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兔子突然冲上官道,马夫为了闪躲它们,紧急拉紧了缰绳,马儿受到惊吓,扬起前蹄对空嘶鸣。
马夫虽然俐落的躁控缰绳,极力想稳住马儿,但受惊的马完全不受控制命令,仍往前狂奔。
冷御风和狄剑晨见状,一左一右护在马车旁,就怕失控的马车会危及到车内两位姑娘的安全。
随著两位姑娘的惊叫、车厢里的木箱撞出车外后,狂奔的马儿才渐渐平息下来,放慢马蹄。
等到马儿完全平静下来,马车内的两位姑娘已吓得花容失色。
狄剑晨紧急翻身下马。
冷御风以最优美的姿势──右脚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缓缓下马。
管红月两眼呆滞的说不出话来,芬芳惊恐的双眸流出串串珠泪,她们的双手都还紧紧捉住车窗边的横木。
冷御风柔柔的问:“管姑娘,你们没事吧?”
看她们依旧紧张的绷紧身体,他猜想可能被吓得魂都还没有归位,“管姑娘,芬芳姑娘!”冷御风又唤了一声,伸出右手轻轻拍抚管红月的肩,“没事了,没事了。”
管红月似乎清醒了些,忍住急遽的心跳,拉起芬芳的手,“芬芳,快逃!”然后,一个箭步就往车厢外冲。
芬芳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让管红月拖著跳下马车。
可两个被吓坏的小姑娘双脚软趴趴的,才一落地,就整个人跌在泥上地上。
车夫在控制住马儿后,也赶紧下车,低头愧疚的说:“小姐,是小的不好,害您受惊了。小姐,您有没有事?”
刚刚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飞出车外,以为会这样就死掉!管红月平常的伶牙俐齿全不见了,此刻身体打著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冷御风蹲子,拿下头顶上的大圆草帽,改斜挂在背后,柔声细语的说:“没事了,我们到一旁的树荫下休息吧。”
他扶起管红月的同时,也示意狄剑晨扶起同样脚软的芬芳。
将她们安置在大树下的石头上后,他才对著车夫阿福说:“让马儿也喝喝水休息一下吧。”
阿福先将冷御风和狄剑晨的座骑带到另一棵大树下,然后再将那匹闯祸的马儿给牵到了路边,接著再去收拾那一箱飞散四处的衣衫,可惜一箱漂亮的衣衫都给弄脏了。
芬芳怞怞噎噎的哭泣声没停过,听了让人心烦。怎么才出门就出事了?有点不吉利。冷御风蹙著眉,拿出腰间的折扇,轻轻扬著闷热的空气,看能不能摇出一些凉风。
过了一会儿,管红月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平抚了惊恐的情绪。
“怎么回事?!”她双眼生波,睐著眼尾,看著一副悠然自在的冷御风,有些怒气腾腾。
“两只兔子横过马路,马儿受到惊吓。”都快日落时分了,怎么天还是这么热?!御风不疾不徐的摇著扇。
那她和芬芳都受到惊吓,怎么他还像没事人一样!?她忍住气,暂不跟他计较,还是先安抚胆小的芬芳要紧。
“芬芳,不哭了,没事了。”她拿出怀里的帕子,替芬芳擦去一脸鼻涕眼泪。
“小姐!”芬芳听到小姐哄她,更是委屈得大哭,像是要把刚刚受到的惊吓全哭出来才够。
管红月将芬芳拥入怀里,轻轻拍抚著她的背,“不哭了,不哭了,那只臭马,害你吓成这样,待会我们把它杀了烤来吃,你说好不好?”
冷御风傻了眼!这对主仆的角色还真是错置了,怎么看芬芳都比较像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芬芳终于止住了哭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小姐,我不吃马肉的,你千万别杀它。”
“它把你吓成这样,我不宰了它,怎么帮你报仇?!”管红月故意说得咬牙切齿。
芬芳破涕为笑,“好了啦!我不哭了。”
“这才乖嘛!”安抚完芬芳,管红月瞥了一眼倚在大树上的冷御风,他一身的儒装,眉清目秀的,若要从他手上逃月兑应该不是难事吧?
狄剑晨走近冷御风,抬眼看看天色,说:“爷,再不走,恐怕会来不及到下个落脚的村镇。”
冷御风收起折扇,来到管红月身边,“管姑娘,时候不早,我们得劲身了,否则到时就得露宿荒郊野外。”
“嗯。”管红月扶起芬芳,她也不想在这种没有人烟的地方过夜,而且路途才刚开始,她还是听话些,这样才有助于日后的逃月兑计画。
“小姐……”芬芳怯懦的喃语。
“怎么了?”
