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迄手里拿著杯盖轻轻拨著杯子里的茶叶,脸上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坐在他对面的袁罄虽然神色自若,自顾自的喝茶,但心里却不免忐忑,不知道他爹这般急著把他找来是为了什么。
「我听邀月说了。」袁迄放下杯盏,终於开了口,「那个姑娘顽劣得很,她教不来。」
事实上,姜邀月并没有把话说得这么重,她只是自责自己教不会严幼幼而已。
「严幼幼只是倔强,还称不上顽劣。」
唉,或许是他的错。
如果他一开始就把真相告诉她,以她的个性或许肯帮忙。
牛不肯喝水,强压著它的头进水也没用呀。
袁迄看了他一眼,「圆儿到现在还找不到,但是太子驾临的日子一天一天近
袁罄沉吟一会才说:「或许那个时候袁圆就会出现了。」
很多事情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有成人之美,但也要顾虑全家,逼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只能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了。
「这事也瞒不了多久。」袁迄皱眉道:「昨天李大人问起圆儿的事,他听说她逃婚去了,人不在府里,问我此事是真是假。」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虽然不知道是谁泄密的,但他当时也只能否认。
「我知道,我也听过人提起,但是在没被证实之前,就算真有此事也能推说是谣言,我们可以不用回应。」
「再这样下去,这事迟早会传进皇上耳里。」袁迄一脸忧心的说:「一定要想个办法止住这些传言。」
他点点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袁圆露面。」
人一出现,什么逃婚、不在王府的传言自然会平息,皇上也就不会听见。
「如果圆儿找得回来,我们还需要大伤脑筋吗?」
「话是没错,但是我们还有严幼幼。」袁罄想了一想又开口,「明天我安排她跟娘去万佛寺上香,让她出一趟门辟谣。」
王妃和郡主出门总要一大堆人跟著伺候、保护,又都坐在车子里,下上车时闲杂人等也不能靠近,虽然不会到清空佛寺、不许旁人进出的地步,但侍卫也会把百姓隔开。
如果严幼幼别出纰漏,远远的看是不会发现她不是袁圆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确保她不会出纰漏。
况且经过昨晚的激吻之後,对她,他还真有点尴尬呢。
「就这么办。」袁迄一拍大腿,「不过,那姑娘能办得到吗?依邀月说的情况我很担心。」
「我会试著说服她。」他其实也没把握。
昨晚严幼幼回吻他,是为了打赌,还是真的想这么做?
他有点迷惑,心里不断的猜测著,最简单的方法是去问她,但他又没那个勇气。
他实在没有必要因为她没打他一巴掌,或是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对她有一点点的影响力。
如果他以为她会因为有一点点喜欢他,而为了他改变一下下的话,那他真是全天下最笨的白痴了。
「不能只是试著,一定要办到。」袁迄口气强硬的说:「当初李代桃僵的这个法子是你想的,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你大嫂是拿她没办法,所以人就只能交给你了。你辛苦点,给我看看一个郡主吧。」
「交给我?」他一向聪明,但一遇到严幼幼,脑袋就有点转不过来了。
「是呀,你大嫂到现在连让她换上女装都办不到。」
一个郡主怎么能打扮得不男不女的?别说旁人看不下去,就连他这个不是很在乎礼教规矩的王爷都觉得不妥当。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剥光了她,硬逼她换衣服吧?
「要威胁要利诱都好,总之让她乖乖听话合作就好。」袁迄充满期许的说:「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袁罄只能苦笑,「威胁利诱都用过啦,我看只能把真相告诉她,动之以情,或许她肯帮忙。」
严幼幼虽然倔强,但本性不坏,人也挺善良的。
这点从她来王府後最大的休闲就是去後门喂狗的行为,可以看得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乐相似突然跑了进来,一就坐了下来,「别骂管家没通报,我早就来了,只是被王把拖住了……」
「没人怪你乱闯。」袁罄道:「反正安平王府跟你家厨房没两样。」
说不定他还从来不进去他家厨房,来王府的次数却多得算不清了。
「呵呵。」他挺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王爷,我说你们真是不了解女人的心。」
袁迄疑惑的问:「怎么说?」
「严幼幼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够眩的了,要是你们再把真相告诉她,让她知道是你们有求於她,那不是更惨?到时候她得寸进尺,或是用这个来要胁,那怎么办?」
袁迄点点头,「说得有道理,还是你想得周到。」
「严幼幼不是这样的人。」袁罄持相反的意见,「如果她会以此要胁的话,要要胁我们什么?金银珠宝她不要,荣华富贵她也下在乎,王府上上下下把她当袁圆一样伺候,她都下希罕了,又怎么会得寸进尺?」
乐相似不赞同的说:「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这场富贵梦能作多久!如果她知道王府得靠她度过难关,难道不会想办法让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愁吃穿?真正聪明的人不会跟你要银子的啦,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吧?」真是个呆子,还说自己聪明呢。
「喔?」袁迄奇道:「那她要什么?」
「当然是别的东西,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乐相似努力的想找个例子,眼光在袁罄脸上转了几转。「就拿袁罄你来说吧,如果严幼幼想当小王妃呢?如果你下娶她,她就不帮这个忙呢?」
坐稳王妃的宝座下是比短暂的郡主梦来得可靠吗?聪明人都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打算。
「乐相似,你别在这边胡说八道、危言耸听。」袁罄没说出口的是,你以为严幼幼希罕当什么小王圮吗?
