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唐琳去开门。
门外站著三个和她一样黑头只黄皮肤的女人,其中两个她不认识,另一个她见过,是亚当的嫂嫂。
「嗨,你好。」那女人浅浅一笑,「我叫白云,是亚当的大嫂。」
唐琳有些好奇她怎麽会找到这来,但仍回以微笑,「你好,我是唐琳。」
「抱歉打扰你,请问一下亚当在你这吗?」
「他在房里睡觉。」她退开让她们三个进来。「你们进来坐一下,我去叫他。」
「等等。」白云开口阻止要去叫人的唐琳,「他……呃……」
唐琳停下脚步,看著她,以为她要说什麽,却见她微蹙著眉头,不好意思的对著她笑了笑,重复那一个单字,「等等。」
跟著她就倾向旁边其中一位长得比较高一点的女人,用中文问:「宁宁,他在睡就让他睡怎麽说啊?」
唐琳差点笑了出来,她还以为是怎麽了呢。
她轻咳两声,掩住笑意,也开口用中文道:「咳嗯,你可以说中文没关系,我听得懂。外面冷,你们还是先进来坐好了。」
「咦,你是中国人呀?」另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一听,跟在她身後进门,瞪大了眼间:「你的英文听起来很道地呢。」
「嗯。」她微笑点头,请她们进门後,倒了几杯花茶给她们,解释道:「我十岁就和父母移民过来,所以和在这里土生土长没什麽两样。」
「谢谢。」白云接过茶水,好奇的问:「你是从哪来的?」
「香港。我爸是中国人,我妈是台湾人,我是在香港出生的,後来因为工作上的缘故,才移民到美国来。」她边说边把茶拿给第二个看起来酷酷的小姐,对方和她点头致谢,捧著茶轻啜著。
「那你也很厉害呢,来这里这麽多年,你中文还说得那麽好。」第三个比较活泼的小姐,一脸佩服的看著她说。
「家里的人还是会说啊。」唐琳好玩的将茶递给她,解释著。
「对喔,我都忘了,呵。」她笑了出来,然後像是突然想了起来,她端著茶盘,绽出甜美的笑容说:「啊,对了,忘了和你自我介绍,我叫柯巧娃,你叫我女圭女圭就行了?我也是亚当的嫂嫂,我老公是亚历士,排行老三;她是欧阳宁宁,宁宁嫁给了排老四的霍克。我们都是从台湾来的喔。」
所以这三个女人都是亚当的嫂嫂?
她知道霍克和亚历士,是那两个小时候老欺负他的家伙,但亚当提过他兄弟中,似乎还有一个叫蓝斯的。
唐琳愣了一下,忍不住看著白云开口问:「你嫁给了蓝斯吗?」
白云闻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忙放下杯子捂住嘴,唐琳见状忙拿面纸给它。
「白云嫁给蓝斯?怎麽可能?」女圭女圭惊呼出声,好笑的问:「你怎麽会这样认为?」
「寇子听到这句会气死。」宁宁挑眉,眼底闪过狡狯的光芒。
白云回过气来,无奈又好笑的看著宁宁,「你别和他说,他就不会知道了。」
「所以你不是……」唐琳不用等回答也知道自己搞错了,她有些尴尬的道:「抱歉,因为他很少提到家里的事,我以为他只有三个哥哥。」
「没关系。」白云摇摇头笑著要她别介意。「寇的状况比较特殊,他并没有从小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他一共有几个兄弟?」她压不住好奇的开口问。
「加亚当一共五个。」女圭女圭眉一扬,一手支著小脸,「老大寇天昂、老二蓝斯、老三亚历士、老四霍克,亚当是老么,他们里面最小的一个。」
所以他上面四个哥哥的老婆,这次就来了三个。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类型完全不同的三个女人,迟疑的道:「你们……」
她话还没问完,乔可就从房里晃了出来,走到阳台门边喝它的水,然後张嘴伸舌弓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养狗?」女圭女圭瞪大了眼,惊呼出声。
「呃……」唐琳被她吓了一跳,反而是乔可神色自若的又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然後从门缝中晃口房里。
「你刚刚不是说亚当在房里睡觉?」欧阳宁宁坐直身子,看著半掩的房门问。
「是啊。」唐琳点头,还有些疑惑。
「他在那间房里?」白云伸手指著乔可刚刚走出来又进去的房间。
