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已经过了两天。
每当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悌之就快活不起来。
明知她会有那样的反应,但当她头也不回的逃开时,他的心情还是跌到了谷底。
他在期待什么?她的反应是很正常的,那种生活单纯,注定该相夫教于,安稳过日子的女人,怎可能会对他这种无时无刻在刀口下求生存的黑道有感觉?
只是,即使这是意料中的事,还是教他怅然……
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两次的巧合对他来说,够多了,多得足以教他落寞好一阵子。
“会长。”他闪了神,连渡部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发现。
回过神,他看见渡部正一脸疑惑的看著他。
“什么事?”定定神,他淡淡地问。
“扇屋的妈妈桑来了。”渡部似笑非笑,压低声音,“我真羡慕会长您总是有这样的艳遇……”
悌之斜瞥了他一眼,“叫她回去吧。”
渡部惊讶地问:“叫她……回去?”
“我没心情。”他说。
“可是……”没心情?这可不像他所知道的岸川悌之。
虽说他不是来者不拒,不过像这两天这样不断地拒绝跟他一直有著关系的女性,却还是头一遭。
“确定?”渡部一肚子疑惑,但又不敢多问。
悌之白了他一记,“少罗嗦。”
“是。”见他十分坚定,渡部讷讷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渡部又回来了。这回,他递上一封信——
“这是什么?”悌之睇著他问。
“刚才有个小伙子送来的。”渡部神情严肃地说,“他说是替新撰组的池内送的。”
“池内?”他眉心一拧,随即拆开了信封。
池内是新撰组的老大,他底下所经营的全是合法包庇违法的夜店。
他自己嗑药,也卖药给年轻人,在他的摇头店里,更曾经发生过几次年轻人吸食药物过量致死的事件。
但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卖药,又抓不到药头,所以他并没有吃上任何官司。
野心勃勃的池内一直想扩展版图,可惜在强大而悠久的黑龙会底下,一直没有机会。
“池内想干嘛?”渡部急问。
“约我吃饭。”他撇唇一笑,眼底闪过一抹锐芒。
“吃饭?”渡部哼地一声,“他是想求和吧?”
因为发生过先前的居酒屋偷袭事件后,悌之便要渡部找几个生面孔到池内的夜店搜证,并拍了不少池内店里的酒保卖药的照片。
他将相片提供给各大报社,一经报导后,受到警方高度关注,池内的夜店因此被迫停业。
新撰组靠的就是卖药,一旦这条财路断了,整个新撰组的弟兄都得喝西北风。
“会长,我们不用理他!”
“不,”悌之撇唇一笑,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我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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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撞没用,怞烟也行不通,碰到耐心强到惊人,脾气好到爆的长冈老师,一直是模范生兼乖宝宝的羽月,可真是伤透了脑筋。
当然,脑袋灵光的她并没有因此灰心丧志,惹长冈老师发怒已然成了她现阶段的人生目标。
下课后,她约了一名高中部的学姊见面——
她将一个信封袋交给学姊,里面装了她一个月的零用钱。
那看起来不怎么好惹的学姊,高兴地收下信封袋,“我正想买一台床头音响呢。”
“请学姊多帮忙了。”羽月说。
“放心,我会好好表演的!”说著,那学姊又微微犹疑,“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羽月笑笑,“长冈老师绝不会……”
“我是说你哥哥。”她有点忧心,“要是我不小心抓了你一下,或刮到你哪里的话,他不会找人来修理我吧?”
知道羽月有个大名鼎鼎的黑道哥哥,她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安危。
“不会不会!”怕学姊反悔,羽月忙说,“我哥哥绝不会发现。”
“这样啊……”她考虑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
羽月放心地一笑,“那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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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准备回家的真知子走向了教师停车棚。
还没靠近,她就听见有人吵架的声音。她快步向前,刚过转角,就看见三、四名女孩扭打在一起。
她吓了一跳,赶忙出声阻止:“你们在做什么?”
女孩们不顾她的制止,拚了命地拉扯著对方的衣服及头发。
她看见一名女孩将另一名女孩压在地上,狠狠的掌她几个巴掌。
那被压在地上的女孩一脸惊慌,连声喊疼,而压制著她的女孩却毫不留情地修理她。
“快住手!”真知子快步上前,一把将打人的女孩拉起。
“放开我!”那打人的女孩气愤地又叫又跳,而这时,真知子才发现她竟是岸川羽月。
真知子震惊不已,松开了手。
被压在地上的女孩在另两名女孩的搀扶下,仓皇地逃离现场。
“死三八,别跑!”装坏要狠的羽月叫嚣著,并假意追赶。
“岸川!”真知子及时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拖住。
羽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吼:“快放手!”