不过这话一说出来,自己多少也颜面受损,因此他忍耐住不说。
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小王爷,居然有可能被她一个街头混混嫌弃,他就觉得有点呕。
「这也不是下可能的事,总之防著点好。」乐相似献计道:「还是别跟她讲,要让她乖乖听话那还不简单。」
袁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女人嘛!不爱珠宝首饰,不爱华服绣鞋,那就一定是爱男人啦。我说还是使出骗字诀,找个人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到时候要叫她做什么还怕她不答应?」
女人只要一谈起情说起爱,是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哄她去跳崖,她可能也会傻呼呼的跳下去。
「去哪里找这个人?」袁迄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乐相似嘴巴朝袁罄努了努,「喏,那里不就一个?」
「袁罄,你说呢?」袁迄徵询儿子的意见。
「当然不行。」他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缺德到了极点,他不想以後生儿子没。
再说,他也不愿意欺骗严幼幼,他不相信她对这一切的没兴趣都是假装的,她绝对不是像乐相似说的那样,绝对不是的。
他要赌一赌。
「这法子奸呀,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要。」乐相似失望的说:「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把一只母老虎变成小绵羊。」
严幼幼是什么样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用他的绝妙好计是绝对治不了她的啦,女人呀,他清楚得很,只有在被爱冲昏了头时才会想到改变一下。
否则要转性,只能等到下辈子了。
纱罗浅紫大袖衫,曳地如花的长裙,腰系流云长带,肩披金缕帛巾。
姜邀月满脸欢喜的不断点著头,「很好看,非常好看。」
姑娘家就该这么打扮才对,瞧瞧严幼幼这惹人疼爱的模样,哪个人看了会不说她秀丽端庄?
当然,得要她闭紧嘴巴才行。
「真的吗?」严幼幼不习惯的拉拉长裙,露出脚下的小靴子,「觉得怪怪的,好伯跌倒。」
这裙子这么长,要是没拉著铁定踩到,然後跌个半死。
话又说回来,这裙子拖得这么长,去茅房的时候怎么办?
「所以你走路的步伐要小一点、慢一点。」姜邀月欢喜的说著,一边打开一只描金盒子,拿出一双绣花小红鞋,「来,这是我新作的,还没穿过呢,你试试吧。」
不知道严幼幼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早起来就坐在镜子前面傻笑,看见她在梳妆更衣时,还指著她的衣服问她可下可以穿穿看。
她一听,仿佛天上掉下宝贝似的,赶紧拿出最适合她的服饰,好好的帮她装扮一番。
严幼幼听话的坐在凳上,月兑掉靴子换上绣花鞋。
「虽然不若时下大家闺秀的三寸金莲,不过你的脚天生就小。」姜邀月瞧著她,「这鞋我还作得大了点,不过不要紧,以後我教你作鞋,自己爱什么花样自己作。」
「以後?」严幼幼笑了一笑,「我哪里会住那么久哩?」
唉,她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了。
昨晚的四唇相接,让她脑中乱成一团,很多从前不曾想过的事情都开始冒了出来。
她想到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她想到自己毕竟是个姑娘家。
她现在年轻有力气,当然可以在街上混,然有一天她老了之後,还可以这样过日子吗?
她也该对於东躲西藏的日于感到厌烦了吧?