忽然间,唐琳知道她们为什麽会有这种反应了,她轻笑开口解释,「他已经不怕狗了。」
「不是怕!」女圭女圭眨了眨眼。
「是不喜欢。」宁宁挑眉接口。
唐琳嘴角噙著笑,改口道:「嗯,那这样说好了,他已经变得比较喜欢狗了。」
「真的?假的?」女圭女圭一脸狐疑,还是死盯著那扇门。
「没听到他怪吼怪叫的,那大概就是真的。」宁宁好笑的说。
「前天他主动帮乔可洗澡,我看了也吓一跳呢。」
唐琳话才出口,三个女人立刻转回头看著地。
「亚当帮狗洗澡?」白云一脸惊讶。
「那个每次看到狗都要倒退三步、每次回家都死不肯到屋外的亚当?」女圭女圭杏眼圆睁,两手压在桌上,整个人往前倾,「你确定?」
「嗯。」她微笑点头。
「等等、等等!」欧阳宁宁举手喊暂停,瞪著她问:「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对啊,搞错了吧?」女圭女圭用手肘顶了顶白云,小声问:「白云,你确定爸和你说的地址是这一问?会不会只是刚好同名啊?」
「是这间没错。」白云看著女圭女圭,也小声回道:「除非班顿和爸报错了地址。」
「你们等一下。」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唐琳站起身,走到暗房里,将洗好的相片拿出来给她们看,「喏。」
坐中间的白云接过相片,三个女人头凑在一起,一看到那几张相片,不禁纷纷惊呼出声。
「啊,真的是亚当耶!」
「这只狗狗好可爱喔!」
「真不敢相信亚当那死木头会有这样的表情!」
「这只狗是拉不拉多吧?」
「哈哈哈哈,天呀,这张真是爆笑——」
「咦?」
「啊,抱歉,这张不是——」
三个女人安静下来,唐琳一看白云手上拿著的那张相片,俏脸一红,忙将那张偷拍亚当睡觉的相片拍了回来,却见她们三个用一种很暖昧的表情看著她,看得她脸越来越红。
「你爱他吗?」白云柔声开口问。
「我……」怎麽问她这个?唐琳又羞又窘,红著脸不知该说什麽。
白云微微一笑,不勉强她答,只是和旁边的宁宁、女圭女圭,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确定大家想得都一样,白云将视线拉回唐琳身上,对著她微微一笑,开口道:「我们有事想拜托你。」
「拜托我?」
她呆了一呆,她和这三个女人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她们不只问她那种太过直接的问题,还说有事拜托她?
「对。」话一直不多的欧阳宁宁两眼直视著她,答得个洁明了,「我们有事要拜托你。」
「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一定可以。」女圭女圭微侧著头,心情愉快的看著她说。
看著眼前这三个女人,唐琳还真是被搞胡涂了。
***
亚当-巴特。
唐琳知道他姓巴特,却没想到他竟是那位富可敌国的乔治-巴特的儿子。
在他三个嫂嫂的告知下,她才晓得,这男人不只是在帮人写程式而已,他还拥有那家公司,但他根本只是挂名而已,因为他喜欢写程式,却不喜欢经营管理,他一星期只去公司一天,就是那神秘的星期五。
她不知道自己读怎麽想,只是忽然间,觉得和他的距离变得有些遥远。
她本来以为他只是写程式赚了点小钱,所以才会拥有那栋公寓和里面那些昂贵的设备,结果实情却是,那些东西,恐怕只是他身家财产的零头而已。
她们拜托她帮忙的事,并不复杂,一句话就可以请清楚——
她们要她劝亚当回家过圣诞节。
这件事看起来简单,但实行的困难度却几乎比登天还高。
「爸和亚当有代沟。」白云说。
「那个老头子和他每个儿子都有代沟。」宁宁翻了个白眼。
「别这么说嘛,我觉得乔治其实人不错啊。」女圭女圭替公公说话。
白云笑了笑,继续这:「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但他会怕……不喜欢狗,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唐琳轻声说,「他和我说过。」
白云挑眉,亚当连这个都说了,恐怕真的对她动了情,这样事情好办多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好说了。」女圭女圭坐直了身子,「去年秋天我才嫁给亚历士,圣诞节我和亚历士还有双胞胎一起回大宅过节时,不小心……呃,出了点意外。」
