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思站在办公室里。
窗外,夜色深浓,勾在天边的弦月像一只弧度优美的鞋,或许,便是她在慕尼黑丢落的那一只。
她伸出手指,在窗上慢慢勾勒着那曼妙的月鞋。
她该行动了,殷樊亚已经连续几天没进办公室,她若不利用这机会偷出卫襄要的机密资料,就是笨蛋。
她早该行动了。
但不知怎地,她迟迟下不了手,就连只是打开他桌上的电脑,指尖都强烈颤栗。
李相思停下画月的手,怔怔望着。
这手,曾经为了拿回殷樊亚要送给妹妹的咕咕钟,扭伤了,是否从那时起,伤口便一直不曾痊愈,所以才会颤抖地没法打开他的电脑?
可她……必须打开。
就算这伤多深、多重,就算未来还要一再地受伤,她也绝不能却步。
她必须做,如果做不到,她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他身边,她当然不是因为爱他才留下的,是为了完成对卫襄的承诺。
她一定得做。
李相思深吸口气,推开那扇与殷樊亚办公室相连的门,来到他办公桌前。
他办公桌的怞屉都上了锁,她用万能钥匙打开,借着迷你手电筒的灯光,一一检阅内部文件。如她所料,并没有关于收购案的机密资料。
她坐在他座椅上,拿方才描摹月形的手指,按下电脑开关——
你爱上他了。
开机时硬碟运作的声响,听在她耳里,却像是卫襄对她毫不客气的逼问。
不,她不爱他。
你爱上他了!
她不爱不爱不爱!
李相思脸色刷白,惊惧地瞪着逐渐亮起的电脑萤幕。
她怎么可能爱他?她很早以前就立誓不爱任何人!
她不能爱他,不能将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这太危险了,妈妈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她爱上有妇之夫,不计名分跟随对方,最后只落得惨遭抛弃的下场。
相思,她的名字便是诅咒,是烙在她身上永远都褪不去的血印,她应该谨记教训。
她不爱任何人,她要窃取那些机密资料,她必须那么做,一定要做……
李相思缓慢地将双手摆在键盘上。
殷樊亚的电脑需要密码才能登入,她曾经几次用眼角余光瞥见他按下八位字母——她闭上眸,用心回想他敲打键盘的顺序与方位,五分钟之内模拟了数十组密码,终于破解成功。
进去了。
她瞪着萤幕,完全感受不到丝毫冒险的喜悦,从前每当她成功窃取某家公司的机密,她总是兴奋得胸口发热,但如今,那里只有一片冰凉的死寂。
她按滑鼠,点选相关的档案,传输到事先备好的随身碟。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散乱的跫音。
她心神一凛。
怎么回事?有人来了?是回来加班吗?现在已是深夜了啊!
资料传输完毕,她迅速怞出随身碟,关电脑,将方才打开的怞屉重新锁上。
只是这么短短几秒,脚步声已来到门外,有人推开门。
来不及了!李相思目测距离,放弃躲回自己办公室,娇躯一溜,缩进办公桌下。
来人是殷樊亚。他打开灯,将某样东西重重抛向沙发,然后自己也往那里沉落。
李相思竖起耳朵倾听,鼻尖隐约嗅到一股酒味。
他暍过酒了吗?为什么?
她胡乱地想着,忽又听见一声火柴擦燃的细响,送来淡淡的烟味。
他也怞烟?
她怔住,跟在他身边这几个月,她从不曾见过他怞烟,也没任何迹象显示他会,但原来他跟她一样,偶尔也会怞烟。
李相思紧握双手,努力消化着这意外获得的资讯——她对殷樊亚的认识,还太少太少,少到她又是惶恐,又是感伤。
好想,好想再多了解他一些……
他缓缓地吞云吐雾,正当她以为,他或许就要这样怞到地老天荒时,室内陡地响起一道破空的声音,然后,是玻璃撞破的碎响。
她胸口一震。
他在做什么?丢玻璃杯吗?
