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锦盒上着锁,而粟巧儿没有钥匙,只得等见了唐飞再说。
忙了一整个早上,见到唐飞起来用午膳,她急忙拨空询问。
「唐飞,钥匙呢?」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她劈头就问。
「什么钥匙?」他挟了一箸酱爆牛柳入嘴,心不在焉的反问。
「锦盒的钥匙。」
「不知道。」他耸耸肩,拿起酒杯仰口饮尽,继续大快朵颐。
「没有钥匙!拿一个上锁的锦盒给我做啥呀?」她蹙起眉,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丝浮躁。
「找师父说去,要不然就把锦盒毁了,破坏一个锦盒对-来说易如反掌,到时候不就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了。」
她抿起唇,低头望着雕工精细的锦盒。「我不想毁了它。」
唐飞扬眉,好奇的问:「为什么?不过是个装东西的盒子。」
「你管我为什么。」她恼怒的喊。锦盒这么漂亮,她哪舍得毁掉,不过这是其次,真正原因,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唐飞此时不得不佩服师父了,当初师父将锦盒交给他的时候,他还对师父说,以师妹的脾气,知道没钥匙之后,肯定二话不说便把锦盒给击毁,看看里头是什么。可师父却只是神秘的笑了笑,说不会,没想到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这锦盒真有玄奇?
「唐飞,是不是你把钥匙弄丢的?」
「没有,师父根本没把钥匙交给我,不过师父说,这锦盒等的是有缘人。」
「有缘人?」粟巧儿蹙眉,这三个字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吧?「别告诉我这锦盒的钥匙在某个人身上,然后那个某人就会变成我未来的夫婿。」她冷声警告。
「这锦盒的锁不是普通的钥匙可以打开的,它的锁是一种七巧锁,不需要钥匙,靠的是技巧和缘分,师父说这锦盒的确是关系到一桩姻缘,不过不一定是-,只要谁将它打开,它就是属于谁的。」
眉蹙得更紧,怎么她觉得师父早就算出这锦盒的有缘人是谁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将它交给我?」
「师妹,师父卜卦算命乃是天下一绝,当然是算出有缘人,不是-,也会是-周遭的人,所以就送过来给。」
「难不成要我拿着锦盒,见人就叫他开开看吗?」她微恼。
「未尝不可。」他笑了笑,继续用他的午膳。
「唐飞,这锦盒不会为我带来什么麻烦吧?」她突然-起眼,心头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咳咳!」他一听,入口的炒三丝没咽好,呛咳了起来。
「你心里有鬼。」她就知道。
「没……咳咳,没这回事……咳。」他急急忙忙辩解。「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遵从师父之命罢了。」
「师兄,你是要自己招了,还是要师妹我逼供?」栗巧儿语调轻柔的说。
闻言他打了一个冷颤。完了,他就知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那个……哦,我真的不知道师妹要师兄说什么。」
「说说这个锦盒……」
「老板。」楚行二匆匆跑过来,打断了粟巧儿的逼问,让唐飞松了好大一口气。
「行二,什么事?」
楚行二附在她耳边低语。
「将军大人来了。」
粟巧儿闻言一惊,立即转过头,正好迎上诸葛尚谕深邃的瞳眸。
他终于出现了!
这念头一浮现,粟巧儿微微一楞,发现自已竟然一直在期待他出现。
「那是谁?情郎?」瞧师妹发楞的直啾着对方,对方也是同样的模样,唐飞忍不住调侃。
粟巧儿回过神,狠狠的瞪向他。
「你想见识见识我的女红技巧吗?」她陰狠的威胁要缝了他的嘴。
「哦,那就不必了,留给-未来的相公见识见识,他一定会非常欣慰。」
「你放心,不会有那个人的存在,所以把这份欣慰留给你,如何?」
「嘿嘿!心领了,师妹不用去招呼贵客吗?」
「别打算溜,今晚一定要你说实话。」她沉声说,转身往诸葛尚谕走去。
「不溜的人是笨蛋。」唐飞笑笑的嘀咕着。反正他事情办完了,再有什么事也都与他无关了,还留在这里干么?真等着那家伙来逮他吗?
