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人简直不敢相信夏夜所做的,她瞠大了眼,尝到他口中酒精的味道,还有鼻间她所熟悉而眷恋的气息。
她总是刻意在他唇边亲吻,那是带著爱意与渴求的,却总被他当成撒娇般地啃咬与亲恬。夏夜甚至有意无意地避免和她有比拥抱更亲密的举动,他对她的亲吻仅止於在额上轻轻一点,不会超出更多。
夏夜的这一吻,却像打碎了他平日对她矜持的假象,他的舌头狂野而放浪地在她檀口中翻搅,饥渴得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吸吮著绿洲的甘泉,贪婪地想获得更多。
楚玉人心里既是惊愕又是狂喜,即使生涩的她被吻得意乱情迷,也迎合地张开手臂抱住夏夜的颈项,将身体往他火热而结实的身躯贴近。
这是个美妙得让夏夜心碎的梦,如果可以,他但愿永远别醒来。
怀里的柔软和妩媚,令他体内的情火熊熊烧灼,他整个身体像是乾涸灼烫的大地,只是吸吮那股甘泉已不足以满足他,他还需要更多!
如今掌中的温度与柔软,真实得令他心荡神驰。她妩媚而妖娆地在他颈边喘息,湿润的眼像要挑起他心里还没完全疯狂的部分,跟著一起沉沦。
她的夏哥哥啊!她这辈子只想当他的女人,她的纯真、她的柔弱、她的一切,全都只保留给他。
「夏哥哥……」忍不住脆弱地想哭泣。
她好爱他。
夏夜抬起头,欲火到了极限,反而令他变得温柔。他爱怜地吻了吻她湿润的眼睛和粉女敕的脸颊。
楚玉人的手抚上他的肩,感受著掌下结实而紧绷的肌肉,柔软的小手一路滑过他的胸前,紧贴著他的心跳,熨烫过完美有型的月复肌……
那些梦境里的楚玉人虽然乖顺,但总没有一点真实感,徒让清醒後的他更加空虚。
眼前,楚玉人仍然清纯,却也放荡得让他口乾舌燥,心跳前所未有地失控如月兑缰野马。
他所占有的,所欢爱的,是他只敢将爱与欲深埋在心里十多年的小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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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理智无法真正地放弃折磨著情感的坚持,那么当梦有多美好,清醒时所受的折磨也愈难熬。
夏夜一次又一次,像挣月兑了禁锢的魔鬼般,放纵地要了怀里的小女圭女圭。他认定那只是梦中的情境,每一次激狂的欢爱之後,怜宠地亲吻著瘫在他怀里的楚玉人,神智像被下了蛊,沉浸在一种美妙、飘飘然的蒙胧间,紧接著永不止息的又燃起,他也毫无节制地再次占有她。
直到酒精随著汗水蒸发,迷离昏沉的脑袋在最後一次释放後,渐渐清晰了起来。
楚玉人累得几乎要昏迷,那样不知节制的需索对她来说有些吃力,甚至隐隐发疼。
不过她还是觉得好满足、好开心,将头枕在夏夜的胸口,任他紧紧地将她包覆在怀里。
如果每个夜里,都能有夏哥哥的体温相伴,都能够在他的怀里醒来,该有多好?
激情在体内冷却,随之而来的清醒和怀里真实的触感,让夏夜像被泼了一桶冷水般地惊醒。
夏夜忽然僵直的肌肉和背脊,让原本已经昏昏沉沉的楚玉人也跟著醒来。
「夏哥哥?」楚玉人抬起头,却不知她这一声呼唤让夏夜脸色整个刷白。
「天啊……」他坐起身,想逃离这样难堪的事实——他竟然真的把只能偷偷在心里妄想、甚至总被他刻意遗忘的实现了!他竟然强暴了他一直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女圭女圭!