“我不敢再坐马车了。”那种要被摔出车外的可怕记忆犹存,芬芳一脸的哭意。
“不会有事的,刚才只是突发状况。”
芬芳猛摇头,眼看又要成为泪人儿。
管红月没奈何的看著冷御风。她柳眉一挑,眼波流转,话还没说出口,冷御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聪明的先开口询问:“管姑娘,你认为该怎么办?”
管红月转身问:“芬芳,那你想怎么办?”
芬芳头低得不能再低,“小姐,我……我也不知道。”
管红月先瞥了冷御风一眼,再睐一眼始终没出声的狄剑晨,最后将视线放在那两匹高大的骏马身上,她的眼睛异常晶亮。
“芬芳,你不敢坐马车,那你敢不敢骑马?”
“骑马?”芬芳不明所以。
“是呀,我相信冷二爷和狄爷的骑术一定比阿福驾马车的技术好很多。”重点是,她从来没骑过马,也很想试试马上的威风。
芬芳又猛摇头,“不行啦!”男女授受不亲的。
冷御风兴味的眯了眯眼。这位管姑娘,竟然打主意到打他身上了。
“给你二选一,不然你就自己走路。”管红月侧低著脸,等著芬芳决定。
这管姑娘倒很聪明,懂得用威逼手段,可却又让被逼迫者感觉不出来。
四人都看著芬芳,等著她决定,心想反正她一定会选择坐马车。
而芬芳泪眼汪汪中,整张小脸却是烧得火红。左思右想过后,她深呼吸了一口
气,说:“骑马……骑马好了。”性命重要,她宁愿相信两位大侠的好功夫,也不要再回到那该死的马车上。
管红月对著冷御风微微耸肩,大眼眨呀眨的,“冷二爷,芬芳已经做出决定了。”
“我能说不吗?”冷御风有些啼笑皆非。谁让他拿人手短?看在银子的份上,他连反对的余地都没有。
“不行。芬芳受到惊吓,说不定还会生大病,还是听她的好了。”
“好吧!让她休息一晚,等情绪恢复后,明天或许她又能坐马车了。”也只好如此了。
“那……芬芳,你想上冷二爷的马还是狄爷的马?”管红月又故意捉弄胆怯的芬芳。
“小姐!”芬芳不依的撒娇著,这多难为情!
“冷二爷,那……你想和谁共骑一匹马?”捉弄不到芬芳,她只好改问冷御风。
这个冷二爷总是温文浅笑,可那淡漠的眼神,却显得高傲和疏离;她们刚受到惊吓,他却像个没事人一般,一点愧疚、安慰之意都没有。她气不过,非得也要作弄作弄他。
“这种小事,管姑娘作主就行了。”冷御风脑子动都不用动,又轻松将问题丢回给管红月。
狄剑晨实在看不下去这样的拖拖拉拉。要话家常,这里不是好地点。他没预警的便将芬芳打横抱起。
芬芳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狄剑晨安稳的放在马鞍上:他飞身上马,动作俐落漂亮,一气呵成。
“爷,你们慢慢聊。”喝的一声,他轻轻扯动缰绳,骏马扬蹄慢慢前行。
“这……”管红月看著狄剑晨的身影,楞住了。
“管姑娘,上马吧!”冷御风淡笑著提醒她。
看著高大的骏马,她哪上得去啊?
“还是你要坐马车?”他礼貌性一问,不过骑马比较快,可以早早结束行程,银子早早入袋。
掠过冷御风的笑脸,管红月看到阿福还在跟受惊的马儿悄悄私语,看来马儿还有点躁动不安。
“冷二爷,我没骑过马,这要怎么上去呀?”她决定还是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管姑娘,那就像芬芳一样,好吗?”他礼貌性的询问。他得保持君子之风,镖客的责任是保护镖物,千万别和镖物有什么不清不白的牵扯,他可不想落什么话柄到爹爹手里。
管红月点了头。她能说不好吗?
