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在昏沉中醒来,只觉得下月复部隐隐刺痛。
她下意识地以手抚模着自己的下月复,“唔—一”翻了个身,她觑见窗外透进鲜活的煦煦阳光。
天亮了!她居然在这儿过了一夜?!
再翻转身子,她看见赤果着上身,而已经穿妥西装长裤的京介,正沉坐在那张砖红色大沙发里。他一言不发地瞪着她,好像她又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
“你醒了?”她闲闲地问道。
他的神情并没有因此缓和,只是懊恼而激动地霍然起身。
他冲向了床边,教原本精神松散的小舞胸口一阵狂悸——
在她以为他要对她做出什么粗暴事情之际,他突然一手掀起了被子。“这是什么?!”他指着床单上的一朵鲜红。
她微怔,讷讷地将视线移至他所指的地方。
那是她在昨夜之前仍是处女的证明。“你不喜欢处女?”虽说心里波动着,她还是说得不痛不痒。
“你!”她为什么还是处女?为什么还是处女的她要将身体给一个混黑道的男人?为什么一个处女会在俱乐部里吊男人?
这一切都不合常理,而最令他介意的是,他非常粗暴地对待着还是处女的她。如果早知道她是处女,他会对她更温柔、更小心。
“干洗费买我的。”她将褪至腰际的连身内衣穿上。
“该死!你知道我不是跟你说那个。”见她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就越觉不去惶惑。
她要什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接近他,甚至不惜将处女之身送给他?在跟他上床之前一直是处女的她,又为何会跟池田走在一起?
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趋前擒住她的双臂,神情懊恼。“你到底要什么?”
迎上他激动、震撼的目光,她的心思无由地一阵浮动。“如果我说我要的是你呢?”
这句话应该是她用来敷衍他的质同的,但不知怎地,她发现自己说得有几分认真。
京介陡地一震。她要他?她在俱乐部里勾搭他、出现在他家、跟他母亲有着极好的交情,甚至跟池田走近都是因为他?
虽然明知事情不是她所说的这么简单,他还是将她的话放在心里了。
在未得到她之前,他就一直担心自己会在得到她之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今知道他是她的第一男人后,他更有着一种想完全拥有她的渴望。
他想成为她惟一的、永远的男人。但—一他是有婚约的人。
“别一脸苦恼的表情,”睇见他皱眉沉思的神情,她的心不觉一酸,但她还是表现得仿若无事,“我知道你有未婚妻,再说,我可不想又挨你那位美保小姐的耳光。”
不知哪来的冲动,他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道:“要是我可以为了你跟她解除婚约,你肯跟着我吗?”他是认真的,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认真。
一直以来,即使明明不喜欢美保,他也不曾动过跟她解除婚约的念头,但此际他是真的想他要她跟着他,他想娶这个女人为妻。
除见他严肃而坚定的神情,小舞的心不禁一阵狂震。
他是认真的,她几乎可以确定他说这些话是认真的、但—一她能接受吗?
不,嫁给他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是来寻仇报复,不是来寻姻缘的。虽然她的心、她的感情已经被他所攫,但她不能爱他。她想着他认真的神情,却也害怕他深情的眸光会扰乱她的思维。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也替她解决了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的危机。
拿起搁在床头手提包里的手机,她发现打电话找她的是冰川博子。“喂,冰川老师—一看和服?嗯,有空啊,好,那十点见。”
她一搁下手机,京介就问道:“是我母亲?”
“嗯,”她缓缓地将洋装套上。
此时,京介的手机也突然响了,打电话来的是刚才才跟小舞说完话的冰川博子。
她的用车跟京介的另一部座车同时入厂保养,但因为她的比较费时,而京介的今天就可交车,因此她要京介将车先挪给她使用。
就在他跟冰川博子说话的时候,小舞已经穿妥了衣物并打算离去。
她朝他挥挥手,以口形说了句无声的再见。
京介想拦她,但电话的另一端,他母亲还在叨絮个没完——
回到办公室京介的心绪却还停留在昨夜的种种。
他不相信一个还是处女的女人,会没事跑到俱乐部勾搭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混黑道的男人。他知道她是有目的的,只是在拥有她之后,他发现即使明知她有目的,他还是难以自拔的迷恋着她。
他深深地觉得自己必须为夺去她的第一次而负责,即使一切都是在她心甘情愿的情形下进行。但—一美保那边该怎么办呢?
