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觉得银知从黎华那里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成天在笑,像是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有着她的幸福在似的。
聂文冷眼瞅着银知,看她像个幸福的小妇人,一下子嘴里哼着曲、一下子又跑去阳台看她养的小宠物──三只螃蟹、两只寄居蟹。
那是她那天带回来的,聂文不懂那有什么好留恋的,但他愈看银知就愈觉得不对劲,于是,他对他所不知道、他所没有参与的那个晚上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他走到银知身旁,旁敲侧凿的问:「那天晚上妳去了哪里?」
银知不疑有他,连头都没回地随口问道:「哪个晚上?」
「就是妳去陪黎华的那个晚上。」
他一问,银知整个人都愣住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
「你答应过我,我回来之后,就当作没这一回事,你说过你什么都不会问的。」她疾言厉色的凶他。
银知知道她很不应该,但是,当初是聂文要她去的,现在他就该信守承诺,什么都不问。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脏了?你要是真这么觉得,那你就直说,不用顾左右而言他,说一些旁敲侧击的话来套我的话。」
「我只是随便问问,妳不用反应这么大吧?」聂文回堵银知一句。
银知这才发现自己是作贼心虚。
要是那天她只是单纯的陪黎华一晚。而没有发现,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依旧对黎华念念不忘,那她的反应就不会如此强烈。「好吧!我承认我是反应过度了,我道歉。」银如表下螃蟹、寄居蟹,跑过来跟聂文求和。
那天晚上,她虽跟黎华睡了一晚,但她不会痴心妄想的以为黎华会重新回到她的身边。那天,她的确度过了相当美好的一晚,但这对于她来说,只是证明她在聂文心目中还不及几百万元重要罢了,为此,她更不可能奢望黎华会回到她身边。
她现在只想跟聂文相安无事的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她心想,只要她努力,她一定能彻底忘记黎华,也一定会爱上聂文的。
「我们什么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你公司的事、那天晚上的事,我们从今以后都绝口不提,当作从来都没有那一回事,让我们把一切归零,重新开始好不好?」银知企盼的看着聂文。
聂文说好。
当天晚上,银知把螃蟹、寄居蟹全丢了,她要把那天的事全都埋藏在内心深处。
银知以为这样,她就能跟聂文重新来过,但是,她想得太单纯了。
她跟别的男人上床的陰影其实一直存在于聂文的心中。
聂文虽然不说,但她心里清楚,因为在那之后,他们每次上床,聂文都特别卖力,像是要跟谁比较似的。
今天他甚至开口问她,「我跟他谁比较行?」
银知一听,心当下全都冷了。
她知道,聂文口中的「他」是谁,她这才真的明白,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挽回、都能重头来过的。
做过的事就像是白纸染上了黑墨,永远都没办法洗掉的。
「我们分手吧!」银知终于开口。
她一直以为要斩断两年的感情很难,但就在她下定决心说出口的当下,她才发现那一点都不难,只是有点伤人罢了。
「我们分手吧!」她又说了一次。
聂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说分手?!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没办法再爱我了。」
「妳说的是什么傻话?我明明是爱妳的。」聂文极力想挽回这段感情,可当他看到银知的表情,他的心口当下一窒,明白了自己犯下什么错。
他明明承诺过她,会把那天的交易忘掉,但他没有,反而时时刻刻都想跟黎华做比较,他想知道在银知的心中,谁长谁短。但他忽略了,只要他一天记得这件事,那就等于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银知,她被他当成货品卖给了别人!
「我错了,原谅我。」
「我没有生妳的气。」
「那就不要说分手。」他要她留下来。
聂文嘴里虽没说求,但他的眼睛已然在求银知了。
银知也想心软,但她试了好几次之后,那句「好,我们再重新来一次」的话语却迟迟没办法说出口。
原来「覆水难收」说的就是这样的感情,银知终于懂了,而懂了之爱,也整个人都释怀了。
她告诉聂文,「我们能做很好的朋友,一辈子都很好的那一种。」他是个好人,但好人未必适合她。
「我不要!我谁都不要,我只要妳。银知,妳听懂了吗?我只要妳,我们重新相恋一次好不好?」
「不好。」银知断然的拒绝。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了。」银知终于将真相说了出来。
聂文愕然地瞪着她看,像是在看怪物似的,他看了她好半晌,却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这不是真的。」他们有两年的感情耶!
