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繁华,尚未降临在山川河谷之间。
正月的灯会,就已经将十里秦淮妆点得热闹非凡。
日暮之后,河上灯船云集,火龙蜿蜒;河畔流光溢彩,光耀整片大地。
笪桥下,柳絮儿靠著桥墩,羡慕地看著妹妹举著一盏漂亮的小兔灯,跟著哥哥和他的朋友们,在五彩缤纷的花灯下击缶擂鼓,无忧无虑的大声欢笑。
我也要花灯,要那种金色的荷花灯——柳絮儿渴望地想,并极力在人群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士俊哥呢?他说过要给她买花灯,每年灯会他都买给她,今年一定也会的。
可是人好多,她找不到他。
她好希望自己也能像妹妹一样有勇气,可以直接走进狂欢的人群中去找他。
可是,看著越来越多的游人,柳絮儿更加不安的偎紧桥墩。
“絮儿,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轻快而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柳絮儿心头一喜,她匆匆回身,只见一个相貌出众的美貌少年,正负手立于身后。
而他,正是自己心里念著的那个人。
“士俊哥!”柳絮儿轻轻喊著他的名字,圆圆的大眼睛里闪动著喜悦。
柴士俊对她神秘兮兮的一笑,陡地将藏在身后的手转过来,一盏明亮精致的彩灯就出现在她面前。
“给,这是你的。我刚刚一直在找你。”他俊美的脸颊漾著两个动人的酒涡。
“哦,好漂亮!”士俊哥真的没有忘记。看著她最想要的金色荷花灯,柳絮儿美丽的小脸立刻绽开一抹动人的笑靥。
可是刚要接灯时,她却迟疑了。
“怎么了?”柴士俊虽然年少,但却心思细密,立刻追问。“你不喜欢荷花灯吗?”
柳絮儿用力地点头。“我喜欢。可是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为什么?”兴致正高的柴士俊十分困惑。“你以前可没有这样想。”
“那是以前。”她说。“我订亲了,娘说不能再要其他男人给的东西。”
柴士俊身子一僵,眼底闪过一道陰影,但仍佯装爽朗地笑道:“我知道你与我师兄订亲了,可我还是你的士俊哥对不对?如果你不要,我就把它扔进河里去。”
说著,他作势要扔彩灯,柳絮儿连忙一把抓住他,急得连声说道:“我要我要我要,你别扔。”
柴士俊放开手,任她将彩灯取去,然后他轻轻一跃,跳坐在桥墩上。
看著柳絮儿视若珍宝的捧著他给她的彩灯,柴士俊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甜蜜的傻笑,心里的陰郁也跟著一扫而空。
柳家双胞胎皆长得十分漂亮,虽然絮儿不像青儿那么活泼好动,也不像其他漂亮的女孩那般爱耍小任性、撒撒娇。但她就像是秦淮河上的云雾,朦胧而飘逸,有种独特的优雅神韵和气质。
让他第一次见到她,就好喜欢她。
絮儿对他,也比对其他男孩好。因此多年来,他对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总认为絮儿是他一个人的。
直到几天前,知道她已订亲,他才惊悟到,其实絮儿并未属于他。
过去他从不知道何为“失意”,可从那一刻起,他品尝到寒彻心扉的失落感,好像原本属于自己的宝物忽然易手,成了别人的。
虽然那个人是他敬重的师兄,但仍无法改变他抑郁的心情。
他不懂如何才能化解自己心头的痛楚,只能将它深埋在心底。
絮儿是他最喜欢的女孩,而董浩不仅是他的好朋友,更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他不愿让自己的失意情绪,影响到彼此之间的感情。
但在心里,他暗自埋怨自己为何从未想过,去柳家提亲,早点把絮儿订下来?同时,他也有点生董浩的气,怨他为何那么多的女孩不选,偏偏挑中他的絮儿?
唯一令他稍稍开心的是,絮儿年纪小,距离出嫁的时间还早得很,他还能时常见到她。他不停安慰自己,只要能够听到絮儿的声音,看到她的笑脸,他就应该要满足了……
“士俊哥为何不跟我订亲呢?”
就在柴士俊思绪纷乱之时,身边突然传来细小声音,让他的心“咯当”一跳,差点儿从桥墩上摔下来。
“你……你在说什么?”
难道这个“女圭女圭”能看穿他的心事?柴士俊心虚地看著她,却又希望她真能明白他的心事。
柳絮儿把玩著手里的荷花灯,噘著小嘴说:“我喜欢士俊哥,也喜欢士俊哥给的东西,如果你跟我订亲的话,我娘就不会骂我了。”
听到她的解释,柴士俊既开心又有点失望。
“傻丫头,一个女人只能跟一个男人订亲,你已经跟我师兄订了亲,我怎么还能跟你订亲呢?”
“可是,我不喜欢跟董大哥订亲。”她是真的不快乐啊!
看著絮儿紧蹙的眉头,柴士俊的心头猛然一怞。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师兄?”