「意外?」唐琳一愣。
「圣诞节嘛,不是都要送礼物的吗?我听亚历士说亚当一个人住在西雅图这里,连个陪他的人都没有,所以才会送他……呃……那个……」女圭女圭发出尴尬的笑。
「哪个?」唐琳有听没有偿。
「她送亚当一只小狗。」宁宁一扯嘴角,「而且为了要让他惊喜,还特地在他睡著时,偷偷把那只小狗放到他床上,接下来的情况你可想而知。」
「什麽?」她这下真的呆住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又不知道他怕狗。」女圭女圭咕哝著说:「人家我也是好意啊,谁知道亚历士小时候个性那麽差啊。」
「亚历士和霍克那两个家伙小时候对他做过同样的事,只不过他们放的不是小狗,是他们家看门的杜宾犬,非常高大威猛的那种。」宁宁没好气的说:「亚当那时候才五、六岁,醒来看到那只狗吓都吓死了,听说他动也不敢动一下,就这样在那只狗的瞪视下,直到管家没看到他,找到他房里才发现。总之,虽然这次是小狗,他醒来之後看到那只小狗还是差点抓狂。」
女圭女圭叹了口气道:「我那时根本不晓得自己做错什麽,他以为是亚历士和霍克做的,那天他和他们大吵一架後,当天就打包回西雅图,让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我後来才知道亚历士和霍克小时候对他做的恶作剧,但我打电话过来,他表面上是接受我的道歉,可是之後却再也没回过洛杉矶,连今年圣诞节他都不打算回家过节。」
不安地绞著双手,女圭女圭可怜兮兮的看著唐琳说:「我知道亚历士小时候对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他其实後来也後悔了,只是拉不下脸道歉,事情过去这麽多年,他们兄弟之间好不容易情况好多了,现在又因为这件事情吵了起来。他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很在乎的。」
「霍克也是。」宁宁深吸口气说:「他一直很在意小时候曾经那样对待亚当,偏偏亚历士和他一向感情较好,一个是和他感情好的哥哥,一个是他心怀内疚的弟弟,他这次被夹在中间,情绪糟糕到了极点,他情绪不好,路克就倒楣了,他拿霍克没办法,只好找到我这来,都快把我烦死了。」
白云无奈的笑了笑,看著唐琳道:「事情就是这样子的,亚当一直没有再回洛杉矶,爸气得直说要自己过来逮他,但他有心脏病,和亚当又处得不是很好,我怕他一来又和亚当争执起来,所以我才会过来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你能劝亚当回洛杉矶过圣诞节,到时候他们兄弟都会在场,有个开始总比像这样继续冷战下去好。」
唐琳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们三人,好半晌,才有办法开口道:「你们太瞧得起我了……我和他……才认识不久,他怎麽可能会听我说?」
「不会啦,亚当连他为什麽怕狗的原因都和你说了,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会说,他平常根介意这个的。而且你看,他和你在一起,连狗都不怕了,还会帮狗狗洗澡耶。」女圭女圭拎起桌上相片晃动,摆出求助的表情,「拜托拜托,你去说说看啦,如果是你的话,他说不定会——」
「你们在这里做什麽?」一句沙哑不满的低咆传来,打断了女圭女圭的话。
客厅里的四个女人吓了一跳,纷纷转头去看,就见亚当站在房门口,一头乱发、满脸恼火不爽。
「嗨,亚当。」白云镇定的微笑开口,「我们来看你。」
***
他二话不说,就把她们全赶了出去。
大门砰然被他当著那三个女人的面给甩上,唐琳错愕的道:「亚当,别这样,白云她们并没有恶意。」
「没有也是她们说的。」
「我不知道你这麽小心眼。」她皱眉温声开口。
「你现在知道了。」他冷著脸说。
「你——」她为之哑口,好半晌,才道:「她们再怎麽说,也是你嫂嫂。」
「那又怎样?」他恼火她为那三个女人说话,月兑口就道:「关你什麽事?」
是啊,关她什麽事?她被他嫂子们的言论冲昏头了,所以才会认为也许他多多少少是爱她的……以为她有那麽一点点权利能关心他……
关你什麽事?
