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王子
等了许久,
等不到你说声爱我,
难道,
必须等到海枯石烂,
你才会正视,
我的存在吗?
毕业後,尚恩因为不需要面对可怕的联考,所以在朋友与打工中过了一个还算轻松的暑假。
暑假期间,她打工——为钱,也是为了要逃避蒋择言;总之,不管理由是什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她跟蒋家两爷孙两个月下来见不到三次面。
很快的,暑假过去,尚恩换上制服,终於成了群益这一届的新生之一。
三年没跟蒋择言读同一所学校了,现在同处一个校园中,她才知道原来蒋择言在群益算是有名的风云人物,不是因为蒋家财大势大,而是他优秀的表现跟迷人的外表。
蒋择言迷人吗?
老实说,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尚恩只觉得蒋择言莫测高深,从小就懂得要与他保持距离,至於蒋择言迷不迷人——说句老实话,她真的不清楚。只不过,她班上的女同学才入学不到一个礼拜,便对蒋择言崇拜有加。
这情形实在有点诡异,因为蒋择言再怎么魅力无边,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礼拜内,就收服她们班上女生二十一颗芳心——除了她之外,那些女生每天、每节下课,总是围在一起聊蒋择言。
据她观察——其实是她不动声色地,每天拉长了耳朵偷听班上女同学聊天,她才知道上流社会世界之小的。
原来蒋择言之所以名气大,之所以不到一个礼拜就虏获少女芳心,原因不在于他神通广大,事实上,他的名气早在社交界传开来,而她们班上的女生大都是慕蒋择言之名而来读群益的。
哇~~得知此事,尚恩这才知道蒋家那块金字招牌多有魅力啊!蒋择言今年才刚升上高三呢!竟然已经有这么多新娘人选等著他垂涎了。
尚恩突然想到那天撞见的画面……
如果这些人知道蒋择言年纪轻轻行为就如此放浪,她们还会视他为白马王子、如意郎君吗?
吓!她怎么又想到那天的事了!尚恩蓦然心惊。她还以为自己早忘了呢!她连忙甩甩头,想挥去那可怕的一幕。
「蒋尚恩。」
有人唤她。
尚恩收回心神,抬起头来。叫她的是她们班上的一个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像个白面书生。
她对他礼貌性的颔首一笑。
在群益这种贵族学校就是这一点麻烦,不能动不动的就问人家:干嘛,好像「干嘛」两字多粗鄙似的。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这种虚伪的环境给逼得透不过气来,唉~~她果真还是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
尚恩悄悄地叹了口气。
「你新生舞会时有男伴了吗?」白面书生型的男同学暗示著他想邀尚恩的意图。
但问题是,尚恩根本就不想参加什么迎新舞会。一来她没钱、没礼服;二来她没时间,那天她要打工赚coco,所以,她想都不想的就回答人家:「有啊!]声音既活泼又轻快,明显的告诉那个男同学,她早已名花有主,请他以后不要再来烦她了。
她来群益是逼不得已的,更何况,在群益待了将近一个礼拜,她总算是看清群益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
没错,它的升学率是超前的,但进群益来的每一个人——除了她之外,全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群益对全校的女同学而言,是所新娘学校,她们在这里,除了普通高中学业外,还得学习相夫教子的本领。她们最奢侈的打算是,在群益三年就能顺便找到个如意郎君,一来顺了她们的少女梦,一来圆了家里交予她们的神圣任务——完成政商联姻。
今年新生中十个有九个把目标锁定在蒋择言身上,所以,像她这种明显对蒋择言没兴趣的女孩,很快便会被别的男孩相中,成为他们理想对象中的一员。
唉~~很可惜的是,这个白面书生显然没把功课做好,不知她是误入天鹅群中的一只丑小鸭。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之所以能进群益,全拜蒋择言一时兴之所致,因此,如果他是要找对象的话,可就找错人、表错情了。
尚恩很有技巧的赶走一只苍蝇。
她根本就不想参加今晚的迎新晚会。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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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尚恩回到家之後,照例从後门闪身进去。在厨房,尚恩遇见一直对她不错的文嫂。
文嫂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在蒋家帮佣,负责煮三餐,跟司机文叔是一对夫妻,他们的儿子在蒋氏企业工作,等於是—家三口全卖给蒋家了。
文嫂在她进蒋家的时候已经在这儿了,文嫂等于是看着她长大的,就像她的妈妈一样。这一天,文嫂看到尚恩回来,便神秘兮兮的朝著尚恩招手要她过去,她跟她讲悄悄话。
「什么事?」尚恩凑了过去。
文嫂拉著尚恩的手,要她跟她走。
文嫂把尚恩带到她的房间,从衣橱里拿出一个大包裹递给尚恩。
[这是什么?」
[今天寄来的包裹,我不敢让老爷看见,所以把它藏在我屋里,快打开看看。」她也很好奇呢!