柳絮儿仰起小脸看著他。“我喜欢董大哥。因为他从不骂人、不打架,也不赌钱,而且我听哥哥说,他的武功好像很高。”
嫉妒!年轻的柴士俊初次体验到人间最复杂的一种情绪。
他为柳进枫只在他可爱的妹妹面前,宣扬他师兄的长处,却完全忽略他的优点而深感恼怒。
“那你为何不喜欢跟他订亲?”他说话的口气,连柴士俊自己都感到陌生。
柳絮儿完全不明白他的心情,只顾想著和人订亲根本就不好玩。
没订亲前,她的日子过得平静而随意,可自从爹娘收了董府的聘礼后,就给她订了不少规矩,让她不胜烦恼。
因此一听到柴士俊的问话,就让柳絮儿小脸一垮,幽幽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
看到她因苦恼而扭曲的秀眉,满腔的醋意顿时就被同情心给取代,柴士俊安慰地道:“别想了,说不定等你长大之后,你会喜欢的。”
“会吗?”柳絮儿充满信任地望著他。
那信任的目光就像千万枝针,扎得柴士俊心痛。
他只能黯然的回答她。“当然,我师兄是好人。”
“你也是好人,可你……”
柳絮儿眼里的疑问更多了,但柴士俊却没办法再给她答案。
“看,人越来越多了,咱们换个地方吧!”他跳下桥墩,转移焦点地指著柳絮儿身后的人潮,不想再被她的难题给困住。
柳絮儿回头一看,果真看到人潮涌动,当即忘了自己的心事,惊慌地说:“这么多人,我们能走出去吗?”
“能,跟著我,你想去那里都没问题。”柴士俊自信满满地对她伸出手。
柳絮儿立刻把手放在他张开的大手上,两人就这样手牵著手离开桥头。
夜色越浓,观灯的人就越多,当柴士俊护著她穿越拥挤的游人时,胆小的她只能紧紧抓著他。
“士俊哥,以后你会一直像这样保护我吗?”她小声问。
“会。”他回答得毫不迟疑。
柳絮儿听到他的回答,顿时笑脸如花。
从小,大家都喜欢赞美她漂亮的容貌、安静的个性,和小小年纪就做得一手好女红,可是却没人知道,她的安静是因为她怯懦的个性,就只有士俊哥最了解她。
因此只要是与妹妹一道跟随哥哥,和他的朋友们出门玩耍,只要有士俊哥在,她就会格外开心,不会感到孤单。
可是订亲之后,娘却说她不能再跟其他男孩玩,她还担心士俊哥会不理她。如今得到他的承诺,她又怎能不高兴呢?
她就知道,她可以一辈子信任他!信任这个最懂她的士俊哥。
十三岁的柳絮儿,出落得十分标致可人,素净的脸蛋毫无瑕疵,又拥有相当惹人怜爱的恬静温顺的性子。
九月初九,鸡笼山举办盛大的“登高会”,重阳风俗极盛的京城人,纷纷离家登山,饮菊酒赏菊花,不喜热闹的她独留家中,做她的女红。
秋阳高照,庭院寂静。忽然,窗前响起悦耳的鸟啭。
喜鹊?柳絮儿诧异地侧耳聆听,却不能确定。
放下针线,她诧异地走出房间,站在院中四下寻找,终于在飞檐上看到一只美丽的雀儿。
它一身金黄,有著一副形状小巧的红色喙子,尾巴上点染几点宝蓝。
哦,真漂亮!柳絮儿高兴得笑了起来。
就算它不是喜鹊,也是一个好兆头,兴许今天她会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她喜孜孜地想。
她一动也不动的痴望著那只小雀儿,深怕稍一移动就惊走它。
可惜,再诚心也没有用,那小雀儿居然一鼓翅膀,就飞到院子里的大树上。
“雀儿别走!”
柳絮儿急忙跑下台阶,追到树下。可那顽皮的小雀儿似乎有意逗弄她,跳跃在繁枝茂叶中高声鸣叫著。
害得她仰头追逐,落了簪子,散了发辫,累得吁吁直喘。尔后又飞在空中,在她头顶打了几个转后,直往高空飞去。
望著远去的小雀儿,柳絮儿叹了口气,扬起纤手拢著发丝,四处寻找自己方才无意间坠落的簪子。
就在这时,庭院门前人影一闪,一个男子跑了进来。“絮儿,你果真在家!”
听到声音,柳絮儿立刻转忧为喜。
“士俊哥,你没去登高观菊吗?”她笑著迎向来人。
“去了,遇到你的家人,知道你没去,所以跑来看看你。”二十岁的柴士俊玉面含笑,显得格外丰神俊逸。
但当他看到她散乱的头发和微汗发红的双颊时,柴士俊神色略紧,这可不像一向爱整洁的她。“怎么了,为何独自站在院里?”
