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加长型劳斯莱斯蜿蜒而上,转进任氏豪邸前阔朗平整的大路。
车体虽然庞大,却不笨重,前进步调轻盈而平稳。这样的轻盈平稳一方面固然可归功于名牌轿车的超优性能,位于驾驶座上躁控自如的司机亦功不可没。
他为任家服务超过十五年了,不仅练就一身高超的驾驶技术,对每一位任家人的脾气性格亦了若指掌。
就譬如目前坐在舒适后座的任承庭,他的性格冷酷,脾气又如烈火一般,接送他时得格外小心翼翼,只要一个颠簸,后头便可能射来让人背脊发凉的目光。
所以他现在格外专注,全心全意。
他专注到就连任承庭锐利蕴怒的嗓音一阵阵从后头传来,依然毫无所觉,置若罔闻。
“今天已经十六号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办好……我不听任何借口,他们如果硬是不肯让出土地来,就试试别的手段……什么手段还要我教你吗?你第一天在我底下做事?我再给你一星期,一星期后我要看到合约躺在我桌上,要不就是你的辞呈!”
陰冷绝情的语音方落,劳斯莱斯也正好驶抵任宅铜制大门前。
大门早已打开,一左一右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佣人,正恭恭敬敬地准备迎接任承庭。
“任先生。”
“任先生。”
“任先生……”
一路行进,恭谨唤着任承庭的语音不绝于耳,他只是漠然,迈开任意妄为的步伐笔直前进。
这步履,如此迅捷而充满自信,只在经过二楼起居室时稍稍迟缓。
因为光线黯淡的起居室里一抹纤细娉婷的倩影。
他眯起眼,鹰锐的眸光放纵地打量静静坐在室内一角,螓首低垂,神态沉默而静谧的女人。
室内每一盏灯都灭着,唯有透过落地玻璃,静静洒落的淡金色月光在窗前地面明灭着一片柔和的月影,恍若一潭浅波不定向地流动。
而她,凝睇着那汪流波,半边姣好的面容虽然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美,但神情却仍是一贯的冷漠淡然,神秘难解。
柔婉与冷淡,文静与冰清,蕴于她身上这般对比鲜明的矛盾气质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嘴角一扬,勾起邪魅的弧度,步履跟着转了个方向,踏进起居室。
她感应到他的闯入,螓首一扬。
他步履一凝,身子一僵,震惊地察觉那对嵌在白玉面容的幽深黑潭竟浮沉着水气。
“任伯伯。”她低低唤着,嗓音细致轻微,却在他心头盘旋不去,宛若余韵绕梁。
他皱眉,“你在哭?”
她没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那么静静地凝望着他。
他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了,背脊一颤。
一向肆无忌惮的鹰眸竟然不敢再逼视她,不觉一落。
这一落,让他原本就不稳的呼吸更加急促。他僵直站着,几乎是发着怔地紧盯着那抹莹腻洁白的胸脯,以及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的美丽侞峰。
她似乎挺习惯穿低胸上衣,而她也的确有资格、有本钱穿。
不愧是在伸展台上讨生活的模特儿,身材果然一等一,凹凸有致,妩媚迷人。
想着,他视线更加落下,沿着她白色短裙下的修长美腿细细品味。
不论是曲线还是肤质,都绝对堪称上乘,没有一丝瑕疵。
绝对的、百分之百的美人。
想他任承庭这辈子见过无数女人,竟还找不出一个及得上她的。就算身材勉强可比拟,气质也万万及不上这女人十分之一。
她是个珍宝,绝对的珍宝。
他要得到她。
“为什么哭?”他勉强自己的眼光从她诱人的身材收回,“因为傲天吗?”
她仿佛一颤,眸中水气瞬间凝结,孕育一颗珍珠泪,滑落颊畔。
任承庭再度一震。
说实在,女人的泪水他见多了,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但她的眼泪……
“我担心他。”她终于开启樱唇,暗哑吐出这么一句,嗓音发颤。
“别担心,那小子不会有事。”他蹲,双臂半试探地搭上她圆润的肩头。
她没有回避,只煽了煽浓密而湿润的眼睫,剔透的泪珠因此又更滚落了几颗。
傲天从小就这样,让人担心。”他摆出一副老父的口吻与态度,“我从小骂他到大,不过也幸好,他从不曾闯过什么真正挽救不了的滔天大祸。”
她看他数秒,“任伯伯,你是不是——不赞成傲天娶我?”