他倒不是觉得无法对美保交代,而是伯因此触怒了父亲。父亲一直是他尊敬的人,而且近年来他老人家的身体也渐渐走下坡;他跟美保的婚事是父亲这些牵来最盼望的事,他怎敢在这时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深陷在一种矛盾地情绪里。
就在他为着这件事情郁郁寡欢的时候,他接到了母亲发生车祸且进了医院的消息——
来到大野纪念医院,京介发现医院里已经满了冰川家的近护人员。通常这种情形表示他父亲也在现场。
来到急诊室外,他发现母亲一脸惊魂未定的坐在急诊手术室外,而父亲则坐在一旁安慰着她。
见母亲安然无恙,他固然开心;只是,既然母亲好端端地坐在急诊幸外,那么在里面的会是——
是小舞?她怎么了?!
“母亲—一”他大步地迈向前去,“您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一”冰川博子忧心忡忡地望向手术室的大门,“小舞她为了救我而受了伤。”
京介一震,“救您?”
“车子撞向护栏的时候,小舞用县体保护了我,要不是她,现在躺在里面的一定是我。”
“她要紧吗?”
“她被碎裂的玻璃割伤,两条小腿及身上都有多处的断裂伤—一”冰川博子一胜自责,“要是我不约她陪我去看和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京介,”突然,一旁始终不发一语的冰川秀行望着京介,“我先带你母亲回去休息,这儿就交给你了,记得吩咐医院,无论如何都要完善的照料好柳生小姐。”
“我知道。”
“唔。”冰川秀行握着冰川博子的手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这儿交给京介就行了。”
“京介,好好照顾小舞。”临走前,冰川博子还是不放心地一再叮叮着。
“唔。”他态度坚定地向她保证着。
送走了双亲,京介不安地坐在手术室外头候着。
他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她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母亲?他可以感得出来她接近他是有着目的,既然她是因为有企图而接近他、接近他母亲为什么在那种危险关头,她还是不顾一切地保护了他母亲?
对于她的这种作法,他是既感动又疑惑,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信任她,还是继续怀疑她?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件事情而犹豫困惑——
“会长,”太田自走道的另一头急急走来,“他们说车子的刹车系统动了手脚。”
“什么?”他浓眉一纠,神情陰鸷。
那车是他的,也就是说,破坏刹车系统的人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他,母亲及小舞是莫名其妙当了替死鬼—一
“立刻去查,我要知道有谁接近过我的车,就连车厂的所有维修人员不准放过。”他立刻下达命令。
“是。”大田推而是从地一欠旋即转身离开。
麻醉药效渐退,人舞自昏迷中醒来。因为觉得疼,她无法忍耐地发出声吟。
就当地声吟着同时,她感觉到有人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睁开眼睛,昏沉地望着床边,一瞄见床边的人,她突然回过神来了。
是他——冰川京介。他居然在她床边守着她,而且还面露忧色?不,不会是真的吧?
“疼吗?”他温柔地低声问。
她怔怔地望着他,没有回答。
她记得在车子失控撞上护栏的时候,她本能地以自己的身体去保护身旁的冰川博子,当时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觉得自己不能让疼受她的冰川博子受伤。
为什么她会那么做呢?如果他真是杀害她父亲的人,那她跟冰川博子的师生之情,一定也会因为他
的关系而变得冷淡,明知道最后的结局也许会很不
同,她为什么还是不顾一切地保护了冰川博子?
是因为她不只对冰川京介动了情,也跟冰川博
子培养出更胜师生情谊的感增了吗?
不,她不能这样。因为一旦什么都来真的,那她
最后一定会非常痛苦。
“医生说你没事了,只要那些伤口愈合的情况不
错,很快就可以出院。”说着,他伸出手抚模着她的脸
庞,然后温柔地一笑,“幸好脸没让玻璃刮花了—一”
她别过头,避开了他温柔的、关怀的温暖大手。
人在生病时是最脆弱的,尤其是像她这种在世界上已经无亲无靠的人。
她不想因为他的温柔而动摇了,为父亲洗刷不白之死的决心,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她都不能因为他而心软。
感觉到她的特意疏离淡漠,京介是有些讶异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目的,她都已经将身于交给了他,为何却又有意无意地跟他保持距离?
