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他发现媒体还守候在外头。很显然地,川岛已经遵照他的指示报警,所以那些媒体记者全都退到外面。
他将车子开进停车场,然後回到十三楼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他就叫川岛进来见他。
「窪川先生……」川岛进到办公室,好奇地问:「您上哪里去了?」
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他把那个恩田理加带去哪儿了?
现在整个公司上下都在猜测,大家都对他跟恩田的事十分好奇,而这也影响了员工们的工作情绪。
「避难。」他说。
「避……」
「打通电话给每朝日报。」他打断了她。
「咦?」她一怔。
「找到写这篇报导的人,还有……」他眼神一凝,锐芒乍现,「你用什么方法都行,我要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迎上他霸气的目光,她心头一惊。
「是……是的。」
「尽快。」他语带命令,「我已经受够了这群苍蝇。」
「是。」川岛弯腰一欠,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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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理加打了通电话回去,接电话的,当然是未经她同意就擅自接受媒体采访的真由美。
「理加?」真由美惊叫著:「你在哪里?干嘛不接手机?」
「手机跟家里的钥匙都在公司。」她说。
「ㄟ?」真由美一怔,「那……那你现在在哪里?」
「谷中吧!」
「你跑去谷中做什么?」
「躲记者。」
她这一提,真由美这才猛然想起今天发生的大事,「怎么回事啊?报上怎么写……你真的被性蚤扰?」
「没有啦!误会一场。」她歉疚地解释:「我不是在电梯口指著我老板喊吗?」
「对啊!但……」
「这件事不知道为何会传出去,结果媒体就捕风捉影,还乱写一通。」她无力又无辜,「记者跑到我们家,我又回不去……」
「ㄟ?你怎么知道记者来这里?」
理加轻哼一声,糗她:「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看见你接受他们的访问呢!」
「ㄟ?你……难道有现场转播?」真由美惊喜地忙问:「我上镜头美不美?」
「你真是够了!」这没良心的女人,居然只担心她上不上镜?!
「我有回去,看见那么多人在访问你,我哪敢进去?」
「你有回来?」真由美讶异。
「没错。」她懒洋洋地道:「对了,你跟记者说了什么?」
「他们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啰!」
「那么他们问了什么?」
「就你跟窪川修作的事嘛!」真由美喝了一口水,「我说你生活乏味、交友单纯、个性保守,是个适合娶回家当老婆的化石。」
闻言,理加娇嗔著:「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咩!你老板怎么样?他有没有叫你滚蛋?」
「没有。」她说。
「哇啦啦……」真由美惊疑地怪叫著:「他是圣人啊?莫名其妙被写成这样,还没叫你回家吃自己?」
「我现在吃他的。」
「什么意思?」真由美微怔。
「我在他家,现在。」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你……你说……」真由美的声音在颤抖著,「你在他……他家?」
「嗯。」她诚实地道。
「小姐!」真由美有点生气,「你太没姊妹爱了,居然隐瞒我!」
「我隐瞒你什么?」
「你是不是被他金屋藏娇?说!」
「啥米?」理加好气又好笑,「你嘛帮帮忙,想到哪里去了?」
「不然他为什么带你去他家?」真由美语带质问。
「他叫我先躲在这儿避风头,等事情解决了再回去。」
「他……」真由美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忘记他们其实是在通电话,根本没有其他人听得见,「他跟你在一起?」
「他走了。」
「ㄟ?」
「他要回去摆平这件事,把我留在这里。」她说。
「哇……」真由美口气里充满了羡慕及崇拜,「好有担当、好有魄力的男人喔,你开始走运了唷!」
「拜托!」她脸儿一热,嗔道:「少胡说八道,他是三味堂的少东耶!我……我算哪根葱?」
「我看他根本是对你有意思。」真由美斩钉截铁地说。
「ㄟ?」理加一怔。
刚才他吻了她的画面,又一次在她脑海里重播。
「不……不跟你说了。」她心虚又羞恼,「再见。」
「ㄟㄟㄟ,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再继续胡说八道,我看我永远都不回去了。」她语带警告。
真由美听完,哈哈大笑。「好吧!你就跟他双宿双飞好了,有好处不要忘了我就好。」
「你!」可恶,这家伙根本不担心她嘛!
