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辆舒适的宾土车里,奈奈的心里除了不安及惶惑,再无其他感觉。
尽管她知道自己心里还是喜欢他,但是经过了那么多事,她也知道自己在他心底是什么样的分量。
虽然她想对他坦白心迹,告诉他,其实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他;但是,她终究是说不出口。
他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认为她是个三心二意、心猿意马的不正经女人?会不会在她向他表露心迹时,狠狠地嘲弄她一番?
不,她不能再受伤了,她再也禁不起他的无情揶揄及讥讽。
她想他只是想惩罚她,等他占有了她,得到他想要的,他一定会弃她如敝屐。
为了仅剩的尊严,她绝不能对他表明,绝不能!
在她陷入沉思的同时,车子已经抵达了左京区北白川地藏谷的白川家。
当这栋宏伟且颇具历史的古老宅院映人她的眼帘,她瞠目结舌地发不出任何赞叹之声。
要不是已经知道他是黑道的龙头,她绝对会以为这是哪个达官显要的豪宅住所。
车子由大门驶进,左转上了一条车道,然后一路朝后院而去。
她不停望向车窗外,惊愕不已地欣赏着白川家绝美的庭园楼阁、山水造景;终于,车子在后院停了下
司机下车为她开门,“小姐,这边请。”说着,他旋身步上阶梯。
奈奈惴惴不安地尾随着他步上阶梯、走上回廊,然后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会长,吉原小姐来了。”司机朝门里报告着。
“这件事别让任何人知道。”门里传出白川龙介低哑的声音。“你走吧!”
“是。”司机恭敬地应允,旋即转身离开。
奈奈木然地站在门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地说。
良久,拉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
“你愣在这儿做什么?”他站在门里,神情不耐而焦躁地瞪着她。
“我……你没叫我进去……”她低垂着头,小小声地说。
“我不是叫你来这儿罚站的。”他忽地伸手将她拖进房里,并迅速拉上了门。
奈奈怔怔地站在他房里,两只手不停地捏着衣角。
这房间相当雅致宽敞,右侧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古风朴朴、风雅至极。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暖炉桌,四边各摆了垫子,看来像是间简单的起居室。余光一瞥,她睇见另一边还有四道纸门构成的出人口,那是……卧室?
忖着,她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你的鞋……”他瞄着她脚上的高跟鞋。
她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进来时没月兑掉脚上蹬着的高跟鞋。
“对不起……”
她急忙走到门边,蹲来月兑鞋。一低头,她的长发滑向了颈子的另一侧,露出了她美丽光洁的颈背。
白川龙介沉默地凝望着她光滑细致,白别赛雪的颈子,一股无名的狂潮瞬间在他心底激荡起来。
他下意识,甚至可说是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他的手背轻轻滑过她的秀发,指尖轻触及她的耳垂。
“啊……”她微微一震。
在她还未回头,做任何动作之前,他大而温暖的手心突然覆住了她的颈背,然后微微地以虎口扼住她的颈项。
虽然只是一个轻微的抚模动作,却在奈奈心湖里漾起了数圈的涟漪。
倏地,她的颈子泛起一阵火热,接着耳际、脸颊也都跟着“遭殃”。
她就像只慢慢被煮熟的虾子般,越来越红、越来越紧缩……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甚至不晓得自己该不该站起来;于是,她低垂着脸,默默地蹲在原处。
他的手一直没离过她的颈子,而他的嘴巴也一直没张开过。良久,他在她身侧蹲了下来……
她感觉到他的靠近,感觉到他的气息、也感觉到他身上那一股炙人的灼热。隐隐地,她发觉自己的心跳因为他的欺近而狂跳。
她屏住呼吸,怕那急遽的、如雷的心跳声泄露了自己此刻的感情……
他将唇片靠近她的耳际,轻轻以唇瓣摩拳着她发烫的耳垂;她身上的一缕幽香飘进他的鼻息之中,缓缓牵引出他潜藏在心底的情潮。
“唔……”忽地,她听见自己喉头干涩而发出的声音。
他吮住她柔软的耳垂,不断将他那热情而鸷猛的气息吹送到她耳窝里……
“唔!”她陡地一颤,“别……”
“这是我应得的,不是吗?”他以那低哑深沉的声音打断了她。
她蹙起眉头,一脸委屈而脆弱。
是的,这是他们的约定,而她是来履行约定的。
在来的路上,她早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她只希望一切都能快快地、顺利地结束。
她咬咬下唇,低垂着眼睑,再也不敢说声“别”或“不”。
白川龙介沉下眼凝视着她,一语不发地汲取着她身上的甜美。
她白皙的肌肤、微微颦蹙的眉头、低垂的眼脸、歙动的唇瓣、还有那娇羞又惊怯的神情……她的一切落在他眼底,都成了致命的催情剂。
当他欺近她,他感觉到她身上的颤抖,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她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般,浑身散发着一种处于般的气息。
她是处子吗?还是吗?