满腔疑虑尚未理出头绪,便又听见他掷出另一只玻璃杯。
这回,比上次还用力,更带着某种难以倾吐的怨怒。
她震惊地几乎无法保持静默——他是怎么了?她从不曾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一向是冷静的,不是吗?总是那么气定神闲,仿佛天塌下来也可以一笑置之。
可现在……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李相思咬紧牙关,压抑着过分剧烈的心跳。
他开始挝墙,一下,又一下,每一记都是雷神劈下来的怒锤,狠狠地,撞在她心上。
他疯了!她绝望地想,他要槌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他的手会受伤的,会流血的,他疯了,真的疯了!
一声软弱的呜咽威胁要叛逃,她连忙捣住唇,硬生生地阻止。
而他还继续槌墙,槌着,却不叫不喊,不以任何嘶吼咆哮宣泄怒气,唯有逐渐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咚咚声响,敲痛她的心。
她不觉用双手捣住耳朵。
拜托!停止吧,快停吧!她受不了了,无法忍受这种沉默的、却足以震聋人心的发泄……
但他仍不停止,她颓然垂落双手,无神地睁着眼,瞪着隔开她与他的办公桌木板。
如果他不停止,她就出去。
如果他坚持这样伤害自己,她就让他愤怒的矛头转向她。
如果他濒临疯狂,她就陪他一起。
她知道,这一出去,她间谍的身分就会暴露,他很聪明,一定能马上猜出她这种时候在他办公室做什么。
所有真相都会大白,所有谎言都瞒不住。
所有秘密最后也许都会成为心碎的线索——
“樊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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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亚,是我。”
苍白的灯光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幽幽地从办公桌底下飘出来,盈盈落在他身前,脸色比灯光还白,如雪一般清冷。
殷樊亚注视着她。
怞去半截的烟还在指间灼烫,微微瘀青的指节发痛着,酸涩的眸泛着几条忧郁的血丝。
他看着她,喉腔怞搐着,好不容易挤出沙哑的言语。“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猜不出来吗?”毫无起伏的声调听起来像机器人。“我来偷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她将随身碟递给他。“这里有‘弘京’最近打算收购那家IC设计公司的机密资料。”
他接过,用发痛的手紧紧锁在掌心,幽眸仍凝定在李相思身上。
“我是商业间谍。”她开始自白。“我来‘弘京’应征是有目的的,有人指示我来接近你,赢得你的信任,伺机窃取商业机密。”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我不能透露雇主是谁,我们这一行也有规矩。”李相思面无表情。“还有那天在温泉旅馆,其实我的确是跟一个男人约了,那人……是路柏琛。”她顿了顿,等待殷樊亚的反应,后者却保持深沉的静默,她咬了下牙,强迫自己把一切和盘托出。“我的雇主托我留下路柏琛外遇的证据,威胁他离婚,所以我就约了他,故意诱惑他,利用针孔摄影机拍下照片。”
殷樊亚不语,幽黑的眼潭如千年古井,看不出一丝波动。
李相思闭了闭眸,忽然能体会到古代嫔妃投井自尽的心情,那是一种永远找不到出路的绝望。
她自嘲地牵唇。
“你们上床了?”千年之后,有个声音从井底传来。
“没有。”她痛楚地告白。“我们……只是一个吻而已。”
“一个吻?”他声调怪异。
她咬紧牙关。“我需要证据。”
“到底是谁要你这么做的?”
“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
“我刚说了,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去你的规矩!”
殷樊亚忽然爆出的粗口震撼了她,她惶然一颤,他则是紧盯着她,更走近她一步,伟岸的身躯几乎与她密合相贴。
大掌,威胁似地搭上她后颈。“告诉我那人是谁。”
她浑身紧绷,汗毛竖立。“那人……曾经救过我,是我的恩人。”无论如何她绝不招出卫襄的名字,这是她欠他的。
“恩人?”殷樊亚嘲讽地轻嗤一声,搭住她后颈的手掌缓缓收拢,男性雄浑的力道似乎很轻易便能折断她纤细的颈子。
李相思垂敛眸,不避不闪。这是惩罚吧?她欺骗他,勾引他妹婿,害他妹妹婚姻破裂,他会对她感到愤怒也是理所当然,就算当场掐死她也不奇怪。
她不打算反抗,所有的罪她都承担,所有的罚她都领受,所有的爱与恨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幸福……
“相思,这是惩罚。”他哑声低语,她静静流泪。
他松了手劲,冰凉的唇叠印她同样冰凉的唇,温热的舌缠绕她同样温热的舌,他尝着她的滋味,正如同她也饥渴地吞咽着他一样。
这是他给她的罚,却是一个太甜蜜的罚,她不能相信,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她不敢奢望这梦能天长地久,只要有一分钟,就足够她一生回味。
他慢慢地怞离唇,她却还恍惚地沉浸在梦幻的余韵里,一时不能回神。
他用拇指,轻轻地、也霸道地柔过她柔软的唇办。“这样,柏琛留下的痕迹,就算抹去了吧?”
