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张错受伤躺在医院,可冯拾翠却见不到他。因为方思咏的阻挠,她只能揪心的等待了一个礼拜。
早上从张士杰口中听闻张错今日出院,她一整天心不在焉的频频朝窗外望去。
钟声一响,她二话不说,抓起书包就住校门口冲去,连等待公车的耐心都没有,实在是因为放学人潮的公车拥挤不堪,她若想要搭车回棋院,大概会搞到天色昏暗。
一路狂奔,她还分心想著见面要说的话,想著张错的模样,思绪如潮不断纷拥而上。
好不容易奔进棋院,她连回房搁下书包的时间没有,就往大夥儿惯於聚集的房间奔去。
「阿错哥哥——」她心急的开口喊。
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她预想的情景,倒是有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又这么陰魂不散的出现了。
啪的一掌,打得迅雷不及掩耳。
「跑什么跑?表哥已经够倒楣了,你这倒楣鬼可不可以不要喊他的名字?」方思咏一步跨了出来,身旁还有悦子。
「阿错哥哥回来了吗?」她只想知道他的下落。
「他在房间休……」悦子好意的想告诉她。
却被方思咏阻止,「别告诉她,她分明是个扫把星,那天我才告诉她,你跟表哥的好事,偏偏当天表哥就出意外,说不定她在背後干著扎小人的勾当。」
「思咏,不会的,大家都很关心阿错的伤势,我相信她也一样。」悦子的目光探进冯拾翠的眼眸。
「阿错哥哥他人可安好?」她问。
「很好,他现在就在长廊那边。」
「悦子?你干么告诉她!」方思咏抗议的跺脚。
「别这样,我们去收拾东西,走吧!思咏。」悦子拉著她离去。
冯拾翠心里是感激的,感激著悦子的宽容。
她赶紧绕过庭院来到长廊,远远的,张错的身影就这么伫立在面前,手中拄著拐杖,就这么看著远方。
「阿错哥哥?」她试探的唤。
他沉默得叫人难受,许久,他转身面对她,笑意盈盈,「放学了?趁你在,顺便向你告别。」
「告别?」她不可置信的问。
「嗯,明天我要到日本去了,带著我的未婚妻跟随藤田师父到日本。」
这句话像一颗威力十足的手榴弹,狠很的炸上她,把她的思绪炸得支离破碎。
「为什么?」
「为什么?」似是讶异她的问题,他扯著轻松的笑,「别忘了,我可是天丰棋院的继承人,唯有不断的挑战围棋赢得胜利,在日本围棋界占有一席之地,这样才能让天丰棋院声名远播。你不小了,这些该懂得的。」他的神情是疏离的高傲。
心一酸,顾不得许多,冯拾翠冲上前去,从身後紧紧的抱住他,「有什么方法才可以不让你走?我、我……我是那么的爱你!难道不能陪在你身边吗?」
张错任她这么哭喊著,许久,遂把手覆上她放在他腰际的手,使劲拉下,「我不喜欢人家这么抱我。」
「阿错哥哥,你别走好不好,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别胡说,你这样叫恩新情何以堪?拾翠,你不适合天丰棋院的,我听冯女乃女乃说过,原本你梦想成为一位插画家,那回思咏毁损你的绘本让你伤心,而我就是不想扼杀你的梦想,才会又买那本绘本送你,毕竟人要追逐自己的梦想。」
「不,现在我只想要跟阿错哥哥在一起。」
他断然拒绝,「不行,撇开你跟思咏的对立不说,另外还有许多现实的问题,身为张家的媳妇,天丰棋院的继承者夫人,不单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还要有精湛的棋艺,此外,容貌更必须是上上之选,况且我和悦子的婚事早就说定了,她不但色艺双全,而且还能够助我在日本围棋界顺利发展,这是你所不能的。说实话,你真的对围棋没有天分,容貌更是平庸。」