「这是真的。」银知斩钉截铁的点头。
「不,我不相信,除非……除非妳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问。
但银知说不出答案。
她没有回答,聂文还以为他胜了,以为银知是在骗他的。
为了不让聂文以为他还有希望,为了让聂文彻底的死心,银知打算说出一半的事实。「是黎华。」
而聂文的笑陡地止住。「不!我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现在爱的人就是他,所以,聂文,你醒醒吧!承认我爱的人不是你,你放我走,别强留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你身边,你这样不觉得很悲哀吗?」银知把话给说绝了,没留半点情分与颜面给聂文。
聂文抬头看着她,想在银知的脸上找到她在与他开玩笑的迹象,但她脸上的表情严肃得没有一丝虚假,他这才相信银知说的是事实。
她是真的爱上黎华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就在那一夜。」银知说谎,她不敢告诉他,她跟黎华本来就是旧情人,她只是对他余情未了──
她怕她要是真把真相说出来,那聂文会承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一直心有所属的严重打击,所以,她选择说出一半的真相。
但这样的答案却还是让聂文受伤了。
「一夜,就那么一夜,妳就爱上别人了!那妳将我们两年来的感情置于何地?」聂文在盛恼之下,失手打了银知一巴掌。
银知怎么也没想到那么样温文的人,竟然也会对女人暴力相向!
聂文把她锁在房间里软禁她,哪里也不让她去。那样的男人是偏执狂,银知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认清聂文的真面目,不过,幸好她没真嫁给那种人,赔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她现在被他关在这里,不也等于是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吗?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逃出去。
银知在房里敲敲打打的,但所有的出路都被聂文给钉死、封住了,而且,她房里也没有电话能让她求救。
这样她怎么逃啊?
银知顿时陷入了难题之中。
其实黎华一直暗中在监视银知的一举一动。
经过那一夜之后,他以为银知会明白谁才是她心中的最爱,所以,他一直在等她认清事情的真相;但日子都已经过去一个多礼拜了,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曾试着想从聂文口中套出他们之间的事,但聂文总是笑着说他跟银知过得很好、很甜蜜。
哇!他才不信那样的鬼话。
那天,银知跟他相处的情形他仍记忆犹新,他在她的眼中明明看出她对他的眷恋,银知再怎样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骗自己说她是幸福的。
他不信聂文的鬼话,于是开始监视他们住处的一举一动。
刚开始的时候,黎华还不觉得奇怪,但日子一久,他便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为什么好几天过去了,银知却不曾出门半步。
她不用上班吗?
好,纵使她请假,那她也该出门透透气吧?为什么他始终不见银知踏出屋子一步?
黎华愈想愈不对,于是,他趁聂文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潜进去想一探究竟。
幸好,他有个算是放荡的青少年时期,所以,开锁做坏事一点也难不倒他。黎华挑开了大门的锁,顺利的潜进去。
「银知、银知」他一边叫她,一边循着路线找上二楼。
「银知,银知──」
银知正在房里着急,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她屏息注意听,果然从门外不远处传来黎华的声音。
银知欣喜若狂的跑去敲门。「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黎华听到响声,急忙跑上去找到银知的房间,那里被人从外面安了一个大锁,银如被人从外头给锁住了!
「救我,快救我出去!」银知不断的敲打门板。
黎华找到菜刀,不断的劈门。
他实在不敢相信都这个时代了,竟然还有这种拘禁、妨害人身自由的事!那个聂文铁定是个疯子。
黎华把锁给劈开了。
他才踹开门,正打算给银知一个英雄式的拥抱时,突然听到银知的尖叫!
他都来救她了,她还有什么好尖叫的刊黎华不懂,但过了一会儿他就懂了,因为聂文也回来了,且正想从后面偷袭他!
「当时我左一拳、右一拳的……」黎华比手画脚,他都还没说完他英勇的事迹,银知就忙着皱鼻子反驳他。
「……可你还是没撂倒聂文啊!最后你还不是得靠我,要不是我拿了枱灯趁聂文不注意时,往他的后脑勺连敲了好几十下,你现在人能好好的躺在这里吗?」
「我哪有人好好的?我不是带着伤吗?」黎华深怕银知忘了,还刻意举起他受伤的右手给她看。
银知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他救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干嘛老是戳他的牛皮呢?
「妳呀妳,别不知好歹了,要不是我,妳今天还被聂文那个丧心病狂的变态给关在家里呢!」
「关在家里有什么不好?至少我用不着在这里听你胡说乱盖、口沫横飞,也不见你有一句是真话。」银知又在糗他了!
「嘿!在外人面前,妳干嘛这么不给我台阶下?」
「什么外人、内人的!绮虹是自己人,你懂不懂啊?」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眼看他们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江绮虹连忙站出来劝架。
这两个人还真奇怪,明明有正经事要解决,却谁都不提,反倒在这里吵起架来,真是莫名其妙!
