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本部
车子,一路开上山,安娜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只能茫茫然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致。
她不懂为什么要带她上山,难道,是想将她弃尸荒野?她是看过很多这种社会新闻,但……应该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吧?她没那么衰吧?
胡思乱想之际,车子已经恢复平稳。然后,隐隐约约,安娜看见前方似乎有栋豪宅。
那豪宅……大得令人咋舌!
如果,她曾以为-武的住处就很壮观的话,那她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儿了。
前方不远处,有道黑色大栅门,栅门两端则是一道围墙,像是把那栋豪宅给圈围在里边一般。
栅门边还有个管理室,有两个人立在那儿,那该是警卫人员的工作,但他们却不是穿着警卫服,而是肃穆端正的黑色西装。
突地,就在车身将要抵达之际,大栅门开启。而,就在他们进入后,大栅门又再度合上。
看来,这里控管得相当森严,而这让安娜觉得很不安。
是什么样的人,会过这样的生活?她不知道,也没有概念,因为这从来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她是个普通人,她的生活很平淡也很平凡,她没有办法想象这种「荣华富贵」。
「到了,下车吧。」车子驶至豪宅前,稳稳停住,-霓笑说。
而后,车门被打开,外头有一堆人恭迎,那场景虽然壮观,但也吓坏了安娜。
天啊!要有什么样的身分、什么样的地位,才能够拥有这一切?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她遇上的不是一般大户人家,而是非常非常超级的大户。
「发什么傻?走啦。」见安娜迟迟没动作,-霓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呃?哦。」好像,她只能乖乖听令了。
因为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的随从,她哪还有胆抗命?
呜,呜呜,到底是走了什么楣运,才会让她遇上这些人的?哇——她真的很衰啦!
跟上-霓脚步,安娜走得战战兢兢。
「来,坐这。」她还来不及有反应,就已经被推坐上大厅沙发。
「跟你介绍一下。」指了指对座的三老,-霓解说着:「从左至右,我家的爷、爸、妈。」
「呃?你们好-」笑得勉强,安娜只能这么回。
「她是?」三双眼同时看向未曾见过的人,发现那女娃实在娇小得很可爱,小小个儿、小小脸蛋、小小四肢……她是个惹人怜爱的小不点,可爱得让人想捧在手心上疼。
「安娜,伍安娜。」-霓回应。
「然后?」他们想知道更多。
在他们邱家要找到175以下的生物很难,更别说是这么小一个Size。所以,他们对她都充满了兴趣。
「嗯?」拧了下眉,随即松开,-霓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反正跟-武有关系就是了。」
有关系?!哪有啊?她跟那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好不好!想抗辩,但三老却抢在她之前反应。
「-?!」一开始是惊诧,接下来则是欢喜不已。「这么说,她是咱们-家未来的媳妇罗?」
什么?未来媳妇?!谁那么衰啊!不不不,她得赶紧出声抗议才行!但,抗议词仍旧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三老同时一拥而上,热情得救人难以承受。
「嘿,安娜丫头,你能不能说一下过程?爷我很喜欢听罗曼史耶。」褪去严肃后,-彪笑起来很有弥勒佛的味道。
「是啊,你倒是说说看,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没绷着脸时,-蟠看起来也颇和善。
「没错没错,你叫安娜是不是?」-王宝珠是干脆-坐到安娜左手边,还亲热的抓着人家小手呢。「安娜啊,你来跟-妈妈说一下,你怎么会看上我家那鲁小子?」
虽然她-王宝珠曾是严苛到不行的当家主母,不过在经过世代交替以及岁月的洗礼过后,她现在可是超级和蔼可亲的欧巴桑哦!