张错的脸上浮现对声名的渴望以及对她的鄙夷,那是冯拾翠所陌生的。
「如果想说服我,除非……」他残忍又狠心的给了她一点希望。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与我对弈一盘,并且打败我。」他挑衅的说。
「我……」她哑口无言。
没有办法的,没有办法的,打从接触围棋以来,她从没有赢过一盘棋,况且出色高手都不曾打败他过,更遑论是她。
「阿错哥哥……」眼前的人好陌生又好残忍,她宁可以为这是场梦。
「别这样叫我,悦子会不高兴。」张错的眼神越过噙泪的她,落向靠近的悦子显现一派柔情,「悦子,来帮我,我脚有些酸。」
「喔!」悦子安静的来到他身边,体贴的搀扶著。
「谢谢。」嗓音沉缓,他的柔情叫人目眩神迷。
张错走了,不再回头多看失望的冯拾翠一眼,他的脸盈著幸福开怀的喜悦,心却缓缓的下沉。
原谅他的私心,他有他身为继承人的使命,必须在日本围棋界享誉盛名,发扬天丰棋院的名声,而悦子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让藤田师父倾其所有的援助他。
而拾翠不行,她太单纯善良,她该有自己的梦想去追逐,而不是一相情愿的追逐他,这样的人生太委屈也太盲目,难怪她每每无法对抗思咏的刁难。
她该有人为她出头、保护,恩新就是这么一个好人,而这人绝对不该是他,诚如恩新所说的,他太冷漠自私。
脚步声远离了,冯拾翠兀自挨坐在阶梯上垂泪,她捧著自己的脸,束手无策,容貌是天生的,她改变不了,缺乏天分也不是她愿意的,但是,她不甘心失去他。
她哀戚的哭著,邵恩新始终默默的站在後方,用一种怜悯又心疼的目光,是对她,也是对自己。
张错走後的那个夜晚,冯拾翠哭得睡著,夜半三更,女乃女乃突然严肃的把睡梦中的她唤醒。
「女乃女乃?」因为哭著睡,以致她眼睛红肿,鼻子还有浓浓的鼻音。
「穿上衣服出来,我有话要说。」女乃女乃的模样神秘而吊诡。
她虽纳闷,但还是依言套上衣服,然後来到女乃女乃跟前。
「跪下——」冯女乃女乃霍然一喝。
「啥?」她吓傻了。
「我说跪下——」冯女乃女乃威仪的喝令。
冯拾翠不懂原由,却也不能违逆,只好乖乖的跪了下去。
「小翠,你走吧!今晚拜别女乃女乃,明天一早就走。」冯女乃女乃把签证护照放在桌上。
「女乃女乃,你说什么?你要赶我去哪里?」她顿时间清醒万分,话语都不禁颤抖了。
「去日本,我要你去日本。」女乃女乃脸上的表情是庄严而认真的。
「女乃女乃,我去日本做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况且我一直都是跟女乃女乃相依为命的。」冯拾翠潸然泪下。
「别哭,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冯女乃女乃肃然的阻止,继而柔声问:「小翠,我们在一起生活多久了?」
「三年了,从十三岁那年算起的话。」她回答,忍不住又啜泣起来,「女乃女乃,我不想走的,你别赶我。」
「小翠,你知道女乃女乃为什么在张家当管家吗?」
「不知道。」她摇摇头。
冯女乃女乃仰看著屋内的灯光,娓娓说起,「当年,女乃女乃与阿错的爷爷一同学习围棋,之後阿错的爷爷到日本去,这段时间我结识你爷爷,彼此情投意合决定结婚,阿错的爷爷返国後很不谅解我,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自己要追寻的东西是什么。
