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王的婚事轰动了整个京城,一向冷清的王府从里到外焕然一新,装饰得喜气洋洋,屋顶的绿色琉璃瓦也比往日更亮堂,在阳光下闪烁着翡翠似的色彩。
婚礼前一天,俞家一车车陪嫁的金银细软、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被送进王府,安置在新人的洞房之内。
婚礼当日,子灵在家人和丫鬟的帮助下穿上了婚庆礼服,然后到父母和兄嫂的居处辞行。
“女儿,还恨爹娘哥哥们吗?”当她跪在爹娘身前磕头时,俞老爷逗趣地问。
子灵摇头。“不,灵儿不恨,灵儿感激爹娘的养育之恩、感激哥哥们的爱护之情,如今灵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今后也会记得常回家看望爹娘。”
“嗯,有心就好,可不要惦记着回家来,今后成了王爷福晋,你自个儿要多注意言行举止,别让人笑话。”
想着女儿这一出门就成了泼出去的水,再难像往日那般绕在膝前转了,俞家老爷夫妇十分不舍地落了泪,弄得子灵的眼睛也湿漉漉的。
傍晚,王府迎亲队伍到了,俞家老小收起离别的愁绪,欢喜地送小姐出了门。
当登上王府华丽的花轿后,子灵不由伤感从此离开了疼爱自己的父母兄嫂。
忽然,头上的绣帕被揭开,一身团花黑褂披红彩的弘昼笑吟吟地在她惊讶的小嘴上猛亲一下,捧着她的脸与她眼对眼。“别难过,从今以后有我宠爱你!”
没等她回应,眼前一暗,沉重的盖头再次垂下,随即轿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吆喝声:“良辰到,起轿──”
喜轿晃悠,她轻触樱唇,被他这么蜻蜓点水地问候一下,她离家的愁绪消失无踪,剩下的是全然的甜蜜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王府迎亲花轿到城门时天已黑了,但崇文门获旨仍然开放,直到迎亲队伍进城后方缓缓关闭。
观看王爷迎亲的人从城门直抵王府足足排了十余里。开道的灯笼火炬把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人们都被那浓浓的欢乐气氛感染了。
拜了天地,新人人洞房行了合卺礼,体面显贵的客人们才络绎不绝地散去。
揭去盖头的子灵轻松地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新房,陪嫁来的丫鬟芹芬正想为她月兑掉沉重的新娘装时,王爷进来了。
“别,先别更衣!”他轻声唤住芹芬,对她说:“你先下去。”
“王爷?”子灵不解地看着他,洞房之夜不更衣,他要干嘛?
弘昼对她绽开一个安慰的笑。“再等等,我们的洞房之夜会更有趣。”
他的神情和暗示的话语让子灵羞红了脸,她垂下头安静地坐在新床上。
弘昼笑望着她,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总管的声音。“王爷,贵客到!”
“正是时候!”弘昼拉着子灵走出房门。两人刚到大堂,就见一群侍卫大臣簇拥着一顶金銮轿落在院内。明亮的灯笼下,子灵看到来者竟是乾隆皇帝!
“吾皇万岁,万万岁!”一阵唱颂声,王府院内“噗通通”跪了一地的人。
乾隆看着四周焕然一新的装饰,再看看神采飞扬、英俊洒月兑的五弟及他身侧凤冠霞帔尤显美丽的新娘,徐步上前,亲手挽起他们俩。“朕特于无人时前来祝贺,图的就是清静,可不是来为难两位的。”
不是才怪!弘昼心中嘀咕,可还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
等他们起身后,乾隆进了大堂,对弘昼说:“五弟如今有了新福晋,以后得收敛心性,专心做人。不可再玩设灵拜死之事。你和朕同为先帝骨血,自幼同习圣贤书,怎可有此荒唐举动?”
听皇上提到他装死人的事,子灵略感不安,怕夫君生气,忙看向他,可他的表现却出乎她意外。
“皇兄教训的是。”弘昼笑着说:“臣弟无德无行,让皇兄失望了,可人之生死奥妙无穷,臣弟无缘识得生之妙,但求体验死之道,还望皇兄明察!”
乾隆看着这个才华仪容不比自己逊色,但个性桀骛的弟弟说:“今日是你大婚的喜日子,肤不说什么了,日后你得上朝,替朕分忧,这便是朕的明察之举。”
“皇上圣明,臣弟谢恩!”弘昼当即应诺,子灵被他难得的温顺惹笑了,赶紧低下头掩饰,可她的手被弘昼捉住,惩罚性地捏了一下。
乾隆见他们如此亲昵,心中再有遗憾也知道必须放弃了,可是年轻气盛的他另有打算,不准备让志得意满的五弟在洞房之夜太愉快。
好不容易候到这位尊贵的客人离去,王府总算再次恢复了清静。
可回到房间,子灵发现弘昼仍然不让她更衣。“王爷,你在等候什么吗?”
“你果真聪明!”弘昼拉她在桌子边坐下,扶正她头上的凤冠。“我知道你很累,可是还得再等等。相信我,这时我最想做的就是月兑掉我们身上所有的衣服。”
“那为什么不呢?”红晕布满子灵的面颊,可她还是好奇地问。
弘昼笑了,爽朗的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他好想抱她亲她,可是她身上沉重的配件让他却步。“唉,如果不是怕你辛苦,为夫早就不能等了!”
