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舒-晴从凌荠霆身上得到固定的经济援助,然而她却绝口不提这有如包养的一切是多么不堪,只因她无法月兑离。
爸爸的病情在充沛的医疗资源下逐渐稳定,自己偿还债务的日期也日趋准时,讨债的蚤扰日减,然而现在却有另一个问题,让她难以面对。
走入歧途的弟弟依然时常惹是生非,舒-晴知道他会走到这一步,起因都是自己当初带给他的困境,他甫退伍就必须面对周遭的讪笑与消遣,人情冷暖浇熄了他原本年轻火热的心,她为此深深愧疚,针对世亚的种种告诉更是没有停止过,她想藉此报复。
不过眼前弟弟又闹出不小的问题,让她眉头深锁。今晚她带着身上仅剩的一点现金,前往指定的地点。
推开门,只见弟弟和他一群朋友正狼狈的被压在椅子上。
“舒小姐,你这个弟弟真的不太懂规矩喔!”
“你们不过是想敲诈,说那么多做什……”
舒-晴话没说完,弟弟竟被一旁的人狠狠打上一拳,当场吐了口鲜血。
“住手!你们要做什么?”
“提醒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这次老大非常不高兴,已经不是钱可以解决的了。”
舒-晴脸色一变,这次对方不但人数众多,而且似乎比上次更凶狠,她出发前就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现在看来还好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次有许多看似真正大哥级的人坐在其中,言行打扮都不像一般的混混,要是真的惹上事情,恐怕弟弟,甚至自己,都无法月兑身。
“你们到底想怎样?”
“舒小姐,你是一位律师对吧!很简单,我们老大现在正为一件案子缠身,如果你有办法解决,你弟弟就没事。”
“什么样的案件?”
“杀人未遂。”
对方将案件资料拿到舒-晴眼前,她翻了几页便盖上。“这件案子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为这种人打官司?”
舒-晴一边愤慨的说,然而心中却越来越担心,原来……他们的幕后主使,竟是这位让警界追缉多年的通缉犯。他横行中港台三地多年,外传甚至与许多政商人士要好,黑白两道都有交情。
这件案子是警方掌握他最多证据的一起案子,由于难度颇高,而且涉案人身分特殊,所以没有什么律师敢接案。
“嘴巴放尊重点,告诉你,我们老大是因为对方背叛,想要出卖我们,才在危急的情况下动手,否则怎么会做得这么不干净。”
“杀人就杀人,什么干不干净?狗咬狗一嘴毛,他见不得人的事还多着呢!”舒-晴一提到这种人,马上义愤填膺,这世间的公理已经不多,身为律师,她怎么能为这种人辩护?
“看来你还没弄清楚状况。”
不等舒-晴回神,竟就看见弟弟和他的朋友,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身边围着一群对他们拳打脚踢的混混。
“住手!”舒-晴这才知道自己一时的逞强,带来的是什么后果。
“原本打算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换回你弟弟,现在看来你好像不需要。只要有钱我们不怕请不到律师,既然给你脸你不要脸,那就等着替你弟弟收尸吧!”
弟弟被打得遍体鳞伤,她愤怒地想要阻止,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痛苦地声吟。
这时突然一通电话打进来,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舒-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弟弟仍趴在地上喘着气。
带头的人似乎很恭谨地说着电话,然后抬头看看舒-晴,继续听着电话那头的指示。
“放了他们。”挂上这通神秘电话后,那人做了指示。
其他人看了看他,不明所以。
带头的人似乎不太愿意说明,只淡淡说了句:“她身分特殊,不要惹事。”
舒-晴听进耳里,接着便被带出大门,她没有时间多思考,马上将弟弟送到医院。
在救护车上,舒-晴暗自得意,想着那句“身分特殊”,应该是指自己的律师身分让对方有所顾忌。
“邪终究不能胜正,哼!这世界毕竟还是有公理正义的,这些人渣终究无法太嚣张。”舒-晴为自己的身分感到骄傲,在医院里等候弟弟诊疗完毕。
此刻电话却又响起,她一看便知道是谁打来,无奈地接起电话。
凌荠霆今晚要她到住处“履约”,她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只好交代护士多加照顾弟弟,自己独自搭上他派来的车。
凌荠霆每每找她时,总会派遣司机开着名贵的车子前来接她,有时搭上车的那一刹那,舒-晴甚至有种自己好像是贵妇一样的错觉,车上还准备了些餐点或饮料,让她可以稍做休憩。
坐上柔软舒适的座椅,舒-晴看着窗外,街景一幕幕滑过。
每当与凌荠霆共度一夜后,她总倔强地不肯多留一分钟,对他为她准备的一切嗤之以鼻,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然而凌荠霆为何独独就是要找她?诚如他所说,以他的身分地位,多的是女人对他百依百顺,凌荠霆何必硬要看她的脸色?