他慢慢的享用着桌上的美食,一边看好戏。那男人就是奉国将军啊!长得还真是俊美,不会输他喔!
唐飞在看他,诸葛尚谕也在看他,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唐飞扬了扬眉,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啧!可怜的家伙。」唐飞低声咕哝,为他惋惜。瞧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喜欢上师妹,甚至把他当成情敌了。真搞不懂,师妹是长得很美没错,可她的个性可真让人不领教──粗鲁、急躁、强势、倔强,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有人喜欢上呢?姑娘家就应该温柔婉约的才是啊!
虽然他很想留下来看戏,不过想想自己的处境,还是赶快找机会溜吧!
「真是稀客,将军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粟巧儿为了掩饰急速的心跳,不让他看出自己因他的出现而雀跃,故作镇定的说着不着边际的客套话,一双明眸审视着他,瞧见他脸上的疲惫。
「粟姑娘。」诸葛尚谕也凝望着她,这几日,他强忍着想见她的冲动,可在早上看见那一幕之后,他就再也无法忍受了。
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一大早从-的闺房走出来?
他几乎要月兑口问出,不过仍把话给吞回去。
他承认第一次在原野上看见她时,就喜欢上她,之后,她的率真、善良,甚至是粗鲁、倔强,都让他更加受她吸引,可是那并不代表他有立场质问她任何事。
「将军大人,有什么不对吗?」粟巧儿疑惑的看着他。他为什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望着她?
「没有,没什么。」诸葛尚谕回过神来,摇摇头,在心里斥责自己的失态。「粟姑娘似乎有朋友在,那就不用专程过来招呼我了。」
「朋友?」她微楞了下,随即理解他指的是唐飞。「他不是朋友,只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别理他。」
「哦?」他们之间的互动,让人感觉他们的关系应该是亲密的……
「将军大人,关于那件事,不知道进展如何?」她转移话题,这应该是他们唯一要谈的事,也应该是他们唯一的交集才对,刚刚异样的感觉,是错误的!
「事情已经有点眉目,不过因为信武将军一事,吴县官谨慎了许多,要抓他的罪证相对的就比较困难一点,不过粟姑娘请放心,我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的。」
粟巧儿讶异的扬眉,「听将军大人的意思,似乎已经完全相信李大他们的说词了?」
「是的,至目前为止,至少已经确定孰是孰非,就只差罪证确凿了。」
「我……他们可以相信你,是吧?」她望着他,心底有丝彷徨,有点不安,还有更多的不确定。
诸葛尚谕温柔的一笑,不由自主的抬手轻轻覆上她放在桌面的手。
「你们可以相信我。」
怔楞地瞪着桌上相叠的手,她应该觉得被轻薄了,可是并没有,反而感觉一股温暖沁入心头。
「老板!」楚行二匆匆地走了过来,脸上有丝仓皇。
她猛地回过神,立即怞开手,红了脸不敢再看他。
他微微一笑,也收回手,静静的望着她,不打扰他们。
「什么事?」稳下心绪,粟巧儿镇定的望向楚行二。
他弯身在她耳边低语,听完她秀眉倏地紧蹙,红唇抿成一条线。「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马上过去。」
「是,老板。」楚行二又匆匆离开,招呼客人去了。
「粟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察觉她神情有异,诸葛尚谕关心的问。
「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她神情凝重,眼底已有怒火成形。
「当然。」
两人来到厨房外的小院子,但见楚行一站在井边,一脸凝重。
「行一,怎么回事?」粟巧儿急问。
楚行一抬头望向她,看到诸葛尚谕时,眼神闪了闪。「见过将军大人。」
诸葛尚谕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响应,粟巧儿就急躁的低吼,「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礼!你说有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行一又看了一眼诸葛尚谕,才指了指井边的地上。
粟巧儿一望,「我的天啊!这是……」
「-们是喝了水桶里的井水死的。」楚行一说。在井边水桶旁的,是几只麻雀和一只狗,都已经气绝了。「井水被下毒了,不过-放心,水缸里的水没有毒,客人不会有事,不过水缸里的水只够今天使用,明天就没水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做这种缺德事?」粟巧儿脸色非常难看。若非有这些冤死的麻雀和狗儿,到时毒死了上酒楼的客人还得了,「醉仙人酒楼」不仅得关门大吉,连带的她还得偿命呢!