“我那时是不赞成。”
“现在呢?”
“只要傲天回来,他高兴做什么我都认了。”
“真的?”她仿佛有片刻的迷茫与不信,接着,身子蓦地一颤,玉臂往前一伸,紧紧抓住任承庭衣襟,“谢谢你,任伯伯,谢谢你……”
她低低说着,轻喘着气,情绪似乎极为激动,螓首低垂,纤细的肩头起起伏伏,默默地啜泣。
他顺势将她拉人怀里,让她湿润的颊贴着他肩头,圆润的侞峰则轻轻抵住他胸膛。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柔声安慰着,腾出右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顺着窈窕的曲线一阵轻抚。
她哭得更加剧烈了,身子不知不觉更加偎近他,玉臂紧紧攀附着他颈项;渴求他的安慰。
他倒怞一口气,清楚地感觉到下半身放肆的反应。
而她恍若毫无知觉,上半身还紧贴着他,不经意地摩挲着。
该死的!他的被挑起了。
他深深呼吸,拼尽全力克制生理冲动,丝毫没注意到起居室门前两对陰暗的眸子正不赞同地凝望室内一切……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一直到步上三楼。妹夫于冠云低沉而愤怒的话语依然在任无情耳边回旋不绝。
“水蓝根本不晓得自己陷人什么境地,她不晓得他其实不是单纯想安慰她,他其实是想……”
愠怒而急躁的语音至此忽地中断,只有一双陰郁的眸子沉沉地瞪着他。
任无情当然明白他想说什么,也明白接下来的话不是他们这些晚辈该说的。
但他们仍有了共识。
“应该有人警告她。”于冠云忿忿地说。
“我会告诉她。”他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得到他的允诺,于冠云沉郁地点头,悻悻然地回到自己房里,而他,也静静拾级,上了三楼。
他在她门前停下步履,背靠着墙,掩落眼睑,等她回房。
他等着,脑海一面翻腾着纷乱思绪。
他真不明白,二楼起居室那一幕究竟是怎么演变的——他和冠云一起回到家,经过起居室时映入眼底的便是水蓝被父亲拥人怀里柔声安慰。
她哭了,所以父亲才趁势安慰她。
事情的表相看来应该是那样子的,可他却无论如何无法轻易释怀。
父亲不是那种有耐心哄哭泣女人的男人,更何况还是一个他曾经鄙夷不屑的未来儿媳。
而水蓝——她究竟为什么哭?她不是那种会在人前展现自己脆弱一面的女人啊。
可她却哭倒在他父亲怀里。
那一幕是不协调的,极端的不协调,映入他眼底成了荒谬的一幕。
他感觉荒谬、不解、迷惘,还有一股难耐的焦躁……
不错,是焦躁,排山倒海袭向他的陌生感觉几乎夺去他一贯的自持与冷静。
不知怎的,看见她哭倒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令他无法抑制的焦躁。
他竟有仰天长啸的冲动。
他握紧双拳,克制着这莫名所以的冲动,深深吸气、吐气,调整着紊乱的呼吸节奏。
直到清脆的跫音侵入他的耳膜,促使他张开眼睑。
她回来了。
娇美丽颜上泪痕已干,美眸清亮,神气镇定而漠然。
那平静的神态几乎让他以为方才她哭泣的一幕只是他的错觉。
“有事吗?”她问,语气极端平淡,对他出现在她房门对面的身影仿佛不觉意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什么?”她总算愕然,挑了挑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指刚刚在起居室的一切。”
“你看到了?”
“看到了。”
“有什么不对吗?”
他凝望她,良久,“你以为没什么吗?”
“你该不会误会了吧?任伯伯只是想安慰我……”
“你真以为我爸爸只是单纯想安慰你吗?”
“不然会是怎样?”
他一窒。她反问得如此干脆。倒让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告诉她,他的父亲其实是觊觎她的美色吧?