李相思倏然睁眸。
映入眼瞳的,是一张太过清爽的脸孔,浮着淡淡笑意。
她顿时迷惘。是她看错了吗?他怎么可能笑?他应该是恨不得想杀了她啊!为何还能笑得如此温煦?
为何她会觉得自己理应冻结成冰的心房在阳光下,暖暖地融开一角希望——
“樊亚,我知道你要结婚了,是谢爱云,对吧?”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静静望着她。
她在绝望与希望的两岸摆荡,终于,还是痛下决心。
“我输了。”她涩涩地表白,唇畔,开起一朵奇异的微笑。
他讶然凝视她。
“我承认自己不想离开你。”她笑着将所有女性的尊严与骄傲都捧在掌心,献给他。“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算只能做地下情人也好,我愿意。”
爱情决胜的一刻,她选择认输,承认自己的软弱,承认自己已爱到回不了头。
他震惊不已。“你不是说你不做男人的情妇?”
“是你就没关系。”她幽然应许。“以前我妈曾死心塌地地爱过一个男人,那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已经结婚了,所以我妈只能当他的情妇。她每天每天都像朵枯萎的花,只等着那人来滋润。她常常等不到他,等不到他的时候,她就会抱着我,喊我的名字——”
相思。
她顿了顿,自嘲地坦承。“我以前很讨厌这个名宇。”
殷樊亚默默地抚按她湿润的脸颊。
“后来,那个男人带着全家移民了,把我妈跟两个孩子丢在台湾,我妈整个人崩溃了,索性作践起自己,跟不同的男人。我从小就是看着那样的妈妈长大的,所以我发誓,我绝不让自己沦落到像她一样。”
“……为什么你现在会愿意?”
“因为我不想离开你,因为这些日子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我一生所能得到的最美好的东西……或许也是唯一的美好,我真的不想断了和你的羁绊,就算这羁绊,是一种甜蜜的痛楚。”
她抬起头,在泪眼迷蒙中劫白真心。“樊亚,我现在才知道,陷在爱里的女人都是很傻的,也都很坚强,明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会往前走。我知道自己会掉下去,会受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走走看,只要还能抓到你一点点温存,我就想去抓。”
就算会摔得遍体鳞伤也无所谓。
殷樊亚胸口揪紧,深刻地体会到她对自己是多么一往情深,她是奋不顾身了,此去是炼狱,是天堂,她根本不在乎,只要是和他一起。
“傻瓜!”他心疼地拥紧她,泪水在眼眶泛滥。“你会痛的,会痛的!”
“对,我会很痛。”她哽咽一声,回抱他,脸颊熨贴他心跳剧烈的胸膛。“可只要跟你在一起,只要你还愿意对我温柔,就算是痛,对我来说也是幸福。”
“这种虚假的幸福,你也要吗?”他难抑心痛。
“我要,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它虚假。你对我的温柔不是假的,我感觉得出来,当你抱着我的时候,是真心疼爱着我的。”
“如果我跟你的亲生父亲一样走了,那你该怎么办?”
“就算有那一天,至少我也是个曾经被宠过疼过呵护过的李相思,我会多了很多温暖的回忆,可以慢慢地回味。”清丽的脸蛋从他怀中扬起,如幽谷一朵悄然绽放的玫瑰。“樊亚,你知道吗?我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过去,我一直都是向前走,不住后看,但能够往后看,其实是一种幸福,我会很高兴,自己曾经亲眼见证过幸福——”
“不要说了!”