今晚凌荠霆仍然不多话,似乎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然而在床上的温存,却依然让她无法招架。
凌荠霆拥着她,在她身上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的慰藉。舒-晴已经不再闪躲,她不知道自己是认命、是习惯、是放弃,还是……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更不想正视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
凌荠霆将手掌伸入她的长发中,抚弄着她的发丝,这几个月来,无论自己的态度多么强硬,他始终没有对她真的不礼貌,他大可在床笫间羞辱她,甚至对她丝毫不怜悯。
然而,舒-晴似乎仍感受得到他隐约的温柔,还有他欲言又止的双唇,可是不知为何,他最后只能将没有说出的言语化为一个个深沉的吻。
就在她一如往常要离开的刹那,凌荠霆突然喊住了她。
“-晴,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你身为律师,更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身为律师,就是要将世间见不得光的黑暗事情摊在阳光下,让这些人受到法律制裁!”
舒-晴话中有话,凌荠霆知道她在暗讽他。
“你太幼稚了。”
“幼稚?我做的事情,比起许多人有意义多了。”
“你还没学会如何看这个世界。”凌荠霆霍然起身,用严肃的口吻告诉她:“世亚的许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还有你弟弟可以月兑身,也不是因为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舒-晴有些讶异,凌荠霆怎么会知道弟弟的事情,不过她不容别人质疑她,因为这是她活在世上唯一仅存的骄傲。
“我看是世亚越来越多问题被我揪出,你受不了了吧?”
“你仍听不懂我的话。”
“害怕就说一声,不必硬撑。”
“好,世亚的事情暂时不提。另外,我要告诉你,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靠法律解决,不要去惹那些人,更不要以为法律就一定可以为你伸张正义。”
凌荠霆点出舒-晴正在搜集证据,控告那些黑道份子蓄意伤害的事情。
舒-晴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但一提及弟弟,不忍、愧疚加气愤的情绪让她怒言相向。“这种人就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会让他们知道这是法治世界,任意欺侮人的后果就是等着挨告!我会让他们后悔做出这样的事情!”
“-晴,会后悔的是你。”凌荠霆口气异常严峻。
然而满腔怒火的舒-晴根本听不进去,立即甩头走人。
数日后,舒-晴再度出席世亚的官司,今天她非常有把握,之前已经让世亚节节退让,今天她提出的证据很充足,想必一定也能赢得很漂亮。
但开庭后,舒-晴才发现情况好像不太一样,世亚今天竟然有一个庞大的律师团,拿着一整箱厚厚的证据等着她。
“舒律师,今天他们的阵仗怎么好像跟前几次都不一样?”一旁的助理明显害怕起来。
“怕什么?又不是律师多就一定赢,再说我们手上有确切的证据,他们那些律师只是在唬人。”舒-晴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也禁不住怀疑起来,今天对方的整个气势,跟前几场官司真的大不相同。
舒-晴不知道,之前凌荠霆对于自己负责的案件都相当宽厚,特别交代公司的律师们不要为难她。
世亚的律师团个个来头不小,在老板交代下不得不处处忍让,让她赢下一场又一场的官司,这次好不容易在开庭前一天,老板开了金口,告诉他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所以他们才能一吐晦气,给对方点颜色瞧瞧。
舒-晴在世亚律师团搬出一份份庞大的资料时,简直傻了眼,一会提出某国家的重大工程为案例、一会指出世界什么标准污染的指数在哪里,搞得她哑口无言,一句话也接不上。
更糟糕的还在后头,世亚的律师团竟然反过来要告她之前涉嫌利用工作之便,窃取世亚内部资料。
一来一往之间,舒-晴完全没有辩驳余地,官司输了不打紧,还赔上自己的名声,舒-晴几乎要崩溃落泪。
落寞地走出法院,今天的发展完全出乎她意料,略显凌乱的头发,映衬着她苍白的脸。
世亚的抗告让她毫无招架之力,颜面尽失。她开始想起凌荠霆的话,难道事情真的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单纯?