「知道是什么毒吗?」诸葛尚谕凝眉,蹲在地上审视着那些动物的死状。事态的确严重,当他想到倒在这里的也有可能是粟巧儿时,胸口倏地燃起一股怒火。
「不知道。」
「我来查。」诸葛尚谕突然开口。「麻烦帮我取一些井水,还有给我一只麻雀尸体。」
楚行一望向粟巧儿,等她的指示。
「行一,照将军大人的话去做。」
楚行一点头,转身走进厨房。
「你要怎么查?」粟巧儿在他身旁蹲下。
「我二哥是江湖中人,他有一些特别的朋友,应该会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毒,我会连夜派人将井水和麻雀尸体送回京城请他帮忙,最快五日便可有消息。」
「需要报官吗?」楚行一从厨房出来,拿着一个小瓮,取了些井水,然后封住瓮给他。
「报官?行一,报官只是给吴理那个贪官一个找麻烦的借口,而且,眼前这个官可比吴理那个官大,又何必舍近求远?」她指了指诸葛尚谕。
「粟姑娘有何打算呢?」诸葛尚谕关心地问。
「井水的毒不解,也不能营业,只好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若不想引起吴理的注意,就得有个理由。」
「就说要整修吧!反正有些地方的确老旧了一点,趁这个机会整修也好。」她负手踱步,秀眉蹙得死紧。「行一,你把所有的食材饮水都再仔细的检测一遍,务必确保安全。」
「这点我知道。」楚行一点点头。「老板,虽然这几日住客减少了许多,可别忘了酒楼里还有些客人,要如何安顿?」
粟巧儿知道他说的是李大他们那几家子人,其它住客好打发,问题是要把李大他们安置在哪里?
「如果不嫌弃,整修期间,你们大家可以住进将军府。」诸葛尚谕提议。
粟巧儿和楚行一闻言,讶异的望着他。
「李大他们可以,至于我们,名不正、言不顺,你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和我们应该是没有交集的,若我们贸然前往,一定会引起注意,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吴理更加防范。」她摇头拒绝,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诸葛尚谕不喜欢她的疏离。
「多谢将军大人美意,若将军大人愿意帮忙,就将李大他们几家子老小接入府中,我们有其它地方可以借住。」她已经做好打算,他们可以去子芸家叨扰几日。
她明明对他也有相同的感觉,为什么故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诸葛尚谕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拒绝,可他并不打算逼她,所以暂时顺她的意,不过她如果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放弃,就太低估他,也低估她对他的吸引力了。
他对她,已经是誓在必得了。
「三爷,徐清达求见。」诸葛广心在书房外禀报。
徐清达?
诸葛尚谕蹙眉想了一下。啊!徐清达,也是正在调查的地主之一。
「广心,请他到偏厅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上二爷。」诸葛广心领命。
诸葛尚谕放下毛笔,拿起桌上的信,将墨迹吹干装入信封里,盖上封蜡。
「广因,派人把这封信连同这小瓮快马送回京城给二爷,不得有误。」
「是,三爷。」诸葛广因谨慎的接过。
「广因,事情办好了,就赶紧到偏厅去,懂吗?」诸葛尚谕吩咐。
「广因会的,三爷放心。」诸葛广因笑道,赶紧办事去了。
「徐清达……」诸葛尚谕低喃,跨步往偏厅去。虽然不知道他求见的目的,不过他来得正好,自投罗网。
一踏进偏厅,他的眉头倏地蹙起,知道徐清达求见的目的了。
「草民见过将军大人。」徐清达一看见诸葛尚谕立即起身,谄媚的打躬作揖。「将军大人,这位是小女茵茵。茵茵,还不快见过将军。」
徐茵茵娇羞地观着他一眼。喔!她好兴奋,没想到将军大人长得如此俊美倜傥,那楚行一和他一比,就差了。
「茵茵见过将军大人。」嗲声地微微一福,徐茵茵露出一个自认为娇羞妩媚的笑容,勾引诸葛尚谕。
「不用多礼,徐老爷,请坐。」诸葛尚谕淡漠地说,走到上位撩袍坐下。「不知道徐老爷今日求见本将军有何贵干?」
「草民是想,将军大人您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若您不嫌弃,小女茵茵愿陪将军游览介绍咱们山海关的风景名胜,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近日本将军有些私事尚未解决,还无暇游览边关美景,徐老爷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往后有机会再说吧!」他客气的婉拒,看着徐茵茵做作的模样,脑海中浮现粟巧儿率真的性情,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没有留意到徐茵茵霎时放送出痴迷的目光,以及徐清达得意的表情。
看来这美人计使得好,奉国将军已经看上了她,否则又怎会这么温柔、深情的对着她微笑呢?