“没什么。”柳絮儿理理头发,将刚才的事说给他听。
得知事情原委后,柴士俊一脸轻松神情,俐落地帮她找回掉落在树下草丛里的玉簪,递给她说:“絮儿喜欢小雀还不简单。走,我带你去捉。”
“捉不到,它已经飞走了。”柳絮儿接过簪子,细心地插在头发上。
“不会的。就算飞走这只,还有别只,只要你喜欢,我就能替你捉到。”
他的话让柳絮儿的心又甜又暖,她当然知道他会像以前帮她扑蝴蝶和抓萤火虫那样,为她捉小雀儿。可是看看空荡荡的晴空,她不知他要去哪里捉。
看出她的怀疑,柴士俊扯扯她的手。“怎么,担心我骗你吗?”
柳絮儿立刻摇头。“不担心,士俊哥从来不骗人的!”
她充满信任的回答,带给柴士俊极大的快乐,他笑著拉起她的手就往门外走,刚到门边,他忽然站住,俯身问她:“你家有鸟笼吗?”
鸟笼?柳絮儿秀眉微皱,随即红唇一扬。“有啊,我哥前一阵子迷上养鸟,虽然没几天就腻了,但笼子应该还在。”
说著,她带头往后院跑,果真在花园角落的老树上,看到一个鸟笼。
柴士俊快步跑去摘下,赞叹道:“你哥养鸟不行,买笼子的眼光倒是一流,这种楠竹编制的鸟笼,可是好货呢!”
柳絮儿促狭回道:“我爹爹也这么说他。”
柴士俊将笼子提在手里,兴致勃勃地拉著她的小手。“走吧!那我们就去为这个好笼子,找个合适的主儿。”
“好。”柳絮儿兴高采烈的跟著他,跑出家门。
柳家位于乌衣巷南端,出了巷口便有一大片竹林。
跟著柴士俊,才刚走近那片翠绿的林子里,柳絮儿就听到一阵此起彼落的“啾啾”鸟鸣。
“真热闹,我还一直以为这里很安静呢!”她惊讶地说。
“平日很安静,可今天人都上山去了,山上的鸟雀自然要进城玩玩啰!”柴士俊逗趣地说,将她带到林中一块草地上。“乖乖坐在这里等我,不要吵到小雀儿了。”
“嗳。”柳絮儿听话地将自己宽大的裙摆,平整地拉好,盘膝坐下,腰背挺得直直的,用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神看著他。
她的模样既乖巧又可爱,让柴士俊忍不住抚模著她的发丝赞美道:“絮儿,你真是个安静又美丽的女孩。”
柳絮儿漂亮的脸蛋,顿时因为他的赞美羞得通红,双眼也变得更加水灵可人。
这时,一只小鸟鸣叫著飞过,停在附近的竹枝上,她惊喜地凑近他。“瞧,那只雀儿多美!”
柴士俊回头,就看到那只金黄色的小雀儿,轻声道:“是很美,你看著——”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身轻如燕地向那竹枝飞跃而去,可那鸟儿也不傻,“扑”地飞进竹林中,柴士俊见状跟著钻进竹林里,消失在密密麻麻的竹叶之中。
当他再次出现在柳絮儿面前时,俊俏的脸上绽开一抹胜利者的欢笑,手里捧著那只金色小鸟。
“快把笼子打开!”他对她喊著。
柳絮儿兴奋地站起身,将放在一旁的鸟笼打开,两人小心翼翼地把鸟儿放进圆形的笼口。
小雀儿在笼子里跳跃、鸣叫,让柳絮儿有点不忍。“士俊哥,它好像不喜欢被关在里面啊!”
“没事,我去为它找个伴儿,它就不会孤单了。”
接下来的时间,对柳絮儿来说简直是种享受,她欣喜地看著柴士俊矫健的身形在竹林中穿梭,他时而像孩童般,将脑袋钻进竹缝里寻找,时而像老鹰般张开双臂“飞”到竹子上扑腾。
虽然她最终也没有完全按照他的话“乖乖坐好”,因为她的心思全在他身上,看著他不停的在竹林中穿梭,让她不时发出惊呼和欢笑。
很快地,鸟笼里又多了一只翠绿色的小鸟。
柳絮儿开心地抱著鸟笼,用一根柔软的草伸进笼中,逗弄那一绿一黄的小鸟,口中不时发出欢呼声。
“喔,好漂亮的鸟儿!士俊哥,它们真的很特别,对吗?你看,金色的这只一定是公的,听它的叫声是多么大又急,而这只翠绿的一定是母的……听,它的叫声好轻柔嘹亮。我想,两只做伴,应该就可以了……”
忽然,柳絮儿觉得好像一直都没听见柴士俊的声音了,她急忙回转身子去找他,却发现他吊在一根很粗很高的竹子上,正伸长脑袋往另一根看不到顶的竹子张望,竹子被他身体的重量压得频频摇晃。
在她看来,那竹子似乎快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就要断了。
柳絮儿心头一紧,提著鸟笼跑过去,大声喊道:“士俊哥,快下来,不然你会摔伤的!”
