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町,黑龙会总部。
“羽月!岸川羽月!”悌之神情可怕地冲进羽月房里。
“哥,怎么样?”见他回来,羽月急著追问“结果”。“你见到我们长冈老师了吧?她不错喔?”
这毕竟是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安排成功的“相亲”,而且可能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你……”悌之伸出手,突然捏起了她的脸颊,“你怞烟还打架?”
她眨眨眼睛,一脸心虚。“那个……”
“告诉我,她说的不是你。”他神情严肃地瞪视著她。
“哥,你……你听我解释……”羽月惶惶不安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说,你承认你干了那些事?”他眉心一拧,“我是怎么教你的?我有救你做那些事吗?”
“我……”
“打架也就算了,你上课跟老师呛声,还怞烟?”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纯真如小白花般的小妹,居然会学到那些坏习惯。
“你知不知道怞烟会破坏你体内的维他命C,你想让肌肤变得又干又皱吗?”他说。
羽月微怔,又眨了眨眼睛,然后咧嘴一笑。“哥,你说的话跟长冈老师一模一样耶。”
悌之眉头一皱,“少跟我打马虎眼,你为什么顶撞老师?为什么怞烟?”
“我是为了……”
“你不是说很喜欢你的长冈老师吗?”他打断了她,质问:“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子的吗?”
“哥,你不知道我用心良苦。”羽月一脸哀怨。
他一怔,“用心良苦?”
她狂点头,“对啊,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微扬起下巴,斜睇著她,“你说。”
羽月一脸小心地觑著他,“你不是说你喜欢像松岛菜菜子一样的女生?”
他眉丘微隆,“然后呢?”
“你不觉得长冈老师很像?”她一脸讨好巴结地笑问。
“再来呢?”
“我也喜欢长冈老师啊,所以我希望她能……能跟你结婚。”她说。
悌之微顿,惊讶地看著她。
她咬咬唇,嗫嚅地说:“我知道你想结婚,想找个能关心我、陪伴我的妻子,可是跟你相亲的那些人,我都不喜欢啊……”
“所以你想自己找?”
“ㄜ……”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难道你不喜欢长冈老师?”
“羽月……”知道古灵精怪的她,居然是为了把他跟真知子凑在一起而故意使坏,他真的好感动。
“你生气的话,那我……”
“我没生气。”他拍拍她的肩膀,释然一笑。
她一怔,抬起头来。“真的?”
“我只是很震惊。”他淡淡一笑,“听到她说你既顶撞师长,又打架怞烟,我真的很生气、很惊讶,我以为你学坏了。”
“哥……”
“你是我的责任,如果在我的教养下,让你学坏并做了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我可无法面对老头跟你母亲……”他爱怜地凝视著她,“知道你只是装坏,我放心了。”
“那……”她试探地问:“你觉得长冈老师怎样?”
想起羽月所相中的未来大嫂人选,居然就是自己心仪的对象,他不禁一笑。
这……又是一种缘分吧?
“她非常好。”他说。
“真的?”羽月一脸欣喜,“那她觉得你好不好?”
他皱皱眉头,“她知道我是黑道,你说她对我会不会排斥呢?”
“咦?”她一怔,“她怎么知道你是……你告诉她的?”
“在你还没想办法把她弄到我面前来之前,我已经跟她见过三次面了。”他撇唇一笑,“她早就知道我是黑道。”
她大吃一惊,“你上次说碰到一个神似松岛菜菜子的女客人,就是她?”
他点点头,“很巧吧?”
“那不是太好了吗?这表示你们很有缘分。”
“我也这么想,不过她……”他微蹙眉头,“她对我有点感冒。”
“为什么?”
“因为……”本想把他跟真知子之间所发生的种种告诉她,但又觉得她的年龄太小,不适合知道那些事,“总之你不懂的。”
“别把我当小孩子。”她不满地抗议,“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弄到手?”悌之忍不住蹙眉一笑,在她后脑勺轻拍一记,“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我耳濡目染啊。”她笑说。
“人小鬼大。”他怜爱地轻搂她的肩,“我自己来,你别搞破坏就好。”
“我才不会呢。”她轻推开他,要强地说,“你等著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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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堂课进入教室,真知子一眼就看见坐在后头的羽月。
看见羽月,她就不得不想起岸川悌之,那个只知道玩出人命,却毫无父亲意识的家伙。
眼神一对上,她不由得露出怜悯。但教她意外的是,今天的羽月并没有一脸的不驯,而且她笑了,甜甜的笑了。
真知子陡地一震,满月复疑惑。这是怎么一回事?好诡异……
五十分钟的上课时间里,羽月反应热烈,不时提问并作出回应,简直像另一个人般。
因为羽月的反常,反倒使平时相当镇定的她频频出捶。
一下课,她还来不及走出教室,羽月就冲向前面。“长冈老师……”
“咦?”真知子一怔,错愕地看著她。
她脸上堆著甜美又纯真的笑,像个天使般。怪了,平时那个仿佛恶魔似的,教她伤透脑筋的岸川羽月呢?
