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凌晨两点。
坐在二十层楼的落地窗前,窗外的城市夜景一览无遗,七彩的霓虹二十四小时不断闪烁,数十家豪华饭店的灯火照亮夜空。
虽然他所处的房间十分安静,但却彷佛能听到饭店楼下赌埸的喧嚣声,吃角子老虎、俄罗斯轮盘、二十一点,虽已夜半时分,庄家和赌客之间的较劲才正要上阵。
很晚了,老实说,他早该睡了,休了一个多月的假,路克再厉害,也还是有必须由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回来半个月,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很多,他需要睡眠和体力来应付第二天的工作,他一向作息正常,可最近躺上床之後,睡没多久却总是会醒过来。
醒来後,独自处在寒冷黑暗中的那种孤独感几乎让他无法忍受,然後,在他从酒柜拿威士忌倒来喝时,门缝外透进的光,不知为何眼前就会浮现那女人坐在电脑前,抱著绘图板工作,肥肥的痞子蜷缩在她脚边的模样。
有几个晚上,不知道是睡糊涂了还是怎麽,他会走过去开门,然後在看见饭店走廊上的红地毯、墙上的挂画、角落的盆花时,才会完全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已经回到了拉斯维加斯,而不是在那南方小岛的城市里,不在那个几乎所有东西都需要修理的小公寓。
窗外楼下小小的马路上,一辆警车飞驰而过,消失在街角。
他轻啜著威士忌,希望它能帮他重新人眠。
台湾那儿现在是白天,她该是在睡吧?
奇怪自己怎么老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她,也许是因为她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吧?
酒杯里的冰块喀啦一声,因为融化而发出声响。
看著它缓缓融化在金黄的液体中,他有些怔忡,没有喝完它,只是将它放到桌上,然後坐在大皮椅上,两手交握的盯著桌上那支专线电话。
回到这里之後,一个无聊的深夜,他才想到自己可以打电话给她,和她聊聊,听她说话,或许那种重新又压上来的窒息感不会那么严重。
可在拿起话筒时,他才发现,他给了她号码,却忘了记她的电话号码,他从来没有记过女人的电话,向来都是女人主动打给他,所以他根本没想到要记她的电话号码。
谁晓得他竟也有想打电话给女人的一天?
一瞬间,有些遗憾没有带著路克一起去台湾,他一定会记得这种事情的。
嘴角轻扬,他拨拨散乱的金发,整个人往後靠在椅背上。
话说回来,如果路克跟去,他就不可能去睡行军床,也不可能认识她了。虽然她住在白云咖啡店二楼,也是店里的常客,但他很快就注意到,那女人在外头不怎么爱搭理人,一张脸冷漠的连罗兰那种话多的美女,也和她说不上几句话,如果不是一连串的意外,他顶多是知道这女人住楼上,不可能和她有交集,甚至晓得她冷漠的面容也会有脸红的时候。
想到她羞窘恼怒的娇颜,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电话在这时突然响起,他一愣,看著那支专线电话,很快的伸手接了起来。
「喂?」
「霍克?」
不是她。
听见亚历士的声音,一股无以名状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抬头看著天花板,「我是。」
「你还没睡?」
「正要睡。」他扯扯嘴角,笑自己竟然会期待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伸手按捏著後颈,他暗暗叹了口气,开口问:「不是正在暑假吗?我以为你忙著顾小鬼头,怎么有空打来?」
「过几天是老头子生日,我明天会带小鬼们一起回去,你什么时候会到?」
「傍晚吧,有事吗?」
「我答应要带他们去环球影城,但是明天我临时有个应酬,你能提早回来帮我带他们去玩吗?」
「没问题。」想到那两个好玩的小鬼,霍克微微一笑,一口答应。
「YA——」话筒内传来小孩子欢呼的声音。
「提尔、奈特!把电话挂上,去睡觉。」亚历士喝斥著用分机偷听的儿子,在听到喀嚓一声之後,才无奈苦笑道:「谢了,霍克。明天见。」
「不客气,明天见。」
挂上电话,一室又恢复沉寂,其实知道她会打来的机率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期待它会再响。
电话始终沉默著。
他一扯嘴角,笑自己荒谬的妄想,起身走回床边躺下,他两手枕在脑後,闭上眼,却看见她那晚娇艳性感的模样。
嘴角的苦笑加深。
有时候,他真的不晓得恶梦和春梦,哪个比较让人难受。
或许他那天晚上还是应该诱惑她……
咆哮的大金刚、坠落的直升机、汹涌澎湃的洪水、断裂的桥梁、演员满场飞的水世界、垂直降落的侏罗纪公园、3D立体的魔鬼终结者——
基本上,虽然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他倒是和那两个小鬼头一样,玩得挺高兴的。