夏夜完全忘了楚玉人的主动,无论她怎么要心机、怎么地任性,她在他心里永远纯洁得像天使,於是千错万错都只会是他的错。
想逃开,却不舍得真的撇下她令她难堪,他看著她身上那些吻痕,鲜明地诉说著他是多么的孟浪,夏夜只觉得喉咙又乾渴了起来,胸口却像有几万支针在刺。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到底在做什么?!」他抱住头,忍不住咆哮。
「夏哥哥,」楚玉人在他面前毫不遮掩地起身,张开手臂将他拥人怀中。「我是自愿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的女伴们能为你做的,我也能。」不要再把她当成小女孩了。
「不……」夏夜痛苦地声吟著,「不能这样。」
他是养大她的人,身分上来说是她的叔叔,关系上来说是她的父兄,他们之间足足相差了十三岁,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人啊,如果只靠有无血缘来维系关系与轮理,那么要感情何用?
「不能这样……」夏夜的声音瘩瘂,心里的痛楚扎得他好难受。
他抬起头,楚玉人惊见他泛红的眼眶压抑著痛苦,却忽然沉默著,拉起丝被温柔地为她包裹住曝露在冷空气之中的胴体。
「为什么不能?你不爱我吗?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她不懂……
夏夜摇摇头,他只觉得自己像亲手撕裂了她的翅膀的恶魔!那是他多么珍爱的宝贝呵!把她捧在手心里,连风雨都要为她挡去,如今他却撕裂了她的翅膀,她傻傻地感觉不到疼痛,因为那疼痛报应在他的心里。
他双手捧著她的脸,总是埋藏在心里不敢承认的情愫不得不摊开来说个明白,像是把他最脆弱的一面也展露在她眼前。
「我爱你,爱你更甚於我的生命,可是这样的爱真的对吗?如果我真的承认了,那只会是一种自私与罪恶……」
这个世界,原本没有谁有资格驯服谁去爱一个人,楚玉人是被他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就像被饲养在大笼子里的金丝鸟,自然而然地对它的饲主产生依赖之情。
他可以顺理成章地爱她、占有她,即使这违背了他对兄弟的承诺,即使这突显了他的自私……
夏夜再无法掩饰心中的爱恋,却被自困的枷锁折磨得痛不欲生。他的脸贴向楚玉人的,後者为他眼里的痛楚而心疼,为他的表白而心动,却不能理解这样的爱自私在哪里?
「我承认我爱你,」再怎么逃避,也逃不过自己的心。「我也不在乎因为这样的自私、这样的背信而负上罪名或下地狱,可是我不能毁了你。」
他亲手把她的翅膀折断了啊!
爱与欲也可以是一种枷锁,当笼子的门打开了,金丝鸟却不愿离去,不愿去得到更多的阳光,不愿飞翔在蓝天中感受风的触抚。
楚玉人也许永远也不会懂得他的爱与痛,他弯,脸埋入了她的颈窝,她却感觉到他的眼泛上一股湿热,滑过她的肩膀,熨烫在她的心上。
那夜,夏夜离开了大宅。楚玉人只是坐在床上看著他穿好衣服,一如每次离开时,他会走向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可是那天晚上,他在她面前迟疑了一会儿,只是哑著声音要她早点休息,然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玉人在床上独坐到天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为什么啊?爱究竟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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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开啊!」元冷星持著剪刀,剪开了花圃里的杂枝,他身後坐在花园椅子上的,是明显消厦了一圈的楚玉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他为什么要说罪恶什么的……」
夏夜三天没回大宅,楚玉人去找他,他却只下令所有人要看护好她,不能让她饿著、冻著,或少一根寒毛,自己却躲著不愿见她。
他说爱她啊!所以这几天她就这么安慰著自己,至少她有他的爱。
可是爱果然不能当饭吃,思念让她整整瘦了一大圈,她甚至不能理解夏夜为什么仍是逃避?