她……是不是被什么“外太空异形”附身了?
“长冈老师,我们可不可以聊聊天?”羽月像个乖宝宝般笑问著。
“当……当然可以。”真知子太过震惊,以至于说起话来有点结巴。
“那我们边走边聊?”羽月软软地说道。
“好……好啊。”见鬼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走出教室,她们漫步在花园问的小径,气氛平静得有点……诡谲。
“长冈老师,我以前很坏……”羽月看著她,弯腰一欠,“我向你说声对不起。”
真知子一怔,“ㄜ……”
“以后我会很乖、很听话,再也不做惹你生气的事。”羽月拍胸脯保证著。
惊见事情有如此大的转变,真知子不得不联想到岸川悌之身上。
是不是他狠狠地训了羽月一番呢?不然一个叛逆少女怎会在短短的两天内,变成这种乖巧的文艺美少女?
付著,她惊疑地上下打量著羽月,想看看她是不是遭到……虐打。
“长冈老师,你看什么?”羽月疑惑地问。
“你……”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没被打吧?”
羽月一怔,噗哧一笑。“怎么可能?”
看她神情自若,真知子稍微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觉得我被打?”
“因为你突然……”她微顿,“突然变好了。”
“因为我……”羽月本想老实说出事情始末,但又觉得太早坦白,可能会坏事,于是她继续隐瞒她想把真知子跟悌之凑在一起的事实。
“因为我觉得对不起老师啊,老师你对我这么好,我却做出让你伤心生气的事,我实在太不应该了。”
看见她衷心忏悔的模样,真知子心里一软——
这个孩子并不坏,她只是缺乏母爱及父亲的关怀,也许……她觉得很孤单无助,才会用叛逆来自我武装。
“没关系的,老师并没生气。”她轻拍羽月的肩膀,温柔一笑。
“真的?”羽月一时兴奋,主动地勾著真知子的手臂,“谢谢老师。”
她热情的举动让真知子有点错愕,但旋即,她的心里一阵甜。
只要无怨无侮的付出,再叛逆的孩子还是会感受到老师的关心啊。
勾著真知子的手,羽月觉得好幸福、好温暖。她没有妈妈,没有姊妹,也没有年龄相近的朋友,但真知子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大姊姊,甚至是母亲一样。
她紧紧地勾著真知子的手,像个撒娇的小女孩般。
她发誓,她一定要把亲爱的长冈老师给“拐”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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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羽月先是打了通电话给在门口等她的阿捻。
“阿捻,把车子开走。”她说。
“ㄟ?”阿捻惊疑地一愣,“小姐,你又搞什么飞机?”
“总之不准出现在门口。”
“我会被会长……”
“阿捻。”她打断了他,语带恐吓地说:“要是我看见你在门口等我,我就让你好看。”
“小……小姐……”
不让他再开口,羽月迅速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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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门口,真知子就发现羽月捧著肚子坐在路边。
一向有司机接送的她突然形单影只,不免引起了真知子的注意。
“羽月?”她走向了羽月,“你家的司机呢?”
羽月抬起脸,虚弱地说:“他还没来……”
真知子一怔,“你没打电话回去问?”
“家里没人接电话。”
“是吗?”家里没半个人?干嘛,全部总动员出去干架啦?
“老师,我肚子很疼……”羽月一脸虚弱可怜的模样,“你能送我回家吗?”
真知子一怔,“送你……回家?”要是撞见她那个满脑子都是“坏念头”的爸爸,那……
“老师,拜托你。”见她有点犹豫,羽月继续装病,“我真的很不舒服……”
“这样啊……”学生需要她,她岂有不“赴汤蹈火”的理由?