「再见。」她一气,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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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修作得到消息,知道把这件事传出去的,是一名业务部的女性业务小林圣子。
於是,他将这个「人体播音器」叫到办公室来。
在川岛的陪同下,害怕、紧张、不安、内心充满了恐惧的小林圣子来到他面前。
看著眼前这个胆怯的女人,他心里其实很火,但他并没有立刻发飙,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开骂,她就会吓得哇哇大哭。
他先深呼吸一口气,试著以最和缓的声音询问她:「你……」
「对不起,窪川先生……」他才吐出一个字,小林圣子便泪眼汪汪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我……」
他眉间打上几个懊恼的死结,「我还没骂你,你哭什么?」
「我……我……」她怞怞噎噎地看著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林小姐,你先别哭嘛!」一旁的川岛低声安抚她。
修作浓眉一叫,神情严肃地盯著她。
她是见鬼还是见了阎罗?他有那么可怕吗?
「你哭完了没?」他不耐地问。
「ㄜ……」小林圣子畏怯地点点头。
「好。」他挑挑眉,「说说看,你为什么跟记者乱爆料说我蚤扰女职员?」
「我没有。」她急著否认。
「那个记者说是你爆的料。」他说。
「根本不是那样。」她因为极度的惊惧,又掉下眼泪,「其实是昨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聚餐,那个记者是朋友带来的,我们昨天是第一次见面……」
「然後呢?」他问。
「然後我们就随便聊天,我只不过是说有个新进女职员指著窪川先生喊,他就……他隔天就在报上写你性蚤扰,我……我真的没想到……」说著,她又哭了。
一样是哭,为什么理加哭会让他觉得不舍怜惜,而她却教他烦躁不耐?
他皱皱眉,神情更陰沉了。
「别哭!」怕她没听见,他沉喝一声。
这一喝,小林圣子果然停止了哭声,然後瞪著一双惊惶的眼睛看著他。
他蹙眉一叹,「你真的没乱造谣?」
她猛摇头,连声否认:「绝对没有。」
「唔……」他微低著头,沉吟了一下,像是在作什么决定。须臾,他抬起头,直视著川岛,「那些记者都还在楼下?」
「是的。」川岛点头。
「你立刻下楼召集媒体记者到大厅,我要做几点声明。」他说。
「是。」川岛转身快步离开。
这时,小林圣子不知所措地望著他。「窪川先生,那我……」
「你?」他锐利的目光往她脸上一扫,「擦乾眼泪,跟我一起下楼。」
「啊?」她一怔。
「别给我哭丧著脸。」他直瞪著她,语带警告,「好好给我在镜头前解释清楚,听见没?」
「是……是的。」
他懊恼瞪了她一记,转身走向门口。「还不跟来?」
「是。」小林圣子急忙跟上前。
到了电梯口,他突然转头看著她。「去洗把脸,补个口红,你的眼睛跟动物园的猫熊一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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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大厅,所有守候了一天的媒体记者全部涌了进来,将偌大的一楼挤得水泄不通。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著待会儿的记者会上,三味堂的少东窪川修作会说些什么。
突然,电梯门当的一声打开,大步迈出电梯的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修作,而已经补好妆,整理好情绪的小林圣子则尾随在後。
「窪川先生,窪川先生……」记者们争先恐後地发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请问你是不是把那位受害女职员藏起来了?」
正准备走到临时充当讲台的柜台後的修作,突然停下脚步,神情冷肃地往记者们一扫,「这个愚蠢的问题是谁问的?」
「ㄜ……」记者们鸦雀无声,没人敢承认。
修作浓眉一虯,快步地走到柜台後。面对所有媒体记者,他沉默了一会儿,只以他锐利又充满自信的眼睛扫视众人。
「呵……」他发现有现场连线,呵地冷笑,「SNG都来了?很好,我现在就一次把事情解释清楚。」说著,他笑意一敛,表情变得凝肃而骇人。