“岸川!”真知子愠恼地一喝。
羽月吓了一跳,但旋即……她在心里暗叫“万岁”。
她生气了,那亲爱的长冈老师终于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打人?”真知子简直不敢相信,才国一的她,打起架来居然那么凶狠。
而且更教她震惊的是,羽月修理的对象竟是高中部的学生。
这是怎么回事?一向都是学姊欺负新生比较多,怎么新生的她却……
“我为什么不能打人?”羽月继续耍狠反问她。
“有事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不然也可以找老师商量,你不该……”
“我干嘛找你商量?”羽月眉梢一挑,“我爱打谁就打谁。”
“岸川,你……”
“我看她不爽,想抓她练拳头,不行吗?”这句话,她大哥及其他叔叔伯伯常常讲,她说起来顺口极了。
“你说什么?”真知子无法相信,这种话竟是由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口中说出,她的口气简直像流氓一样。
看来她不能再当“好脾气小姐”了,她必须拿出她老师的威严来。
“你希望我找你的家长吗?”她直视著羽月,神情严肃。
听到她终于提到“家长”两字,羽月高兴得几乎要流下眼泪。
当然,她不能立刻表现出来——
“你去啊,我不怕。”她一脸的无所谓。
“好。”真知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听见她这么说,羽月感动到不行。她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装了那么久的叛逆少女,总算拐到长冈老师去见她哥哥了。
她在心里大笑三声,脸上却还是一副桀骛不驯的表情。
“是吗?”她甩开了真知子的手,“恭候大驾。”说完,她扭头就走。
转过身,她原本凶恶的表情倏地一变——
她咧嘴,无声的笑著。走过转角,离开了真知子的视线范围,她像只快乐的兔子般,兴高采烈地走出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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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岸川家做家庭访问?”知道她要去拜访岸川羽月的家长,主任大吃一惊。
“是的。”她点头,神情坚定,“我认为有此必要。”
“必要?”
“岸川同学怞烟打架,而且……”
“怞……怞烟?”听到她这么说,主任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你说的是岸川羽月吗?”
对于他的反应,真知子十分疑惑,“是啊。”
“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岸川羽月国小毕业时是全校第一名,而且还连续六年都是模范生,她怎么会怞烟打架?”
听见他这么说,换成真知子大吃一惊了。“ㄟ?”
“我从没听其他老师说过这种事,你……”
“主任的意思是……我说谎?”她有点不高兴了。
主任蹙起眉心,“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在想……会不会是误会一场?”
“怎么可能?”真知子非常肯定地说,“从我第一天到她们班上,她就让我伤透了脑筋,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深入去了解她的家庭环境。”
闻言,主任一脸震惊,声线颤抖,“你要……了解她的家庭环境?”
“当然。”看见他那种奇怪的反应,真知子备觉纳闷。
“不……不好吧?”主任试著阻止她。
“为什么不好?”她不解。
“因为……”岸川家的黑道背景是个大家绝口不提的禁忌,主任有点碍口。
见他支支吾吾,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真知子隐隐觉得岸川家可能是什么惹不起的政商名流。
羽月上下课都有豪华私家车接送,不难想像她应该是富裕人家的女儿。
大概是因为家境富裕,父母疏于管教,学校师长又不敢多管,才会使她变得如此叛逆狂傲吧!
不过,既然她国小时成绩优异,又是模范生,那为何一上国中就变了个样呢?
她家里发生什么变故吗?正值青春期的她,是因为这样而性情丕变的吗?
不管原因是什么,她都有义务及责任去追踪了解。
“主任,我坚持这么做。”她眼神坚定地说。
“岸川家每年会捐四千万给学校,你……”
“不能因为这样,就对岸川同学的行为坐视不管吧?”她霍地站起,打断了主任的话,“孩子是身为师长的我们的责任。”
看她意志坚定,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思,不过你……小心你的态度。”
真知子一怔。小心她的态度?主任为什么那么伯事呢?就因为岸川家捐钱给学校,他们就能放任岸川羽月到这种地步吗?
这种做法不是爱,而是害啊!