现在在她心里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想法在拔河。
她有点恼怒,昨晚袁罄干么要亲她?否则她绝对不会生出别的想法来,她也不会在看见姜邀月梳妆时,产生想试试看的心态。
她才不是为了想让袁罄喜欢她而特意费心装扮。
「很难说。」姜邀月含笑道:「以後的事谁也不知道呀。」
她以前也没想过自己年纪轻轻就会守寡的。
「嗯。」她点点头,「所以把握现在是不是很重要呀?如果我明天就死了,可是今天却过得很下快活,那不是很遗憾吗?」
「也许你说得对。」姜邀月幽幽的说:「『现在』的确是很重要的事,幼幼呀,其实我该谢谢你的,虽然你总爱唱反调、跟我们作对,可是你来了之後我很开心。」
虽然总是拿她没办法,有时候被她气得头昏,有时候又被她搞得笑到没力,可是自己那古井无波的寡妇生活,也因为她而有了一些涟漪。
她让她不再觉得日子是一种漫长苦闷的等待,等待著死亡。
她也佩服她的勇气,佩服她为了做自己,而有跟所有人对抗的勇气和精力。
不像她,心里是一团火,却因为身分表现得像一团冰。
「你不气我下听你的话呀?」严幼幼有点感动的说:「其实我也不是不爱听你们的话,只是我不喜欢被强迫呀。」
「我怎么会气你?」姜邀月模模她的头,拿起木梳帮她梳头发,「其实是我们委屈了你,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理亏的是我们袁家。」
「大嫂,你对我真好,就像我姊姊一样。」她反手搂住她的腰,「以後我绝对不会乱骂你了。」
「乱骂别人也不行呀,我们是女孩子家,讲话要客气一点,别给人看笑话。」
「可是如果人家骂我,难道我就乖乖的让他骂?」那多不划算,没有加倍的骂回去不是太吃亏了吗?她皱著眉说:「我娘从小就教我,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别人要是打我一下,我要打他一下再加上一腿,别人骂我一句,我就骂他十句。」
「然後呢?足下是没完没了?架打不完也吵不完,你自己也下开心呀?」
「不是,我吵赢了、打赢了就会很开心呀。」严幼幼老实的说:「我从小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比不上人家,如果还像个没脾气的软柿子,那还得了?」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你有爹、有娘,我可没有喔。你瞧,这一点是不是胜过我?再说,你有手有脚,身体健康没病没痛的,这一点也胜过很多人。天下雨了,你有地方躲雨,肚子饿了有饭吃饱,你天天都开开心心的过活,多少人该来羡慕你。」
「那倒也是。」看得出她似乎就挺羡慕自己的。「我懂啦,以後我少骂点人就是了。不过如果人家骂到我头上来,我可下会乖乖的不吭声,随便人家糟蹋喔。」
「那当然。」姜邀月笑著说:「我也不许别人这么乱来呀。」
用了那么多方法来强迫她改变说话的方式都没用,还不如跟她慢慢相处,从言行之中影响她。
瞧她现在不是比较少说那些难听的话了吗?
严幼幼看著镜中为自己梳髻的姜邀月,心情有些感动。她向来独立惯了,从不知道有人倚靠的感觉这么温暖。
「好了,发髻梳好了我找些珠花来帮你戴上。」姜邀月在盒子里挑了一下,「这些都太花稍,不适合你。啊,有了,院子里的茉莉开了,我去摘来给你簪上。」
「我自己去就好了啦,不过就是摘一朵花而已嘛!我去、我去!」
她迫不及待的跳起来,坐了一个早上她都坐痛了。
姜邀月看她蹦蹦跳跳的往外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回头对她吐了吐舌头,「差点忘了不能用跳的。」然後她脚步轻慢的走了出去。
「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她带著笑容轻轻说著,手里轻轻的旋转著那支珠花,铜镜将她有如春花般娇艳的容貌映了出来。
她轻轻的抚著自己的脸颊,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影像,然後叹了一口气。
她才二十二岁,却觉得自己的心境已经像个老太婆了。
她说羡慕严幼幼,是真心的。
其实早就该这么做了。
他早就该直接把事情告诉严幼幼,但是也怪不了他,毕竟那个时候他并不了解她。
袁罄突然停下脚步,喃喃道:「难道我现在就很了解她了吗?」
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懂她、了解她的?
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
什么时候开始一天不见,就会想念的?