「我和阿错的爷爷只能是兄妹,不能是夫妻,所以我们以一盘围棋定胜负,败者终身为奴,我不愿背弃对你爷爷的爱情,所以宁可在张家当了一辈子管家,我仍坚持我的想法。」女乃女乃温柔的看著她,「虽然阿错少爷的爷爷事後觉得过意不去,却老拉不下脸跟我道歉,所以才会在少爷出生的时候,取了错字这个名。」
「女乃女乃……」冯拾翠怔然的看著女乃女乃如此卓绝的目光。
「小翠,你的爸妈走了,女乃女乃也不能陪你一辈子,所以你一定要知道自己想追求的是什么,既然你爱阿错少爷,就要放手去追逐你跟他的感情。」她爱怜的柔柔孙女的头,「到日本去吧!你有位姨婆就住在日本,长年潜心钻研围棋,在她那里,你会学到很多东西,她一定会让你蜕变的。」
「可是,女乃女乃,我笨,阿错哥哥说我容貌不雅又没有天分,一年、两年我是回不来的。」
「傻孩子,只有一年、两年能学什么?你要明白,围棋是一种自由又玄妙的艺术,在棋盘上,塑造一幅优雅的棋阵,远比锐利的厮斗来得更为重要,每一回的落子就像人生一步,你要如何去摆兵布阵,就有如你要如何安排你的人生。
「你不是笨,而是没有开窍,女乃女乃愿意等你十年,十年後你再回台湾来,我要看到你成长蜕变的模样。你要记住,倘若你没有成功,女乃女乃我是绝对不会见你的。」冯女乃女乃态度坚定的说。
「女乃女乃——」她难过的哭著。
「不许哭,到日本後,我会请你的姨婆用最严厉的方式教导你,你要懂得坚强,而不是用眼泪来博取同情,知道吗?她会教你成为一位迷人的女性,还会教你在围棋的领域成长茁壮,只要你愿意咬牙苦学。」
她仰头看著女乃女乃,虽然泪水氤氲了女乃女乃的容貌,但是女乃女乃眼中的坚定光芒,却那么的耀眼。
是的,她是那么喜欢阿错哥哥,只要她肯给自己十年的时间去改变,她相信,老天爷同样也会给她再一次的机会,好赢得阿错哥哥的爱。
她抹去眼泪,「女乃女乃,拾翠愿意到日本去,以後拾翠不在台湾,女乃女乃一定要自己多保重,十年後拾翠一定会回来。」
「好,这样才是我们冯家的好孩子,我们冯家的孩子都是坚强的。」女乃女乃将她紧紧的揽住。
那晚,冯拾翠最後一次赖在女乃女乃的怀中,睡了个香甜又舒服的觉,第二天,她就要起程飞往陌生的日本,展开她未来十年的生活。
梦境里,她看见了爸妈一如往常的给她衷心的祝福,还有阿错哥哥。
辗转来到日本姨婆家,冯拾翠紧张万分的看著眼前这栋建筑,还有那参天的松柏。
「夫人请您进来。」约莫十多岁的年轻女仆用著生涩的中文说。
「谢谢。」给了一抹微笑,她不忘小心的喘气。
她发现自己实在天真,直到踏上这个国度,她才骤然想起,自己根本连一句日文都不会,幸亏寄宿的是姨婆家,要不然,她可能会饿死在日本的街道上。这时,她心中是庆幸的。
跟著女仆走进华丽又典雅的大房子,她坐在椅子上,一脸好奇的打量著房子的装潢陈设。
天啊!那天花板好高好高,那盏华丽水晶灯从尽头垂了下来,照得她眼睛迷炫,叫人忘我得厉害。
忽尔,一张妍丽的容貌窜入她的眼前,惊扰了她的发愣。
「啊!对不起。」她几乎是跳了起来,还差点撞上那美丽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尊贵的黑色和服,裙摆描绘著艳丽的花色,脚下穿著白袜木屐,瞧她的脸,眉黛、唇朱、眼汪、鼻挺的,煞是美丽,她敢说,这不可能是她的姨婆,因为这女人看来连四十岁都不到,说不定比她的亡母都还要年轻,怎么可能是女乃女乃口中的姨婆?!