他叹了口气,“离我爸远一点,水蓝。”
“为什么?”
他默然,沉寂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湛幽的黑眸重新凝定她毫无波澜起伏的平静娇容。
“这世界并不是你所想象那么单纯。”
她闻言,倏地扬起羽睫,水蒙蒙的美眸凝睇他数秒,两瓣芳唇一启,蓦地逸出沙哑而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
她的笑声并不狂放,只是轻轻地、宛若清湖水波荡漾着。
可其间浓厚的嘲讽却毋庸置疑。
他皱起俊朗剑眉。
“无情,你究竟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好一会儿,她终于停住笑声,明眸璀璨,耀着奇异辉芒,“想对我说这句话,至少要赶在我十三岁以前吧。”
“水蓝——”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必你穷担心。”她说,语气冷静而坚定,接着旋过身,打开房门。
“你不明白,水蓝。”任无情伸手扣住她柔细手腕,“我是为你好……”
她脚步一停,回眸,“我不明白什么?”
“你不该太接近我父亲。”
“为什么?”
“因为——”
“说不出口吗?我替你说吧。”她微微扬起嘴角,勾勒淡淡笑弧,“你以为任伯伯对我有非分之想?以为他恋上我的美色?”
他不语,默认。
“你个性未免太陰沉了吧?任无情,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往最恶劣的一面想?”
“我陰沉?”
“怪不得傲天会离开台湾,肯定也是受不了你这种陰森的个性。”她凝视他,语气充满恶意嘲弄,“怪不得他说与你不合……”
任无情扣住她手腕的劲力蓦地一紧,“傲天说他与我不合?”他问,语调与眼神皆是陰郁。
“没错。我看他离开台湾都是因为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难受的事?”
羽洁!
任无情一震,脑海忽地掠过这个名字。
他一直就明白,傲天是为了羽洁才选择远离台湾的,为了他与羽洁……
“他恨我吗?”
“什么?”殷水蓝蹙眉,仿佛一时间没听清他的问题。
“傲天恨我吗?”他暗哑地重复,凝定她的黑眸幽深难解,隐隐闪着暗芒。
“我不知道。”
“究竟是或不是?”他低吼,抓着她手腕的劲力更加重了,几乎令她细女敕的肌肤泛上青紫。
她毫不在意,翦翦秋水直直地回凝他,“你在意?”
“告诉我!”
“他曾经告诉我,你抢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她吐嘱清晰,一字一句,“你说他恨不恨你呢?”
最后一句话宛如暮鼓晨钟,真正惊动了他。
他不觉松开了她的手腕,面色一白,身子跟着一晃。抵住了墙。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玫瑰唇角一扯,缓缓荡开奇异的微笑。
他大受打击。
她猜得没错,他的弱点果然是任傲天。
他并非无情,至少在意从小最亲的手足,不愿伤害他、对不起他。
暗示傲天恨他,对他而言无疑是惩罚。
绝对是惩罚。否则他一向平静的隽颜不会在瞬间渲染一片苍白,那拼了命想镇静,却又无法镇静的激动神情到现在还在她脑海盘旋不去。
他真的在乎,非常非常在乎。
到现在想起他当时的激动,她一颗心仿佛还隐隐拉扯着。
不,她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这惩罚还不够深、不够重……
“在想什么?水蓝。”
突如其来的喝叱拉回殷水蓝远走的思绪,她心神一凛,眸光从不知名的远方调转,望向负责拍摄这支唇膏广告的导演。
他虽然年轻,却是业界首屈一指的人物,才气纵横。
“你的表情变了。”线条税利的脸庞写着对她的不满,“专心点。”
“对不起。”
“再来一遍,我要一张能挑动任何人的脸——”
他命令着,在工作人员重新部署一切后喊了卡麦拉。
殷水蓝俯,由着镜头由远而近,缓缓带向她,特写她清丽妩媚的容颜。
最后,锁定她缓缓恬舐着水红樱桃的艳美唇瓣。
樱桃在一阵似戏似谑的轻咬后,蓦地落人口腔,接着镜头一仰,重新将她整张脸摄人。
烟水迷茫的星眸透过镜头,望人每一双凝定她的眼瞳,望人他们心海,放肆地在其间掀起惊涛骇浪。
摄影棚蓦地陷入一阵静寂——绝对的、完全的静寂。
所有人都怔住了,在这奇异的气氛里动弹不得,就连呼吸也停了,不曾搅动空气流转。
仿佛每一个人都被她下了蛊,魅惑了一颗心。
半晌,导演总算神智一醒,“卡!就是这样。”他笑,朝殷水蓝竖起拇指,表达赞赏意味,“好极了。”
对这样的赞赏她只是微微颔首,甚至不曾拉开一丝微笑。
“今天就拍到这里,收工!”