车窗外,景物飞逝,远处的天空,最後一丝余晖隐没。
「叔叔。」
听到叫唤,他转过头来,看到一颗棕色的脑袋,「嗯?」
「为什么我们没有妈妈?」
霍克瞪著那不知道是提尔还是奈特的小家伙,呆了一秒,才道:「你们当然有妈妈。」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见过她?」另一个小家伙皱起眉头,疑惑的问。
霍克模模两个小家伙的头,微微一笑道:「因为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他们看著他,沉默著,然後其中一个开口说:「有妈妈很好吗?」
「呃……」他尴尬的笑笑,承认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
「我妈妈也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喔。」双胞胎眨了眨眼,同时应了一声,然後其中一个又开口:「琳达说亚历士应该要帮我们找一个妈妈。」
现在他认出来了,比较安静的是奈特,话多的是提尔。
「琳达是谁?」
「老巫婆。」奈特开口。
「住在我们家隔壁。」提尔皱著鼻子补充。「她很恐怖,每天都喷很多很多的香水,里斯说你在一哩外都能闻到她身上恐怖的味道,连苍蝇都不敢靠近她,因为飞太近会被熏昏倒。」
里斯?喔,这个他知道,亚历士在费城请的管家。
「这么恐怖啊,那你们要记得避远点。」他笑著说,视线又瞥到窗外,却意外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宁宁?
载著那女人的计程车很快就和他们交错而过,他一愣,回头看去,那车早已远去,一股冲动让他想叫司机掉头去追那辆车,却又因为这念头太过荒谬而作罢。
不可能吧?欧阳宁宁怎么可能出现在美国?
大概……是看错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掏出了手机,那支专线电话和这支手机是互通的,但此刻萤幕上依然没有显示任何新的未接来电或讯息。
果然是看错了……
「霍克?」
「嗯?」
「你在等电话?」
霍克猛地抬头,看见坐他对面的亚历士吃著炒蛋,皱眉看他。
「从刚刚到现在,你已经看了五次手机了。」
「有吗?」
亚历士挑眉。
霍克轻扯嘴角,「你说得对,我是在等电话。」只是他等的是一通根本不太可能打来的电话。
该死的,他到底在干嘛?他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有时候,你不一定要等,你可以直接打过去。」亚历士喝了一口咖啡後,开口提醒他。
「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她?」亚历士感兴趣的停下吃早餐的动作,虽然霍克身旁总是有女人,但他却晓得他这弟弟看似花心,却从来没对谁认真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霍克在等女人的电话。
「你在哪认识的?」
「台湾。」
看著霍克一副焦躁的模样,亚历士只觉得好笑。「台湾?寇哥认识吗?」
「对。」霍克视线又瞄向手机萤幕,有些闪神的说:「她住寇哥待的那家咖啡店楼上。」
「你要不要去问问看?」
「问谁?」
「寇哥。」亚历士嘴角轻扬,「那女人不是住咖啡店楼上吗?他或许知道她的电话。」
霍克一愣,该死,他怎没想到,寇哥当然知道,就算他不知道,也该晓得白云的电话,问白云的话,白云一定知道。
下一秒,他跳了起来,想也没想就要跑去找寇哥,可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
因为太过突然,他反而一时间无法反应,只是瞪著它看。
「霍克?」亚历士看不下去,开口叫他。
霍克瞥了他一眼,抓起手机,按下通话键,「喂?」
对方一阵沉默。
不知为何,他心跳加快,冲口就道:「宁宁?」
对方还是沉默,他一阵紧张,然後才听到她应了一声:「嗯。」
听到她的声音,他松了口气,俊脸上不自觉浮现微笑。「好久不见,你好吗?」
「还好。」
她听起来有些冷漠,他却一点也不介意,只是傻笑。「你那里现在几点?你还没睡吗?还是刚起来?」
「我刚起床。」她顿一下,然後道:「我这里现在是早上九点半。」
「早上九点半?」很少见这女人作息正常,他闻言一愣,「怎么那么早起床?出了什么事?你还好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白云。」
「咦?」他一呆,突然有人敲了敲桌子,他转过头,看见亚历士伸手指了指某个定点,他顺著亚历士指著的方向看去,只看见古董钟,钟面上,时针和分针各指著九和六,他眨了眨眼,话筒传来宁宁的声音。
「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早上九点半?他这里也是早上九点半——
她人在这!在美国西岸!