他冷漠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空气中,声声入耳、字字揪心,唐琳不知道核说什麽,看著他冷酷的表情,她只觉得一阵心痛。
「是我的错,我不请多管闲事。」她自嘲的笑了笑,当著他的面打开门,淡淡开口,「不过这里是我家,有权利赶人的是我,麻烦你也出去。」
他像被她打了一巴掌,不敢相信的瞪著她,「你赶我?」
「对。」她握紧了门把,面无表情的说。
他僵站在原地,瞪著她,那三个女人还站在门口,不过没有人说话。
下一秒,他大大的转身,头也不回,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唐琳看著他的嫂子们,扯出一抹颤抖的笑,微一点头,然後把门关上。
将额头柢在门上,泪水无声滑落。
她的心,好痛好痛……
发现自己爱上他之後,一直不敢和他说,就是怕得不到他的回应,本来她想再多过几天那样的生活,假装他其实是爱她的,才会对她如此温柔。
乔可不知何时来到她脚边,恬著她的手,它仰头看著她,一脸哀伤。
她转身蹲了下来,抱住它的脖子,却仍止不住泪。
然後,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灯亮了,她看见他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表情僵硬的隔街瞪著她。
她满脸都是泪,她知道他一定看到了。
原本以为只要他喜欢她就够了,现在才晓得,她贪心的想要更多……
但这个男人不懂,在他的注视下,她伸手啪地一声关掉了灯,掩去她的狼狈,转身带著乔可走回房间。
***
该死!
可恶的女人!
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
明明是她赶他回来的,干嘛又在那边哭!
砰——
他一个左勾拳打在沙袋上,沙袋发出闷声巨响。
想到那天晚上她还那样子看他,一副全都是他的错的模样,他就一阵的火。一个星期过去,他不去找她,她竟然也就这样没消没息的。
有没有搞错?他又没怎麽样,只不过是赶那些女人出去而已,她就生气了,都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麽!
砰、砰——
他出手再来一记有勾拳,然後再一拳。
他妈的,都是那些女人搞出来的!明明之前她都还好好的,不知道她们和她说了什麽?害地变得神经神经的!
女人这种动物,根本全都是疯子!
砰、砰、砰、砰——
他汗如雨下,愤恨的连挥数拳,每一记拳头都将沙袋打得荡得更高。
「亚当。」
他一愣,差点被荡回来的沙袋给打到,他侧身一闪,回头一看,是亚历士。
搞什麽鬼东西?这几天好像每个人都可以随意进出他这里,他家都快变成公园了。
天杀的,他一定要找人把楼下的锁全给换掉!