庆幸的是,楚玉人仍不免孩子气地想,周丹艳这几天也没见到夏夜,她可以不用吃醋。
「你和他都看不开。」元冷星说道,继续头也没抬地细心修剪他心爱的玫瑰花。
「为什么?」她已经问了无数个为什么了。
元冷星这才放下剪刀,月兑下园艺用的围裙和手套,走到楚玉人身边坐下。他身上是一身的白,比起那日夏夜的狼狈,擅於化解对手招式的他似乎清爽许多,至少脸上没什么严重的伤痕。
「他的坚持的确固执,而且固执到食古不化的程度,就好像人类都被送到外太空了,还有人坚持同姓不能结婚的道理相同;也有很多男人宁愿割爱,也不会抢兄弟的女人。」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怪,但事实上夏夜坚持逃避的一部分原因,正因为楚玉人是义兄之女。他养大了她,两人关系上来讲也是父女,夏夜在这方面的固执就像臭石头一样,谁说都说不动。
他的第二个坚持则是因为太爱她,才不想绑住她。年龄上的差距和楚玉人的成长过程,一直让他担心楚玉人会成为笼子里的金丝鸟、象牙塔里的玫瑰,总有一天会因为缺乏阳光而枯萎。
可是既然如此,那么他就该早点放手,不要让楚玉人愈陷愈深——夏夜的想不开就是这点,要嘛他就不要拿那些坚持困住自己,要嘛他就放手让她自己飞翔。
「你呢?也想不开,人家都把笼子的门打开了,你死都不飞出去,他只好逃避地躲起来。」
楚玉人只觉得好委屈、好心酸。
说来说去,她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吗?
看著她开始泛红的眼眶,元冷星忍不住苦笑道:「我好像没说要你飞出去就不能再飞回来吧?」
楚玉人有些讶异地看著他,神情像是捉住一丝希望般地忍不住喜悦。
「你是说……」
「他要你飞,你就飞给他看,反正他的心都被你叼走了,你就出去绕个一圈,是你的,你飞到天涯海角也不会离开你。」而命中得不到的,就算守在身边一辈子,也注定得不到。
於是,那一年,楚玉人十八岁,夏夜三十一岁,相依唯命了十二年的两人终於尝到了此生第一次漫长的分别,楚玉人离开了梓岛,前往美国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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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人离开梓岛那日,夏夜没出现在码头送她,楚玉人心里难免失落,却并不失意。
同样的码头,同样的分别,她还清楚的记得母亲当年在海滩上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小玉,妈妈离开你,并不表示幸福也跟著离开你,女人的幸福要自己去掌握,总有一天,你也要学著自己去追回自己的幸福。」
「记得妈妈的话,你要当一个勇敢而坚强的公主。」
她的王子呵,十二年来默默地守在她床边,却不愿吻醒她,不愿让她把自己交付给他。
如今她的爱苏醒了,王子却躲了起来……
如果他要她飞翔,她就飞吧!
为了追回自己的幸福,赌下这四年,如果四年後他们仍然相爱,她绝对不会再让他逃避。
船开了,夏夜的心也空了。
他没去港口,却站在岛的最高处直直望著海港,因为害怕一见到她那令他日思夜念的容颜,就会忍不住要求她留下,忍不住把她强留在身边。
这样做对她来说最好,即使失去她的他会孤独、会疼痛,心里的妖魔会把他啃噬得体无完肤,但只要她能活得比任何人都美好,那么这样的煎熬又算得了什么?
他会动用梓岛的势力暗中保护她,她一样会过得衣食无虞,只不过生活中不再有他的陪伴,她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学会在没有他的陪伴下去接触这个世界。
也许有一天,她会爱上别的男人,即便这样的认知让夏夜心痛欲裂,但至少那时的她已经成长,已经不再是象牙塔里的公主;那样的她所选择的爱情也才能够天长地久,才不会因为缺乏阳光与自由而枯萎窒息。
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那么就是他应该完全走出她生命的时候了,因为他曾经玷污了她的纯真啊!这一层关系将会永远变成她心里的疙瘩,他唯有选择消失,才能保住她的幸福。
真有那样的一天……
那么,他是不是该开始练习把她从生命里遗忘?
海面上的风吹来,他仿佛听到她银铃般的笑语,像过去一般喊他夏哥哥。
呵!有一种感情会不知不觉地渗进灵魂最深处,要遗忘也许比死还困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