冷御风将她轻轻抱起,安置在马背上,再旋身上马,然后轻放缰绳……
日落西山,天边出现一片片诡谲的暗红云彩,就像在管红月和冷御风之间流动的诡异气氛。
他就在她身后,感觉他的呼吸吐纳全在她四周飘荡。
她的耳根在发痒,心口喘动得厉害,眼尾不时往后瞄,却什么也瞧不著。
虽然他挺直的腰背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离,不管马儿是走是跑,他丝毫没有碰到她半分,就连拉动缰绳的手,都没任何逾矩,但她就是忍不住意马心猿。
一个男人啊!她竟和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共乘一骑,他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马上功夫却极好,让她没有任何颠簸和不适。
乘著夕阳微风,两匹马并肩而行。幸好日头的威力已减,不然这样的热天骑马,恐怕她那张粉女敕脸蛋早被炙阳荼毒。还是他聪明,不知从哪弄来的大草帽,戴在他头上虽显突兀,却是很好的抵挡阳光方法。可惜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大草帽也不肯借她戴一下。
她就在他身前,她乌亮的青丝随著马儿奔跑的速度几度拂上他的脸。
发丝柔而软,那触感比任何抚模过他的女人,都还要令他心痒难耐。
她的美有种奔放的活力,与他见过的名门千金不一样。
可她是赵家未过门的媳妇,无论如何他都要端正行为,尽量不要碰触到她的身躯,否则共乘一骑已是不合礼节,若要是再让她误解,误认他是登徒子,那可就不妙了。
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马蹄声是沉默大地里唯一的声响。
没多久,寂寥的大道上出现了袅袅炊烟,三两间农舍让管红月原本昏昏欲睡的瞳眸为之一亮!
因不曾骑过马,所以即使冷御风的骑术再高明,也让她这千金之躯酸痛不已。
“冷二爷,还要多久才能入城?”她的话里带著疲惫,软软的音调显然已没了力气。
“管姑娘,快了,等过了这个山坡。”他极目远眺,只能安抚。
她侧首,看著另一匹马上的芬芳;看芬芳低垂著头,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天色尚未全黑,马儿缓缓进入大街;这是长安城边的一个小镇,街上行人不多,除了小贩零星的吆喝声外,沉静的大街,感觉有点死气沉沉。
两匹马、一辆马车在一间小小的客栈前停下。
简陋的客栈前连招牌都没有,只用一块已经腐朽的木头写了个“宿”字。
冷御风抱她下马。
由于她跨坐在马上太久,下马时根本打不直脚。
芬芳更惨,下马后直接跌坐在地上,还得劳狄剑晨将她扶进客栈。
冷御风没有扶管红月,转身将马儿拴到马桩上。
“阿福,将马匹安顿好,先把马车上的箱子抬进去,然后你也进去休息吧。”他不是下命令,而是亲切交代。
阿福笑著一张圆脸,赶忙张罗三匹累坏了的马儿。
微弱的烛火摇曳,小小的客栈里没有其他客人,店掌柜一看到有客人光临,赶忙从打盹中回神。
“客倌,欢迎光临,请问是要住店还是用饭?”
“都要。给我们四间上房,另外再来一桌酒菜。”冷御风的翩翩风度,有礼中带著生疏的高贵。
掌柜端上来的菜色已经是客栈里的拿手好菜,可不知管红月是累了,还是吃不惯客栈里的粗食,她两眼盯著饭菜瞧,就是没了胃口。
“乡下地方,难为了管姑娘,姑娘就多少吃一点,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冷御风维持一贯的有礼。
管红月索然无味的夹了一口菜,勉强自己吃下去。他说的没错,不吃不喝,她哪有力气逃走。
“我们出长安城了吗?”她问。
“还没,这里还属于长安城的城郊。”冷御风浅酌水酒,和狄剑晨对饮。
芬芳始终低著头吃饭。这里没她和阿福说话的余地,能同桌吃饭,她已经很感激冷二爷的宽大了。
“这样啊……”一口菜在嘴里,她说得有些含糊。那她就还不能逃走,至少得出长安城,离家够远些,这样才不会一下子就被抓回去。
吃没多少,她全身实在酸痛,于是早早告退,带著芬芳先回房。还是早点歇息,现在对她来说,体力比什么都重要。
管红月和芬芳同榻而眠,不善骑乘的她们,几乎是一沾枕就沉入梦乡。
半夜三更,床上的两位姑娘睡得沉,窗外却有著乌压压的人影在伺机而动。
“里头睡的确定是她?”瘦高的蒙面男子问。
矮胖的蒙面男子回答:“没错,根据消息来源,两男两女和一个马夫,应该没有错。”
“那就动手吧。”
两位蒙面男子俐落的手脚,只靠一把小刀就将房门给打了开来。
烛火已熄,房内黑漆一片,就著窗外微微的亮光,两位蒙面男子互看了一眼。
矮胖男子疑惑的问:“哪个是管家千金?”