只见她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大串日文,黛眉挑高忽低的飞快动著,严厉的模样似是在指责女仆,又似是对她很不满意,冯拾翠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半晌,女仆委屈万分的把头低垂著,她终於停止她的喋喋不休与严厉,冷不防的把视线定在冯拾翠脸上,然後陰冷徐缓的走向她。
冯拾翠咽了咽口水,小心的往後退去,眼睛瞠到极限,当她把脸凑上了她,她惶恐的闭上眼,月兑口而出,「对不起,我找错人了!」说完,她转身想夺门而出。
猝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扣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掐断。
「你是拾翠?」
她回头一看,不敢相信这女人的力气竟会如此惊人。
「是……我是。」
「啧,没礼貌的小丫头,看到姨婆也不会请安,还想跑!」她不再说著咕噜的日文,转而用她熟稔的中文。
「姨……姨婆?」难道她就是姨婆?太、太叫人难以置信了。
北川阳子松开她的手迳自往回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冷冷的喊,「过来,你女乃女乃前天打过电话了,说你要来我这儿小住。」
「姨婆,你真是我的姨婆?」冯拾翠忍不住又问。
「是,货真价实!」她锐利的撇过视线,随即又说:「你这丫头几岁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见到再怎么让你吃惊的事情,你也要压下心中的疑虑,从容的应答,而不是这样傻不隆咚,又十分粗鲁无礼的问我,知道吗?」她严厉又快速的指责她的无礼。
「对不起,你实在太漂亮了,我很难把你跟女乃女乃的年纪、辈分联想在一起。」
「呵呵呵呵……」北川阳子高声笑著,随即敛容,「我跟你女乃女乃差了二、三十岁,你父亲年纪都比我这小阿姨大,所以我当然年轻貌美。」
她真的是姨婆!天啊——
「你来日本做啥?你女乃女乃在电话中说得拉拉杂杂的,我听得厌烦,所以全忘了,你自己清清楚楚的对我说吧!」
「这……这,我是……」冯拾翠吞吞吐吐的,「我想跟姨婆学习围棋,女乃女乃说,只要我愿意咬牙苦学,姨婆不单会教我成为一位迷人的女性,还会教我在围棋的领域成长茁壮。」她看著这年轻的姨婆请求道:「姨婆,请你教我吧!拾翠很笨,但是我可以吃苦。」
「笨!」她拔尖嗓音说:「我最讨厌笨蛋了,走走走,我不喜欢笨蛋,就算你是姊姊的孙女也一样。」说完她就想撵人,「跟笨蛋耗多久都是白费工夫,我不想浪费青春。」
「姨婆,我可以吃苦的,我答应女乃女乃,十年内若没有成长蜕变,就绝不回台湾见女乃女乃,我是真的想要学习的。」冯拾翠咚的跪在铺著豪华地毯的地板上,一脸虔诚。
「可是你好丑。」北川阳子残忍的直说。
「我知道,但是容貌是父母天生给的,拾翠作不了主,但是我有一副好心肠,女乃女乃说,好心肠的人一定会有好报。」
「-,什么天生,就算是天生的,你也得想尽办法把它改变,而且要改变到最完美的状态。再说,你明明是个烂好人,说啥好心肠,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以为好心的人。我告诉你,我这人蛇蝎心肠,一让我不高兴,我管你是谁,说个不准我会把你给杀了当晚餐吃,所以,少在我面前扮好人。」
冯拾翠愣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姨婆跟她往常所碰触的人实在差太多了,就连刁钻的方思咏都比不上姨婆来得叫人难以招架。
空气中有著凝窒的氛围,许久,北川阳子又突然嫣然一笑,「怎么,这样就吓到你了,我的小拾翠。」她温柔得仿佛刚刚的残忍都是假象。
冯拾翠又拚命的咽著口水,哑然不知所措。
「你真的想留下来?」
「是的。」
「但是,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违逆我,想留下来就得依我的规炬行事,要不然,我劝你马上带著行李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台湾陪你女乃女乃吧!」
「姨婆,拾翠一定会听话的。」
「听话不够,我又不是要养条哈巴狗,成天对我唯唯诺诺的,我要你机伶点、聪明些,你知道的,我讨厌笨蛋。」
「是。」
她走向冯拾翠,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强逼她抬起头对著自己的目光,「我叫北川阳子,以後你在日本的名字是北川丽子,请你马上忘记自己是冯拾翠那个丑八怪、可怜虫。」
「啥?」要忘记自己的名字?!