「我……」一时问,安娜很难有反应,因为老人家看起来是这么高兴,她实在泼不出扫兴的冷水啊。
不过,不用等她开口,-霓倒是很乐意帮这个忙。只见她落坐至安娜右手边,两条长腿抬放在茶几上,凉言凉语的讽笑着自家长辈们的一头热。
「哎哟,你们嘛帮帮忙,我只是说跟-武有关系,又没说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们干嘛随便抓人对号入座?」
「啊?」登时,三老傻住。
「人家她啊,压根就不喜欢-武。」-霓把话挑明了说。「而且啊,不是我要说,你们真该管管那小子了,他竟然对人家用强的耶!啧,真是有够没品……」
「什么?!」这回,三老傻得更彻底了。
呃?她怎么觉得那话有点怪怪的?虽然她的确是被强迫的,但……为什么从-霓口中说出来,感觉就是很诡异?偏过头,看向-霓,安娜满是莫名。
「不用怀疑,你们没听错,我也没说错,事实就是这样。」双手环胸,两脚抖啊抖,-霓说得可认真了。「唉,-武他啊,非但不懂尊重女生,甚至还欺凌人家,有这样一个弟弟,我-霓真是觉得汗颜。」
事实上,她不只说得认真,更想加油添醋,因为她笃定某人等等一定会回来,而她要赶在那之前把事情给扩大化,这样才会有精采又热闹的戏可以看啊!哇哈哈哈——
「夭寿哦!你是说真的还假的?」傻愣过后,头一个回神的是-王宝珠。
「当然是真的,不信问她!」黑瞳对上安娜,-霓说:「安娜,你说过是你被鄙武强迫的,对吧?」
「我是这样说过没错,但那是说……」安娜想把事情说清楚,可惜,-霓并不想给她机会。
「你们都听见了吧?实情就是这样。」
「太可恶了!平时咱们是怎么教的!从小到大都跟他说不能欺负『弱小』,他是有听没有进去是不是?」-王宝珠第一个火冒三丈。
「没错,真是太不像话了,他那体型可是人家的三倍大,他竟然还敢对人家用『强』的?!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彪跟着挞伐。
「混帐!那小子呢?叫他给我滚回来,老子我今天要执行家法!」-蟠更激动了,只差没亲自冲出去抓人回来了-
家长辈们,你二曰我一句,愈讲就愈恼火,此时不仅目露凶光,甚至连面孔都扭曲得吓人。而,看着那一张张狰狞脸孔,听见那一声声震天般的咆哮,安娜此时此刻只觉得很想逃。
天呐,好恐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才一下子而已,那些原本还称得上和善的脸庞全都变了样!呜,好可怕,真的好可怕,谁来救救她?
然,不晓得是不是上帝存了心要捉弄,竟派了个她最不看见要的人来救她……
「-霓,你给我滚出来!」人未到,声先到,-武的吼声直冲云霄。
一路上,-武步伐踩得用力,直直奔杀进大厅,只想找自家亲姊算帐,没想到……
「-武你这混帐东西!」他却被长辈们给吼回。
呃?顿住步伐,-武满脸问号,不懂为何突然被轰。
眉一拧,眼半眯,他扫视众人,最先瞧见-霓的贼笑,跟着就是三老的怒颜,再来就是……嗯?她干嘛?怎么一脸很害怕的样子?
「你们有事就冲着我来,不要欺负人家小矮个儿。」没多想,他大步往前一跨,抓了人就往自己身后藏。
这样下意识的举动,当事者根本没发觉有多暧昧,更不明白这就是一般人所谓的「守护」。
所以,这让-家人都看傻了眼。
跟-武做了这么久的家人,啥时见他护过女人了?而且,更扯的是,欺负人家的不正是他自己,他怎么反倒说是他们欺负她?怎么也想不通,-家人完全被搞迷糊了,只能纳闷又茫然的瞪住-武。
而,有别于-家人,安娜并没有被搞迷糊,她只是……傻了,也呆了,因为心底漾满感动。
你们有事就冲着我来,不要欺负人家小矮个儿……一句话,仅是一句话,却撼动了她。
抬眼,眸光闪烁,她愣愣看他,那背身如此宽阔,他像极了英勇骑士,而她则是落难公主,他为她披荆斩棘前来,将她纳进安全羽翼之下,让她再不用受风吹雨打……这情境,一直是她儿时梦想。
而,后来她长大了,她终于知道,梦永远只是梦,它不会也不可能成真,所以她告诉自己别再痴心妄想。
但,怎么会、为什么会是他圆了那个梦?
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护着自己!
