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拿着奴儿的婚契跟苏家要人,说奴儿是自己允诺要嫁给他。「这就是奴儿的婚契。」
他拿了张纸在苏家人面前晃了一下。
「喂!我们都还没看清楚,你就把婚契给收了,谁看见了啊?我问你,谁看见了呀?」自从莫灵被抓又被放出来後,她对陆靖的观感就非常的不爽。
在她以为,陆靖这种人也想跟她们苏家做亲戚,她还怕她们家的人会三不五时被他卖了还不知道呢!
尤其是她那个笨姊姊,单纯到几乎近白痴的地步;奴儿要是被陆靖给卖了,只怕还会傻傻的帮他数钞票呢!
「我不信那婚契真是我姊姊写的。」别说奴儿根本就不会写字,就单说奴儿怕陆靖怕得要死,那天还信誓旦旦的说她绝不嫁给他,怎么可能短短的几日就改变心意,还主动立下婚契呢?
「你把婚契拿来给我看。」
「然後让你看了不爽,直接当着我的面把它给撕了?啧!你当我那么傻啊?」陆靖根本不理莫灵,直接把婚契拿给苏老爷,他不信苏老爷有那个胆,敢把婚契撕了。
苏老爷双手捧着婚契看。
莫灵还踮着脚尖,伸长脖子要偷看;但她爹实在长得比她高大许多,她是脚到用时方恨短,但她爹也太不够意思了,明明知道她好奇的要死,怎么不拿低一点让她看呢?
「爹,那上头写什么?」
「写奴儿愿嫁靖王爷为妻。」
「那是奴儿的笔迹吗?」
「是。」
「爹,你别说笑了,奴儿又不会写字。」
「可这真的是奴儿的字迹,瞧!」苏老爷拿给莫灵看。
奴儿虽说不曾读书,但奴儿两字却是她的名儿,奴儿记得可清楚了,她常常偷偷练习,莫灵是知道的。
而眼前「奴儿」那两个字真的是奴儿亲笔所写,且整篇文字一笔一划写得十分整齐,就像是奴儿的性子。
这婚契真是奴儿所写的!
莫灵看得傻了。
「这会儿大夥全信了是不是?」陆靖将婚契给怞回来。「里头可是言明了,苏家人要是想毁婚,除非拿另一个女儿来抵。」
「我、我、我,拿我去抵。」云英赶快自告奋勇。
苏老爷都快被云英给气死了,他这个花痴女儿!「是拿命去抵呀!怎么?云英,你就那么想死是不是?想死的话好呀!那你就去啊!」黄河没盖盖子,她去跳黄河自杀算了。
这会儿不只苏老爷瞪她,就连莫灵都觉得她这个姊姊有够白痴的;那天靖王爷要杀她们的事她竟忘了,今天还敢自告奋勇想取而代之。
云英真是头壳坏了。
陆靖没空理苏家的家务事,他唤一声,「苏老爷。」
「是。」
「本王将带奴儿回京城,你有话要跟奴儿说吗?」
「没有。」苏老爷只想赶紧送走靖王爷这个煞星,他没什么话要跟奴儿说。
「你有。」
「我没有啊!」苏老爷很确定地摇头。
陆靖的目光转冷,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有。」
苏老爷白痴到连莫灵都看不过去了,她爹真蠢,陆靖分明就是想强迫爹去跟奴儿见个面,让奴儿能安心上京,爹怎么不明白呢!唉。
「爹,你有。」
这会儿连自己的女儿都这么笃定说他有话要跟奴儿说,所以,连苏老爷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没话跟奴儿说。
他问莫灵,「我真的有吗?」要说什么?他又从未注重过奴儿那女儿。
「有。」莫灵十分笃定。「总之,你快跟着靖王爷走,要不他就要发火了。」
「哦!好好好,那爹跟靖王爷走了。」苏老爷尾随在陆靖身後,莫灵也跟上。
陆靖听到多余的脚步声,他停下转身,看到莫灵自在的身影。「你干嘛跟来?」
「我也有话要跟奴儿说。」
「改天吧!」他会在这个时候让奴儿跟鬼灵精怪的莫灵见面,才是白痴行为。
「改天奴儿就上京里去了。」
「那你就等你上京城的时候再说。」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等不到那个时候也得等。」
「我要是不等呢?」
「那我就把你的双脚给剁了,看你怎么爬进县衙里。」
「你你你!」莫灵气得舌头打结,她跺脚不服道:「你以为这儿没王法了吗?」
「我就是王法。」所以说,谁敢忤逆他的意思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陆靖拂袖而去,莫灵也只能在原地气得直跳脚,直说:可恶、可恶、可恶!
