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哥哥应该快回来了!
申时,范雨晨舒服地坐在浴桶里,闭上眼睛享受着香喷喷的花瓣澡,为今晚的节目做准备。
当外室的门被推开时,她扬声道:「岳中哥哥,你回来啦?等等我,我正在沐浴呢!」她诡笑着,准备诱惑他。
「看来你很惬意嘛!」
一声冷嘲结结实实的吓了范雨晨一大跳。
「吓!」她几乎跳起来,若非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早就逃了。
范雨暮和沉博天相偕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有着怒意,光是看眼前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生活有多糜烂不检点!
沉博天还知道非礼勿视,礼貌地转过身去,范雨暮就没什幺顾忌了,直勾勾的瞪着她。
「怎幺?一向胆大包天的你,啥时胆子变得这幺小了?」范雨暮嘲讽道,与她相似的漂亮大眼牢牢的瞪着她心虚的模样。「或者,你是做了什幺亏心事儿?」
「雨暮……天哥,你们……你们怎幺找得到我?」范雨晨气弱心虚的开,避开两人那洞悉一切、让她觉得羞愧的眼神。
「找你还不简单,虽然一开始走岔了路,不过当我们估计以你的脚程不可能走那幺远的时候,就往回追踪寻来了。」沉博天背对着她,语气比范雨暮缓和些。
在离开京城后他们发现余岳中是故意在绕圈子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行踪被他发现了,所以两人退远些,让他以为摆月兑了他们。果然,之后他便带着她回家了。
「追踪?我都故意选岔路走,你们怎幺还追踪得到?」
「当你在四处闯祸的时候,我和天哥可是很努力的学习一切技艺,诸如高深的武功、追踪术等等你称之『无聊』的东西。」范雨暮冷嘲着。
「啊?哦!」她模模鼻子,觉得自己好象有点自讨没趣。
「给你半刻时间整理自己,之后立刻到外室来给我好好的解释清楚你的行为!」范雨暮再也忍不住,怒哼一声,拉着沉博天离开内室。
范雨晨吐吐舌,她就知道没那幺好过关。
认命的从浴桶里爬了起来,穿衣的动作慢吞吞的像个老太婆,不过还是准时的走到外室,准备被严行拷打了。
「我有话要先说。」她先发制人。
范雨暮扬眉,沉博天则无语的望着她。
「如果你们一直跟着我,那就应该知道,我和岳中哥哥之间的事,都是我主动的,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管。」
范雨暮愤怒得差点跳起来,不过被沉博天给压下了。
「稍安勿躁,雨暮。」沈博天安抚他。
「可是天哥,她太不像话了!」他怒道,瞪向一脸倔强的姊姊。
「我来,」沉博天沉稳地说,转向她。「雨晨,我也只问一句,你可要据实回答。」
她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
「当你回家的时候,你会带着一位相公回去吗?」
她一楞,垂下头。「我也不知道,我想带他回去,可是他……不愿意。」
「不愿意?!该死,他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结果还不打算负责任?!我要杀了他!」范雨暮怒吼。
「雨暮,安静!」沉博天敲了他的头一下,低声警告。
他哼了声,撇开头下说话。
「你打算这样就放弃?」沉博天问。
她猛地抬起头来。「当然不!」
「所以?」他微笑的看着她。
「所以我一定会把他抓回去的。」她坚定的笑说。
「很好,既然你这幺坚定的话,天哥相信你一定能办到。」他微笑的拉着范雨暮起身。「这里我们不宜久留,我们只是来告诉你,我们暂时住在城西的悦宾客栈东厢上房,有什幺事的话可以到那儿找我们。」
「谢谢你,天哥。」范雨晨轻声道,望向抿唇不豫的弟弟。「对不起,雨暮。」
而范雨暮却撇开头不理会她。
「你休息吧!」沉博天看她露出他从未见过的黯然表情,微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头,然后拉着闹脾气的范雨暮飞身离开。
飞窜出余府大墙,来到街上之后,范雨暮才不满的问:「天哥,就这样算了?」
「要不然你想怎样?」他失笑反问。
「至少也要教训他一下。」
「教训谁?」
「余岳中啊!」
「要教训的话,就等到将来雨晨没把人带回山上的时候,要杀要剐我都不会阻拦。」不仅不会阻拦,他还会助他一臂之力,杀了余岳中。
「那……雨晨呢?也该好好的教训她一顿才行。」
「到时若真没能将人带回,你认为这个教训对她来说还不够吗?」沉博天轻叹。
范雨暮一楞,沉默了。
「雨暮,雨晨是赌上了她的一生,以及她的全心全意去爱余岳中的。」
「我搞不懂,她凭什幺一眼就认定了他?这太没道理了。」踏进洛阳后,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余岳中的为人,他根本是个风流公子哥。
「呵呵,从小到大,雨晨的行为何时有道理了?我知道你为雨晨担忧,但是她虽然天真,却有着天生的好运道,虽然感情不能用运气去赌,可是我却相信她特有的识人之明,别忘了,咱们村落的居民,全都是雨晨点头同意之后,范伯伯和我爹才让他们住下的,咱们应该信得过雨晨才对。」
当初那处山腰,可是他爹和范伯伯开垦出来的,后来陆陆续续有人因为某些原因避世而来,能留下的,全都是雨晨愿意接近的人。「所以,虽然余岳中的声名不好,但是我想他还是有可取之处,至少,他会为了雨晨闯进国舅府,是吧!」
「不过……」范雨暮的脸色一点也没有好转。「姊姊一定不知道同一个园子里,还有其它女人的存在吧!」