虽然,他说话的方式很粗鲁,他抓她的方式也很粗鲁,但他是真真正正的在守护。
虽然,他很不讲理,又野蛮又恶霸,总是让她气得牙痒痒的,但……此时此刻,他却让她感动了。
她想说服自己要记起讨厌他的感觉,但,她知道:心里那道墙正在缓缓松动……为了他的捍卫及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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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人了,明明是你欺负人家,你怎么有脸说是我们!」大厅瑞安静了好一
阵子,最后由-霓率先打破沉默。
没办法,她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所以怎能让气氛冷掉呢!当然是要负责再把它炒热啦!呵——
「我欺负她?」-武一脸疑惑。
「你现在还想装什么?告诉你,装傻没用了啦,我们都知道了!」-王宝珠重重一个哼气,看得出来对儿子非常不屑。
「啊?」都知道了?是知道了什么?愈听,-武就愈莫名其妙。
「还啊什么?我看你是太久没去跪祠堂,所以把咱们-家祖训给忘光了是不是?」-彪看来是对孙子非常不满意。
「爸,不用跟他说那么多,我今天不只要他跪祠堂跟祖先忏侮,我还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说着说着,-蟠已激动站起,眼看就要冲向儿子。
「停!」听了一长串,全是有听没有懂,这让-武觉得很火。「你们到底是在扯什么?要指控我可以,先把话讲清楚!」
「你还敢装不懂!」三老同声一-,很气-武的死不认错。
「X的!我哪里是在装!你们讲的,我没一句听得懂,是要跟你们装什么?」拷,要死就让他死得明白痛快,干嘛在那边扯一堆有的没的?
「不懂?好,不懂是不是?你妈我就说给你懂!」站到-武跟前,-王宝珠双手往腰上一擦。「你啊,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她这么小的个儿,你怎么敢对人家用『强』的?你实在是……」
「停!」抬起手,-武第二度喊停。「老妈,你现在是在鬼扯什么?」
「你妈没有鬼扯,她说的是事实!武小子,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瞧瞧那小不点儿,人家是这么的娇小可爱,你怎么干得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摇头又叹气,-彪语气里净是失望。
「爸,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教好他!」对着父亲忏悔过后,-蟠旋即转向儿子。「你这混帐东西,养出你这种儿子,是我-蟠愧对祖先,我今天就要惩罚你这不孝子孙……」
「够了!」再也听不下去,-武终于抓狂。「你们是闹够了没?强强强,强你们个大头鬼!没有的事也抓来乱说,是怎样?全都吃饱太闲是不是?」
「没有?」一时间,三老有些痴呆,看看-霓又看看安娜,最后又看回-武。「你真的没有对人家怎样?」
「我、没、有!」咬牙,-武怒然。
X的!真是有够好笑,他要女人还不简单,干嘛还要费力气去「强」?当他吃饱太闲哦!
「你没有,那……」现在到底是怎样?三老很困惑,同时看向-霓。
「X的!又是你在搞鬼!姓-名霓的,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现在是怎样?是日子过得太闲,没事找事干吗?」追随三老的视线,-武也看向-霓,哦,不,是瞪向她。
「嘿丫,你现在才知哦!」咧开嘴,-霓皮皮笑应。
「你!X的,疯婆子,懒得理你!」气极,却又拿她没辙,只好转而撂下狠话。「我警告你,这次先放过你,要再敢动我的人,你就给我走着瞧!」
话才出口,就震住了所有人,而这其中,尤以安娜最为震惊。
「哟——你的人?」眉挑高高,音调也升高,-霓笑得很暧昧。
冷横她一记,-武不想再搭理她,决定要先带着人闪了。
「爷、爸、妈,我走了,改天见。」道别完,转过身就拉着人走,-武片刻都不想再停留,因为怕会忍不住失手弑姊。
见他俩愈走愈远,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家三老却还是茫茫然。
「喂,这到底怎么回事?」看向-霓,老人们在寻求答案。
「你们看呢?」没答,她反问。
「看什么?」老人们的眉头都打了结。
「你们实在很钝耶!」送上白眼,-霓撇唇再道:「你们想想,有见过那鲁小子护过花吗?」
「-,这倒是真的没看过。」什么「护」花?他们家-武才不兴这套。老实讲,他不「扁」花就算好了,谁还会期望他有所谓的绅士风度?
「所以啦,这样该懂了吧?」再不懂,那她也没办法了。
「嗯——」点头点头,用力点头,-家三老这回终于懂了。
「好,懂了就好。」起身,整整衣物,-霓决定退场去。
压根没注意到-霓的离去,因为三老现在根本是乐上了天。
嗯,很好很好,照这情形看来,他们-家就快要有媳妇了吧?那,应该很快就会有新生命了吧?
喔呵呵呵……真好真好,这样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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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再敢动我的人,你就给我走着瞧!
他竟然说她是他的人?!