奴儿没想到她爹竟然会真的来替她送行,她原本听陆靖说她爹为了赎罪,所以已经把她卖给陆靖当奴才,她还不信呢!
可她没想到她爹真的来为她送行,还要她多加保重。呜呜呜……爹是真的要把她给卖了!
奴儿哭得肝肠寸断。
陆靖要她别哭了。「你爹都还没死呢!你这么哭天抢地的嚎给谁听啊?」
陆靖劝人别哭的方法很奇怪,至少苏老爷就不懂,他什么人不好讲,偏偏要拿他来当例子,真是不吉利,呸呸呸!
苏老爷皱着脸,还真背着靖王爷吐口水。
「你在干嘛?」陆靖看到苏老爷吐口水的举动,他十分不悦地皱着脸。
苏老爷赶紧说:「没什么。」
「没什么那还不快回去。」
「是。」苏老爷欣喜若狂的想早点月兑离苦海。
「不!爹,你再等等。」奴儿还想跟她爹说说话,她长这么大,她爹还真没像今天这样待她。
这可是她盼了好久的亲情。
「奴儿,咱们还得赶着上京,你有话可以下次再聊。」
「对对对,靖王爷说得对,我们父女俩有话可以下次再来慢慢聊。」
「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过年就能回来了呀!傻女儿,你自己写的契约都忘了,契约上言明你一年可以回家过三节。」
「一年三次!这么好!」奴儿没想到被卖的奴才还能有这种福利,但……「我没有银子。」
「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陆靖怕他们父女俩再这么没完没了的谈下去,事情会败露。
「对对对!靖王爷有的是银子,你就别担心了。」苏老爷真的受不了他这个女儿,都是要当王妃的人了,还这么小里小气,真是登不了台面,丢脸死了!
真不知他那么多女儿,靖王爷怎么会看上这个最蠢、最笨,他最不疼的。唉!真是各花入各人眼,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或许奴儿在靖王爷眼中真是美如西施也说不一定。
「爹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爹,你也保重。」奴儿猛挥手,依依不舍的,但她爹却连头都不回的直奔回家。
他好怕靖王爷陰晴不定的个性,会毁了他的命呀!
陆靖终於回到京城,没想到他江南蒙难,这一别京城便是一个多月。
说来说去,这事还得怪奴儿,要是她肯乖乖跟他回来,他也不用演这么多场戏,真是累死他了。
陆靖一回到京里,便如鱼得水般地自由自在,而靖王的宠妾们一听靖王爷回来了,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地跑到正门去迎接王爷回来,只是,她们几个万万没想到这次爷回来还带回一个狐狸精。
唔!说她是狐狸精也不太恰当,因为那个姑娘长得灰头土脸的,不像是小姐,倒像是个奴才似的。
靖王的宠妾们各怀着恶意的心情打量着奴儿。
奴儿不知人心险恶,一进陆宅後,迳是抬头望着红屋顶、高大墙,这就是陆靖的家吗?
哇~~好大哟!没想到陆靖一个小小奴才,竟然可以住这么好的大宅子,真是不可思议。
奴儿张大嘴,就好像刘姥姥入了大观园一样,什么事都好奇,什么东西都要模一模。
陆靖也不管她,迳自去做他自己的事。他一个多月没回京,很多事得跟皇上报告,於是他一回京便梳洗乾净,换上宫服上朝去。
他没交代奴儿做什么,大总管看着奴儿,也不认为她像个主子,但爷带回她是要做什么用的呢?
大总管不敢妄加揣测,只好恭敬地跑去问奴儿。「这位姑娘。」
「是。」奴儿也很有礼貌的福身。
看她这个态度,大总管更加认定她不是主子的新欢。
主子的新欢进门时,一向一个比一个高傲,不像这姑娘的态度,看起来比谁都来得低。
「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
「您叫我奴儿就成了。」
她用了「您」字,又称自己是奴儿,莫非他家的爷真是买了个家奴回来让他使唤?
不!这也不对;因为爷是管大事的主儿,怎么可能自个儿买家奴?除非这事另有隐情。
「这位姑娘——」
「我叫奴儿。」
好,他就叫她奴儿。「奴儿,你知道你进陆府来是做什么的吗?」
「我是陆靖的奴才,我爹让我服侍陆靖,直到陆靖所受的委屈得到平反。」
当然,这个理由是陆靖告诉她的,但她不疑有他,因那天她爹来送别时也曾提到契约的事,她心想,那就是在说她的卖身契吧!