年轻导演一句话令摄影棚重新恢复忙乱,工作人员来来去去,收拾着一切。
殷水蓝则是踏着平静的步回,默默走回化妆间,才一推开门,负责打点她的化妆师便急急迎向她。
“殷小姐,这位小姐说要见你,她等你很久了。”
“哦?”她偏转头,眸光迅速梭巡周遭一圈。一张似曾相识的清秀容颜吸引了她注意力。
黛眉、明眸、瑶鼻、樱唇,还有染成咖啡红的狂野秀发。
不错,正是那个女人——那天闯入任无情办公室的女人。
她找她有什么事?
女郎仿佛看出她的疑问,主动走近她,柔荑一伸,“殷小姐吧。你好。在下薛羽纯,无情的朋友。”
果然是她,薛羽纯——曾经与任无情订婚的女人。
她心一紧,直觉警告自己留神戒备。
“我有些事想请教殷小姐。”薛羽纯望着她,浅浅一笑,“方便请你喝杯咖啡吗?”
“冒昧打扰你,真是抱歉。”
待两人点过咖啡,侍者也领命而去后,薛羽纯首先开口,语气温和且诚挚有礼。
殷水蓝不觉一怔。
依薛羽纯全身名牌、时髦俏丽的装扮,她原以为她会是个颐指气使的富家千金。
没料到她态度如此和善温润。
看样子有必要对她重新评估……
殷水蓝斟酌着,举起玻璃水杯,藉着轻啜饮水的动作掩饰眸中神色。“不知道薛小姐有什么想问我的?”
“无情告诉我,你是傲天的未婚妻?”薛羽纯问,清亮美眸似乎耀着异样光芒。
“是的。”殷水蓝静定回应,注意到那对美眸光芒一黯。
为什么?
她悄悄蹙眉,心底不觉升起满腔疑问,表面神情却维持分毫不变。
气氛一时沉静下来。
股水蓝望着薛羽纯,心念电转,估量其来意为何,而后者仿佛也陷入深思,默然不语。
半晌,薛羽纯总算重新启齿,优美的唇强拉起一个看来不甚真心的弧度,“恭喜你们。郎才女貌,确实是一对璧人。”
“谢谢。”殷水蓝微微一笑,却敏感地感受到这段道贺来得勉强。
薛羽纯不高兴?为什么?莫非她对傲天另有别样情感?
她看着薛羽纯低眉敛眸,默然了好一会儿轻轻问道:“你爱傲天吗?”
“当然!”
“啊,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仿佛蓦然察觉自己问话的过分,薛羽纯扬起眼睑,嘴角泛着尴尬微笑,“我不是……对不起,竟然问你这种问题。”她语音发颤,“你们当然是相爱的,傲天不会要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
“你担心吗?”
“担心?”薛羽纯微微茫然。
“你担心傲天还爱着你?”
“傲天——爱我?”她怔怔地,语气是不可思议的。
“你放心吧,傲天现在爱的是我,他早收回了对你的感情。”
“啊,不,你误会了,傲天从来没有……”
“他怎么样不必你多管。”不容情的话语一字一句自殷水蓝唇间掷落,她瞪着薛羽纯,不知怎地,胸腔满溢烦躁,“你应该重视、应该担忧的人是无情吧?毕竟你曾经想要结婚的对象是他,不是吗?”
“你误会了,水蓝,我只是因为听说傲天登山失踪,所以想问问……”
“请别那样叫我。”她打断她,语气虽平淡,其间的不悦却毋庸置疑。
薛羽纯一愣,“不能吗?”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可是你是傲天的未婚妻,是无情未来的大嫂,所以……”
所以便与她扯上亲密关系了吗?因为她可能嫁给傲天,而薛羽纯也可能嫁给任无情,所以两人有可能成为妯娌。是这样吧?这女人是这么想吧?