这话,明明没有根据,明明是胡言乱语,但为什么她却心跳得厉害?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但心就是不停悸动,她无法控制也无法抑止,只能任它继续疾速跳动下去。
「你是有没有脑子?不认识的人,你也跟着走?!今天,还好是我家老姊,如果换作是别人,你有没想过会发生什么事?」一坐上车,-武就忍不住要训人。
「你啊,都几岁了,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我看小孩子都比你来得聪明。」踩下油门,车身往前飞驰,-武眼观前方,却不忘要继续叨念一番。
「呃?」他又破坏气氛了。
总是这样,前一刻还在感动,下一刻就会被他给气到。他真的很讨厌,为什么就不能「言」跟「行」一致呢?
「说话啊!干嘛不出声?」一个人唱戏很无聊,她好歹也配合一下吧?
「……」气闷,不回应,安娜只是瞪他。
「喂,你现在是怎样?我在跟你说话,你干嘛不应我?」扫了她一眼,-武有点不爽了。
「哼。」头一偏,看向窗外,安娜不想理他。
「哼我?」方向盘一打,煞车猛地一踩,-武将车停到了路边,然后,他侧身面对她,「脸给我转过来。」
「哼!」这下,安娜哼得更用力了。当然,头也更偏了,她就是打定主意不要理他。
「伍安娜,我耐心有限。」瞪着她后脑,-武愈看愈火。
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样跟他讲话,她是皮在痒欠人K吗?
一秒过去,二秒过去,三秒……好,这是他的忍耐底限了!探手,他掌住她后颈,硬是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你现在是在不爽什么?」说到底,最该不爽的是他吧?为了她,他把公事扔下,结果她还这样对他门
「……」瞪他,用力瞪他,死命瞪他,但她就是不想讲话。
「说话!」使了劲,-武就是要逼她开口。
「喂,会痛耶!」她是真的不想理他,可后颈传来的疼痛却教她不得不放弃坚持。
「早些听话不就没事了?」松了手劲,-武没有丝毫歉意。
「听你个大头鬼啦!」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彷似有一堆怨言要宣泄般,安娜开始劈里啪啦的骂着:「什么叫我没常识、没脑子?你当我爱跟她走吗?你又当我爱跟你走吗?是你们硬拖着人走,我就算拒绝也没有用,你凭什么还把我讲得像个白痴似的?」
哼,哼哼!真是愈讲她就愈生气!小小拳头握得紧紧,恨不得一拳抡到他脸上去。
「呃?」对哦,他怎么忘了,她这么小的个儿,压根是没有反抗的能力,自然也就只能乖乖被拎着走,嗯,看来,是他说得过分了。
「我实在不懂,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遇上这些事,你为什么就不能离我远远的?」她很生气,真的生气,气他强行入侵她的生活,却不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没办法,受人之托。」好吧,看在是误会了她的份上,他决定这次要「好好」跟她讲。
「什么?」拧眉,她看他,表情茫然。
「你的两个好朋友放心不下你,所以只好把你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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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空气微凉,房里没有灯光,只有淡淡月色透过窗洒了进来。
睡不着觉,平躺在床上,安娜傻傻看着天花板,心里头有一阵阵的酸。
「你的两个好朋友放心不下你,所以只好把你交给我。」
「把我交给你?为什么?」
「这问题,你该问问自己。」
「你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能让人放心,又有谁会对你放不下心?」
她不想再想,却忘不掉那些话,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却伤得她很重很重。
她知道,知道自己太过依赖,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个包袱。
对他而言,她是被交付予他的累赘;对安筠跟安妮而言,她是她们心底的沉重负担;对她们的丈夫而言,她更是他们心中的大麻烦吧?
所以,她们去度蜜月也放心不下她;然后,她们的丈夫一定觉得她很麻烦;接着,就是他替他们担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原来,她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根本是困扰。
所以,他说的没错,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不够坚强勇敢,是她太过任性依赖,她总是只想到自己的害怕孤单,却忘了这样的软弱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她好自私,她好差劲,她从没有为别人想,所以得到幸福的始终不是她,所以……被遗落的也总是她。
蜷起身子,拉高棉被,她要把自己藏起来,把自己藏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她的软弱没用,她就不会成为别人的困扰跟负担了。
闭上眼,泪滑下,她很想不哭,却忍不住心酸,只好放任自己痛快哭一场。
没关系,没关系的,她知道了,她不会再任性吵闹,她会乖乖配合这短暂安排,如果这能让所有人都觉得放心,那她会乖乖的、安静的听话,真的,再也不吵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