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紧咬着牙,不让眼眶中的泪珠滚下,她的双手不停颤抖……
不,不只双手,此刻她的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动。
银白色的月光穿透白色丝质窗帘,洒落在灯已熄灭的房内,就像眼前那该死一万次的男人,正用利刃般的眸光,透视着自己。
「还有疑问吗?」
陈洛沉冷地说着,有别两人以往开怀的日子,今日的他换上了另一个面孔,他的声音因为受伤而显得中气不足,但仍不留一丝情面,甚且音量可以穿过门墙。玫瑰不知道外头的人是不是监视着这一切,但她知道若不从他的指示,后果……她不敢想象。
下唇已被她咬出一道血痕,今晚,她不得不与这个恶魔进行一场交易,一场比豁出她性命还痛苦的交易。
那座高尔夫度假山庄,才进行完这些黑道集团的聚会,美食、美酒、美女,还有他们见不得人的非法交易,玫瑰痛恨这一切,她接近这黑道头子的唯一目的是要将这些社会败类绳之以法,却没想到今日却落入这无法月兑身的幽暗深渊。
此时在他黑暗的房间内,陈洛的嗓音又从沙发上响起。
「这颗子弹已经没耐性了,我是不是该扣下扳机,让它从枪管出来透透气?」
「要命一条随便你!你不要太……」
「注意妳的态度,一个失手的属下,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听见玫瑰失控的言语,陈洛闪过一丝不该有的眼神,倏然打断了她的话,眼角余光暗暗扫过门口。
即便房内灯光昏黄地就像她黯淡的眼眸,但陈洛那黑白分明的双目,在黑暗中却依然让玫瑰轻易地辨识出他似乎另有盘算。
果不其然,随着他的目光,玫瑰瞧见了门缝下不寻常的黑影。光亮的走廊映出这些人的脚步,从黑暗的房中瞧出去,清晰可辨。
她抿唇不语,复杂的思绪纠结在她心头,既然他要这般羞辱她,刚才又为何甘冒性命风险把自己救回房?
「从今天起,我说什么是什么,听明白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得令人不自觉打寒颤,玫瑰却不想就这样低头。
「你想怎样?」
陈洛右臂肩头包扎着纱布,但双手都能持枪的他用左手食指扣了扣扳机,枪口虽没有对准她,但玫瑰知道这恶魔为何能如此有恃无恐。
「妳说呢?」
陈洛毫不在意她的愤怒,嘴角勾起一个令玫瑰痛恨的弧度,玫瑰知道这抹笑里的意义,就像混入陈家这么久后,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陈洛的城府竟是这样深沉。
「无耻!」
「妳可以再大声些,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
「你!」玫瑰依然咬牙切齿,但已降低了音量,她无法不妥协,因为她心中所爱的人,落在这无耻之徒手中。
陈洛用好整以暇的目光,扫视着站在他面前的这女人,她十指紧陷在掌心里,纤细的双腕泛起青筋,抖动的肩头看起来愤怒又无助。
看着她复杂纠结的面容,陈洛淡然地扬起笑意,对她双眸里的怒火视若无睹。
「今晚我要看看,我的厨艺是不是将妳养胖了些。」他从沙发上站起,说得毫不掩饰,好似轻松地拨了拨算盘,所有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你说什么?」玫瑰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她会走到这一步。
「在陈家的这些日子,妳的三餐不都是我亲自料理的?」
「你这披着羊皮的狼,虚伪!」
玫瑰此刻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一个只会围着围裙下厨、浇浇花养养狗、被迫接掌家业的男人。
他的心思竟如此缜密、手段竟这般不着痕迹,她不由自主地倒怞一口气,她不想害怕,但这人已站到她面前,呼出的气息让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房间就这么大,妳想退到哪?」陈洛缓缓举起手中的枪。「今晚,妳别想踏出这房门一步。」
玫瑰知道房门外,有更多对她虎视眈眈的敌人,踏出去了,有没有命再回到心系之人身边都不知道,但留在这房里,自己却将成为虎口下的祭品。
她进退不得,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入这难堪的陷阱,然而脸颊上冰冷的枪管,提醒着自己别无选择。
她不怕这枪口对着自己,但她知道只要陈洛掉头,打开门说一句话,她将再也见不到她心爱的学长。
「我的女人,脑海中不该有另一个男人。」