“你还是第一次吗?”他淡淡地问。
他这句话实在问的无心,但听在她耳里,却委实不是滋味。
她是处子吗?是或不是在他心里那么重要吗?
她说是,他就会高兴得放烟火庆祝?那……要是她说不是的话,他又将是何种反应?
不知怎地,她心里兴起了一种反弹的念头——
她侧着脸脸他,唇边是一抹无所谓的微笑,“怎么,你想当我第一个男人?”
他眉头一拧,神情一黯。
他的微愠神情让她心里有了一丝快意,“你要我来只不过是想寻开心,不是想讨我当老婆的吧?”她故作不在意。
白川龙介的眉心处皱出了几道深深的皱纹,他懊恼地瞪着她,唇角微微地、不经意地怞搐着。
他报复地将她推倒在榻榻米上,“我不会讨一个拜金的女人当老婆。”他冷冷地说完,像剥橘子似的扒开了她的衣领。
又是这种结果,她明明喜欢他,明明想坦白地面对他,但只要一接近他,她又不自觉地像刺猬般保护着自己。
为了保护自己,她不惜以激怒他得到她想保留的尊严;为了保护自己,她不断以言不由衷的谎言掩饰她喜欢他的事实。
这一切都不为别的,只因她害怕。
她害怕自己向他表明心意后,不但没得到他的回反而让他对她越来越瞧不起。
她怕听到的是他断然的拒绝,她怕,真的怕。
她曾经有过被他爱着的机会,但是她错过了;现在,她不敢主动挽回那份爱,因为她担心他给她的回应会叫她坠人痛苦的地狱。与其被他拒绝,她还宁可就这么决裂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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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这种黑道人物怎会在意贞躁这种八股又迂腐的东西?
她是不是处子,他一点都不在乎,真正让他生气的是她的态度及语气。
他是这么疯狂的迷恋着她,即使是现在;要不是对她有爱,他怎会在她来向他借钱时,对她开出这样的条件?
假如他真的厌恶她、真的对她毫无依恋,他可以将她赶出自己的办公室,可以不管她父亲的死活,可以对她的遭遇视若无睹……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真的爱她。
事到如今,为什么她还是无法理解他对她的爱?为什么到了这当下,她对他还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他不奢望她立刻就爱上他,但是如果她可以表现的非常需要他,或是有一点点的后悔,那么即使她并不爱他,他还是愿意张开双臂拥抱她。
可是……为什么她不肯呢?
在她心里,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是?难道除了豪门子弟,她是不会爱上任何男人的?
金钱权势对一个女人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怎么她不能像寻常女人一样,将爱情放在第一位?
凝睇着身下一动也不动的她,他心里涌现一股无名的悲哀。
她无所谓、不在乎的神情是那么的可恶又可恨,她那种表情就像是任谁压在她身上都没关系。
“你怎么变成这样的女人?”他声线喑哑而沉痛。
她眨眨眼睛,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望着他,须臾,她的唇边漾起一记凄凉的微笑。
“伟大的白川会长,你曾失去什么吗?”
他微怔,失去什么?他曾失去什么吗?
有吧,人一生之中总会失去些什么的,不是吗?
如果要说他到目前为止会失去什么的话,那应该是他对爱情、对女人的信心吧!
生在黑道世家的他从没缺过什么,就连亲情也不会少过;说他幸运,他还真可说是幸运。
她一笑,“我为什么会是这种女人?当你失去了什么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是这种女人。”
他是那种打一通电话就能救回她父亲一条命的人,但她呢?当她母亲需要钱救命时,无能为力的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神带走她的母亲。
她为什么会是这种女人?因为她失去过,而从今以后,她不想再失去什么。
除见她眼底的悲恸及凄怆,他胸口不禁一紧,像是被什么外力掐住似的。
“你失去过什么?”他问。
她冷冷地凝视着他,“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头一偏,她淡淡地续道,“你要我,我也来了,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认识彼此了。”
“你……”他眉心一纠,倏地将她的脸扳了回来。
她瞪大着眼睛望他,勾起一抹漠然的笑意,“我知道你叫白川龙介,你知道我叫吉原奈奈,这样的认识应该够了吧?”