他瞪大了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开口就道:「你在哪里?」
「STARHOTEL,307号房。」
听到饭店名,他闻言又是一愣,跟著抓起墨镜戴上,匆匆往车库跑去,边道:「你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到。」
一辆金黄色的蓝伯基尼风驰电掣的驶进STARHOTEL的入口,煞车的声音引人侧目,驾驶却稳稳的停在饭店大门,一寸不差。
饭店人员习惯性的迎了上来,驾驶人下了车,一张俊帅的脸孔却比跑车更引人注意,但金发帅哥无视旁人的眼光,他将钥匙丢给上前的饭店人员就进了门,穿过大厅直直往电梯而去。
进了电梯,到了三楼,他一出电梯就往右转,熟门熟路的找到要找的房间,站在门口,他却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深吸一口气,他看著房间号码的尾数,不觉喃喃道:「LUCKY7?」
轻扯嘴角,他微微一笑,在门上敲了两下,他听到房里传来脚步声,然後,门开了。
女人握著门把站在那儿,瓜子脸蛋如他记忆中一般苍白,柔软的黑发垂落在她肩上,倒是挺整齐的,不像之前多数的时候都像没整理过。牛仔短裤、圆领T恤,将她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特别是那双美腿,她打著赤脚,粉红色的果足踩在灰色的地毯上显得特别娇女敕。
「嗨。」她说。
他抬起头,视线从她粉红色的脚指头回到她的脸,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回道:「嗨。」
她转过身,往房间里走。「进来吧,把门带上,我有事要问你。」
他跟在她俊面走进房间,落地窗外,不远处的海面上泛著灿灿金光,她没将窗帘拉上,所以整个房间因为夏日骄阳而显得十分明亮。
她倒了杯水,递给他,「要不要?」
他摇头,她收回手,自己喝了那杯水,阳光穿透玻璃水杯,水光在她唇边闪烁,让她的粉唇看来水亮动人,引人一亲芳泽。
「看什麽?」注意到他恼人的视线,她秀眉微蹙。
「看你漂亮。」他嘴角轻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看来也有些紧张,他希望她是,那样才不会显得他很呆。
「无聊。」啐了一口,她将杯子收好,双颊却还是爬上几不可察觉的粉红。
他脸上的笑漾得更开,现在他知道她的确也有些紧张,他反而轻松了起来,凑到她身边道:「我以为你人在台湾,怎么有空来洛杉矶玩?什么时候到的?」
「我不是来玩的。」宁宁见他靠近,心跳没来由的加快,她不自在的往窗户旁移动,假装要拿茶几上的梳子,不著痕迹的远离他,边道:「你们走了之後,白云和寇子一直没联络上,她想说乾脆自己过来看看情况,可她英文不好,反正我工作告一个段落了,暂时没什麽事,所以就一起来了。」
「那白云呢?」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她吓了一跳,一回首就发现他竟然跟了过来,只差没贴在她背上,她知道自己耳根子在发热,她希望它没红得太明显。
「她到你家去了。」她镇定心神,转身又朝另一边走去。
「我家?」霍克一愣。
「对,你家,巴特庄园。」他又跟过来了,说话时的温热气息似有若无地拂过她敏感的後颈,宁宁微微一缩,乾脆往浴室去。「她去找寇,不得其门而入,所以就乾脆每天都到大门口等人。」
「你在开玩笑?」
「没有。」站在镜子前,她看见他双手抱胸的斜倚在门边,薄唇微扬,一副意态优闲的模样,不知为何,那让她更加著恼,只是紧抓著梳子,瞪著镜中他那张俊脸,用力的梳著长发,冷声道:「她已经连续去好几天了,你们家的人每天都把她关在门外。我不想让她失望,所以没和她说我能联络到你,我要先确定你能帮忙。」
他收起笑容,沉默地看著她两秒,然後才掏出手机,转身走回房里。
少了他扰人的视线,她放松了下来,低头清理梳子上的发丝,可耳边又听到他熟悉的嗓音从房间里传来,眉头不觉又蹙了起来。
即使她已经到美国好几天了,她还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但在刚刚开门之前,一种期望之情却油然而生,她莫名觉得紧张。
是因为他吗?难道她真的花痴到这种程度?