奴儿左一声陆靖右一句陆靖的,听得大总管直冒冷汗,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分寸,竟然直称主子的名讳,这是要杀头的呀!「奴儿,以後你不可以这么叫主子,你要叫爷。」
哦!对了,她都忘了她现在是陆靖的奴才,的确该叫陆靖一声爷或主子的。
「好,奴儿明白了。」她会知道分寸的。
「那你随我来,我派工作给你。你会什么呢?」
「我什么都会。」奴儿细数自己的能干。「我会煮饭、洗衣、打扫,还有刺绣。」
大总管没想到奴儿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能干。「好吧!那你就先在管灶房的秋大娘那里待着,她让你干什么活儿,你就干什么活儿,我再看看哪房的姨女乃女乃需要丫头,再派你过去,这样成吗?」
「成成成,总管说什么是什么。」奴儿十分听话。
而陆府的大总管也当自己捡到一个听话的好奴才。
大总管万万没想到各房的姨女乃女乃都抢着要奴儿去当她们的奴才,而偏偏她们各个都是靖王爷的爱妾,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只好让奴儿委屈一点,姨女乃女乃们要她去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所以一整天下来,奴儿根本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她被姨女乃女乃们一个个的支来唤去。
等陆靖回来,四处找不到奴儿,问大总管,他才说他把奴儿交给秋大娘发落了。
陆靖去秋大娘那儿找,才知道他的小妾胭红让奴儿去服侍她。
陆靖兴匆匆的跑去胭红那里,胭红见他人到,乐得眉开眼笑,既是奉茶又捶背的,就想留下陆靖的人,但陆靖却是一刻也按捺不住。
可恶的奴儿,才一晃眼工夫,她就跑得不见人影。
她一个刚进门的人,哪有那么多事好忙的?陆靖都气死了,他下令,马上找出奴儿的人。
他不要再找了,他跔断腿也没她溜得快。
靖王爷的命令一下,靖王府的人便全动了起来,他们翻天覆地的找,怎知那么大的一个人却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真是离奇、诡异。
「奴儿姑娘、奴儿姑娘……」正当靖王府的人翻天覆地的找人时,奴儿一个人正在花圃里种菜。
这是柳儿姑娘交代下来的工作,柳儿姑娘对她说,这片园子适合种菜不适合种花,奴儿倒是看不出这园子哪儿不适合种花,因为,花儿长在这挺漂亮的呀!但她虽然如此质疑,却半句怨言也不敢有,只能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帮整片花圃翻土。
而她才偷偷打了个盹,真的,偷打盹的时间就只有一下下而已,没想到就听到大夥在叫:奴儿姑娘、奴儿姑娘——
「我在这里。」
奴儿从一大片花朵里探出头来,挥挥手。
大夥全看到她,纷纷跑过来。
「哎呀!奴儿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灰头土脸的,像只小猫似的。」一位丫鬟看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奴儿看别人笑,自己也跟着笑了。
接着有人尖叫。「哎呀!这是谁把爷儿最喜欢的波斯菊给弄成这副德行?!」
说话的丫头的脸立时垮了下来,因为这是异邦献给皇上,皇上再赏给主子的精品。
主子好喜欢这一大片的黄,所以命令大量栽种,且要细心照顾。这会儿是哪儿跑来的野猴子,哪里不好撒野,偏偏来主子最爱的园子里放肆!
「是我。」奴儿举手,以为自首无罪。「是我弄的。」
「哎呀!奴儿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要是主子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办才好?」丫头跺着脚,脸上净是不满的苛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我的,主子要是问起来,你让我怎么回答?」
「我会说是我弄的。」她会一个人承担的,虽然把这片园子弄成这样不是她的本意,但事情是她做的,她自然会老实承认,不会让无辜的人代她受过。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丫头这才宽心。
「好了、好了,别管园子了,主子还等着你呢!」另一个丫鬟急着把奴儿带去给陆靖,只是她这么脏,怎么办?