当她这么冷漠的说着这些话时,她的心其实是纠结而痛楚的。
她在笑,可是她的心却在哭,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每一处毛孔都在暗泣着。
他不知道,所以愤怒很快就占领了他的脑袋、他的思想、他的理智。
他恨恨地扯掉她身上的衣物,懊恼而绝望地蹂躏着她娇弱的身躯。
“唔!”奈奈的心中充满了初次的恐惧,但她还是力持平静。
他的粗暴弄疼了她,而她依旧只是皱皱眉头、咬咬嘴唇忍了过去。
男女之间的原本该是美好的,尤其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更应当感到幸福且欢愉。
但因为误会、因为谁都不敢先坦白、因为彼此都怕受伤害,他们两人体会到的只有无奈、只有懊恼、只有悲哀及愤慨……
当他的欲火燃烧到一个阶段,他突然惊觉到某件不寻常的事实……
她的身体给了他不同的感觉,那不是一个有过男人、有过经验的身体——
想着,他突然惊醒过来;沉下眼帘,他睇见她脸上未干的泪。
“奈奈,你……”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声线冰冷地说,“怎么样?我的第一次应该值三百万吧?”
“不……”怎么会这样呢?她……她居然是第一次?
“我没让你吃亏,不是吗?”忍着疼,奈奈站了起来。她走向门边,拉开了拉门。
她迅速穿上那件黑色的洋装,套上搁在门边的高跟鞋。
他一边瞥着被垫上的血迹,—边急急地穿上裤子“奈奈,别走……”
她动作急速地穿上鞋,刷地拉开了门。
“奈奈!”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动作这么快,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动作会变得这么迟钝。
他想,他是被那一朵血红给震慑住了吧?
他拉上拉链,还没来得及扣上裤头就冲到了门口,“奈……”一探出头,他被门外正巧探进头的白川万里子吓了一大跳。
“母亲?”他瞠目结舌地喊出声。
白川万里子瞥了他一记,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未来得及扣上的裤头。
“不用追了,她跑啦!”
被母亲撞见这一幕,他不觉一脸尴尬。
白川万里子闲闲地踱进房里,视线瞄进了拉门敞开着的卧室。她踱了过去,在门边一站……
“唷,”她促狭地一笑,“瞧瞧,那位小姐连内裤都没来得及穿呢!”
“母亲……”他难为情地走了过去,伸手拉上了门。
虽然只瞥一眼,白川万里子已发现了女性内裤,还睇见了被垫上那一抹血迹。
“人家还是第一次,你居然让她落荒而逃,真是丢我们白川家的脸。”她瞅着他,玩笑似的说。
一般的母亲在撞见这种事时应该不是这种反应,但白川万里子年轻时就身处在黑道这复杂的环境里,堪称女中英豪的她,自是有着和寻常女性不一样的反应。
她在暖炉桌边坐下,悠闲地问道:“她就是那个舞妓?”
“唔。”他闷闷地应着。
“你不是说她和北条刚史在一起,怎么……”她狡黠地笑睇着他,“你硬是把她抢到手啦?”
他不知从何说起,索性沉默不语。
白川万里子径自倒了杯茶喝着,气定神闲地问:“你喜欢她吗?”
“呃……我……”他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勾起一抹微笑,“那就把她娶回家吧!”
他一怔,“她是……”
“是什么?”她斜觑着他。
“她是个拜金的女人,我……”他沉下脸,有点黯然地开口,“我爱她,但是我也厌恶拜金的女人。”
“龙介,”白川万里子定睛注视着他,“只要你喜欢她就够了,你管她拜不拜金!”
他面有难色地低垂着脸,“不是您说的那么容易。”
“你刚才不是想追出去吗?”她凝视着他,严肃而认真,“假如你真觉得她可有可无,干嘛连裤子都没穿好就想迫出去?”
她重重地在他背上一拍,“拜托,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对感情的事还那么惊怯的吗?”
“母亲……”她一针见血的言语让他更觉惭愧。
白川万里子笑叹一记,“真是太好笑了,要你管几万个男人,你眉头连皱都不皱一下,现在不过是个女人,就把你搞得人仰马翻,丢脸唷!”
她在他性格而俊朗的脸上轻轻一拍,笑道:“出去可别说你是我白川万里子的儿子喔!”
他讷讷地一笑,心里不知在忖度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