“你跟无情为什么取消婚事?”
“什么?”薛羽纯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微微怔然。
“你爱无情吗?”
“我……是爱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哦?”
“真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薛羽纯强调着,“你相信我。”
殷水蓝不语。
“真的,你相信我,水蓝,我跟无情的感情比我与傲天好上千百倍,你不必担心我对做天有什么非分之想。”
薛羽纯急急地解释,听得出是想令她释怀,可她听着,却莫名更添上几许气恼。
她不明白自己在气恼什么,在不悦什么。总之在面对着这个与任家两个兄弟有着极深感情羁绊的女人时,她就是无法保持心情镇静。
傲天爱她,无情也钟爱她——她为何有如许大的魅力?
“对不起,我想我们今日的会面就到此结束吧。”殷水蓝抛下一句,匆匆忙忙起身。
虽然她极力想镇定心神,想维持步履的优闲平和但微微颤动的苍白唇瓣仍泄漏了她激动的情绪。
她无法在薛羽纯面前多留一刻,再继续与她面对面,恐怕她会失去一贯的冷静。
她不能冒险……
“水蓝,水蓝!高昂而喜悦的呼唤停住了殷水蓝急促的步履,她偏转脸庞,流转眸光寻找着声音的来向。
终于,明眸凝定一辆宝蓝色的BMW。
是于冠云。
他坐在车上,俊秀斯文的面上挂着欣悦的微笑左臂伸出车窗朝她频频招动着。
“我正要回去。要不要搭便车?”
☆☆☆
她为何有如许大的魅力?
于冠云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每回一面对她,心情便无法完全的平稳。
他转过头,呼吸在接触她清丽绝轮的侧面后不觉一紧。
她像阵旋风,卷进他平淡无聊的人生,吹得他一颗心东摇西晃。
“方才怎么回事?看你走在路上好像很急似的。”
她闻言蓦地转首,灼亮的眼眸烫得他全身一颤。
“怎么……怎么回事?”他无法抑制嗓音的不稳。
“冠云,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傲天从前是不是有很多女人?”
“什么?”他一愣,半晌好不容易回神,“是澄心跟你说了什么吗?你别信她,她就爱挑拨离间。”
“你不必安慰我,告诉我实话。”
“这——”
“是真的吧?”
他犹豫数秒,“就算他花,也是遇到你之前的事了。”
“是吗?”她语音细微,低眉敛眸,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我怀疑——”
“别想那么多了,水蓝。”他温和地劝慰,“傲天肯定是爱你的。他怎么能不爱你呢?你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又美丽、又温柔……”
她蓦地扬起墨黑眼睫,“你那么认为?”
“嗯。”
明媚的眼眸逐渐蒙上水气,“可是我怀疑——”
“怀疑什么?”
“我怀疑傲天是不是真的爱我。”
“水蓝——”
“真的。”她轻声道,语音低微伤感,“说不定他根本不爱我。”
“你怎么会那么想呢?”
“至少他就不曾像你这样温柔地对我说话。”她嗓音沙哑,低柔地拂过他耳畔。
他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呼吸跟着急促不匀。
踩下煞车,他将心爱的跑车停在路边,偏转脸庞,黑眸怔然凝定她。
他犹豫地、不确定地望着她,眸中闪过一道道异彩。
“是真的。”她没有回避他的眼神,直直回凝他:“你是个温柔的男人,比傲天温柔百倍。”
他背脊一颤,几乎融化于她温柔似水的眼神。
“为什么傲天不曾那么对我呢?我只要他偶尔哄哄我啊……”
“水蓝,别难过,别这么说。”他嗓音暗哑,望着她怅然悲伤的神情,他只觉心脏紧紧绞扭,一颗心仿佛都要被拧碎了。
让我爱你!
他几乎有股冲动想对她这么说,对她说他一定会好好疼她、怜她。
他一定会好好疼她怜她的——他这么想着,痴痴默默,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女人,嘴角,悄悄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