可开门的那瞬间,当她看见他,还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男人很帅,真的很帅,她原以为是自己美化了这家伙的外表,但显然不是。注视著他,她执意寻找他的缺点,可连他的喉结看来都……该死的性感。
她一定是疯了。
压住想恬吻他颈项的街动,她匆匆转身去倒水喝,几乎不记得自己刚刚到底在门口和他说了什么,只觉得口乾舌燥。
可白开水似乎没什麽解渴的效用,每当他靠近,她的掌心就冒汗,彷佛身体里沉睡已久的所有细胞都在瞬间清醒过来,感觉他的存在。
「这太荒谬了,老头子疯了吗?」
霍克的声音传来,她一震,回过神来,只见镜中的女人脸上泛著红晕。
老天——
她暗骂一声,窘迫的打开水笼头洗脸降温,她水才泼到一半,就听到他靠近的脚步声。
「抱歉,我之前待在拉斯维加斯,昨天回来後一直在忙,还没有见到寇哥,我不晓得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从水中抬起脸,偷瞄一眼自己,确定脸色不再那么红润,才直起身,抓了条毛巾遮住一半以上的睑,从镜中看著他回问:「变成怎样?」
霍克走上前,脸上有著无奈的笑。「亚历士说寇哥被软禁了,老头子怕他又跑走,扣了他的护照,还派了两个跟屁虫整天跟著他。寇哥昨天才和亚历士借了手机打回台湾,却因为找不到白云,结果把他的手机给摔坏了。」
他做什么又靠过来?宁宁咬著下唇,肩膀又僵硬起来,她转过身,想走,可他却已站在小身後,她紧抓著毛巾,不自在的往後退,却抵到了身後的洗脸台,偏偏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到她身上了。
不想让他发现她的紧张,她仰头看他,「亚历士是谁?」
「我家老三。」他嘴角噙著笑,伸手触碰她脸旁浸湿的发。
宁宁忍住往旁缩的冲动。「所以你是说寇子人的确是在巴特庄园里了?」
「对。」他发现他喜欢看见她受他影响时耳根子泛红的模样,除了她那一绺湿发,他没有碰到她,却靠得更近,嗅闻著每晚在他梦里反覆徘徊的香味,她身上没有化妆品的人工香味,只有清新的肥皂香和洗发精的玫瑰香,那让他笑容加深,知道她没有那些女人应有的瓶瓶罐罐,十之八九只是因为嫌它们——太贵!