文嫂怂恿尚恩把包裹打开。
尚恩拿把剪刀将瓦楞纸对中裁开,打开纸箱,里头静静地躺著一件小礼服。
「哇~~这么漂亮的晚礼服,是谁送的?」文嫂惊呼。
尚恩在纸箱里里外外全找过了,就是没一张字条,连她都不知道这衣服是谁送的。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
[花这么大的手笔来恶作剧!」文嫂咋舌。[这人铁定是有钱到没处挥霍。」
「会是谁呢?」尚恩还是想不出谁会送她晚礼服,但那人好像知道她今天有迎斩舞会似的。「究竟是谁送来的?」
「快递公司的人。」
「住址呢?」尚恩在瓦楞纸上翻找。「怎么没见到对方的地址?」
「是哟~~真奇怪。」瓦楞纸上面只有一张盖著快递公司的印章,以及写了蒋家地址的纸张。这下好了吧!收了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尚恩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收到礼物的喜悦。
「哎呀!别想了,东西收了就收了,总之,能解决你今天的问题就是件好礼物。]文嫂兴奋的说。
「解决我什么问题?」
「你今天不是有个迎新Papty吗?而且,你不是正愁没件正式一点的衣服穿,这件衣服你试试看,如果不合穿,我立刻帮你改还来得及。」文嫂热心过头了,一点都不觉得收下这件来历不明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对尚恩来说,是个大好的契机。「快换下吧!」文嫂动手就要帮尚恩扒衣服。
尚恩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衣裳,反抗著。「可是我没打算去参加迎新派对。」
「为什么不去?」文嫂停下粗鲁的动作,瞪著尚恩,责怪她自闭。「你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躲在家里做什么?难得的机会为什么不出去外面多看看、多交些朋友?]文嫂不由分说地便帮尚恩把衣服给换了。
神奇的是,那件礼服就好像是为尚恩量身订做的一样,合适得很。
「看来,你也有一个长腿叔叔,而且,你的长腿叔叔还对你了解得不得了,帮你买的衣服竟如此合身。」文嫂打量著穿著礼服的尚恩,脸上的神情有一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倒是穿著合身礼服的尚恩别扭得不得了,动手就想把身上的礼服给月兑下来。
「不要月兑!为什么要月兑?」文嫂像个老母鸡似的对尚恩管东管西的,尚恩之於文嫂而言,就像是她另一个孩子。
尚恩一向不太愿意忤逆文嫂的意思,因为不管文嫂做什么,都是出於好心的为她著想。
但是——唯有这件事下行,她不能答应!「群益是一问贵族学校,进那所学校的每一个人都是天之骄子——」
「你也是。」文嫂不喜欢尚恩妄自菲薄的语气。
「文嫂,你知道我下是,我只是蒋家收养的一个孤儿,纵使打扮得再怎么像那群人,骨子里、实际上还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没错,我是收到一件礼服了,但我没办法把南瓜变成礼车,你要我穿这个样子走路去参加舞会吗?]「你是在担心交通工具的问题?」文嫂误会尚恩的意思了。
尚恩真正想表达的是,她根本不想踏进那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大环境,但文嫂却一厢情愿的替尚恩排忧解难。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鲁直,你忘了你文叔是在蒋家做什么工作的啦?要一部车子还不简单。」
蒋家的车于在车库里一宇排开,光是B字开头的就有七辆,更别说是那些收藏用的骨董车,他们家老头就是爱要派头。
「我让你文叔偷偷的开一辆送你去参加派对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文嫂豪气的要尚恩安啦、安啦!於是,尚恩在文嫂的半强迫下,参加了她本来就不打算参加的迎新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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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一直随侍在蒋择言身边的文政廉是文嫂、文叔唯一的儿子,虚长蒋择言十岁。表面上他虽像是卖给蒋家的家奴,但暗地里,蒋老太爷对他的栽培方法却不输给一般企业培养继承人的模式。