“好吧,我送你回家。”硬著头皮,真知子叫了辆计程车。
一上计程车,羽月就跟司机说:“北町,岸川家。”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似乎发现了她的身分。
“是的,岸川小姐。”
看见司机的反应,真知子不难发现岸川家在秋田的势力及名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突然,她想起上次岸川悌之拿警察的枪打伤坏人的事……
身为黑道,他为何能跟警察有那样的交情?也许……他不是一般的黑道喔。
到了北町的总部,门口的守卫立刻趋前开门。
“小姐,你回来了。”守卫必恭必敬地躬身行礼。
“老师,你能陪我一下吗?”羽月又一脸需要关心照顾的表情。
“ㄜ……”真知子瞄了车外一眼,发现她家是栋非常宏伟的纯和式建筑,而且似乎有点历史了。
不过,她说她家里都没人接电话?这怎么可能?她光是随便一瞥,就看见至少有十个守卫守在门外……
“老师,拜托。”不等她考虑,羽月缠著她的手,可怜兮兮地说:“我家里都是男的,没有女生陪我……”
“可是……”虽然有所顾虑,但迎上羽月那柔弱可怜的眼神,她心软了。“好吧。”
守卫帮忙付了钱,真知子跟著羽月一起下了车。
走进岸川家,就像是走进古时藩主的大宅般,只不过里面穿梭来去的不是佩带长刀的武士,而是一个个理著平头,穿著黑衣的黑道人士。
走了奸一段路,她们来到了羽月的房间——
“老师,请进。”打开门,羽月开心地邀请她人内。
走进羽月的房间,真知子有点惊讶。虽然这栋房子是纯和风的建筑,但她的房间却像小公主般梦幻。
“你的房间真漂亮。”她说。
“请坐。”羽月拉著她在舒服的布沙发上坐下,“是哥哥找人帮我弄的。”
真知子微怔。她还有哥哥?老天,那家伙到底是几岁就开了窍,搞出一堆人命来?
“老师,我们聊聊,好吗?”羽月缠著她,开始发问:“老师有没有男朋友?”
“没……没有。”小女孩就是这样,老爱问这种问题。
“真的?”羽月精神一振,刚才的病态完全消失。“那你喜欢哪一种男生?”
“我啊……”她蹙眉一笑,“我没想过耶。”
“总有个标准吧?”羽月不死心地追问,“像我就很喜欢魔戒里的亚拉冈啊。”
真知子一怔。哇塞,还真是早熟的孩子,喜欢亚拉冈的女生应该都是熟龄女性吧?
“你这个年纪应该比较喜欢精灵弓箭手吧?”真知子笑问。
她摇摇头,“我喜欢成熟、稳重、专情,让人有安全感的男生。”
“噢……”真知子挑挑眉,一脸讶异。
成熟、稳重、专情,让人有安全感?老天,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女生会说出来的话。
“老师,你喜欢的男生是不是也像这样?”羽月眨眨眼,一脸认真地望著她。
真知子思索了一下,“这种男生,应该每个人都喜欢吧?”
“是吗?”羽月眼睛二兄,笑道:“那你也喜欢这种男生罗?”
真知子点点头,没有否认。
“老师,那你会不会看不起我们家是黑道家族啊?”羽月不停地提问。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了搜集足够的情报,她当然得趁机问个彻底。
“ㄜ……”她顿了顿,一时答不上来。
看不起?那倒是不会。只不过比起一般普通家庭,她家是特殊了一点。
“如果有个黑社会老大喜欢你,想跟你结婚,你会接受吗?”羽月笑咪咪地看著她。
迎上她略带期待的目光,真知子心头一震。
这问题有点诡异,让她想起了他——
“他是好人吗?”她反问羽月。
“他当然是个好人。”羽月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他是个花心、不专情,又不负责任的人呢?”
“不不不,”羽月神情正经,语气认真地说,“他是个百分之两百的好人,对家人及朋友都非常重情重义,而且他不是花心萝卜。”
“噢?”真知子撇唇一笑,“你说的人不是你爸爸吧?”
羽月摇摇头,“不是,我说的是我哥哥。”
真知子一怔,啼笑皆非地睇著她。
救人喔,羽月不会是想把她介绍给她哥哥吧?