「别管这么多,主子急着要见人,咱们把人送过去就是了。是她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本来就得由她自个去跟主子说清楚,咱们又不是她的奴才,哪能管她这么多啊!」
「说得也是。」其他丫鬟各个点头说是。
於是,她们就这样原封不动地把脏兮兮的奴儿往陆靖的跟前一送。
陆靖看了奴儿,原本满腔的怒火,却在一瞧见奴儿脏兮兮的出现,先前的不耐烦全都化做一声爆笑,怒气也随着那声笑转而变得烟消云散。
「你来。」他招手,唤她过去。
「是。」奴儿听话地走过去。
陆靖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膝上,提起衣摆擦拭奴儿脏兮兮的脸,他问她,「你怎么脏成这副德行?」
「刚刚在花圃里翻土弄的。」
「哪儿的花圃?」
不!别说,可千万别说啊!找到人的那两个丫鬟死命的摇头暗示,但奴儿没看见她俩紧张的表情,迳自开口道:「东厢後园子那片花圃。」
啊!死了、完了!事情无可挽回了。
两个丫鬟好想脚底抹油,偷偷溜走之际,却没想到意外的听到靖王爷说道:「那样好玩吗?」
什么?好玩吗?!靖王爷怎么没有骂她、打她,反而却用一种恶心巴啦的口吻问她好玩吗?
好像只要奴儿点头说好玩,他便会把整片园子赏给她似的!
这真是太不像话了,一个丫鬟深怕靖王爷是没弄清楚奴儿说的那块地是哪一块,便自告奋勇站出来说:「那片园子种着爷最爱的异邦波斯菊。」
铺天盖地的黄,像座金山似的。
「对对对,就是那一块地,我就是想在那里种菜。」奴儿也赶紧附和,因为,她刚刚从另一个丫鬟那里得知那片园子动不得,若有人动了,便等着让陆靖砍头。
所以,奴儿不敢说是有位漂亮的姑娘让她弄的,她把所有的罪过全往自己身上揽。「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
奴儿这么说,但陆靖却彷佛没听到她在讲什么,他一个劲的帮她擦脸,像是她的脸比他那片园子来得重要多了。
两个丫鬟难得看到靖王爷如此恶心巴啦的一面,两人瞪直了眼睛,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你们两个去烧热水。」
「啊?!」
「我要帮奴儿洗澡。」她脸上的脏污这样清理根本弄不乾净,陆靖一向不是个太有耐性的人,没擦两下便火了。
他让丫鬟去提水。
两个丫鬓惊愕到说不出话来,因为——有没有搞错啊?靖王爷要帮个奴才洗澡?!
靖王爷连自己的身体都要别人帮他洗耶!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地关上门,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之际,屋里已传来奴儿的声吟声,要靖王爷别这样!
「你别月兑我衣服呀……啊!你在做什么?你别这样啊……嗯……嗯……啊……啊——」刚刚的不依转为一声声的声吟。
突然间她们懂一件事了,是哪个白痴说奴儿是新买进府的奴才,她根本就是主子的新宠好不好。
「啊!死了!我刚刚还笑她像只小花猫。」
「那算什么,我刚刚还骂她把花圃弄成那副德行呢!」
两个丫鬟一脸死灰的快步离去,她俩知道自己最好把脖子洗乾净一点,等着靖王爷来抹!
奴儿终於知道一件天大的秘密,原来她来京城,住进陆靖的家,不是为了当奴才,而是为了当陆靖的妻子。
难怪!
她原本还在怀疑,为什么当陆靖的奴才要陪陆靖做很奇怪、很奇怪的事,而且还有点丢人。现在她完全明白了,原来陆靖根本没拿她当奴才看,他是想娶她。
这怎么可以?她又不爱他,怎么可以嫁给他?
奴儿好害怕,其实她更怕的是陆靖每天晚上爬上她的床,跟她做的那件事。
他总是要她做出很羞人的动作,她做不出来,他还会打她的。
呜呜呜……那很丢脸耶!
奴儿一想到以後她都要过这种生活,她就怕得全身发抖。
她决定要偷偷的溜走。
她要在京城另找一处栖身之处。当然要逃之前,她得先写封信回家,让家人赶快逃,否则,像上次那样被他要胁不得不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奴儿逃走逃得很有心得,她心想,她一定会成功的。
奴儿顺利的溜出去,她一路逃呀逃的,终於逃出陆靖的势力范围。而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写封信寄回家,通知她家里的人赶快逃命。
只是她知道的字寥寥无几,她要怎么通知家里的人呢?奴儿小小的苦恼一下,而才眨眼的工夫,她马上想到一个好法子。
其实也不是她聪明,因为刚好就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有个摆字摊子,那人拿着大笔挥挥写写的,要是她央求他帮她写封信,不知成不成?