文政廉从小就接受蒋老爷的恩惠,十二岁那年,就被蒋老太爷送去英国读书,一直待到两年多前,蒋择言不愿赴英就读,文政廉才回来待在蒋择言身边当他的左右手。
文政廉虽跟著蒋择言的时间不长,但对蒋择言的忠诚度却无人可比,这都跟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有关。
在他赴英那年,他就明白,他之所以能接受良好的教育,都是靠蒋择言的庇荫。蒋老太爷当年就曾不讳言的告诉他,他会帮他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了蒋择言;老太爷要他当蒋择言的臂膀、要他当蒋择言的兄弟,甚至是当蒋择言的奴才:总之,只要蒋择言要他扮演什么角色,他都必须全力以赴:纵使今天蒋择言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足以领导蒋氏企业,那么,文政廉都必须力挺蒋择言到底,帮他撑起他无力撑起的世界。
而事实证明,是老太爷忧心了,因为以文政廉跟著蒋择言这两年多来的时间,他发现对於商界,蒋择言有极大的天分,很多事他几乎是一接触就立刻能进入状况,於是,他对这个自己必须誓死效忠的主子就更加佩服了。
就是这份忠心,让文政廉比蒋家的任何人都要来得贴近蒋择言。因为蒋择言信任他,当他是自己的哥哥——虽然文政廉觉得有点承受不起。
「时候不早了。」文政廉提醒他。
蒋择言看了看时间。
快八点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你把东西送到她手上了?]
「要真是由属下送去,只怕小姐不会收。我是请快递公司送到家里去的,而且是我妈签收的。」
「文嫂知道东西是我送的?]
「不知道,我没透露。」文政廉的保证往往只需一句话就很有说服力,因为他做事一向比任何人都仔细。
蒋择言放宽心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对尚恩的感觉,尤其是在尚恩还一心想逃离他之际!
「她会去吗?」
「依属下对小姐的了解,小姐绝对不会想去参加那种场合。]
他想也是。蒋择言点头。所以,他衣服是白送了。
[但依我妈的个性,铁定会强迫小姐参加。]
「你很笃定?」
「少爷似乎没见识过我妈的缠功。如果别人不依照她的意思去做,那人铁定会被她念到焦头烂额。」
「尚恩很听文嫂的话?」
「小姐拿我妈当亲人看待,所以鲜少拒绝我妈的要求。」
「嗯!」蒋择言点了个头,又陷入静默的思考。
文政廉不敢打扰他,因为他知道蒋择言现在正跟自己拔河。其实,相对於尚恩不适应欢乐的场合,对蒋择言来说,他则是不喜欢,甚至是深恶痛绝。
他一向讨厌被人拱在天上的那种感觉,那令他觉得虚假:偏偏他的身分往往会招来一些不识相的人硬要介入他的生活,这令他觉得不舒服;而现在,他却要为了一个人改变,去参加他最讨厌的派对。
蒋择言告诉自己,他与尚恩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想见面随时都能见得到!不过,这是理论啦!因为他们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各忙各的,平常根本见不到面:更何况,他很想看看她长大的模样!所以,最後蒋择言决定了——
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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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择言的出现引起现场所有人的一阵哗然,因为在群益两年多了,蒋择言不曾出席过校内所举办的任何派对。
两年多前,他连自己的迎新Party都没参加,今天却意外的出席了,怎能不令在场所有的人惊奇呢?
蒋择言几乎是一到会场,就被人给团团围住,很多女生等著蒋择言这个白马王子的邀舞,可没想到蒋择言却选择坐冷板凳,一个人冷冷的坐在沙发上,目光四处搜寻尚恩的身影。
她究竟在哪?
在会场中央,也就是舞池的地方,根本就找不到尚恩的人,蒋择言只好站起来四处走动寻找。
最後,他在自助餐吧台那边找到尚恩的人。她穿著他送的小礼服,气质状似高雅——只是状似,因为她的吃相非常豪迈,像是八辈子没吃饱饭似的。
他走到她身後邀请她,「我可以请你跳舞吗?」他伸出手来。
听到又有一只苍蝇开口,尚恩心中再怎么不爽,仍是得放下手中的食盘,回那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同时说她不要。
然而,她才回头、才开口,迎眼撞上的竟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蒋择言!