芬芳睡在内侧,管红月睡在外侧,蒙胧昏暗的光影,谁是谁根本分不清楚。
“老大说,比较美的那个……”
矮胖男子搔了搔头,“看不出来哪个比较美啊。”这可难了,别说瞧不清脸蛋,就算瞧得清,也不见得分得出谁美。
瘦高男子打算往前一步,以便看仔细些,不料脚下碰到椅脚,椅子咚的一声翻倒在地。
两个蒙面男子机警的蹲到了桌下。
床上的人儿连动都没动一下,继续沉睡。
两个蒙面男子吁了一口气,才又站起来。
矮胖男子用唇语提醒:“小心点。”人不能作贼,一旦作贼心就虚。
瘦高男子站到了床沿,仔细的看,看得两只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可还是看不出来谁美。
“都带回去。”只能如此了。宁可全捉,也不要捉错人。
才正准备一人抱起一个时,一记手刀从颈后重重劈了下来,瘦高男子应声倒地,矮胖男子正想反击,也被一掌打落了牙齿。
来人什么时候进到房里,两个蒙面男子全无所觉,偷袭的人被暗算,现在只能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重物落地声只让床上的两位佳人嘤咛一声,管红月翻了个身后,继续睡。
睡在里侧的芬芳柔了柔睡眼,然后坐起了身子,在黑暗中她惺忪的眸只看到两个人影在晃动……
“啊!”她惊声尖叫了出来。
冷御风马上打亮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管红月反射性的坐起身来,眼睛半眯,话音困顿:“芬芳,你怎么了?睡觉不睡觉,叫什么叫嘛。”
冷御风摇头,笑容里有著无奈,心里咕哝:有这么累吗?
“小姐,小姐!”余芬芳摇了摇管红月的手臂。
“怎么了?”四肢酸痛,让她好想睡哦!
“你看!”芬芳牙齿打颤,幸好烛火已经照亮了冷御风和狄剑晨的面孔,不然她可能会被吓昏。
管红月慢动作的转动脖子,却看见要笑不笑的冷御风和没什么表情的狄剑晨。
“你们在我房里做什么?”这下她混浊的脑袋马上清醒了,拉紧被子,把芬芳拥进怀里,一副母鸡保护小鸡的模样。
“抓坏人。”冷御风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们紧张的模样。
他和狄剑晨就睡在隔壁房,要不是听到奇怪的声音赶过来,恐怕她们已经遭到毒手了。
狄剑晨一把掀开两个蒙面人的布巾,威吓的说:“谁派你们来的?”
管红月这才发现原来地上还躺著两个人,碍于自己和芬芳只穿一件里衣,她将被子拉到下巴,惊恐的眸睁得大大的,却还要强装镇定。
“剑晨,把他们拖到外面去,别吓坏了两位姑娘。”冷御风说起话来还是一贯的温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狄剑晨一手抓起一个,将他们拖离了房间。
“这……他们是什么人?!”管红月看著冷御风,意识到有盗贼闯进房的惊吓,心口跳著急快。
“管姑娘,没事了,你们继续睡吧。”没挑吉日出门,果真不太顺利。
“这样叫没事?”
“我会尽快查明真相,不会误了管姑娘的婚期。”
一提到婚期,她心里就不舒服。
“万一坏人又来呢?”她口气里有著倔强的怒意。
“我就在隔壁房,管姑娘请放心。”说著,缓步移往房门口。
“等等!”她话还没说完,他怎能这样就走了?
芬芳拉了拉管红月的衣袖,要她别太激动。
“管姑娘是要在下留在这里,好保护两位姑娘的安全?”他唇边闪过一抹讥诮。
“你……不用了!”她撇过头,不想再看到他。
一派斯文的他,该是姑娘家心里合意的郎君,可是,每当她看到他那种事不关己的云淡风轻,就觉得一股气恼冲上来。
冷御风微微颔首,君子风范的退出了房门。
看来这趟押镖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无聊。这样也好,总得活动活动筋骨嘛!
天亮,鸡啼。
不平静的一夜,让管红月和芬芳的眼圈下出现一层淡淡的黑影。
尽管知道冷御风和狄剑晨就在隔壁房,可是已经被惊吓过的心,怎么样都无法睡得安稳,身体累,心理更是疲惫。
在芬芳打水服侍管红月梳洗过后,两人才相偕来到客栈的前厅。
此时冷御风和狄剑晨已经在吃早饭了。
“两位姑娘早!”掌柜亲切的招呼。
冷御风有礼的含笑招呼,狄剑晨仍是那张沧桑到让人心疼的俊容。
管红月带著芬芳背对著他们,在另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姑娘想吃点什么?”掌柜拿起肩上的长布巾又将桌子仔细抹了一遍。
在这种乡下地方,吃什么都一样,管红月想都没想就说:“随便来点粥或馒头吧!”