虽不明白他到底要等什么,但子灵知道她得耐心,于是不再询问。看到新房内的棋盘,转而开心地要求。“王爷陪我下盘棋吧?”
“下棋?”听到她的要求,弘昼恍若回到了很久前的那个夜晚,当他心猿意马时,美丽天真的小花娘也是这么要求的。他看着让他心悸的盈盈水眸,忍不住靠近她,托起她粉女敕的香腮,俯身给了她一串亲密的吻。“好,陪你下棋!”
棋盘摆开,这对相爱的新人在新婚之夜灯下对弈,再创一个荒诞记录。
就在子灵全心专注于棋盘时,总管的声音又响了。“王爷,皇上贺礼到!”
弘昼看着对面的子灵,提醒她:“我们得出去迎接。”
“喔,对,我们走吧。”子灵恍然大悟,放下棋子随他出门受礼谢恩。
等将那位奉圣谕送贺礼的大内总管送走之后,弘昼并没有带子灵立刻回房,而是对总管说:“好啦,现在让他们走吧。”
总管点头离去。
当总管对王爷点头时,月光下,子灵看到他笑得十分诡秘,不由再看身边的夫君,却还一贯的慵懒,便问:“王爷,放谁走?”
“没什么,别担心。”弘昼随意说着拉她进了屋。
“还会有事吗?”子灵期待地问。
“没了,今夜不会再有事。”弘昼热情地回应她。
终于,一对新人更衣上床,红烛飘香,温存无限。可是就在夜阑人静,情浓蜜意间,总管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满室柔情。
“圣旨到──”高亢的长颂后,紧接着是低沉的提醒:“王爷不必更衣,传旨者去也!”
弘昼掀开幛帷下了床,随意扯过一件长袍披上,走过去将房门一拉,总管和宽子跪于门口,两人都垂着脑袋不看他,总管手中捧着一卷轴。
他接过来单手一抖,卷轴展开,上面无头无尾大大地写了六个字:“凌晨早朝钦此”!
不难看出其中表现出来的情绪。
看着皇兄鲜明的印玺,弘昼大笑。“此乃真正贺礼,皇上发怒了!”
房门关上,他双臂一扬,甩掉手中的圣谕和身上长袍,抱起已经走下床来的子灵,双双倒回床上,继续奏响他们热情奔放的爱的乐章。
清晨,当子灵醒来时,太阳早已升起,身边的王爷不在了。进来侍候她起床的芹芬告诉她王爷天未亮就进宫了。还告诉她昨天王爷令人将造币局送往宫内的银车赶进了府内,昨晚皇上来此贺喜就是为了讨回银车。
听到这事,聪明的子灵明白了昨夜不得安宁的原因,心里为贪玩好胜的夫君担忧不已。截银车是大罪,就算他是和亲王,皇上也不会放过他。她找总管打听,总管劝她不要担心,说王爷不会有事。
总管的话虽然安慰了她,可是午饭后仍不见他回来,她又忐忑不安了。
芹芬拉她去花园,指着一张新搭设的吊床说:“小姐,这是王爷为你特意安置的。”
“是吗?”看着结实的吊床,子灵果真很开心。
为了让她不再为王爷忧虑,芹芬让她躺上去休息,一边轻摇着。
躺在凉爽舒适的吊床上,子灵闭上了眼睛,心里为夫君的细心高兴。
树叶落下覆盖在她脸上,她用手抓开,可纷纷扬扬的树叶依然落下,她张开眼睛,立刻惊喜地叫了起来:“花!王爷──”
弘昼站在吊床边手举一只装满鲜花的花篮,将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花朵往她身上倒,满眼是飘散的花瓣落英,她笑着伸出手去接,忘记了忧虑的事。
“喜欢吗,我的花仙子?”弘昼笑着问她。
“喜欢,你听到了那天我说的话?”
“当然,我全听到心里了。”放下手中的篮子,弘昼长腿一抬,上了吊床。
吊床摇荡,子灵叫道:“不行,吊床会垮……”
“不会,这是我特意为我们俩设置的,垮不了。”他伏在她满是鲜花的身上,爱怜地亲吻着她。“以前是你掉到我身上,今天是我掉在你身上。”
她想热情地回应着他,可又想起担忧的事。“皇上会如何惩罚你?”
“不会。”弘昼调皮地轻咬她的鼻尖。
“有皇太后在,我不会有事。”
想起皇太后告诉过她的这兄弟俩的往事,子灵恳求他。“他是你的哥哥,更是皇上,以后你别再去招惹他,好不好?”
“好,现在有你,我不会再陪皇兄玩。”他抱着她一滚,翻身下了吊床。
“你抱我去哪儿?”她紧抱着他的脖子问。
“进屋去玩。”他邪气地对她一笑。“昨夜被皇兄搅得没玩尽兴。”
子灵在他邪恶的笑靥上用力一吻。“王爷陪我下盘棋!”
“行,只要陪我的福晋,玩什么都好!”王爷爽快地答应。
是的,他会陪她下棋,陪她玩一生一世,直到生命结束!
美丽的花瓣洒落在他们快乐的路上,动人的笑声久久回荡在王爷府内。
◎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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