随著她的叫声,柴士俊身边“忽”地飞出一群雀鸟。
原来,那里有个鸟巢。
“瞧你做的好事,本来我要端了这个鸟窝的,现下鸟儿都被你给吓飞了!”竹上的柴士俊利索地滑下地。“我不是要你乖乖坐著等我吗?为何又跑过来呢?”
“我以为你有危险……啊,你手里是什么?”柳絮儿愧疚地说,却在看到他手里的一点蓝时,惊喜地问。
柴士俊眉峰一挑,张开双手。
只见一只全身金黄,喙子艳红,尾巴上点染了几点宝蓝的雀儿,正立在他手掌中,柳絮儿惊喜万分地呼叫起来:“就是它,就是它把我给引出绣房!”
说著,她正想凑近,可柴士俊忽然把手一缩,拒绝给她。
“因为你不听话,害我们失去一窝小鸟,作为惩罚,你得来追我。追上,小鸟就是你的,否则……嘻嘻,就别想得到它。”
柳絮儿想都没想,就追了过去,可哪里追得上?
围著竹丛跑了一圈,她喘著气停住,听著他得意的笑声,知道他有心捉弄她。柳絮儿暗自打量四周,咧嘴一笑:哼,这次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她随手抓起地上的竹枝,在地上乱扫,发出“刷刷”的声音,乍听之下很像是她的脚步声。
然后她扔下竹枝朝著相反方向跑,心想用这招声东击西的方法一定能堵住他,这次,看他还敢捉弄她吗?
可是柳絮儿忽略掉柴士俊的速度和力量,才刚转进竹林,就一头撞在他身上。
“哎哟!”
她惊呼一声往后倒,尽管反应敏捷的他,立刻伸手抓住她,却仍无法在保护她的同时,收住自己奔跑的步子。
于是,为了避免她受伤,他抱著她翻身,让自己的身子先著地,再让她跌在自己身上。
鸟笼在她摔倒的同时,掉落在地上,笼口门户大开,两只鸟儿趁机飞逃出那一方小小天地,可柳絮儿已经丝毫不在意了。
“哈哈哈,我追到你啦!我赢了!”她抓著柴士俊的肩膀笑得乐不可支,清脆的笑声在竹林里回响,惊飞起更多的鸟雀。
“天哪,你……我们……摔跤了!”她大笑,觉得很不可思议。
长这么大,她很少摔跤,更别说是柴士俊了。
可他今天摔倒了,虽然是她害他的。但对此她不仅一丝一毫的罪恶感都没有,相反的,她还觉得从来没有像今天——此刻这么开心过。
被她压在身下的柴士俊,最初还担心她会受伤,直到听见她快乐的笑声,才放了心,不由得也咧嘴笑了。
可这时一绺长发却从她歪掉的发髻里跑出来,飘落在他脸上,那柔柔的触感,令他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的身躯是如此柔软美妙,也让柴士俊意识到,他们两人正以相当不合宜的方式拥抱著彼此。
尽管他跟絮儿很亲近,可他从来没有抱过她,更不曾像现在这样与她紧密拥抱著躺在一起,因此当意识一回复,他的感觉就变得异常敏锐。
他的视线由她红润的脸庞渐渐下移,她不仅发髻散了,而且衣领也已滑开,腰带更因为被他的手紧抓著,此刻也松月兑了。
他可以透过她敞开的衣领,看到她细长的颈子、圆润的肩部和前胸部分白皙的肌肤,以及她颈部隐隐跳动的脉搏。
老天,这个女孩是什么时候长大的?为何他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的小絮儿竟然已经长成迷人的小女人了?!
搂在她腰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让她的身子更加贴近他。
当她无意识地转过脸察看他们跌倒的姿势、笑话他与她两人的笨拙时,他的下巴擦过她的面颊和额头,那光滑柔女敕的肌肤,立刻引起他小月复下一阵兴奋的怞搐,他的身体随即绷紧。
柴士俊忽然很想用嘴唇去感受她的肌肤,用双手去体会她的圆润……
该死,我在想什么?!他忽然浑身打个冷颤,猛地将她推开。
柳絮儿停住笑声,错愕地望著他,脸上带著一种受伤的表情。
“别多心,我只是想知道你没摔著什么地方吧?”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柴士俊连忙解释,并很高兴柳絮儿相信他的解释,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没有,我倒在你身上……呃,看我,难怪你刚才推我,我压痛你了吧?”