满腔热血,充满数学热忱的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其他老师们惊讶、忧心、佩服,还有“你疯了”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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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王,田泽料亭。
今天的田泽料亭弥漫著一股诡谲的气氛,所有员工战战兢兢,神情惶恐,原因无他,只因今天料亭来了一批贵客。
在料亭的松之间里,带著渡部一同前来的悌之正与池内进行著谈判。
悌之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而池内等人早已在松之间门口候著。
“岸川会长,久候多时。”池内涎著笑脸,一脸讨好。
对于他的低姿态,悌之不任任何回应。
“久候多时”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因为敬畏,表示慎重,而另一种则是……先做布局,另有计谋。
今天池内是打算跟他求和的,但他知道,只要有个口角冲突,就会演变成械斗事件。
“不怕事,不惹事”一直是他的原则,要不是池内所率领的新撰组老爱要小手段,他不会去理会一个未成气候的小小帮派。
“岸川会长,您出门可真是轻装简从啊。”见悌之只带了渡部前来,池内露出喜色。
悌之睇了他一眼,撇唇一笑,“今天是来‘吃饭’的,不是吗?”
“是是是……”池内笑眯了看起来十分狡猾的眼睛。“请里面坐。”
悌之进入包厢,席地盘坐,而渡部则跪坐在他身后。
比起悌之的气定神闲,渡部则显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岸川会长,最近好吗?我……”
“池内。”悌之唇角一勾,打断了他,“你今天不是找我来聊天的吧?”
“岸川会长……”池内老狐狸似的笑意一敛。
“有话直说吧。”他说。
池内沉吟片刻,“既然岸川会长这么说,那我就不废话了。”坐正身子,他直视著悌之,“希望岸川会长高拾贵手。”
悌之撇唇一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夜店开不成,都是拜您所赐吧?”池内说,“警察三天两头来查我的店,找我聊天,我的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悌之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清酒,淡淡地说:“你的店若没问题,警察又怎么为难得了你?”
听出他在揶揄自己,池内露出陰狠不悦的眼神。
“岸川会长,您何必跟我新撰组过不去?”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悌之目光一凝,声线冷冽地说:“我不惹事,但我最讨厌别人来惹我。”
池内一震,顿时哑口无言。
“黑龙会是东北黑道的总龙头,不管其他帮派多大多小,我向来跟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唯独你新撰组……”他锐利眼睛转而陰惊,“池内,你太‘白目’了。”
听见他强势的呛声,池内一脸的不爽,却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杠上黑龙会需要相当的勇气及实力,如非万不得已,他还是得尽量忍气吞声。
他低头认错,“先前是我不对,冒犯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我不是条子,你不会找错人了吧?”悌之挑眉一笑。
“我知道岸川会长您跟警方的关系不错,要是您肯出面,那……”
“你在说什么梦话?”俤之突然打断了他,神情冷漠地说:“帮你说情?”
“岸川会长,”池内神情凝重,“再不开业,我的弟兄们要暍西北风了。”
“关我啥事?”他冷然一笑,“先前赚了那么多失德又肮脏的钱,撑它三两个月,应该还饿不死人吧?”
当著帮众的面,悌之给足了他一顿排头,让他在弟兄面前著实快抬不起头来。
他眉心一叫,懊恼地说:“岸川会长,放我一条生路,也替您留个后路吧!”
“池内,我看你还搞不清楚状况。”悌之眼匠进出鸷猛的火光,傲视著池内。“你卖药给那些毛还没长齐的小鬼时,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吗?”
他哼地冷笑,“要我放你一条生路,你是白痴吗?”
在他高傲、强势的态度及回应之下,好歹也是老大一名的池内,终于按捺不住
“他妈的!”他忽地拿出一把手枪,指著坐在对面的悌之,“非要我来硬的吗?!”
看见他拔出手枪,渡部陡地一震,“池内,你敢?!”
“逼急了老子,我没什么不敢的!”池内说。
悌之神情自若地端坐著,脸上觑不见一丝忧惧惊慌。
他悠哉地倒酒暍著,“把枪放下吧,不然你会后悔的。”
“岸川,少吓唬老子!”池内不停晃动著手上的枪,凶恶地威胁著,“小心我一个不爽,就在你那颗高贵的头上开几个洞!”
“池内!”突然,悌之沉喝一声,狠狠地在桌面一捶。
砰地一声,桌上的盘子、酒瓶及酒杯都跳了起来。
他将手中的清酒杯往池内的头上一砸,两只眼睛犹如虎目般冷视著他。
“别把黑龙会跟我岸川悌之看扁了!”他脸上不见畏色,“我倒想看看开了枪以后,你怎么走出田泽料亭的大门。”
池内一怔,惊疑却又不甘示弱地说:“想吓唬老子?你以为我不敢?!”
看悌之老神在在,气定神闲,渡部紧张而疑惑地低唤:“会长……”
悌之跟他使了个眼色,似乎在告诉他“安啦”!
“池内,你要是想来个亡命天涯,尽管开枪。”悌之撇唇一笑,脸上有著令人惊疑的自信及强势。
在大家面前,池内可不想当窝囊的龟孙子。
“你以为我不敢?!”他大喝一声,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