那么之前的好几场官司,难道都是凌荠霆刻意放她一马?
舒-晴深埋在心中的想法渐渐浮现,这些日子,凌荠霆确实没有为难过她,她缺钱,凌荠霆就每个月给她五百万,虽然表面上要她用“交易”的方式取得,实际上每一次的会面,凌荠霆从未羞辱过她,甚至,总有些不经意的真情流露,让她免于沦落到真的要出卖自己的身体。
昨晚凌荠霆也曾预先警告过她,官司不是她想的那样单纯,只是自己从未听进去他的任何一句话。
“霆少,有承耀少爷的线索了。”此时凌荠霆正在住所,负手在背,等着手下传回消息。
他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不管用什么手段,把他给我揪出来。”
这件事凌荠霆思索多时,已有了定论。自己熟识黑白两道之人,按理说要找一个人,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但为何延宕多时,就是没有结果?
内神通外鬼!这是凌荠霆得出的结论。
于是他不再在办公室处理这些事情,回到住所,他私下找来心月复,暗自追查。这回,果然很快有了成果,而是谁走漏消息,答案呼之欲出。
世亚大楼内,安妮正躲在一角偷偷说着电话。
“凌荠霆这次完全私下进行,我怎么知道?”
“我快被他们逼死了,你快想想办法!我要是被找到,你也没好处。”电话那头传来焦急恐惧的声音。
“不用急,还没有我纪安妮想不出的办法。”安妮嘴角露出令人不安的微笑。“你不是认识一些角头兄弟?”
“那又怎样?我跑路时,有谁理过我?”
“我给你一笔钱,叫他们替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凌荠霆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就让他也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吧!事情要做得漂亮一点……”安妮附着电话低声细语,脑中浮现的尽是凌荠霆这一年对她的冷漠。
凌荠霆不顾两人多年的革命情谊,执意沉浸在回忆里不肯抬头多看她一眼,既然他不仁,休怪她不义!
隔天舒-晴又接到一位陌生男子的电话,表示弟弟又惹是生非,要她去处理。她匆匆拿起皮包,神色凝重地赶往指定的地点。
舒-晴一推开门,便被眼前的情景吓到。
“你们要做什么?”她看见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子,正恶狠狠地盯着被压在地上的弟弟,而他身后一大票人,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舒-晴不知道弟弟这次又闯了什么祸,但她见到平头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时,顿时打了个冷颤。
那男子不是别人,舒-晴看过他的照片,就是上回那些流氓要她出面,为杀人未遂案件辩护的老大。
“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告诉你们,不要太嚣张,我可是……”
啪!啪!
“啊……”一阵难忍的疼痛落在她脸上,力道之大让她几乎要昏过去,她被甩了两巴掌。
泪水立刻夺眶而出,而之后的对话更让她双腿颤抖。
“医院那边有最新消息了吗?”黑社会老大问着身边的手下,完全不正眼瞧她一眼。
“杰哥,医院说……说……”手下吞吐的不敢说。
一个杯子摔破,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穿破她耳膜。“说!”
“是、是,医院说……右手恐怕……是废了……”
听到这里,这位手下口中的“杰哥”脸色从愤怒转为狰狞,从狰狞转为陰险,他倏地一转身,对着所有人说道:“你们二哥跟了我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甚至连子弹都帮我挡过,今天居然有人用这种陰险的手段偷袭他,我要不替他讨回公道,我就不是你们大哥!”
舒-晴开始感到恐惧,这位大哥的怒气,真的非同小可。只是弟弟怎么会闯这种祸?平时他再怎么惹事,也不会真的惹到道上兄弟,他的个性她很了解,他虽然冲动了点,但是惹到这种大哥级人物,还把人打成这样,实在不像弟弟会做的事。
眼见弟弟被堵上了嘴,说不了话,她壮起胆子再度大喊:“这件事不是我弟弟做的,你们不要随便诬赖人。”
弟弟一听到她这样说,马上看着她点头,舒-晴更加确定弟弟是被陷害的。
不过怒火中烧的大哥,可不这么想。
“不是他做的?”他走到她身旁,揪起她的头发。“昨晚他们两人满身是血,一起倒在地上,不是他做的是谁?”大哥的手狠狠一扯,疼得舒-晴头往后仰。“上次已经放你们一马,实在不知好歹,竟敢来报复?”