“我听说你用具体保护了我母亲,谢谢你。”他说。
听到他这句话,小舞顿时发觉,原来他对她如此温柔,甚至还亲自看顾她是因为她救了他母亲。
不知怎地,她的心好酸。
她转头,重新凝视着他,“你贵人事忙,走吧!”
“我已经把事情交代给太田了,再说,双川会还有一个石会长呢!”他一笑。
“你不必因为感激我救了你母亲而来照顾我。”她语气淡漠。
此时的她是脆弱的,在如此脆弱的时候,难免有一种想依赖某人的渴望,但他不是她能依赖的男人,因此她不能对他撒娇,这段感情是虚幻的,不能当真、不能长久、不能深入。
京介眉丘微隆,神情有几分懊恼沮丧。“我没有感激你,只是放心不下。”
他坚定的语气及那严肃认真的神情,教小舞的心不觉狂跳了起来。
放心不下?他是说—一他留在这儿照顾她,不是因为感谢她救了他母亲,而是因为他担心她的伤势?他—一他那么在乎她吗?
“小舞,”京介握住了她有点冰冷的手,“我不是个无情的男人。”
她微怔。他指的是什么?是说她将处女之景给了他,所以他对她就有着道义上的责任?
“我没有要你负责。”她淡淡地说,“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你,不必因为我是第一次就心存歉疚。”
“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处女。”他注视着她,那双眼睛似会放电般地锁住了她,“我在乎的只是你。”
听见他突如其来的爱的表白,她的心一阵纷乱。
“那天,你说如果你要的是我,我会怎么做。”他温暖而厚实的手紧紧握住她的,“现在我告诉你,我真的会解除婚约。”
见他幽深眸子里那纯粹、坚定的光芒,小舞的意志面临最严苛的挑战。她知道自己不该动情、不该动摇,但—一她真的迷惘了。
“别开玩笑了。”她急急怞离他的手,蹙眉一笑。
“我很认真。”他说。
“但是我没想过要跟你一辈子或是嫁给你。”她故作冷漠。
尽管他的话教她心动了,可她还是得表现出一副无所谓、不希罕的样子。
京介眉心一拧,神情懊丧。
“男欢女爱来得突然,去时不见得有预警,我不去想一辈子那么久的事情。”说着,她挑挑眉梢,笑得漫不经心,“合得来的话,我们继续在一起,合不来一拍两散,互不相欠不是很好?”
“真心话?”他凝视着她。
“真心话。”她笃定地道。
他眼底有一抹沉郁及受挫,“好,你说了就算。”话落,他将她的手轻轻搁下,“好好休息吧!”
到了今天,她才真正惊觉到他对她是认真的;当他说愿意为了她而悔婚时,她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但是对她来说,这绝不是好事——因为她对他也一样动了真情。
假如最后事实证明,他真的是害死她父亲的凶手,那她该怎么办?
天啊!有没有人可以教教她怎么做?有没有人可以夺去她心中对他的爱意?
京介在照顾了小舞两天后离开了医院,原因无他,一切都因双川会正多事之秋。有居心叵测的内忧,又有警方强力查缉施压的外患,逼得他跟英作都相当头疼。
“天羽三天两头地临检我们的夜店,对我们的生意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英作叼着他视如生命的香烟,神情懊恼地说道。
“我看只要一天不揪出幕后黑手,天羽就一天不会放过我们。”京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英作吐出烟圈,“先是我在船上遇袭,后来又是你的车被动手脚,我看那个幕后黑手也开始慌了。”
“我想也是,”京介忖了一下,“害不死我们俩,我猜他还会有更大的动作,听说天羽也遭袭了?”
“嗯,天羽还以为是我干的呢!”英作撇唇一笑,“那家伙在暗,我们在明,还真是要小心一点了。”
说着这句话时,他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就像是他挺期待对方有所行动似的。
京介睇了他一眼,无奈地一笑,“我看你挺兴奋的。”
“你也是吧?”英作火炬般的黑眸炯炯地望着他,“你不也觉得该是双川会整肃内部的时候了?”