江绮虹拉开他们两个,要他们别闹了,但偏偏两个却像是小孩子脾气般,到这个时候还是谁都不让谁,执意要争个脸红脖子粗的。
江绮虹见劝架劝不成,只好宣告放弃。「算了,随你们吧!总之老板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们两个要吵架就去吵吧!我要回家了,再见。」她挥挥手。
正在吵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叫住她。
「喂!绮虹,妳别走啊!」银知喊着。
「妳走了,谁帮我的忙?我是病人耶……」黎华更是声嘶力竭的叫她。
江绮虹却谁都不理。
刚刚她人在那里,他们谁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吵得开心。怎么?她才说要走,马上就变得重要非凡了呀!
哇!真是见鬼了。
江绮虹迈开大步离开医院,就只剩下黎华跟银知两个人大眼瞪大眼,他们两人不吵了,但气氛却变得很尴尬。
这是他们两人在那一夜之后首次面对面的单独相处,很多问题都急着要他们说清楚、讲明白,但他们却谁也不开口,好象是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于是,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瞪了五分钟,最后,还是黎华先开的口。
「我想上厕所。」
「啊!」银知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个,表情因而显得有些错愕。
「我说我想上厕所。」他的表情变得有点鬼祟,像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又怎么样?」
「我的手跟脚都受伤了。」
「所以呢?」
「妳得帮我。」
「帮你?!」银如被他的话吓得讶然尖叫。她试着去想象那个画面,他要上厕所,而她帮他她的目光陡地转到他的下半身。
银知的脑门像是突然被人投了一颗炸弹,轰得她满脸通红。
「妳帮我把尿壶给拿来。」
「尿壶?」
「就是有个口的瓶子,塑料做的,有没有?」
「在哪里?」银知红着脸四处找却找不到。
「在浴室。」
「哦!」银知赶紧去拿。
可她拿来了,却不知要从什么地方下手。
「帮我月兑裤子。」
「月兑裤子!」银知又在惊声尖叫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妳不帮我月兑,我怎么尿?」
「哦!」他说的是有理,但要她拿着他的那个,这样还真的令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快点。」黎华用叫救命的口气喊着。
这下子银知也顾不得其它,眼睛一闭,赶忙帮黎华月兑下裤子,把他的那里往瓶口一塞。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模黎华的那里
银知有点害羞、有点兴奋,也觉得有点奇怪,怎么黎华的那里那么硬、那么烫!
她悄悄的睁开眼,看到黎华的那里粗得吓人。
她还在惊愕着,黎华却突然开口叫她,「银知。」
「啊!」她连忙抬起头。
他看到她一直盯着他的那里看!
她一紧张,手一焰,恰好就掐中黎华的要害,突然间,银知的手握了一把湿──
黎华泄了!
那是尿吗?她抓在手里的那一把东西……是尿吗?!
银知惊愕地看着那一坨白白的浓稠物,她怎么觉得那有点像是……津ye!
「你怎么可以这样!」银知红着脸,拚命的把手往他的身上擦。「你不是说要尿尿吗?为什么会she津?」
「我只叫妳拿尿壶,又没说我要做什么用的,是妳一厢情愿的认为……妳还怪我!」
「你让我拿手去帮你DIY,这样还不能怪你吗?」银知喋喋不休的又与黎华吵开来。
就在银知说得口沫横飞时,黎华从中突然插进一句话,「我们和好吧!」
他说得突然,银知以为她听错了,于是,又继续臭骂他,当她刚才没听见。
「我们从来一次吧!」他说。
这一次,银知是听听一清二楚了,她不禁闷着头笑开来。
她回答,「好啊!」
「不对啊!那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们的爸妈该怎么办?我们这样不就是乱轮吗?」才说好不到半分钟,银知又想到他们两人的难题。
黎华不断的拍她肩膀,要她「安啦、安啦」!「妳不知道吗?你爸又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他迟早会甩掉我妈的。」
「啊!」
「干嘛这么惊讶,你爸是什么德行,妳还不清楚吗?」
「我清楚啊!可是,你妈即将要被人拋弃了,我怎么会觉得你好象还很乐的样子?」
「他们两个如果分开,那我们两人就没有任何关系,如此一来,我们就能理所当然的在一起,对于这样的结果,我能不乐吗?」
黎华咧着齿,笑得痞痞的,还把银知搂在他怀里。他不断的叫银如放心,说一切有他便可以搞定。
而银知相信他的话。
就在她受难,他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救她时,银知不需要黎华亲口告诉她他爱她,她便明白,其实在他的心中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而那里一直都有她的存在,纵使当年他负她时也不例外,而她相信这一点。
有了这一点,她就能心满意足,觉得这样就够了。
所有他曾对她做过的事,她全都原谅他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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