他怎么会来这里?!
咳咳!尚恩被食物给呛到了,猛然咳了两下,等恢复镇定後,这才抬眼迎视蒋择言。
他刚刚说什么了?
他邀她跳舞!
不要,她才不要哩!除却私人恩怨,她如果现在跟蒋择言一起跳舞,可不知道要让他那一大堆的爱慕者怎么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她不想出这种风头,更不想因为他而招人怨,所以,他最好是离她远一点。
尚恩正要摇头拒绝,她的手却早已被蒋择言给拉住,两人滑向舞池。
果不其然,街恩因为舞伴是蒋择言而备受注目,她注意到很多人正背对著他们指指点点的。
这下好了吧!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尚恩无奈地叹口气。
「为什么叹气?」蒋择言第一次离尚恩这么近,却发现他们两人虽近在咫尺,却彷如隔著天涯。
他不懂她的心思,正如她不懂他的。
「为什么你老是要找我麻烦?」
「怎么说?」
「你明知道你风头健,一出现就光芒万丈——」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如此耀眼。」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她说这些根本就不是在夸奖他好不好,他可不可以别那么自得意满啊!
「你明知道在场有很多女生心仪你,而你却偏偏邀我跳舞,这是为什么?」尚恩一面问他,一面离他离得远远的,这虽然有点难,因为他们两个正在跳舞,但她还是尽量跟蒋择言保持一定的距离。
为了不让蒋择言靠她太近,她还连连出糗,一直踩到蒋择言的脚;但他活该,谁教他邀她跳舞的,活该被她踩!
尚恩一点都不觉得内疚,而蒋择言虽然被踩了,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气愤,他只是直觉认为她的舞步退步太多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你心中仿佛早已经有答案了,我说得再多,你也不信,不是吗?」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讨厌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哼!既然他这么懂她,那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要他离她离得远远的意图?
不,他应该就是知道,所以才故意来招惹她,为的就是要她生气。
哼!她才不跟他生气呢!跟他生气只是白白浪费自己的精力罢了,她不做这种曰费气力的事。
「说说你最近在忙什么吧!」
「忙?我哪有忙啊!」很忙的人是他好不好,一上完课就往公司跑。幸好他这么忙,所以她跟他才会难得见上一面,真是苍天有眼。
[你最近几乎每天都很晚才回家。]
[你又知道了!」他每天都比她晚回家,怎么会知道她晚归的事,莫非有人跟他打小报告?
若真是这样,那那人也太无聊了吧!连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要去跟蒋择言说,啧!
「你去哪了?」
「只是去朋友家。」尚恩随口唬弄。
「男的?女的?」
「女的。干嘛,身家调查啊?」她没奸气的瞪他一眼。不喜欢他的口气,好像她归他管似的,她干嘛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跟他报告啊!「你该不会最近日子过得太无聊,所以又想找我麻烦了吧?」
「我没你那么无聊。」
「最好如此,要不然,我也会把你的把柄公诸於事。」所以,他不要以为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必要的时候,她也是会反击的。
「我有什么把柄?」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清楚。」哼哼!她用鼻子冶哼两声,以示警告。
一曲舞毕,尚恩要回去原位再去觅食,蒋择言却又把她拉回来。
「干嘛啦?」她拿眼瞪他。
「再陪我跳一首曲子。」
「不要,我脚很痛了耶!」她穿不习惯高跟鞋,现在连走路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跳舞。
「再一首。」
「不要。」她断然拒绝。
「再一首。」他的态度比地还强硬。
他就是这样,所以才让她讨厌他。为什么每一次他坚持,她就必须屈就,必须让著他?「你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做这种意事用事的事。我说过我很累了,而且,你想让我成为全校女生公敌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马吧!我脚起水泡了。」
她说,而他眼中却闪烁著不信。
「要不要我把鞋子月兑下来给你看?」尚恩看著蒋择言。他脸上的表情明写著「他不信她会那么做」。
唉~~原来他是这么不懂她。蒋择言不明白,只要能让他离她离得远远的,要她做什么她都肯。
尚恩二话不说,真的把高跟鞋给月兑了,而且还把脚提得高高的。「给你看,是不是起水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