终于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柳絮儿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并为他推开她的动作,找到个合理的解释:她压伤了他。
“不,你这么轻,怎么可能压伤我?”他轻描淡写地说,内心其实一点都不想让她离开,但已经恢复的理智却警告他,最好不要再碰触她。
尽管如此,当他站起身看向她时,他的双手仍回到她身上,轻柔而细心地为她拉好衣领,系好腰带……
他的温柔及无法掩饰的疼爱,让柳絮儿感动地抓住他的手。
“士俊哥……”
他却不让她说话,怞出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个方向,取下她头上的发簪,故作轻松道:“笨丫头,连头发都梳不好,今天都已经散了两次。”他笨拙地用手中的玉簪子,重新帮她把丰厚的头发固定住。
听他用如此亲匿的语气骂她,感受他用笨拙的手法为她梳头,柳絮儿的心里充满浓浓的感情。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微微闭上眼睛,祈祷这幸福的时刻永远不会结束。
“好啦。”他固定好她的发髻后,便捡起地上的鸟笼,左右看了看,苦笑道:“瞧,雀儿都飞……”
“没关系,你已经帮我捉到了,我也欣赏过了。”她安慰道。“就算把它们都提回家,我最终还是要放它们走的,可惜你还没好好看过,它们真的很美丽。”
“它们确实很美丽。”可是我宁愿看你。他看著她默默地想。
此刻,她眼里充满著对他的感情,她温柔的轻抚著他手背,让柴士俊的月复部又窜过一种不安的蚤动,他立刻在心里提醒自己不可放肆。
那天送她回家后,柴士俊便急著告辞。
他内心一直烦躁不安,无法克制地一遍遍回想与絮儿相拥时的美好感觉,以及她不再如同孩子般的身材,所带给他的种种冲击,那神奇美好又刺激的感觉在他的脑中流连不去,他甚至渴望再一次探索那种感觉。
可是他不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纵自己的情感,而且他也提醒自己,必须与絮儿保持距离,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亲近她,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处处需要他保护的柔弱女孩。
她长大了,对男女情事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需求,再继续接近她,他很有可能会失去控制。
是的,她已经长大了。柴士俊努力说服自己,现在就是与她保持距离的最好时机。
不见面或者少和她见面,虽然会令他痛苦,但那样做对他和她,还有对师兄和所有人,都是最好、最安全的决定。
柴士俊决定,从这一天开始,他要注意克制自己的感情,减少与絮儿的见面机会。但柳絮儿却丝毫不知那天的意外,会导致她的士俊哥哥有所改变。
她依然每天盼著他的出现。
因为只要有士俊哥的陪伴,就让她有种安稳感,让她相当快乐和自信,可是伴随著她的长大,她却苦恼地发现,她的士俊哥离她越来越远。
早春的秦淮河畔,充满料峭的寒意。
一个春雨绵绵的午后,柳絮儿在“柳氏绸缎行”后堂内赶做衣服,软绵绵的雨水打在窗棂楼台前,发出时轻时重的“刷刷”声,附近库房内偶尔传来妹妹与哥哥斗嘴的声音。
听到那熟悉的争吵声,柳絮儿不无遗憾地想,哥哥怎么就像一个长不大的顽童一样,妹妹却像个早熟的管家婆。如果哥哥能像妹妹那样精明干练就好了,爹爹也不必那么辛苦地躁持著家里的几间铺子了。
倏然,柳絮儿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著她看。
她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惊喜地问:“士俊哥,怎么不进来坐坐?”
柴士俊笑著走过来。“絮儿,真是你。猛然看到一个漂亮女人坐在这儿,我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呢!”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漂亮。”被他称赞,柳絮儿又羞又喜,满脸嫣红。
“你真是越大越漂亮了。”柴士俊站在她身边,用欣赏的目光端详著她,当看到她曲起手,放在嘴边哈气取暖时,他皱起眉头,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太冷了,你该让人在屋里烧个火炉。”
“不用了。”柳絮儿连忙放下手,笑道:“我不冷。”
柴士俊抓过她冰冷的小手握在手心里,不满地说:“我去告诉你哥哥,这店是他在管的,要你帮店里赶活儿,怎会连个火炉都没有?”
“不要去,我不需要……”柳絮儿紧抓著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过去他也曾这般握著她的手,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令她感受到深切的关怀和爱护。
柳絮儿无法自己地拉起他的手,微微偏过头,将面颊贴在他温暖的手背上。
柴士俊的手掌在她柔女敕的面颊下张开,转而捧起她的脸。
她注视著他,当他乌黑的眸子里,闪耀出她从不曾见过的光亮时,她的心跳猛烈得仿佛要撞破胸腔,轰然作响的耳朵里,却听到他异常的声音:“絮儿,你快十四岁了,是吗?”
“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四了。”她喃喃地说,一双美目期盼地望著他。
“我师兄……”他黑眸深处的光点闪烁,他的手在她面颊上轻轻摩挲著,指头抚过她湿润微启的嘴唇,吃力地问著。“你经常与他见面吗?”