奴儿走了过去,叫了一声,「这位小哥,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我想请你帮我写封信。」
「一字一文钱。」
「这么贵啊?」
「不写就算了。」那人傲着一张脸。
奴儿想想,觉得还是家人生命重要,这些钱值得花。她背过身子,拿出荷包,数一数这次她带出来的银两。
其实说「带」也不妥,因为她是偷的。不过,她也没别的法子可想,只能泯灭着良心干一回歹事。
「好,就一字一文钱。」
「成交。」那人拿起毛笔问:「写什么?」
「爹,你们快逃吧!因为我也要逃了,陆靖会派人来抓你们。」奴儿一边念一边数几个字了。
「咦?你怎么不写了?」
「你是逃犯?」
「不是。」
「但你说你要逃!」
「我是离家,我不要嫁给那个人,那个人便会派人来追我,所以求求你快写吧!」奴儿催他,很怕转眼陆靖的人就追来了。
但这卖字画的人却气定神闲的问她,「你要嫁的人是个穷鬼吗?」
「不!他很有钱,只是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很穷。」
「而他很穷的时候你要跟着他,等他变有钱了,你便不爱他了。」
「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正确来说,我是从来没喜欢过他。」唔!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其实她对陆靖是有一点点心动,「只是……他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我,他只会欺负我、嘲笑我,这样的人教我怎么能安心跟着他?」
「哦!」那人终於懂了。
「这位大叔,你就帮帮我吧!慢了就来不及了。」
「你叫我大叔?我看起来很老吗?」那人打断奴儿的喋喋不休,就只为了奴儿说他老。
奴儿都想喊救命了。
「不不不!你一点都不老,我叫你大叔纯粹只是尊敬你,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你快点帮我吧!我快来不及了。」奴儿急得直跳脚,就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
那人见她急了,这才肯提笔,他大笔一挥,扬扬洒洒的写了几个字。
他边写,奴儿边数。
「好了。」他收笔。
奴儿觉得不对。「怎么只有五个字?」
跟她刚刚数的数不合?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还签名,而且还捺上自己的手印,这是怎么回事?奴儿猜不透、想不明白。
「我是替你省钱,怎么?这还不好吗?」
「不不不!不是不好,只是……你把我的意思全写明了吗?」
「写明了。」
「你写什么?」
「『爹,快逃命呀!』怎么?够简单扼要是吧?」
「是。」他真是个有良心的大叔,竟还会帮她省钱呢!奴儿从荷包里捡了五个铜板交给卖字画的。
钱才交出去,她就听到驾马的声音。
她一回头,便看到靖王府的人。「他们追来了!」
「快跟我来,我带你逃。」买字画的人抓着奴儿的手便忙着逃命。
「那你的字画摊怎么办?」奴儿频频回首。
那人说:「别理它,那摊子不值钱。」他说得挺大方的。
奴儿觉得她真是遇到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上天竟然送来一个这么好的好人,为了帮她,他连他的吃饭家伙都不顾了。
那人把奴儿安置在一家客栈,他跟她双双躲了进去。
奴儿是知道她必须赶快躲起来,「为什么你也得躲进来?」而且还落了锁。
要死了!她该不会遇上一个披着羊皮的狼了吧?
奴儿的身子一直退、一直退。
那人掀了他良善的假面具,咯咯咯的邪笑,直冲着奴儿伸出他的狼爪。
「啊~~不要啊!」奴儿矮着身子闪过他的禄山之爪,冲到门边用力的拍着门板叫,「救命呀!救命呀~~」
那人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嘴就欺了上来。
奴儿用手挡住他的嘴巴,死都不让他吻。「我已经嫁人了,你不可以随便乱来。」
「你又不爱你家相公,何必为他守住清白?」
「谁说我不爱他?」
「你要是爱他,又怎么会离开他?」
「我要离开他是因为他不爱我,你明不明白,笨蛋、白痴!」她拿出陆靖常骂她的话来骂人。
现在她才知道人世间有够险恶,她一路上要是没有陆靖的保护,今儿个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委屈呢!