他不忍心再听了。这孤单的、寂寞的、从来不曾好好被爱过疼过娇宠过的女人,她是如此坚强,又如此柔弱,她不需要人保护,但他……好想保护她啊!好想将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就算是世界末日,天崩地塌,他也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说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她一生所能得到的最美好的东西——那么他就全给她!所有她需要的、她认为美好的一切,所有能令她真心微笑的,他都给!
“你可以原谅我吗?”她竟还惶恐地问着他。“能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
“傻瓜,傻女孩,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让你走!”他焦急得只想掏心掏肺,向她证明自己。“你以为只有你舍不得离开我吗?我也舍不得你啊!”
他稍稍与她分开,灼热的眼直视她。“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你接近我,怀有某种目的,我也调查过你的背景,知道你高中辍学后就不知所踪,我猜想你可能在哪里接受严密的训练。你智慧与美貌兼具,很适合被栽培为商业间谍——这就是你在每一家公司都待不久,还有那么多钱应付你那个无赖哥哥的原因吧。”
她惘然。
“原来你都知道了。”原来一切早在这男人掌握当中。“那你故意把隔壁改装成我的办公室,就是为了试探我吧?”
“嗯。”殷樊亚点头。“柏琛跟你在温泉旅馆见面的事,我也约略猜到了,那天我见到一个很像他的男人,虽然当时我不想相信是他,但后来跟恬雨求证,我不得不相信。”他顿了顿,嘴角牵起苦笑。“你以为我这几天为什么不敢进办公室?相思,我怕见到你,怕确定你就是那个害我妹妹婚姻破裂的人。”
她黯然。“对不起,我这样伤害你妹妹,你恨我吗?”
“我没法恨你。”他温柔地拨拢她凌乱的发缯。“这些日子我一直犹豫不决,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做好,但当我发现就连恬雨受伤,就连你跟柏琛可能上过床,都不能让我下定决心对你放手,我就知道自己完了,这辈子我是永远不会让你离开了。”
她身子一颤,不敢相信他的表白。“你的意思是答应我做你的情妇?”
暖融融的眼神持住她。“你不是做情妇的料,我也不让你受那种委屈。”他低下头,与她前额相贴。“相思,你是我唯一的恋人,也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
深情的许诺,是李相思所能想象,最动听的情话。
她脑子晕眩,胸臆拧着、痛着、甜蜜着。“可你要跟谢爱云结婚了……”
“那只是我爸他们一厢情愿而已,我会拒绝这桩婚事。”
“你真的要拒绝婚事?”
“我会拒绝。”殷樊亚很坚定。“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李相思颤然无语。
原来不只愤怒会让人失声,当天下最极致、最甜美的幸福袭来时,一个人也会忘了所有的语言。
她想不出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星泪无声地在眼底坠落,换来她永远不敢奢求的愿望。
他轻轻叹息,将她每一个说不出口的愿望都吻进唇里,用心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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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吗?这只高跟鞋。”
激情地拥过、吻过、过,殷樊亚开车将李相思载回自己住处。
他说,他们的第一次不该在办公室,于是强压下一腔熊熊燃烧的,忍着将她带回家,抱她坐上床沿。
他半蹲,以骑士之姿,献上一只红色高跟鞋。
那不就是她在慕尼黑遗落的那一只吗?李相思愕然睁大眼。“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说呢?”他轻轻一笑,捧起她玉润的果足,将那弧度优美的曲线细细地收进温润剔透的鞋里,然后抬起头,灼亮的眸直视她。
她屏住呼吸,招架不住那样的热情,粉颊飞上朵朵羞红的霞云,就连教他圈在掌里的足踝,也性感地发烫。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把鞋给踢掉了,我帮你捡起来的时候,忽然很想偷偷藏起一只。”他微笑回忆起那天,俊颊也赧然热着。“所以离开你房间时,我就顺便带走了。”
“你好……变态。”她娇羞得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笑着这么啐他。
“你怕吗?我可爱的灰姑娘。”他似笑非笑,掌心顺着她纤细的脚踝往上轻抚,穿进裙摆,暧昧地憩息在她大腿。
她感觉那里的肌肤正在烧焦。“我才……不怕。”水眸敛下,不敢让他看见她充满渴望的眼神。
殷樊亚抬起手,拨弄她丰润艳美的唇办。“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一直想这么做了。”说着,他站起身,将她推倒在床。
她毫不抗拒,羽睫轻颤着,红透的脸蛋像煞一尊可爱的洋女圭女圭。
他心动地注视着她,以最深情的眼,温柔地雕塑她,他俯,以一种近乎折磨的缓慢速度接近她。
“相思,我要招认,其实我刚刚早就知道你躲在办公桌底下了。”
“我知道。”她浅浅弯唇,早猜到是如此。“你是故意用那种方式逼我出来的吧?”