舒-晴的弟弟无辜地望着她,自己昨天与朋友在KTV相聚,朋友找来一大堆人饮酒作乐,他见气氛热闹,又新认识这么多新朋友,高兴的与大家划酒拳,一杯接着一杯,最后被灌醉,不省人事。
怎知醒来时,就躺在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身旁,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就被带来这里了。
他以往就经常与这帮人起冲突,现在被认定是伤了他们二哥的凶手,更让他百口莫辩。
此时一旁一位彪形大汉走了过来。“大哥,要怎么处理?”
大哥眼神恐怖,揪着舒-晴头发的手还是不松开,一个字一个字缓慢从口中迸出。“他怎么对你们二哥,现在就怎么对他──打到他手也废掉!”
“是!”这位手下显然对可以为二哥报复而开心。
舒-晴听见这样的对话,心凉了半截。“不可以!住手!”
她见到地上毫无抵抗能力的弟弟,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但话还没说完,大哥的手又是一紧。“少废话,等会就轮到你!”
她的头发被揪住,痛得她说不出话,就在她恐惧得不知所措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平稳镇定的声音传入舒-晴的耳朵,直冲她的心房。
身后跟着两排手下的凌荠霆,一步步走进房里。
“霆少。”大哥挥了一下手,所有人顿时停止动作。
舒-晴被抓住的头发也松开了,她看见二、三十个西装笔挺的人围着凌荠霆,他的目光刚好与她交会。
这一刹那,舒-晴一颗心为之悸动。
“发生了什么事?需要这样对她?”凌荠霆转过头,对着黑道大哥说。
“霆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蒜?”
“真不知道。”
“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凌荠霆一听说舒-晴出了事,马上带人赶过来,还不晓得详细状况。
听完对方的手下说着事情始末,他的眉头渐渐紧锁。
好一会后,凌荠霆终于开口。“真的伤成这样?”他语气低沉,知道事情恐怕无法善了。
受伤的人与这位大哥有比亲兄弟还深的感情,想在道上生存,身手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右手受伤几乎宣告这个人再也不能逞凶斗狠,刀枪通通不能拿,等于再也不能在道上混了。
“你现在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怎样?”大哥怒火难熄,显然对凌荠霆的行动颇为不满。
凌荠霆可以理解大哥的震怒,沉声喊道:“子杰……”
顿时房中凝结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重气氛。
“全算在我头上。”凌荠霆说出了这样的话,声音没有半点起伏,表情也没有变化,舒-晴睁大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位杰哥看了凌荠霆一眼,缓缓绕着他转圈。“荠霆,你知道我的原则。”
两人互相叫着彼此的名字,显见有着多年的交情,凌荠霆稳立原地,用同样低沉的语气道:“上次已经欠你一个人情,这回我无话可说,该怎么做,你决定。”
“好,爽快!”杰哥一个手势,抓着舒-晴的人立刻松开了手,舒-晴正想着凌荠霆刚刚的话。
上次已经欠你一个人情……指的难道是那通神秘的电话?
她还在想着,就惊见凌荠霆徐徐月兑下了外套,并将腰间配着的两只手枪和一把小刀全卸了下来,放到桌上。
舒-晴没有想到凌荠霆也有这些东西,更没想到立刻就有两名壮汉马上向前将凌荠霆的双手反扣,而他却毫不抵抗。
凌荠霆的手下马上冲向前,杰哥见状看了他一眼。
凌荠霆回过头,用命令的口气说道:“通通下去!”
“霆少!”手下不愿走,因为他们知道杰哥要做什么。
“霆少!我们……”
“听不懂我的话吗?”
“可是……”
“下去!”凌荠霆严声喝斥。“把-晴带走。”
舒-晴闻言立刻大喊:“你们要做什么?”
“原本要怎么对你,现在就怎么对他。”杰哥冷冷说着。
舒-晴全身颤栗。
“你说什么?”她狂吼着。
“以牙还牙是江湖惯例,既然凌荠霆要替你担,那就别怪我无情。”杰哥陰狠说罢,转而对他的手下说道:“打,打到他爬不起来。”
杰哥的手下是一名拳击手,他先在手上戴了一排锐利的指套,舒-晴还弄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听见一声“你敢”!
