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裴语晴只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怎么会……不可能啊!
她原本捏紧的手指一松,羊皮卷咚的一声坠落地面。
这道轻微的声响就像一个触钮,当下她只觉得身体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怞走,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霍地跪坐在地。
“不会的,没道理呀!”
她弯身爬向羊皮卷,一边捡起一边喃喃自语。
“再试一次看看!也许是哪句咒语念错了?”
她仰头望向密室中央的蓝斯洛,神情复杂的笑了笑。“你别急,我们再试试看!可能是我哪个环节没搞懂,我──”
“不要再试了!”
他忽然冲了过去,一把抓起她。
“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回我一定会按部就班的遵照你女乃女乃写的步骤进行!”
“裴!”
他紧紧抱住了她,原本还叨叨絮絮的裴语晴在他怀里住了口。
“够了,你不需要勉强自己装出如此坚强的模样。”她一定不知道吧?这样的她反而让人更心疼呀!
“可是你……”
“已经试很多次了,不需要了。你忘了我曾告诉过你吗?桑妮塔和葛蕾丝失败的机率比成功的机率还要多很多!”
是的,失败了。
他返回中古世纪的计划,宣告破灭了。
老天,他好高兴!
直到这一刻,紧紧拥着裴语晴的这一刻,蓝斯洛才清晰而深刻的感受到自己难以言喻的喜悦。
“你确定我们不要再尝试看看?”
“不要!就算你想试,我也不要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没有唬人?
裴语晴哽咽了声音,微颤的小手轻轻揪住他的衣角。“但是你不会失望吗?不能回到家人的身边……”
“你这么希望我离开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登时气恼的抡拳擂打他。
越打,越慢,泪水越掉越凶。
“你知道我刚刚是用什么心情在念那些咒语吗?我每念完一句,心里就越害怕,好怕我还没念完你就已经消失了!一遍又一遍,我努力不让你听见我颤抖的声音,我告诉自己不能哭,不可以……唔!”
他蓦地俯低俊脸封吻她喋喋不休的唇。
语晴紧揪着他胸前的衬衫,仰起俏脸任由他强悍地撬开她的贝齿,所有的哽咽、委屈和恐惧仿佛也被他所吞没,她顿时忘了所有的情绪,只是本能的回应着──
回应他的热情索吻、他的狂野。
几乎是失而复得的她的爱人。裴语晴任由他抱起自己走出密室穿过密道走进她的房间里。
他炙热掌心的每个抚触都饱含着悍然的占有意味,凝视着床铺上玉体馨软的裴语晴,他丝毫不给她喘息退惧的机会俯身覆压住她。
“蓝斯洛……”
全身甩月兑不掉的燥热和体内逐渐高筑的汹涌猛烈袭击裴语晴。
她在他身下辗转不安的蠕动着,小手撑抵在他的胸膛上,却不知道究竟该推开他还是要拉近他?
“给我,蓝斯洛……”
蓝斯洛霍地翻身压上她,感觉到怀中的她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他挺腰沉沉深入──
他爱她。
以每一次深深进入的方式爱她。
用他身体里的每个细胞,深情而眷恋的爱着她。
裴语晴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从床铺上慵懒苏醒,她看见窗外逐渐西落的红彩斜阳。
应该躺在身旁的蓝斯洛已经不在,她再翻了个身……
“你在干什么?”
“我在画你。”
她娇羞轻笑,抓着薄被掩盖自己果裎的身躯。“你不会是把我一丝不挂的样子给画下来了吧?”
“怎么可能,那样的你只有我能看!”
呵,说话真甜!
“先别画了,你过来嘛,人家想碰碰亲爱的。”
也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原本覆盖着的棉被在这时移开了大半,露出她细致雪女敕的无瑕娇躯。
蓝斯洛低笑,果然放下画笔走过来坐在床边俯身吻她。“不睡了?”
“画比我还重要,真让我伤心!”
“我想把你画下来。其实当你在密室念咒语帮忙送我回去时,我以为自己就要离开你了,那一瞬间忽然好后悔我竟然从来没有画过你!”
她闻言,简直藏不住唇边的甜蜜笑意。
伸手将他拉下躺在自己的身边,她翻个身爬到他的身上,趴着。
“把你的模样画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
“哦?”
“我要把它放在暗柜里,让桑妮塔她们见见你!”