柳絮儿的身形微微一僵,无言地摇摇头。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纠缠,随后他的手从她面颊上滑下,他爽朗的笑容变得像哭一样,令柳絮儿难过,但那抹笑容却一闪而逝。
“我还是去为你找个火炉吧!这里实在是太冷了。”他边说边走出门去。
火炉很快就备上了,可柴士俊却再也没有进来。
柳絮儿不时停下手,模著自己的脸,回味他留下的余温,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种淡淡的甜蜜。
同年八月,建康城里热得像火炉,柴氏新船的下水仪式,更给这个火热的城市增加几分温度。
爱凑热闹的人们不顾炎热酷暑,纷纷围聚在东水关前观看新船仪式。
“姊,你瞧那船帆多神气,桅杆多高大。还有士俊哥,比往日更好看了呢!”人群中,拉著姊姊柳絮儿一起来观礼的柳青儿兴奋地说。
柳絮儿没说话,心里却在想:“何止好看,他简直英俊得令人心悸。”
今天柴士俊身上穿著一套白缎纹的锦衫,修长挺拔的身躯,让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包括她已经很英俊的哥哥都相形见绌。
他确实是她所见过的男人之中最好看的,匀称的五官几近完美,矫健的四肢给人一种力的美感,许多人认为他最吸引人的,是面颊上那对深深的酒涡。
可对柳絮儿来说,最令她心动的是他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
每次与他相望,那仿佛蕴藏著无尽的承诺和秘密的眼眸,立即催眠了她,令她难以忘怀。
就像此刻,即便隔著许多人,她仍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当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时,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开视线,仿佛这猝不及防的相遇吓到他。
柳絮儿强烈的感受到他明亮的眸底曾闪过一丝喜悦。
他的士俊哥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渐渐……变得离她好远好远……
翌年
建康城乌衣巷,柳府内
柳絮儿独坐在帐房内核对帐册。
十五岁的她,月兑去童年时的稚气,变得美丽而成熟。
她有著窈窕的身材和无瑕的容颜,挺直微翘的鼻子、光滑白女敕的肌肤、柔软红润的嘴唇和沉静美丽的大眼,尤其当她笑起来更是美得惊人。
当结束最后一笔帐目时,柳絮儿仰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自小她就讨厌记帐珠算,更不愿抛头露面谈生意。
对她来说,安安静静地做女红,用自己灵巧的手绣出漂亮的绣品,缝制出赏心悦目、穿著舒适的衣裳,才是她最快乐、最想要的生活。
可是自从婚配董浩后,为了配得上京城首富的身分,爹要她除女红外,还要学习管家的本领,更特意请个师傅教导她。
父命难违,她只能硬著头皮学,可惜几年下来,她仍旧兴趣缺缺,倒是双胞胎妹妹青儿学得有模有样。这几年如果不是青儿暗中“帮忙”的话,她真不知该如何应付爹爹和师傅的各种查考。
就像今天,如果青儿没被爹爹带去验货的话,此刻一定会在这里帮她的忙。
霞光映照著柳絮儿的脸,她眨眨眼,起身走到窗边。
早春的风带著一丝寒气扑面而来,夕阳拖曳著五彩斑斓的云彩沉下西天,这是一幅令人愉快的早春晚景。
外屋倏地传来的脚步声,令她心头一喜。
青儿回来了?柳絮儿侧耳等待著。
可半晌也没听到妹妹的笑声,却有开启怞屉的声音,从侧屋爹爹的书房传来。
难道是爹爹回来了?柳絮儿思忖著走进去,却看到哥哥柳进枫正将柜子锁上。
“哥,你拿那个做什么?”看到他手里拿著爹爹的钱袋,她大吃一惊。
“嘘!”柳进枫被她吓一跳,低声道。“今天彩凤楼有大彩,我去玩玩……”
“不可以!”一听哥哥又要去赌博,柳絮儿急忙堵住门口不让他走。
柳进枫恼了。“快走开,别触我霉头!”
可柳絮儿硬是不撒手,于是他猛一用力,将她推倒在地。“你少管我的闲事,今后整个柳家都是我的,现下玩几个小钱又有何不可?”
说完,他立刻跑出门去,而被推倒在地的柳絮儿赶忙奋起直追。
柳进枫著实没料到,一向温顺的妹妹竟敢阻止他。为了甩掉她,他故意往巷道外人烟稀少的竹林里钻,以为这样就可以令胆小的妹妹止步。
没想到今天的柳絮儿完全忘记恐惧,一心只想追回哥哥。
柳进枫低头猛跑,不料却在一丛青竹后,猛地撞上一个男人。
“没长眼的东西,你找死!”被撞到的男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凶狠地骂。
此人年约三十,神情猥琐,黑发蓬乱,身后还跟著两个年纪稍轻的男子,三人都是一副江湖混混的装扮。
柳进枫明白自己难敌对手,赶紧低声下气地求饶:“是在下莽撞,请各位大爷高抬贵手。”
著实没想到眼前这个穿著华丽,模样标致的公子哥儿,会如此窝囊。
三个混混彼此交换个眼色,年纪较轻的便伸出手掌:“要我们高抬贵手可以,不过要拿钱替我大哥压压惊。”
看著那贪婪的目光,柳进枫战战兢兢地说:“在边没钱……”
“没有吗?”那人手里忽然多了把刀。“那就扒下衣服,让爷去换几个钱。”
“别……天气很冷啊!”一想到被扒光衣服后的下场,就让柳进枫浑身发抖。
紧抓著他的混混头儿戏弄地将他提了起来,令柳进枫发出一声惨惨的惊呼。
“放过我哥哥,他真的没有钱!”