而她却不识好歹,老把陆靖当成歹人在看待,她真的就像陆靖所讲的那样,既呆又蠢,奴儿到现在才识得陆靖的好。
呜呜呜~~「你别过来。」
奴儿随手抓了一把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头。
那人赶紧放手,不再抓着奴儿猛亲。他举手投降,要奴儿别冲动。「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
这人有病哪!哪有人拿别人的清白跟人开玩笑的,奴儿才不信他,她一步步的退,退到窗口。
她想过了,用剪子刺自己以保住她的清白是有点蠢,而且极有可能命丧黄泉,还会很痛,所以这应该是个蠢法子。
她现在学聪明了,她得用个简单一点,而且比较容易逃又不会丧命的法子,奴儿一直在动脑筋。
那人还苦苦相劝。「奴儿,你听我说——」
「你闭嘴!你不要再过来,我才不听你说呢!」
「奴儿。」那人又接近她一小步,他是真的怕奴儿把剪子往自己的脖子上捅。
这时候他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才能救奴儿。
他决定冒险一试,便快步欺近奴儿,要抢下她手中的剪子。
他冲过来抓住奴儿的手,握住剪子最危险的那一端,他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却根本没料到奴儿会因为怕他而纵身往下跳。
「奴儿!」他吓得尖叫,一时忘了伪装他的声音。
奴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听到什么!要死了,那是陆靖的声音!
她死不瞑目哪!
才眨眼的工夫,陆靖也跟着跳下去,而且他还借力使力,双脚往壁上一登,往下俯冲的势子比奴儿往下坠的速度还来得快、来得猛。
就在奴儿坠地前,他抱住了她。
两人一起坠楼,他的身子硬生生的当了她的垫被。
「呃!」陆靖吃痛地闷声叫痛。
奴儿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翻着他的衣服,急急的问他,「伤哪了?痛不痛?」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却还嬉皮笑脸的抱着她,磨蹭着奴儿的脸说:「不痛。」
他的脸靠奴儿好近,奴儿这才想到。「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面貌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是人皮面具。」他撕下来给她看,脸上还笑嘻嘻的。
「恶人!」奴儿见他没事,转眼就变脸,马上生气地赏了他的胸膛一个拳头,「你为什么骗我?」
「我不这么骗你,就永远套不出你不肯嫁给我的原因。」他捉模了好久,就是猜不透为什么一表人材的他,会被奴儿嫌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只要让奴儿嗅到一点点他想娶她的意味,她就忙着收拾包袱、忙着跑路。所以,他早就看透了她的伎俩,只不过他没说,随着她去逃亡,但他一直伪装成路人在她身後跟着。
他伪装成很多人,直到他变成一个卖字画的,她才找上他。
也因此,他才明白了奴儿之所以不愿嫁他的原因。
「傻丫头,我要是不爱你,又怎么肯娶你?」
「因为你想对我毛手毛脚。」
「我要对人毛手毛脚,根本就不需要靠娶妻。我家里养了几个美娇娘,她们全是皇上赏给我的,我爱对她们怎样就怎样,真要毛手毛脚的做下流事,我又不差你一个。」
他说得像是他有很多女人爱他一样,奴儿再怎么没脾气,也受不了他说话的自得口吻。
「那你去找她们做下流的事呀!别来找我。」奴儿推他。
他却将她抱得更紧。「你吃醋了?」
「没有。」虽说没有,但脸却皱成一团,俨然就是吃醋的表情。
「要是我允诺你,我把那些佳人全送出去,一个不留,你怎么说?」陆靖大方的许下承诺。
奴儿都傻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陆靖拿出刚刚的那封「家书」。「因为这个。看得懂上面写什么吗?」
「懂啊!」他以为她的记忆力不好吗?刚刚他才跟她说过她哪可能记不住?「上头写着,爹,快逃命呀!」
「不是,上头写的是——陆靖爱奴儿。我还签了名、画了押呢!」
他说他爱她!
奴儿才不信呢!她皱着睑。
陆靖明白她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於是他随便挑了个路人来念给她听。
「你来念。」他随手招了个人来。
大街上看戏的人很多,但要他们念这种恶心巴啦的东西,他们才不要哩!那人抗拒着。
四面八方涌出靖王府的人,他们一个个拿出大刀硬逼着路人要他念,不念就杀了他。
那路人好害怕,只好抖着声音念,「陆靖爱奴儿。」恶~~他念完差点吐了。
靖王爷还恶心巴啦的抱着奴儿问:「这样你信了吧?」
奴儿躲在陆靖的怀里,娇羞地点头道:「信了。」
「好吧!那我们赶快回府里去做下流的事。」陆靖抱着奴儿上马,这才想到回府太远了,他刚刚不是订了间客房。
他们上客栈就地解决去。
陆靖抱着奴儿足一点地,用轻功轻而易举地跃上客栈的二楼,就在他刚刚订的那间房里做尽风流事。
而底下的人则是伸长脖子也看不到靖王爷跟他的爱妻在做什么事,但隐约的他们好像听到了声吟声……
哎哟!好羞人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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