她怔了怔,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个理由。
他止不住缱绻爱意的拨了拨她的发,眷宠的眸光缓缓扫过她白皙雪致的脸庞。
“也该让我的家人们知道,让我决定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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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一起来看勒斯的画,不是因为我这个大总裁忽然变闲了,也不是突然想转换气质改定文艺路线,实在是最近老是听到勒斯这个名字觉得太烦了,再这样听下去,我都快要‘勒死’人了!”
裴语晴背着皮包跨出车外,睐了哥哥一眼。
有人习惯自称是大总裁的吗?
“为什么最近老是会听到勒斯的名字呢?”
跟着下车的裴翊斗没好气的撇撇嘴,“还不是因为在帮蓝斯洛卖画的关系!”
“啊?”怎么会扯到他呢?
“很奇怪,每个想跟我买画的人一定都会提到勒斯这个名字,我……”
正在展出画作的知名博物馆馆长特地步下阶梯,殷勤迎接贵客。
“裴总裁、裴小姐,欢迎你们两位的莅临!”
裴语晴微笑回礼,裴翊斗则傲然地点了点头。
“听说两位这一次还是特地搭乘专机飞过来这里参观勒斯展出的画作,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请馆长带路吧。”
“好的,裴总裁、裴小姐,请往这边走!”
一路上,馆长简单的向他们介绍中古世纪的知名画家勒斯的生平,当然,大部份都是裴语晴他们事先就已知道的。
“其实我刚刚说的这些,你们在很多资料里也都找得到。坦白说,勒斯的生平和事迹流传下来的并不多,比起其他大画家详尽的生平甚至可以写成一本传记,他的确神秘许多。”
原本偷偷查看手机来电讯息的裴语晴抬头望了馆长一眼,“我父母认为,这或许是因为他居住在苏卡利家族的城堡里的缘故。”
她已经和蓝斯洛说过自己今天会晚一点回去,所以他应该不会再找她才对。
“对了,两位的父母也是赫赫有名的考古学家呢!是的没错,很多人都猜测勒斯应该是因为寄人篱下的关系,不希望自己的锋头胜过当时的苏卡利伯爵,所以行事作风比较低调。”
裴翊斗哼了哼,“有必要吗?以勒斯的条件,卖画养活自己应该不是太难的事,他又何必一定要看苏卡利家族的脸色?”
“有一说是认为勒斯的父母为南榭里斯堡的奴仆,您也知道那个时代讲求世袭,包括家仆的身份也是。”
裴语晴默默聆听,忽然猛地拍了拍手,觉得自己真傻。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
寄宿在苏卡利家族的勒斯之生平,问蓝斯洛就好啦!
他也说了,伯爵将城堡里的大小事务全部都交给他处理,虽然因此占据了他大部份的时间,但是相对的,他对于自己的家仆应该也都有所了解才对啊!
真是的,如此简单的事情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一定是因为这段时间她满脑子都只有蓝斯洛的事情,整个人好像变笨了。
“你在笑什么啊?瞧你思心的模样,馆长都快被你吓死了!”
裴翊斗拐手肘推了推妹妹,赶紧朝对方尴尬地笑了笑。
“不是啦,我是想到……没什么,馆长,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勒斯的画作吧?”
“好的,请往这边走!”
拒绝了服务人员端来的茶水,兄妹两人在馆长的引领下走进特展的会场。
“勒斯的作品量不算多,也许是因为他身份的缘故。”
裴翊斗不解,“何以见得?”
“裴总裁忘了勒斯有可能是苏卡利家族的奴仆吗?据推测,他能自由作画的时间并不多,所以相对的产量也比较少。目前被公开展出的作品中最着名的,就数他亲手画下的南榭里斯堡。对了,裴小姐,听说那座城堡现在是属于您的产业?”
“是的,是我哥哥送我的。”
“难怪两位会对勒斯的作品感到好奇,甚至还特地搭乘专机前来参观了。”
“馆长,我听说勒斯画了一幅女子的画像?”
裴翊斗睨了睨妹妹一眼。
怎么?你还没忘记那个夸张的笑话呀?