一个娇脆的声音,顿时令几个男人愣住了,整齐划一的将目光转向站在竹丛后的美丽女孩身上。
柳絮儿一发现哥哥撞到人,立刻害怕地躲了起来,本以为那些人只是骂几句,出出气后就会离去,不料他们竟用刀威逼哥哥。
她心里一急,忘了害怕,勇敢挺身而出。
三个无赖都看痴了眼,谁都没想到在这昏暗的林子里,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妙龄女子。
领头的混混手一松,柳进枫就瘫靠在竹子上抚胸喘息。
“嘿嘿,这位姑娘真是人间绝色啊!”那无赖踏著慵懒的步伐走向柳絮儿,他两个伙伴同样张著充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她。
面对三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柳絮儿害怕极了,她无助地对著柳进枫大喊:“哥哥,救我!”
柳进枫不停地哆嗦颤声道:“你、你们不要乱来,她只有……十五岁,订过亲的……”
为首的男人再次大笑。“十五岁的女孩正水灵,订亲算什么?这么美的小妞就算嫁了人又怎样?只要小爷看上的,照抢不误!”
说著,他大步向前,巨掌攫住柳絮儿。
她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柳进枫虚弱的呼救:“来人呀,快救救我妹妹——”
“闭嘴!”碗口般大的拳头,倏地落在柳进枫的脑袋上。
他头一晕,立时忘了身陷危机的妹妹,转身就往竹林外跑,迎面看到一个俊美男子正往这边跑来,当即精神一振。
“士俊,你来得正好,快救救我妹妹!”他一把抓住那名俊美男子大喊。
浓眉似剑、俊面如玉的柴士俊,一双俊目冷睨著柳进枫。
“你妹妹?”
“是……是絮儿,她被三个外地浪子给掳走了……”
那双美得出奇的眼神一寒,迅即一掌将他推开,奔进竹林中。
惊魂未定的柳进枫,再也没有勇气走进竹林,他一边往闹市逃逸,一边自我安慰:有柴士俊在,絮儿不会有事的。
亲眼看到哥哥逃离,让柳絮儿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
当那帮混混的头儿色欲薰心地扑向她时,她试图从他身下逃走,没想到却被他一把抓住。
她一阵头晕目眩,但不甘受辱的决心战胜恐惧,与其被这帮恶贼糟蹋,不如拚死一搏!
她忽然用头撞向抓著她的男人,试图从他的控制中挣月兑出来。
那恶贼吃痛,怒吼著推打她,其力道之猛使她摔倒在地,恶贼毫不留情地扑过来压住她。“小贱人,不管你喜不喜欢,今天你都是大爷我的人。”
他手上一个用力,一声恐怖的裂帛声响起,柳絮儿的衣襟立即被撕开,她惊叫出口,双手死死护在胸前。
就在她以为难逃厄运之时,突然间她听到一声长啸,然后是几声哀号,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滚离她。
她诧异地张开眼,一张俊美却充满怒气的脸,出现在月光下,让她紧绷不已的心放松下来,惊喜而虚弱地喊著:“士俊哥……”
“絮儿,你有没有受伤?”那双对她有著极大安抚作用的漂亮眼睛,带著深深的关切凝视著她,他温柔的嗓音著实让她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没……”她激动地望著他。
他来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赶来解救她!柳絮儿感激地流下泪来,却发现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间。
柴士俊也没有时间回应她,因为几个混混显然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扫了兴。
“你是谁,竟敢坏爷儿们的好事?”
他狂妄的口气令柴士俊目光冰冷。“在下柴士俊,专为收拾尔等小贼而来,怎能空手而去?”
“哈,原来是柴大公子,难怪口气这么大。”那男人一听又是个京城贵公子,当即瞧不起,递了个眼色给手下。
另外两个混混各自取出身上的短兵器,一人持剑,一人用刀,三人合力向柴士俊扑去,自以为猛烈的夹击定能将对方立毙于刃下。
不料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他们预期,只见柴士俊身形一转,几个伸腿展臂的攻击动作,不过眨眼间,便将两名混混撂倒,那个“大哥”也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你……你,看不出公子身怀绝技,冒犯了……”混混头儿憋红一张脸。
“好个欺善怕恶的贼人!”柴士俊冷笑。“若只冒犯在下,尔等这条狗命尚且可保,可今天冒犯的偏偏是在下的朋友,所以,认命吧!”
语毕,柴士俊拾起被他打落的那把刀,三个恶贼立刻跪在地上哭求饶命。
不喜暴力的柳絮儿见状,也出声阻止他:“士俊哥,让他们走吧!”