“马上来!”掌柜小跑步的走向后头的厨房。
芬芳贴在管红月耳朵边问:“小姐,你不过去跟他们一起坐吗?”
“为什么要跟他们坐在一起?人家都不关心我们了,干什么去巴著人家!”要吃饭,不会打一声招呼吗?竟自顾自的先吃起来!他只不过是个镖客,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虽然只和他相处一天,但他那张无害的笑脸,却让她感觉有一道无形的藩篱。
“小姐,我觉得二爷和狄爷的人很好。”芬芳实在不知道小姐的火气从何而来。二爷总是笑咪咪的,待人温文又有礼;狄爷虽然不爱说话,但言行举止却有大侠风范。
“那你过去跟他们坐呀!”管红月嘟了嘴,才一天的工夫,芬芳的心就被冷御风给收买了。
“小姐!”余芬芳不依的低著头。
掌柜适时送上来米粥和小菜,大概是昨晚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的缘故,米粥小菜的味道,让管红月顿觉饥肠辘辘。
她连吃了三碗米粥,才有了些饱意,又吃了馒头,肚子才有满足感:而芬芳吃得很秀气,尽管肚子再饿,还是保持著姑娘家该有的仪态。
吃饱喝足后,冷御风交代阿福去准备马匹,也吩咐了掌柜打包一些干粮和饮水,以防错过市集时可以充饥。
“管姑娘、芬芳,我们该出发了。”冷御风唰的一声打开折扇。
管红月憋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昨夜那一切难道是她在作梦?
“冷二爷,那两个贼呢?”
“我放他们走了。”既已知道是谁唆使,就没必要留下那两名小角色。
“什么?!”管红月吃惊不已。
“他们也是听令行事,别为难他们。”事实上,他不但废了两人的武功,还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但这话不能明说,他不想增添她们的困扰。
“那两名贼子夜闯我和芬芳的房间,你就这样放了他们?”她好歹也是管家的大小姐,平常被家人万般呵护,几时受过这等惊吓和委屈来著?!
“不然管姑娘认为该怎么办?”
又是这种问法!看似在询问她的意见,事实上一切都是他在作主决定。
“我……”她顿时无语。
“芬芳,今日你想骑马还是坐马车?”冷御风不再理会管红月,转而问著芬芳。
“二爷,坐马车好了。”经过一夜的心情平复,又看到小姐为了骑马而弄得四肢酸痛,她知道自己得要克服坐马车的恐惧,才不会再让小姐吃苦。
冷御风收起扇面,“那我们走吧,中午前或许就能离开长安城了。”
芬芳挽起管红月的手,“小姐,我们走吧。”
管月红看著那走出大门的颐长背影,突然开口:“我要骑马!”
冷御风回过身来,笑容仍旧,齿不露白,“管姑娘,你要骑马?”
“没错!”她仰起下巴,以期增加气势。
“骑马劳顿,况且正值夏日,还要风吹日晒,姑娘肤白若凝脂,还是在马车里会比较舒服。”
她偏不!
她走到他面前,娇小的个头得仰高小脸才能对著他说话。
“冷二爷,你这个借我,我就不怕被风吹日晒了。”说著,扯下了他斜背在后的大草帽,然后往自己头上一戴。
过大的帽子让她的眼睛也淹没在帽里,她拉高了帽沿,才又重见光明。
芬芳惹不住发笑!小姐就是这样的小孩子气,在府里时可是没人管得动,明明骑马累得半死,还要死硬著脾气。
冷御风没有阻止,她绝丽的容颜里有种纯然的天真,况且看在千两银子的份上,这点小事,他岂会计较。
“管姑娘昨夜受了惊吓,理当在马车上休息。”
“累不累是我的事!”她故意与他针锋相对。
“既然管姑娘乐于陪在下骑马,在下能说不吗?”
管红月为这小小的胜利而得意著,昂首阔步,穿过他眼前,走到了马厩边。
“二爷,您多包涵,这趟路程,劳您费心了。”芬芳客套的说,希望不要让冷御风留下不好的印象。
“芬芳,你太客气了,我是镖客,拿人钱财,受人之托,这是我应该做的。”
芬芳带著羞怯匆匆走出客栈,进入马车里。
看著管红月,冷御风只有一种感觉:每家每户的大小姐都一个样──惯性娇气。看来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不过,她这点小小的伎俩,他怎么会放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