京介撇唇一笑,没有搭腔。
他跟英作一直亲如兄弟,也惟有英作才能明白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一棵大树若不偶尔修剪那些旁枝末节的话,是不能长出更漂亮、更青翠的枝叶来的。
“京介,”英作不知想起了什么,实然一脸认真地望着京介,“其实我们可以跟天羽联手。”
“你要一个署长跟黑道合作?他肯吗?”京介一笑置之,“他是白,我们是黑,黑跟白是不能混在一起的。”
“如果有中间人就不无可能。”英作高深莫测的一笑。
京介斜着眼瞅了他一记,似笑非笑,“你是指他女儿?”
之前英作上船遇袭时,恰好天羽的女儿伸出援手;英作对她一见钟情,两人之间也有着一些感情的纠葛。
关于这件事,京介也多少知道一些。
英作怞着烟,笑而不语,一副莫测高深的神秘模样。
“英作,”京介将身子靠进椅子里,笑叹一声,“天羽把我们咬得这么紧,一方面是职责所在,一方面也是因为你惹上他的宝贝女儿。”
“我配不上她?”英作玩笑似的问。
“开什么玩笑?”英作问得不正经,但京介却相当认真,“你当然配得上她,只是她那种出身的女孩,跟我们根本是天堂地狱的差别。”
英作闻言而笑,“你放心,我会让她就算沉陷地狱也犹如置身天堂,倒是你—一想想怎么处理你的未婚妻跟情人吧!”
大大的消遣了京介一番后,他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京介的办公处。
虽说英作那番话是在消遣地,但京介自知对他来说,小舞跟美保的事确实也相当棘手。
未遇上小舞时,他对美保虽然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但也不曾萌生毁婚之意,但现在—一他光是想到要跟美保共度一生就教他头大。
英作说得对,他是该想想办法了。
今天是小舞出院的日子,一早她就接到冰川博子的电话,说是会派人过来接她出院。
虽然她实在不想再麻烦冰川博子,也不想欠他们冰川家的人情,但在冰川博子的“哀求”下,她还是答应了。
收拾好东西后,她一个人坐在病房窗边的位置上发怔。
突然,她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
回过头,她看见的是京介。“你就是冰川老师派来的人?”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她有点诧异、有点懊恼。
他一笑,并没有因为她的刻意疏离而感到愠恼不悦。
“还是我自己派自己来的。”他说,然后步向了她。
提起她搁在床上的简单行李,“走,‘回家’吧!”他拉起她的手,径自朝病房门口走去。
“我自己回去。”她挣月兑了他的手,心里既慌又矛盾。
他的温柔体贴对她来说固然受用,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温柔。
“你自己回去?”他狡黠地一笑,“我怕你迷路。”
“迷路?你—一”
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已经拉住她的手往外拖。
半推半就地,她上了他的车,当他一路往芦屋的方向开让她不觉生疑地问:“我不住这儿。”
她租在闹区附近,可是芦屋一带却是价位昂贵的高级住宅区,他到底要带她去哪?
“我帮你退租了。”他淡淡地说,“你的东西我也都叫人帮你搬到芦屋去了。”
“什么?”她一震。
他叫人去整理她的东西?天啊!要是被他发现她父亲的手札,那——
看她一脸惊徨,他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我—一我不喜欢别人乱动我的东西。”她说。
“你放心,”他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没有人敢乱动你的东西的,我叫他们全部装箱了到了芦屋后,你自己再慢慢整理吧!”
看他的模样,她想他应该还不知道她是柳生芳夫的女儿。
不过,他为什么要接她去芦屋住呢?他帮她租了新房子,还是—一
蓦地!一个念头钻进她脑海里。莫非—一他要带她去的地方是他的“秘密基地”?
他终于对她放心、终于要让她住进他的秘密基地了?那也就是说,她想拿到他犯罪资料的机会越来越多了?
“小舞,”忽地,他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在你还不想跟我分手之前,跟我一起住吧!”
虽然她住院时表明了她并不想跟他一生一世,但他还是放不下这分眷恋。
他知道她因为某种目的而接近他、甚至献身于他,也知道终有一天她会离开他,可是在这之前,他依然买心、不理智地想拥有她,就算时间是如此的短暂。
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恰如他的声线一般温暧,而也因为那样的温暖,她慌了。
她将手怞回,力持镇定,“小心,你在开车呢!”她说。
不行,她不能慌、不能乱,因为她的计划已经一步步地成功了。现在她必须意志坚定心无旁骛。
他的拥抱、他的吻、他的温度、他的心跳、他的呼息—一她什么都不能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