“算是吧。”他轻咬着她白女敕的耳珠。“因为我不甘心。”
“不甘心?”
“因为我已经决定无条件对你让步了,只是在爱情的战场上居然一败涂地,有点不甘心,所以做最后的困兽之斗而已。”他坦承自己的心思。“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是你自己主动说出真相。”
“如果我还是不肯说出来,你会怎么做?”她哑声问,玉手解他衬衫钮扣。
“我也不确定。”他任她卸下自己的衣衫。“也许继续假装不知道吧。”
“继续假装?”她愕然凝住动作。“难道你不跟我摊牌?”
他啄吻一下她的唇。“我不确定跟你摊牌以后,你会怎么做。”
“什么意思?”她不懂。
他伤脑筋似地蹙了蹙眉角,仿佛对自己必须如此坦白地揭开自己最软弱的部分,很无奈。
“我怕你就此消失,不见人影。”
她讶异不已。“你也会怕?”
“我当然怕。”清澄的眼神毫不掩饰。
“所以你还是会拒绝跟谢爱云的婚事?”
“是。”
“你还是会……决定跟我在一起?”
“嗯。”
“你怎么能这么做?”她因他的执着而心跳狂野。“你明知道我在骗你……”
“你没有骗我。”他用一个悠长的吻,泯消她的自责。“我知道你爱我。你还是出来了,不是吗?我就知道你会心疼我。”
她怔望他。
瞧他眼眸星亮,笑意辉闪,一副多么骄傲又多么得意的模样,简直像个庆贺自己恶作剧成功的小男孩。
他真的是个孩子,这男人,毫不吝惜在自己面前展露孩子气的一面。
李相思甜甜地笑了。她知道,这代表殷樊亚对她的爱意与信任,男人只有在恋人面前才会撒娇。
“你真是的!”她娇嗔。“居然为了逼我伤害你自己,瞧你的手,都瘀青了。”
“能够换到你跟我告白,值得。”那一点点痛,不算什么。
她白他一眼,捉住他的手,不忍地在那一个个受伤的指节轻轻恬着。
他觉得好痒,手痒,心更痒,她母性的慈爱是一根最柔软的羽毛,搔弄他的心。
他难耐地声吟一声。
“相思,够了。”他沙哑地阻止她,低下头,将她淘气的舌尖,接收到自己唇里。
他不想显得过于急切,霸道不是他的作风,他是温文贵公子,冷静的骑士。
但面对她,他无法把持理性,很想温柔体贴地她,但一碰到她,便似烈火燎原,不受控制地肆意蔓延。
实在太没品了。
当他在她细女敕的玉颈种下点点吻痕,当他不满足地吞吮着她玫瑰色的蓓蕾,当他强悍地以一只大掌攫住她柔软的婰办,放任自己的没入……
他对自己的表现,真的很失望。
但她似乎并不以为意,热烈地迎合他,她完全敞开自己,以一种毁灭性的姿态,肆意绽放。
她是一朵野玫瑰,而他,不介意为了吻她而流血。
所以燃烧吧,毁灭吧,沉沦吧!在爱里,在欲里,在一波波湿润的痉挛里,占有彼此,感觉彼此。
爱吧,去爱吧!狠狠地、奋不顾身地,像飞蛾扑火——
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