沙袋还在晃荡,他伸出一只手停住它,面无表情的道:「你来做什麽?」
「和死东西打没意思,我和你打吧。」亚历士答非所问,扬眉道:「你还有没有拳套?」
亚当抿唇瞪著他,好半晌,才从旁边的柜子抓了一双拳套丢过去。
亚历士一把接住,月兑下大衣、背心和鞋子,再解下领带放到一旁,一边把袖子卷起来,一边淡淡说:「我们好像很久没一起打拳了。」
是很久,十八岁之後,他就没再和亚历士打过拳击了。
为了让他们有防身的技能,老头子从小就找人来教他们拳击,他们几个兄弟都会打拳,一开始他技术最差,小时候的他长得又矮又胖,老是被几个哥哥在拳击场上要著玩,最後的结局总是他被KO倒地。
亚历士老拿拳击的输赢强迫他下赌注,然後指使他做事。
他後来一直努力想追上他们,却始终打不赢。
他最恨亚历士老是摆出那种轻松写意的样子,好像他能打赢自己本来就是应该的。
等他到了青春期,体格终於长高变壮时,这家伙却已经到外地去念书了,他从来没有机会报过仇,一次也没有。
「你赌什麽?」亚当瞪著他,冷声开口。
「我赢了,你回家过节。」亚历士戴上拳套,绑好绳子,看著他说:「你赢了,就随便你,如果你不想回去,老头子那里我会处理。」
他眼微微一眯,答应下来,「好。」
亚历士一扯嘴角,露出微笑。
「我已经不是十八岁了。」亚当看到他的笑容就一阵不爽。
「我知道。」亚历士踏上垫子,朝他走来,微笑仍在嘴角,「来吧。」
那是种讯号,亚当一个右直拳挥了过去,他低头闪过,脚下踩著有节奏的步伐,快速的在他身边移动。
亚当摆出防御的架式,不急著追他,亚历士拳头不重,速度却相当快,他在他拳头下吃过不少闷亏。
不过这一次,他会把以前的一次全讨回来的!
***
夜半时分。
亚当躺在垫子上,视而不见的看著天花板上白灼灼的大灯,浑身汗水淋漓,气喘不止。
「抱歉。」亚历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闷不吭声,好半晌才哑声开口,「为什麽?」
「我嫉妒你。」亚历士苦笑出声,「夏绿蒂能为了你留在老头子身边,爱丽丝却选择离开,把我留下。」
亚当愣了一下,他是想过原因,却没想到有一天能听到亚历士亲口承认,更别提还能听到他道歉了。
心绪顿时有些五味杂陈,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那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亚历士乾笑道:「不过我那时才八岁,而且被宠坏了。」他坐起身来,看著躺在一旁的亚当,敛去笑容,正色道:「你能原谅我吗?」
亚当望著这长年压在自己头上的三哥,眼底闪过不明的情绪,「为什麽是现在?」
亚历士深吸了口气,乾涩的道:「我一直想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然後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我以为我可以从别的地方补偿你。」
亚当一愣,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公司的事,是你去和老头子及蓝斯说的?」
亚历士一扯嘴角,没有否认。
原来真的是他。
亚当一直觉得奇怪,那两个人如此顽固,从来就不肯听他说话,为什麽在这事情上却妥协了,愿意让他只挂名就好。
他坐起身来,瞪著亚历士,亚当知道自己该和他道谢,可看著这个欺压他许多年的家伙,他却只能死瞪著他,怎麽样也说不出口。
「算了,当扯平吧。」亚历士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头,先站起身,然後对他伸出手。
亚当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握住他的手,让他把自己拉站起来。
「该死,我真的是老了!」亚历士抚著腰自嘲著,看著他咕哝抱怨,「我都三十好几了,你下手也不会轻一点。」
亚当瞪著他,没好气的说:「你以前下手什麽时候轻过了?」
亚历士闻言笑了出来,「开玩笑,输给小弟那多难看,你知不知道你力气有多大啊?个头那麽小一个,拚劲却和蛮牛一样,我要是不下手重一点,早输给你了。」
亚当一怔,忽然又了解到一件事,这家伙之後为什麽没再找过他打拳,显然一开始就了解到他不可能再打赢他了,所以之後念书就算放假回来,也都找籍口避掉打拳的机会。
真的是……
他就知道家里几个兄弟里,最老奸巨猾的就是他了!
亚当闷闷的想著,却还是在亚历士脚下一个踉跄时,伸手扶住他。
亚历士搭著他的肩膀,看了他一眼,又露出那种讨人厌的笑,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一瞬间还真想让他摔在地上算了。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没这麽做,让他心情好一点的是,亚历士的右眼和他一样都肿了起来,而且这次是他把这家伙给KO掉了。
现在想起来,他还是一阵的痛快!