父女俩相视一眼,心里同时想着,这奉国将军已是他们的囊中物了。
「徐老爷,本将军听闻徐老爷乃是边关城内的首富,这大半的土地皆是属于徐老爷的,是真的吗?」诸葛尚谕将话题导入。
「呵呵,当然是真的,除了祖先留下来的祖产之外,近几年我也陆续买下好多土地。」徐清达炫耀着自己的财富。
「徐老爷真是能干,不过也要缴很多税吧?」
「缴税是一定的,不过两成五的税额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
两成五?
律法规定作物税收是一成五,根据李大他们的说词,他们都必须交出七成的收成,看来其中四成五全都落入徐清达的口袋里,而县太爷除了依照律法缴一成五的税收,剩下一成则中饱私囊,更有可能的是,二成五是明帐,还另有暗帐在作业。
「对了,将军大人,草民备了一份薄礼,邋请您笑纳。」徐清达突然说,然后向女儿使了个眼色,「茵茵,将礼物呈给将军。」
「是的,爹。」徐茵茵娇柔地起身,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柳腰款摆地走到诸葛尚谕面前,紧接着便柔弱无骨的依上他的身子。「将军,请笑纳。」她柔媚万分地将盒子捧上前,整个人几乎靠在他怀里。
诸葛尚谕不动声色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瞧,是满满的几锭金子。
「这礼真重。」他轻笑,阖上盒盖,站起身离开徐茵茵无骨的身子。「我想徐老爷应该也听说了,来到边关之后,本将军收了许多的礼,那些礼全都以原送礼之人的名义济贫了,所以徐老爷这份厚礼,本将军也会以徐老爷的名义造福乡里,请徐老爷放心。」
「将军真是宅心仁厚,茵茵好生佩服。」徐茵茵款步接近他,又想偎上去。
「哪里,徐姑娘谬赞了,本将军只是借花献佛罢了。」诸葛尚谕夸张的一拱手,适时的阻止她靠上来,否则他可能会不小心在她脸上轰一拳。
「将军,改日茵茵做些下酒菜让将军尝尝,可好?」徐茵茵毫不气馁的继续进攻。
「哈哈,是啊,将军,小女的厨艺可好了,您一定要尝尝,肯定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有机会一定到府上叨扰。」这广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
「启禀将军,京城八百里紧急送来一封书信,请将军过目。」诸葛广因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
「真的?!快呈上来。」
「是。」诸葛广因将手中的信呈上去。
「为什么这么慢到?」诸葛尚谕低声的抱怨。
「三爷,广因已经尽快了。」他也低声回道。
诸葛尚谕假装看完信,匆匆忙忙的起身。「对不住,徐老爷,本将军有事要办,不克招待。」
「是是是,公事要紧,不过将军也要保重身子,改天记得到寒舍尝尝小女的手艺。」
「这当然。」当然不可能。「广因,送客。」
「是,将军。」诸葛广因有礼的将徐氏父女给送出将军府。
诸葛尚谕柔掉那封说是京城八百里送来的急件。若非还要调查徐清达和县太爷勾结的证据,他哪需要用上如此迂回的送客方式?直接撵出去便是了。
身上染了徐茵茵身上浓浓的胭脂香粉味,他皱皱鼻子,有点受不了。
看见诸葛广因回来,立即道:「广因,帮我备水,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