「今天,我要发表几项声明,在我今天把事情说清楚了以後,我不想再看见有媒体守在本公司大楼前,也不希望再有任何不实的报导出现,否则我会请律师研拟提出告诉,并求偿一亿。」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第一……」他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议论,「本公司根本没有任何女性职员遭受到我或者其他男性主管的性蚤扰;第二,你们不实的报导严重损害了我个人以及三味堂的名誉,而最不可原谅的是……你们伤害了一个无辜的未婚女性;第三,这整件事都是乌龙一件,而性蚤扰之情事也是没有职业道德的记者虚构而成……」说罢,他看著一旁的小林圣子,「小林小姐,请说。」
这时,大家连忙朝著小林圣子按快门。
小林圣子有点紧张地开口:「我……我是小林圣子,隶属於三味堂业务部门,这件事情根本不是真的,窪川先生他并没有蚤扰我们的同事。」
「小林小姐,请你说清楚一点,好吗?」有人不耐地问。
修作睇了她一记,「说重点。」
小林圣子点点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我把前几天发生在公司的一件乌龙事件当笑话说给大家听,结果在座有一位每朝日报的记者,他……他随便罗织故事,把窪川先生写成一个非礼女职员的恶狼,造成虯川先生跟那位女同事的困扰,我真的非常抱歉。」
这时,记者们一阵蚤动,窃窃私语著。
修作趋前一步,「各位媒体大哥大姊们,应该都听到你们要听的事实跟答案了吧?」
「虯川先生……」
「从现在这一秒钟开始,」他打断了想提问的人,「我不接受任何有关这件事的采访,也不想再作出任何回应,更不希望再有人去蚤扰那位女性……」他惊猛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脸上,「今後再有任何虚构不实、伤害她名誉的报导出现,不管你是代表个人还是公司立场,都等著接三味堂律师团的招。」
大家又是一阵议论。
「大家可以回去发稿了,再见。」他话说完,转身走出柜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媒体见状,蜂拥而上。他突然停下脚步,以那冷漠的、骇人的目光瞪视著他们——
「谁再烦我,我可不客气了。」他语带警告及恐吓。
大家满脸的畏怯,因为不管是谁都知道,他这句话可不是唬人的。
看所有人不敢再冒然前进,他唇角一勾,冷然一笑,转身,他进入了电梯,将所有人拒於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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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画面传回电视台,开始放送。当然,三味堂少东窪川修作如何修理一群媒体工作者的画面,也一段不漏地在电视新闻中播出。
而这次,不管是哪一台的播报员,在用字上都非常小心,毕竟谁也不想惹毛这位关西来的少东。
三味堂不是一般的小公司,它拥有阵容坚强且庞大的律师团,专门负责三味堂的各项业务,只要他一声命下,这个律师团会像出柙猛虎般吓人。
「目前这件性蚤扰疑云已经变成乌龙事件,事实真假,有待後续观察,不过窪川修作已决定对不实报导这件事情的每朝日报记者,提出诽谤告诉……
据三味堂的声明指出,所谓的性蚤扰案,只是一个员工聚餐时开的玩笑,但却被每朝日报记者当秘辛爆料,稍晚这位记者也将现身说明,目前不排除他有亲自向窪川修作致歉的可能……」
看著电视上播出的新闻,修作的脸上慢慢地浮现笑意。
「哼!」他冷笑一记,「这些媒体记者果然不给他们下下马威是不行的!」
「窪川先生,」川岛问:「你真的打算对那个记者提出诽谤告诉吗?」
他挑挑眉,「这得看他的表现。」
「嗄?」她微怔。
「他後续的表现如果让我觉得还算满意,我会放他一马,但若是……」说著,他眼底闪过一抹骇人的锐芒,「他让我很不高兴,那我也会让他的日子很难过。」
「唔……」川岛若有所思,「那小林她……」
「小林怎么了?」他问。
川岛微皱著眉,试探地问道:「她请我代她问你,她是不是要自动提出辞呈?」
他微怔,「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是她……」
「叫她别傻了。」他蹙眉一笑,「事情过了就算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的意思是……」
「叫她好好的继续干吧!」说著,他关上电视,然後抬手看表,「十点半了?」
「是的。」川岛点头。
「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他边说著边起身,接著捞起西装外套,朝门口走去。
川岛尾随在後,「ㄜ,窪川先生……」
「还有什么事?」他转身,见她欲言又止,一脸迟疑。
「这也许不关我的事,不过……恩田她……」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恩田她为什么指著我叫?」
「ㄜ……」她嗫嗫地点头,「是的,我很疑惑……」
他挑眉一笑,「这件事说来话长,是我跟她之间的……私人恩怨。」
「嗄?」她一怔。
