抱小杜去哪里?就让他在这里睡不就好了,干嘛……还要花功夫。」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身体是铁打的吗?他比较怕冷。」
「少爷,那你还要下来陪我喝吗?」
「我要睡了。」
说完,孟晨熙抱起了杜夏土二楼,接着又轻轻将他放在床铺上。
杜夏原以为这样就应该结束,没想到孟晨熙的指尖不停在自己脸上徘徊,一会儿玩玩头发,一会儿又滑过嘴唇,顿时让他全身发热,心跳骤快,脑筋也清楚大半。
至少,他也是个男人啊。
杜夏假意翻身,沉吟了声。「嗯。」
刚好阻止了孟晨熙那只挑逗地快要成功的手,杜夏猜想他应该会回房去,怎料,他却躺了下来,一手还搭在他背上。
唉唉唉!他还没睡呢……孟晨熙却先睡着了,这叫他怎么睡啊?
台风夜里,人心,不定。
风雨之夜过去,宁静总算降临。
「杜夏,起来了,我载你回去。」
到底昨晚自己有没有睡,杜夏自己都不知道,只清楚现在根本不想起来。「不是台风吗?」
「台风提早走了。」
杜夏翻身,实在不想起来,谁叫床太舒服。「那继续睡啊。」
「你的房东打电话来说,说整栋大楼停电。」
「让它停。」杜夏只想睡。撑到今天早上三点,好不容易才睡熟。「现在几点?」杜夏瞄了眼手上的钱,七点而已,怎么起得来?
这次与孟晨熙拔河,杜夏希望能赢……
「出门时,我们忘了关阳台的窗户,你知道蚂?」
「忘了关……忘了关?!」几乎是反射动作,杜夏立刻坐起身。「我的计算机……」刚好就放在阳台边哪!
「要回去了吗?」
废话!
杜夏套起衣服,匆匆抵达家门口,才发觉自已上当受骗,屋内一片平静,压根不像台风偷偷肆虐过的场面。
「关好好的。」杜夏说。
「嗯哼。」孟晨熙哼了声,还是那种「是啊,没错」的声调。
「那为什么……」杜夏转身,想要得到答案,却在迎上孟晨熙的双眼时,心头似乎有点预感了。
「不这样说,你怎么会回来?」会骗杜夏回来,纯粹只是想单独跟他在一块。
孟晨熙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站在杜夏身后三步远,脸上的笑容犹如雨过天睛,特别的耀眼灿烂。
该怎么形容呢?一开始,杜夏以为进门的是那种位居寒地不喜热闹的北极熊,但现在却体型缩小,变成一只狡诈的──狐狸。
天空洗净之后,变得十分亮白,映照入客厅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贴近。
孟晨熙目光不离的锁住杜夏。
以上,还没什么,最糟的是──杜夏竟然不讨厌孟晨熙的视线,因为他的视线很温柔。
那晚被握着的手心,彷佛又热了起来。
「杜夏。」
「嗯?」
「台风提早走了,我们去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