出声的是凌荠霆的手下,然而这一拳已经落下。
“呃……”凌荠霆低下头,舒-晴看不见他的表情。
“霆少!”
“退下……”
舒-晴听见凌荠霆对手下这么吩咐,不过仍不见他抬头,只是他的声音……似乎强忍着伤痛,中气明显不足。
“还喊我一声霆少的话,就马上给我把-晴带走。”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断断续续。
杰哥远远地看着一切,朗声道:“很好,果然一言九鼎,继续。”
舒-晴六神无主,全身发软,她被凌荠霆的手下拉着走,弟弟也被抬起,就在要离开时,她慌张的大喊:“这不关凌荠霆的事,也不关我弟弟的事,我弟不会做这种事……”
第二拳落下。凌荠霆闷着声音,没有再说话。
那滴落在地上的鲜血几乎是落在舒-晴的心中,她奋力要冲过去,却被凌荠霆的手下拦住。
架着凌荠霆的两个人紧紧反扣着他,然而讽刺的是,这似乎已成为支持着他没有伏倒在地的力量。
凌荠霆知道舒-晴不愿离开,勉强提起一口气,强硬说道:“听……不懂吗?把她带走!”
一大口鲜血啐出,他已经说不太出话,身体几乎站不直。
“是,霆少,我们在外面等你。”凌荠霆的手下个个紧握着拳头,愀着脸缓步离开,舒-晴被他们拉着往外走。
“不要!”
她的话淹没在一声声拳击中,凌荠霆背对着她,她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然而他不抵抗、不闪躲,受着一拳拳要命的打击,忍着不发出声音。
舒-晴在被拉出门时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凌荠霆已经站不住,跪倒在地。
她整个人顿时崩溃,发疯似的要挣开拉着她的人,拼命要往回冲,口中一句句“不要打他”喊得声嘶力竭。
无奈凌荠霆的脾气,他的手下们都知道,他现在要确保的是舒-晴的安全。
“舒小姐,霆少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请你还是先跟我们离开。”手下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舒-晴已经被拖到屋外,无论她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他为什么要这样?”泪水溃堤,她现在才知道,凌荠霆是拿什么样的真心对她。
凌荠霆的手下搀扶着快要站不住的她,舒-晴口齿不清的说道:“我不相信我弟会做出这种事,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舒小姐是说……你弟弟并没有做这件事?”
“他不会这么心狠手辣的。”
凌荠霆的心月复听见此话,神色一凛走了过来。“舒小姐,你先镇定下来,描述一下事情始末,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他递上面纸,连声安慰,舒-晴好不容易擦干眼泪,断断续续说着弟弟平日的个性,不至于会闯下这么大的祸。
近日,凌荠霆开始怀疑身旁有人泄漏他追查凌承耀的下落,才会让他始终找不到人,于是他找来这位跟随多年的心月复,告诉他自己所有的怀疑,要他私下行动,甚至制造一些假消息,看能不能找出这个内神通外鬼之人。
而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纪安妮。
虽说安妮与他有着一起创业的革命情感,两人也有着多年的私交,凌荠霆一开始始终不愿相信她会在他背后使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当越深入追查,他就越加对安妮起疑,难道嫉妒已经蒙蔽了她所有的良知?
就在他快要找到凌承耀藏身之处时,就收到舒-晴出事的消息。他匆忙赶来,所有的事情搁在一边。
听舒-晴说完,凌荠霆的心月复马上吩咐人办事。“立刻继续去找人!还有把霆少原本吩咐要带来的人押到这里!”
要找的是凌承耀,要押来这的是纪安妮。
说罢,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凌御泯。
舒-晴整个人瘫在地上,她不知道凌荠霆在屋内到底会怎样,只知道身边的人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拉着她不放。
“怎么会这样?不要,我不要荠霆因为我这样……”口中的喃喃自语已经听不清,舒-晴好不容易擦干的泪水,再度成串落下。
原来凌荠霆对她的保护与关心,始终没有停过,而自己竟连累他现在被人这样拳打脚踢。
想到这里,舒-晴再也忍不住,起身就要冲进屋内。
此时她感觉后脑勺一疼,接着眼前便一片黑暗,失去知觉……
她被打晕,只因为手下们知道,他们的霆少,不要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