她的左侧霍然响起他的声音,好似一股电流窜入她心底。陈洛贴着她的耳畔说着,似乎总知道她正想着什么。她的一切布局尽被他看穿,但那句「我的女人」,才是让她打起冷颤的主因。
冰冷的枪管慢慢滑过她的面颊,陈洛睨着她,似笑非笑,好似逗弄着笼中的宠物,那样悠哉、那样无谓,那样令人憎恨。
「你……休想!」
「我让妳说话了吗?」
听到她扬起的声音,陈洛马上将枪口顶上她的下颚,她别无选择地抬起头,却没将他瞳眸里的保护看清楚。
陈洛的一双眼珠子在黑暗中发亮,像伺机而动的黑豹,无声无息地欺近他的猎物,玫瑰开始全身僵硬,冰冷的身躯有如顶着她的那支枪管。
他睨着她,不多作解释,在她眼中自己或许真是个擒住她的猎兽,但她却不明白,他擒住她的同时,却也像个主人,保护着他的小动物。
「你做什么……」
枪管开始缓缓下滑,划过玫瑰的咽喉,在她咽了咽干涩喉咙的同时,枪口已经滑到了她的衣领前。
「这颈前应该多一条项链。」他说得云淡风轻,和玫瑰紧凛的神情对比。
「不用你惺惺作态。」玫瑰带着憎意说,今日她已是他的猎物,又何必如此装模作样。
「是吗?」陈洛挑了挑浓眉,他的话,向来不会随口说说。
话才落,陈洛陡然再低下头,就在她白皙的侧颈上,落下一个火烫的吻。
玫瑰倏地全身僵直,木然不动,陈洛的枪口顶着她,他的口却在她颈上硬是留下了一个红如玫瑰的吻痕。
她冰冷的身躯彷佛只有那儿有温度,如火烧的烙印,似宣示着他的所有权……
不!她不想成为「他的女人」,不想被他占有、被他躁弄,然而这一切非她所能决定。
陈洛的双唇在她颈上不知停留了多久,终肯满意地抬起头。「很好,就从这里开始。」
「这里开始……」她如遭电击,无意识地重复他的话。
「对,这是今晚的第一步。」陈洛噙起的笑意好似告诉她这个吻意犹未尽,而他的枪口也正抵上了她衣领上的第一颗钮扣。「这是第二步。」
「你!可恶!」玫瑰羞怒不已,痛恨眼前的一切。
「我可恶?」他浓眉一挑,状似轻松。「那么我打开门,唤人进来收拾妳,这样比较好?」
玫瑰压根不理会他的威胁,她知道陈洛不可能这样做,但陈洛的下一句话,却让她骇然地抬起头。
「或者,我将妳心爱的学长交给陈封处置,如何?」
「你敢!」她陡然一喊。
「要不要试试。」陈洛说得干脆,脸上毫不在乎的表情让玫瑰的一颗心顿时往下沉落。
「不……」她咽喉再度干涩,哽着话语说不出,身躯颤抖得更明显,她知道他有本事这么做,也知道他这样做之后,学长会有怎样恐怖的下场。
「不?」陈洛看着她。「这算是求我吗?」
玫瑰垂下双眸不知能说什么,陈洛却有感而发,她重视别人的安危胜于自己,这是痴、还是傻?
「妳不该爱别人多过于爱自己。」这句话他低声地说在她颊畔,而枪口抵上她第二颗钮扣。
玫瑰紧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她不知该怎么忍下这一切,胸口的枪管似乎随着她剧烈的心跳而起伏。
陈洛依然一派泰然。「不明白这道理吗?往后的日子我会好好教妳。不过,」他晃了晃擦得光亮的枪管。「现在妳先学会怎么求我放过妳学长,比较重要。」
「陈洛,我不知道你是如此无耻卑鄙的人,我真后悔……」玫瑰话到此处便哽咽,她说不出埋在心底那连她也不愿承认的一个事实。
「后悔什么?」而陈洛却是那个亟欲掀开她心中秘密的恶徒。
「后悔……」她哽咽着,神情复杂。
陈洛却接下她的话。「后悔曾经对我动心吗?」
「你少废话!」玫瑰连握紧的拳头都在颤抖,她不愿听见这个她心底无法反驳的答案。
「对,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他用目光逼着她就范。「先想想怎么求我放过妳学长吧!否则妳后悔的事会更多。至于卑鄙无耻,不久之后妳会明白,我还算是小意思。」
他话中有话,但玫瑰不及思考,因为他凌厉的眸光,已经逼着她无处躲藏。
「妳的手指可以离开掌心,放到妳的衣扣上了。」陈洛再次冷声说着,带着玫瑰不明白的盘算。今晚她痛恨他也好、不甘心也罢,无论如何,今晚她是他的!
「你!」他的意图再明白不过,但她真的不想懂。她不想背叛自己心爱的人,不想沦为这恶魔的掌中物,但她知道在她犹疑的同时,她所爱的人可能因此丧命。
「陈洛,我恨你……」她咬着牙,泛红的掌心有一排指痕,不知为何本冰冷的身躯开始慢慢发烫,或许是陈洛如火的目光烫着自己,或许是等等那将发生且令她不堪的事。
陈洛无视这一切,他扬起的唇角泛着她不懂的情绪。「听着,总有一天,我会改掉妳这句话中间的那个字。」
她没听懂,他也不多说,只用她痛恨的角度,俯视着她纤长的手指。
她知道这眸光是命令,在等着她屈服,玫瑰痛恨他、更痛恨自己别无他法,她十指不听使唤地颤抖,却无法不听命于他。
叩……一颗钮扣落地,玫瑰不小心扯下,房内似乎只有这声轻响,她的唇咬得更紧,一颗心犹如这颗钮扣,坠落至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