刚刚那一拳让他大出多年来积压在胸中的那口怨气。
算了,看在这点份上,别和他计较大多好了。
亚当扶著亚历士一起回到楼上,拿了片冷冻牛肉给亚历士,放在肿起来的眼睛上冰敷。
「Shit——」亚历士把肉片敷上,痛得忍不住咒骂出声,他仰著头,背靠在椅子上,用完好的那只眼瞄他,「亚当,你这里有没有酒?」
「只有伏特加。」亚当用同样的姿势瘫坐在椅子上。
「来一杯吧?」亚历士说。
「你喝醉怎麽回去?」他动也不动。
「你就不能收留你哥我一个晚上吗?」亚历士苦笑问。
「我这里又不是旅馆。」亚当闷哼著,不过还是起身从柜子里拿出那瓶酒,替自己和他倒了一杯,「喏。」
亚历士轻啜了一口,任那强烈的液体滑入喉中,舒缓紧绷的肌肉。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开口问:「你要回家过圣诞吗?」
亚当回复原先的姿势,瞪著天花板,好半天才道:「再说。」
「女圭女圭会送你那只狗,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了,不过那时亚当根本听不进去,他还是忍不住重复澄清。「她不知道,我也不晓得她竟然会送你那个。」
「我晓得。」他说。
亚历士沉默了好一会,又啜了一口酒,才道:「你别怪女圭女圭她们,那些女人只是担心你而已。」
亚当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爱管闲事吧?」
「大概。」亚历士笑了出来。
「真不僮你喜欢她哪一点?」他轻哼一声,一边嘀咕著。
「很多,不是只有一点而已。」亚历士嘴角噙著笑,挑眉开口,「你呢?我听女圭女圭说你很喜欢对面那位小姐。」
亚当一僵,本来已经消去的那股子恼怒又复而上涌,万分不爽的月兑口道:「我才——」
「亚当!」亚历士开口打断他,坐直了身子,拿下肉片警告他,「别说会让你自己後悔的话。」
他瞪著亚历士,闭上嘴靠回椅背上,一口气却憋在胸中不上不下的。
「你喜欢她吧?」亚历士看著满脸不爽郁卒的小弟,只觉得一阵有趣。
亚当脸色更加难看,双手抱胸,一语不发的瞪著他。
「想不想知道她为什麽赶你出来?」亚历士挑眉问。
妈的,那些女人真他×的全是大嘴巴!
亚当一阵尴尬,又气又恼,却还是该死的想知道为什麽。
他不懂为什麽他这个当事人不清楚的事,亚历士却会晓得,但这家伙怎麽说也结过两次婚,也许他该死的真的知道那女人为什麽会——
妈的!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有办法粗声开口,「为什麽?」
亚历士微微一笑,「因为,只有喜欢是不够的。」
「什麽意思?」亚当有听没有懂,不爽的再问。
「剩下的你得自己想。」亚历士向後靠回椅背,将肉片敷回肿起来的眼皮上,心情愉快的道:「对了,我老婆要我转告你,乔可目前在大宅,要你不用担心。」
乔可在洛杉矶?!
他一惊,整个人坐了起来,「它为什麽在那里?唐琳人呢?」
「咦?你不知道吗?」亚历士老神在在的说:「因为你把人家弄哭了,白云她们那天不放心她的状况,所以第二天又去找她,她们几个很谈得来,後来唐小姐说她接了一个摄影的工作,就拜托女圭女圭照顾那只狗。」
她走了?她竟然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不对,等一下,亚历士刚刚是不是提到工作?她去工作?!
脑海里某根神经啪地一声当场断掉,亚当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没来由地一阵恐慌,「你说什麽?」
「唐小姐把那只狗托给女圭女圭照顾。」
「不是这一句!你刚说她去工作?」
「对啊,她接了一个工作,昨天就出国了。」
她才刚有办法拿起相机就跑去工作?她感冒才刚好没多久,连站都站不稳,竟然就跑去工作?那该死的女人每次去的地方不是边疆就是蛮荒,她那种虚弱的身体怎么可能还有办法上山下海,她不死在那里才有鬼——
「哪里?」亚当面如死灰,揪著他的衣须问:「她跑去哪里工作?」
「巴西和秘鲁。」亚历士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开口补充:「亚马逊河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