她笑的模样、皱眉的模样、生气的模样,生动而灵活的在他脑海里旋转。
他喜欢她视荣华如粪土的态度,他欣赏地固执的坚持自我,他甚至连她那死不认输的倔强都一并纵容了。
最糟糕的事情就是这样了。
他居然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一步一步的走近她身边,让他的思绪留在她身上。
「糟了。」他一向自诏聪明,什么事都能料想得到,却没料到自己居然是个多情种,更加没想到他昨晚对她的情不自禁是出自於真心喜爱。
她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所以他才会觉得跟她相处很愉快,就算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他也能够当作乐趣消遣。
没想到呀,真没想到呀,他居然会爱上严幼幼那个女混混、小无赖,一个偷拐抢骗样样皆通的小说谎精。
袁罄忍不住好笑,那些针锋相对、故意的捉弄,除了要达到改变她的目的之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原来是爱。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对喜欢的人加倍恶劣的那种男人。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成熟。
他加快脚步,脸上带著豁然的微笑,迫不及待的朝有严幼幼的地方前进。
当然,他不用告诉她他想到了什么、体认到了什么。
他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
如果她也喜欢,那是再好不过了。
下过话又说了回来,像他这么好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
他穿过花园,定上架在人工湖上的赏花游廊,一眼就看见了严幼幼。
「她穿了女装?」
虽然是背影,但他绝对不会错认。
他有信心在人潮中,一眼就能看见她。
她把手撑在游廊的栏杆上,踮著脚尖,上半身探得很出去,不知道在干什么,於是他走过去一拍她的背。
「喂!」
他脚步轻得严幼幼完全没发现,她全神贯注的盯著那朵枝梢的紫薇,想摘下它送给姜邀月戴。
他突然拍她,又喂了一声,让她猛然转过身来,他的脸庞在极近距离内映入她眼里。
她陡然吓了一大眺,穿不惯绣花鞋的她,脚下一滑就倒栽掉进湖里。
「幼幼!」
袁罄连忙伸手去抓,却只抓到她的裙子,嘶的一声,他手上抓著半幅裙子,她人已经噗通的摔人湖里去了。
他记起她下谙水性,连忙跟著眺下去,一把抓住脸色发白喝了好几口水的她。
他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划水往游廊游去。
她气得骂他,「你到底在干什么?!咕噜……找死……你……
她顾著骂人,又咕噜咕噜的-了好几口水。
「你才好端端的趴在那边干吗?想死呀!」
「你才想死!」她扭著他的手臂,气呼呼的说:「我要那朵花儿啦。」
真是个大笨蛋,她像是没事会去寻死的人吗?
虽然她最近因为他的关系倒楣得要命,可也没苦到想死呀。
袁罄游到游廊下,抓著她的手去抓住栏杆,「抓好,我上去拉你起来。」
说完,他手在栏杆上一搭借力跃起,翻回游廊上,然後朝下对她伸出手来。「来吧。」
严幼幼正想把手放进他手里时,突然看见她那浅紫色的罗裙躺在地上。
她俏俏把手往腰下一模。
果然,袁罄刚刚撕破她的裙子,一半留在上面,另一半则在她掉下水时,沉入湖底了。
「快点呀?」她一直不把手伸上来,他只好直接握住她的手。
「干么?」她用力把他的手甩开,满脸通红的用两手抓住栏杆。
「我拉你上来呀,还能干么?」落汤鸡当得很有心得了吗?老是湿淋淋的,不会不舒服吗?
「我不要你拉。」开玩笑,那他不就会瞧见她只穿著亵裤的模样?
「那你想怎么样?一辈子泡著不起来?」怪了,她是怎么回事呀,生他的气大可以上来骂人,泡在水里是想降火气吗?
「不要你管,你走开啦。」这么丢脸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他上次已经害她说出尿急这种丢脸的话,这次别想再看见她的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他才不管她在拗什么,身子往下一探就抓住她双手。
她尖叫一声,「放开、放开,快放开!」
他用力将她一提,像抓小鸡似的把娇小的她提了起来,轻柔的把她放在游廊上。
他才刚把手放开,脸上已经火辣辣的挨了一巴掌。
「你这个王八蛋!」严幼幼又是一阵尖声大叫,还不住在他身上一阵乱打。
「你干么……」他被打得莫名其妙,等瞥见她洁白匀称的玉腿才明白为什么。
「呃……」糟糕,原来如此呀!他连忙抓起地上的半幅裙子,七手八脚的围在她腰间,「这个还你。」
「王八蛋!」一把推开他,她抓著裙子遮羞,还骂了一句,「恨死你了。」
看她气呼呼的跑掉,袁罄委屈极了。「我怎么会知道是这样?」
那是意外,不是存心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