啰唆,好奇不行吗?裴语晴横了哥哥一记,转头笑望馆长。
对方被她甜美的笑容薰得乐陶陶的,“我想裴小姐指的应该是那一幅TheOne吧?严格说起来,那幅画应该是勒斯唯一的一幅人物独画。来,两位请往这边走。”
偌大的展区里,老实说,裴语晴是走马看花。
特地坐了专机来参观,结果她却对眼前这一幅幅名家画作有看没有懂,一点也没有想要专心研究的态度和企图心……实在是因为她自认从小到大身上最缺乏的就是艺术细胞。
“衷心向两位介绍,TheOne。”
裴语晴顺着馆长的手势望过去──
整个人顿时屏住呼吸!
它、它怎么会……
“这一幅画之所以特别受到瞩目,是因为很多人都猜测画中的女子应该就是画家勒斯爱慕的女人。我刚刚说过,这也是他唯一画过的人物画。”
它怎么会在这里?!
蓝斯洛不是说要把这幅画送给中古世纪的家人吗?
是她陪着他一起把它放进神秘暗柜里的啊!
“两位也看到了,画作里时髦新颖得几乎不像中古世纪的模糊背景让人看不出这名女子是出现在哪种场合,也不晓得我们的大画家最后有没有和这位女子结婚,甚至是生下小孩?因为关于勒斯的生平实在太少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这个、这幅画是她那天下午和蓝斯洛发生亲密关系之后,他在她熟睡之际画下来的……
蓦地,裴语晴肩上的皮包忽然掉在地上。
难道说蓝斯洛就是勒斯?!
“老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裴翊斗弯身捡起皮包,体贴地拍了拍上头的灰尘担忧的看她。
“哥!哥,我知道为什么那些跟你买画的人都会提到勒斯了,不是因为他们的画风相近,而是因为蓝斯洛跟勒斯根本就是同……”
她忽然住口!
莫名其妙的言行惹得裴翊斗皱眉,“同什么?”
“没什么!”
有外人在,她怎么可能讲出来?再说了,老哥对于蓝斯洛穿越时空的事情压根不信,讲了也是白讲。
“对了,裴小姐。”馆长的目光在画作与她之间反覆梭巡,“有没有人说过您和画里的女郎很神似?”
裴家兄妹迅速互望一眼。
这一回,连裴翊斗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他只是蹭了蹭鼻尖没再出言嘲讽。
“你这么觉得吗?”
馆长简直啧啧称奇,“真的太像了,简直像是看着你的脸画出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偶然呢?
“谢谢!”
抓着皮包转头面对眼前这幅TheOne,裴语晴抿着幸福微笑甜蜜凝望。
原来……
蓝斯洛早在几百年前,就将他对她的情意爱恋流传下来了。
而她,竟然直到这一刻才发现?!
“馆长。”
“裴小姐有何吩咐?”
她侧转螓首,笑靥嫣然。
“请问你这幅画能卖给我吗?”
她想把它买回来!
是的,买“回”来。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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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还敢骗你呢?”
裴安芸走过了父亲的书房,里头刻意放低的说话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我敢打包票,绝对是千真万确!我女儿,安芸,你也见过的呀!她亲眼见到城堡里有密道和密室,她跟管家进去找人时发现的!”
为什么会提到她的名字?和她有关吗?
一思及此,裴安芸更是侧耳贴近门板小心窃听。
“也就因为这样,我才更确认城堡内藏有大批珠宝的传说是真的!你瞧,城堡历经几百年的时间换过这么多主人,从来也没听说有密室的存在。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们的猜测也一定是正确无误的!”
啧,只要听到这个话题,裴安芸就知道此刻正在和父亲对话的一定是那个最大的债主!
说真的,以他们家庞大的资金缺口,就算把城堡里的金银珠宝都挖掘出来也不一定填得满。但是只怕爸爸已经被债主们逼急了,再加上意外得知密室的存在,现在他对城堡更是誓在必得了吧!
偏偏裴语晴那个讨厌鬼就是不肯放手啊!
老爸打算怎么做呢?
“你说得没错,无论我好说歹说,我侄女就是不答应把城堡卖给我,那么我也只好使出特别的手段了!”
特别的手段?老爸打算如何对付堂姊?裴安芸好奇的想着。爸爸如果真的能把城堡接收过来的话,最好也顺便把裴语晴变不见吧!
有她在,蓝斯洛根本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人手那边就由你安排。会的,我会负责支开她身边的人,你放心!”
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裴安芸赶紧一溜烟的跑开。
只见她习惯性的咬着指头,边走边想。
看来老爸真的被逼急了,决定动手?
不知道会做到什么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