她十三岁,她老爸大概是二十岁生下她的。假设她老爸发育得快,十五岁就当了爸爸,那她哥哥也不过是十七、八岁……
拜托,她可无法接受这种姊弟恋。
“老师,如果你能当我大嫂,那就太好了。”羽月衷心地说。
看她还真有几分认真,真知子蹙眉苦笑,没有回应她。
“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吧?”她看著精神不错的羽月,笑著说:“我想我该走了。”
“ㄟ?”羽月一惊,急拉住她,“不要啦!”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把她拐来,至少得让她见哥哥一面吧!
“羽月……”真知子为难地看著她。
她不能再待下去,要是碰上了那个敦她心慌意乱的讨厌鬼,那就麻烦了。
“不要嘛,老师……”羽月急得开始装可怜,“我很寂寞耶,我没有姊妹,我
看见她那可怜的模样,真知子还真是不忍。想起她一岁就没了母亲,生活圈子里又全是男人,唯一能依靠的父亲还经常不在身边,可真是难为她了。
“那……我再陪你十分钟。”真知子不得已地答应再留十分钟。
“十分钟喔?”拜托,她哥哥可不会这么早就回家。
看来,为了把长冈老师留住,她得要点手段——
“老师,你等等,我去倒杯茶给你。”
“不用了……”
“没关系的,你等我。”说罢,她起身,飞快地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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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捻!”羽月以跑百米的速度来到阿捻面前,“你有没有那种吃了就想睡觉的东西?”
“咦?”他一怔,“小姐你失眠啊?”
“不是。”羽月心急地说,“我想让长冈老师立刻睡著。”
“ㄟ?”他惊讶地看著她,“送你回来的那个女老师?”
“对。”
“小姐,你别乱来!你想干嘛?”
“你别问那么多,反正是有原因的啦,有没有嘛?”时间紧迫,她才不想浪费时间跟他废话。
“我……”阿捻左顾右盼,小心翼翼,“会长是不让我们碰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的……”
羽月挑挑眉,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我知道有那种吃了就会昏睡的药。”
“你说的是强……”他及时打住,没说出“”这样的字眼。
羽月急了,“你到底有没有?”
“我……”阿捻涨红著脸,碍口地说,“我……我有几颗,不过我没用过,是朋友给的……”
不等他解释完,羽月手掌一翻,“拿来。”
阿捻紧张地快冒汗,“小姐,要是被会长知道,我就死定了。”
“你不给,我就告诉哥哥,说你有那种东西。”她威胁他。
“可是……”
“快点啦!”她伸手推著他,“给我。”
在不得已且被胁逼的情况下,阿捻苦著一张脸,迟疑且心惊地走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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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加料不加价”的茶水,羽月忍不住“喜上眉稍”地回到房里。
“老师,请喝茶。”她将茶水端给了真知子。
“谢谢。”接过水杯,真知子不疑有诈的喝个精光。
见她将水杯里的水喝到一滴不剩,羽月的脸上漾起了兴奋的笑意。
放下水杯,真知子望著羽月,“我真的不能待太久喔……”
“嗯。”羽月乖顺地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沉。
“老师,我真的好喜欢你。”羽月凝视著她,“你跟我哥哥结婚,好吗?”
“咦?”跟她哥哥结婚?不,她不跟小鬼结婚,她喜欢成熟的男人。
羽月拉著她的手,衷心地说:“我哥哥很好,他会爱你一辈子的……”
“羽……羽月……”真知子努力地眨眨眼睛,竟发现眼前出现了两个羽月。
“老师,我哥哥喜欢你这型的女生,真的……”
“老师,跟黑道老大结婚没那么恐怖……”
“黑道老大能保护你,这么一来,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喔……”
“老师……老师……”
真知子觉得自己像幻听似的听见羽月不断的提及她哥哥,她很想告诉天真的羽月,说她不可能跟年纪比她小的男生相恋,但是她的头好晕,眼皮很沉,然后羽月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老师?老师?”见真知子瘫倒在沙发上,羽月兴奋地咧嘴笑著。
不过,这药效还真强呢!难怪新闻常报导有女孩因为被下药而失身。
看来,她得非常小心,以后千万千万不能随便吃男生给的东西。
走到门口,打开门。“阿捻……”她低声地叫唤。
此时依照指示守在门外的阿捻走了进来,“小姐……”看见沙发上昏睡的真知子,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觉得羽月似乎又要叫他做什么坏事。惨了,这回他成了“犯罪共同体”。
“小姐,有什么事吗?”他嗫嚅地问。
羽月神秘兮兮地一笑,“把老师送到哥哥房里。”
“啊?!”阿捻发出悲惨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