宁宁发现自己呼吸困难,他在她脸旁玩弄她发丝的手,散发出的温度,让她脸侧一片酥麻发热,心跳又加快了些。
受不了他似有若无的碰触,她拿毛巾隔开他的手,把湿发擦乾,强自镇定的道:「你可以联络得到他吗?」
谁知道她拨开他的手,他却将两只手放在她身侧两旁的台子上,把她整个人圈进他的势力范围内,然後一张俊脸凑得更近,近到她能看见他湛蓝瞳眸中的自己,近到她几乎溺毙在他强烈的男性气息之中。
「当然。」他说,语音暗哑。
她认出他眼中火热的,那让她两脚发软,最後一丝理智让她再也顾不了好强的自尊心,她心慌意乱的伸手推开他。「那好,我去通知白云。」
看著那女人落荒而逃,霍克脸上挂著笑,跟了出去。
房间里,欧阳宁宁紧握著手机站在床边讲电话,霍克在其中一张沙发椅坐下,一手支著下巴,兴味盎然的瞧著她。
宁宁瞪他一眼,转过身去,很快的交代完事情,按掉通话键,一回头,看见他仍直盯著她瞧,脸上挂著讨人厌的微笑。
「怎么样?」他说。
「白云说她马上回来。」
「那我们现在在这里等她?」他挑眉。
「对。」明明他仍坐在沙发上,她却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他唇边笑意加深,两手一摊,「就这样坐著等?」
她忍不住脸红,眯眼瞪他,「你高兴的话,可以站著。」
「我的意思是,等她回来还有一段时间,也许——」
「我不想。」她打断他。
「我只是想请你下去吃个早餐。」他好笑的挑眉。
「我吃过了。」她窘迫的补充一句:「我也不想再下去。」
「我还没吃,忙著赶过来。」他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看著她,拿起电话,「介意我叫他们送上来吗?」
「随便。」她脸色更红,一坐到床上,哼声道:「别怪我没警告你,这里的早餐难吃毙了。」
他笑著拨了内线,点了餐点,要人送上来。
「痞子呢?」
「在台湾。」
「它还好吧?」
「很好。」
「我想念它。」
「宁宁?」
「做啥?」
「你说得没错,这里的早餐实在不怎么样。」
她终於从报纸中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然後很快的又低头翻阅英文报。
她的反应让他心情更加愉快,放弃吃那难吃的早餐,他起身去倒水喝,当然没错过背靠在床头上的女人瞬间的僵硬,他假装没注意到,喝完水後,一坐在床尾。
「今天有什么大新闻?」
「和平常一样,丑闻、丑闻、丑闻——」她缩脚,远离他的体热,翻看另一版,看也没看他一眼。「八卦。」
「好看吗?」
该死,他又靠过来了!
她打死不抬头,只是竖起报纸挡住他。
「宁宁?」
「干嘛?」
「我想念你。」
报纸倒下来了,欧阳宁宁张口结舌的瞪著他,小脸迅速泛红,他趁她反应不过来时,怞走报纸丢在地上,整个人凑了上去,一手横过她的腰,定在床上,不让她有机会月兑逃。
「你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躲我。」
心跳无端漏了一拍,宁宁满脸通红,手抵著他的胸膛。好半晌才挤出一句:「我……我才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俯身靠得更近,碧蓝的眼眸在背光中却深邃如海,声音沙哑的开口:「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你。」
「什……什么?」她心跳飞快,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脑袋似乎在瞬间浑沌成一团,完全无法思考。
「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他贴著她水女敕的唇低喃著。
「嗯?」她眯起眼,微微昂首,吸进他吐出的气息,任他磨蹭她的唇。
「宁宁?」他在她唇边开口。
「嗯。」她只能发出微弱的嘤咛。
「你要我吻你吗?」
他没等到答案,因为身後传来一声轻咳。
「咳嗯……」
该死!看著宁宁瞬间回神,然後小脸迅速涨红,他暗骂一声,不用想都晓得机会不再。他回过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和站在门边的女人打了声招呼,「嗨!」
门边的女人眨了眨眼,惊讶的开口:「霍克?」
「好久不——」他话没说完就被羞窘尴尬的宁宁踹下了床,不过他还是极力维持他帅哥的形象,半坐在地上,笑笑的把最後一个字补上:「见。」
才赶回来的白云忍住笑,将提袋和帽子放到一旁桌上,回道:「嗨,好久不见。」
真惨,如果她晚回来三分钟,他大概就得手了!
霍克苦笑,认命的爬站起来,至少刚刚他确认了一件事,恐怕他还是无法单纯的和女人当普通朋友,特别是这个把他踹下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