「但是,」他严正声明,「我绝对没有非礼过她,就这样。」
「那么她现在……」
「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神秘地一笑。
「安全的地方?那是指……」川岛对这整件事的好奇及疑惑,绝不比那些八卦的媒体记者们还少。
「川岛。」修作笑意一敛,直视著她,「这件事公领域的部分就到此为止,剩下的……是我的私事了,」
闻言,川岛知道他这句话是「不关你事」的客气说法。
「是。」她点头微欠,没再多问。
「明天见。」他说,然後转身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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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多了,独自待在修作的「秘密基地」的理加,还是无法入眠。
在他离开後,她开始在屋子里进行她的探险。她发现这里有三间房间,而其中一间充满了他的个人用品,当然,她也在这里找到他的衣服。
她吃了冰箱里的微波义大利面,洗了澡,换上他的T恤。不过保守的她,并不敢直接穿著T恤在屋里晃,她还找了一条牛仔裤套上,想当然尔,她的样子是有点滑稽的,因为此刻的她,活像个偷了爸爸衣服穿的八岁小女孩。
坐在客厅里,她呆呆地等著,内心充满了不安。他说他会尽快将事情处理好并回来接她,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她不想一个人在这里过夜,她真的觉得很怕。
他这里没有电视,只有电话、传真机跟电脑,她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也不晓得这件事的最新发展。她想过打电话问真由美,但她的手机不知怎地竟没开机。
「唉……」她瘫在沙发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屋梁。
也许她该睡个觉,也许在她睡觉时,所有事都解决了,也许……也许等她一觉醒来,他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想著,她闭上了眼睛——
或者真的是累了,不一会儿,她就失去任何警觉,即使隐隐听见声音,也倦得不想睁开眼睛,直到她感觉到两道温柔却炙热的视线,还有轻微的触模……她猛地睁开眼睛。
「吓到你了?」眼前不是别人,而是从公司赶过来的修作。
她怔怔地望著他,脸上一阵燥热,
「你……你什么时候……」她惊羞地翻身坐起。
「刚到。」他一笑,「看你睡了,没叫你。」
「喔,是……是这样啊……」
不见他,她满心不安害怕;他来了,她的心情却更不平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感觉……她从来不曾有过。
跟高桥交往了两年,她对他也不曾有过这种微妙又复杂的情愫,甚至……自从窪川修作出现在她面前,进入她的生活之後,她几乎已快记不得高桥的种种!
为什么?她难道对他有什么……噢!不。
「你怎么了?」见她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他疑惑地问道:「想什么?」
「没……没有。」她抬起眼帘,迎上他炽热的眸子。
那一瞬,她想起他离开前的那一吻,倏地红了脸颊。
「你脸好红,发烧?」他伸出手想探她的额头。
「没有……」她躲开了他的手,娇怯而不安。
他讷讷地怞回了手,「对不起。」
「不,请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她咬咬唇,「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
「结束了。」他打断了她的话,「事情已经解决了。」
「ㄟ?」她一愣。
解决了?他是说今天的风波已经平息,就在他离开後的几个小时之内?
老天!他真的很行。
「我想那些媒体记者应该不敢再去蚤扰你了。」他一笑,「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来上班吧。」
「我……我不用辞职吗?」
他蹙眉一笑,「为什么?」
「是我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我……」
「算了。」他心平气和的,「既然已经解决了,就不必再去追究谁对谁错,我想……我在电车上的态度也不太和善。」
她怯怯一笑,「那倒是……」
见她露出甜甜笑容,他胸口一阵暖意。
「你现在想回家吗?」他问。
「不麻烦你的话……」她说。
「不麻烦。」他撇唇一笑,「走吧!」
「喔。」她点头,然後站了起来,才踏出一步,整个人便往前一仆。「啊!」
她惊叫一声,以为自己会摔得鼻青脸肿,但此时,他的一双劲臂却及时地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