他看了她一眼。
此刻,她的神情已不复初见时那般恐惧,可她的模样惨不忍睹,凌乱的头发和衣裙上沾满泥巴,含泪的双眼仍带著惊惶,双手紧捂著胸前那……
她确实吓坏了,让他很想就此宰了这几个惊吓到她的贼人。
但为了她的一句话,柴士俊愤愤地扔掉手里的刀,对三个贼人严厉地说道:“滚吧!今天我暂且饶过你们!”
三个恶贼捡起地上的兵器,连滚带爬地往竹林外跑去。
竹林顿时恢复宁静。
确认自己真的安全后,柳絮儿顿感双腿瘫软得几乎站不稳。
她想朝柴士俊走去,可慌乱的心情和虚弱的身子让她膝盖一软,差点跌倒。
柴士俊温柔有力的手及时托住她,他的碰触令她猛然一颤,抖落了满眼泪珠,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哭泣。
“别害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感觉到她的战栗,他安慰道。
但柳絮儿心里知道,自己的颤抖并非完全因为恐惧,而是他的碰触。
她试图用颤抖不已的双手拉好衣襟,可是已经被撕烂的衣服,怎样也无法完全遮住的肌肤。
看到她脖子和胸口上方明显的抓痕,柴士俊目光一寒,相当后悔自己居然没给那几个混蛋更多的教训。
他月兑下外衣,披在她肩上,轻声地说:“夜风凉,穿上吧。”
柳絮儿抬起头,盈满泪水的双眸激荡著对他的爱慕,也映照著他的深情。
从小,她对他就有种温馨的感觉,长大后她才慢慢明白,那感情最初就像走夜路的胆怯女孩,遇见第一个伸手将她带出恐怖黑暗的英雄,充满崇拜和依赖;而后这种感情伴随著年龄成长,逐渐变成一种成熟的,更深更持久的感情。
那是爱。
只要他出现,她的目光就无法不追寻他;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跳就失去规律。她知道这样不对,因为她已不是自由之身,可她完全无法左右自己的心。
面对难以遏制的感情,她惊慌失措;对未婚夫君董浩,她满怀愧疚,也曾试图在与他的见面中找到某种感觉。
可是董浩的冷峻威严、沉默寡言,让她对他只有敬畏。
潜意识里,她常常不知不觉地把同样出众、同样英气逼人的董浩和柴士俊,在心里作比较。
董浩魁梧粗壮,柴士俊四肢修长,两人都是少年当家、身怀武艺。
但柴士俊即使在失去双亲的情形下,也从来没有丧失乐观开朗的天性,他除了有聪明的头脑和勇敢的个性外,更多了分热情和温柔,因此,他非常容易赢得周围人们的尊敬和赞赏。
他比她大七岁,是她见过最善良、最温柔的男人。
今夜,就当她深陷绝望之际,他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替她赶走恶贼,解救她。看著他在月光下伟岸的雄姿,就让她深埋内心的感情澎湃不已。
当语言不再够用、当爱汇集成河、当所有的恐惧忧虑及乍见他时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感激,如同奔腾的潮水冲击心扉时,爱就犹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冲毁她最坚固的理智之堤。
“士俊哥……”柳絮儿轻呼一声,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最初的一刹那,柴士俊仿佛遭到电击般僵住。
理智上他虽然知道他不该这样做,她是他最好的朋友、最钦佩的师兄未来的妻子,他绝对不可以做出对不起师兄的事。
可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著他举起双臂,环抱她娇弱的身躯,他炽热的薄唇找到她的,忍不住紧紧贴在她柔软温顺的唇上。
刹那间,悸动的闪电穿透全身,就像一记重拳砸在心头,他浑身一颤,嘴唇迅速离开她,并将她推开。
“不,我们不能这样!”柴士俊话里的苦恼和怒气,终于唤回柳絮儿的理智。
她震惊地看著他,心里仍因刚才的吻而激动不已,那是个轻而温柔的吻,却美妙得令人难忘,只可惜时间太短,她渴望再次体验那迷人的感觉。
可是他紧皱的眉峰,却让她感到羞愧和痛苦,显然他对那奇妙的瞬间,与她的感觉不一样。
挣月兑他的手,柳絮儿往后退开。“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
望著她泪眼迷蒙的双眼,柴士俊痛苦不已。
那短暂的初吻带来的美妙感觉,仍激荡在他的心头,可是他却被一种深深的罪恶感给困住。
见鬼,他究竟怎么了?他怎么能够做这样的事?她是一个纯洁的女孩,是他师兄未来的妻子!可是,吻她的感觉是如此美好,比做任何事都还要美好。
“不怪你,是我不该在你刚经历危险后,就冒犯你……”柴士俊拘谨地为她辩护,不想看到她自责。
“我不要听你那样说!”她绝望而悲伤的语气,令他无法再说下去。
“好,我不说了。我们忘掉刚才的事吧!”不忍心看到她的泪,也害怕自己会再次失控。
柴士俊转开脸。“走吧,我送你回家。”他的声音温柔,脸上却没有表情。
柳絮儿强烈感受到,她的士俊哥哥正企图将她从他身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