「别傻呼呼的问啥,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好。」
「是。」她犹疑,却也不敢反驳。
「啧啧,你这张脸真会让我吃不下饭,真不知道姊姊怎么有办法容忍得了你,她的审美观念实在差劲得可以。」北川阳子不耐烦的说,「还有你的声音,拜托,乌鸦的叫声都比你好听。不行,这若不好好整修一番,你还没疯我早就疯掉。」
「姨婆,我的下巴疼。」感觉她的指甲都掐进自己的肌肤,冯拾翠禁不住只好提醒她松手。
「疼?这样就疼,我会让你见识真正的疼是什么。从今天起,你要住在我家,但是你女乃女乃付给我的生活费实在少得可怜,所以,你得跟著仆人用劳力赚取生活费,你若想到外头打工也行,反正不能吃免钱饭就是,我不是慈善家。」
「是。」
北川阳子满意的点点头,「另外先告诉你一点,多赚点钱,要不然你这张脸是永远没有救了。明天开始,我会请整形医师到家里来一趟,你别以为我疼你,我实在是没有勇气跟你一起走出这栋房子,你得割双眼皮、雷射去斑、去疤,还要隆鼻,下巴可能也需要垫一下,还有你的牙齿,实在乱得可以,非得好好拔掉几颗,仔细的矫正一番不可,声音的部分,等我找到合适的医师再说。
「我告诉你,人丑没关系,但是声音可是非常重要,知道运用声音撒娇的女人,手段铁定胜过一般人百倍。」北川阳子冷不防的手住她胸前一抓。
「啊——」冯拾翠,不,北川丽子惊呼出声。
「叫啥叫,你有的我也有,我会输给你吗?」她赏她一记白眼,迳自批评,「还挺有料的,正好省一笔钱,不过你的手指很丑,看到你下棋,对手都会吐血。」
「姨婆,下围棋关手指啥事?」她实在怕极这个姨婆的审美观念,就怕她心血来潮,要她剁了手指装义肢。
「笨,你以为下围棋就是把棋子放到棋盘上这么肤浅吗?你要懂得擅用你的女性特质,不管今天对手是男人或是女人,你从棋匣里取棋开始,都是你的武器,必要时候,你得让对方完全迷醉在你的迷人风采。而手指就是一种武器,为求胜利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在所不惜。」
「可女乃女乃说,围棋是一种自由又玄妙的艺术,在棋盘上,塑造一幅优雅的棋阵远比锐利的厮斗来得更为重要,每一回的落子就像人生一步,你要如何摆兵布阵,就有如你要如何安排你的人生。」
「笨!」北川阳子气得大骂,「下棋就是要胜利,少在那里满口仁义道德的说什么修养,下棋就是要在回旋往覆中,壁垒森严的厮杀格斗,直到把对手打败为止,不要相信什么棋局之初不针锋相对这种鬼扯的话,如果可以将对手一刀毙命,为什么要留他苟延残喘的绊住自己成功的脚步?」
「这……」她完全说不出辩驳的话。
「别这啊那的,罗唆,你最好别露出那种痴傻的模样,虽然你刚刚的说辞我很不满意,但是至少你提出你的看法。我告诉你,你要不断的挑战我的说辞,而不要让我这么轻易的打败你,要不然,这么差的对手我是会一刀解决的,知道吗?」
她往後退了一大步,脸色有些苍白。「知道。」
下一秒,北川阳子荡漾出一脸的娇羞柔美,「丽子,饿了吧?我们来吃饭吧!今天说了那么多话,我得好好补充养分。」她尊贵的把手搭在女仆秀子的手上。
「是。」她不敢稍有迟疑,只有抢先应答称是。今天,实在是她十多年来,所接受的最大挑战了。
和服下的步伐,细小碎快,北川阳子冷不防的停下脚步,一脸严厉的回头瞪著她,「在这里,我讨厌人家说太多中文,我会请日文老师过来教你日文,你最好学快些,要不然,我宁可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是。」太骇人了,这姨婆像不定时的炸弹,搞不好她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也说不定,比如说,精神分裂。
朱色艳丽的唇漾出一抹笑,「你不会是揣想我有什么精神分裂的毛病吧?我告诉你,或许有吧!因为我的医师都不能断言我是否正常,所以你别挑衅我,待会吃过饭後,秀子会教你怎么穿和服,你得尽快学会,我不喜欢人家衣著随便,知道吗?」
「是,我知道。」
「来吧,丽子,来尝尝新厨师的手艺,那个老厨师罗唆又不卫生,已经逼得我不得不把他给解决了,相信这个新厨师会好些。呵呵呵呵……」
尖锐又陰冷的笑声弥漫整个空间,她不敢再多想什么,为今之计,只有咬牙苦撑,才不会白费女乃女乃的一番苦心。
她一定要蜕变,不单要成为迷人的女性,还要拥有精湛的棋艺,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