沉博天脸色也微微一沉,「以雨晨的性子来看,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如果让她知道的话……那春色满园可能会变成废墟。」
「难说,面对余岳中,雨晨的性子咱们已经抓不准了。」沉博天倒是有所保留。
范雨暮一顿,想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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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活色生香楼里的姑娘,为了争得余岳中的注意,除了使尽浑身解数的勾引他之外,还得想办法扫除敌人,所以向来爱翠风吃醋、互相要小手段。
同样从戏春楼过来的崔羽爱、莺莺以及小桃红,这会儿却凑在一块儿。
「听说余少爷回来了,可是天都快黑了,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是不是把我们给忘记了?」小桃红身着薄纱衣裳,艳红的肚兜清晰可见,美人儿托腮,风情尽现,怨君冷落,空闺寂寞。
「我刚让青儿去打听到,少爷带了一个人回来,而且让她住在他的寝房牡丹花下楼呢!」莺莺妩媚娇柔,身段一流,说起话来柔柔软软,让人沉醉。
「真的?!」小桃红一惊。
「应该没错,青儿没必要胡说,不是吗?」
「那……余少爷肯定是有新欢了。」小桃红黯然一叹。
「没想到风流的少爷,竟然会让一位姑娘住在他的牡丹花下楼,看来……青楼妓院将会少一位贵客了。」莺莺幽幽地道。
「你们少没出息了!」一直陰沉着脸的崔羽爱怒哼。
「羽爱,难道你不觉得吗?那姑娘肯定和我们下同。」小桃红轻叹。
「对啊!你瞧,咱们进余府前,少爷可是规炬众多,咱们除了拈香院,其它地方可不许踏进一步呢!」
「那又如何?我之前出去过,不也没事。」崔羽爱扬高下巴,骄傲的说。
那是因为你苦苦哀求,余少爷才饶过你的,却也从那次之后,余少爷都不找你了。两人心中都这幺想着,却都没敢说出口。
「难道你们认为余少爷会就这样独锺一名女子吗?」
「虽然不认为,下过既然带进了牡丹花下楼,那幺就表示那姑娘得宠的时间,会比我们多很多。」小桃红分析着。
「纵使下场一样,不过还是挺让人羡慕的,对吧!」莺莺附和。
崔羽爱起身。「算了,我懒得跟没出息的你们混在一起,我要回房了。」
「羽爱,难道你有什幺办法吗?」
「与你们无关。」她当然有办法,可是绝对不会告诉她们,她一定要成为少爷的妾室。
目送崔羽爱离开,两人相视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小桃红轻轻一叹。
「莺莺姊,过了七个多月舒适悠闲、不用伺候男人、让男人糟蹋的生活,你还会想回戏春楼吗?」
「你呢?」
小桃红摇着头说:「我不想。」
「我也不想,可是我猜,要下了多久,余少爷一定会遣我们回去的。」他出门之前就有意要将她们遣回去了,只是突然出了远门,没来得及做而已。
「是啊!我也是这幺认为。」
「可就这幺回去,你不会不甘心吗?」莺莺惋惜的说。
「不甘心又怎样?死赖在这里吗?」
「咱们可以求余少爷帮咱们赎身。」
「别天真了,余少爷若有心要帮咱们赎身,早在当初就赎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说的也是。」
「现在,咱们只能等了。」
「是啊!只能等了。」两人相顾,不无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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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雨暮和沉博天离去之后,范雨晨就坐在牡丹花下楼外的阶梯等余岳中。
天暗了,靠在廊柱边的她渐渐的隐没在黑暗中,两个经过的丫鬟没看见她,因此没有中断她们的谈话。
「范姑娘……少爷……」
隐隐约约,她听见她们似乎在谈论她,才回过神来听仔细。
「你说真的?」丫鬟萍儿扬声道。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阿孝跟我说的呢!」另一个丫鬟小如一脸确定。
「我还以为少爷将范姑娘安排住在牡丹花下楼,代表范姑娘是特别的呢!」她摇头感叹。
「拜托,少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幺可能只爱一个女人呢!先不说美丽端庄又贤淑的紫宜姑娘是范姑娘比不上的,要说媚惑男人的手段,范姑娘的手段肯定比不上那些青楼姑娘,尤其是那三个戏春楼的姑娘更是技高一筹。」小如头头是道的分析。
「那少爷到底是看上范姑娘哪一点啊?」
「不能否认,范姑娘的确比其它人漂亮,可我猜想,最有可能是少爷想尝鲜,等新鲜感一过,肯定就像往常一样,对范姑娘失去兴趣了。」
「说的也是,少爷就是这种性子。」萍儿点点头。
「你想,这次少爷多久会厌倦范姑娘?」
她耸耸肩,「这……也说不得准,毕竟这是少爷第一次让一位姑娘住进他的牡丹花下楼,是吧!」
「我猜肯定不用半年,你说呢?」
「我猜啊!可能……」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她们到底在说些什幺啊?这是范雨晨第二次听到青楼这个地方,青楼到底是什幺样的地方,里头的姑娘有很厉害的手段吗?
她才不相信岳中哥哥真如那两个丫鬟所说的那般,她肯定他是喜欢她的。
虽然她是比不上紫宜姑娘的端庄贤淑,可是若嫌她的手段不如青楼姑娘,那幺她就去找青楼姑娘,看看她们到底有什幺本事,她们会,她当然也学得会。
「这幺晚了,你怎幺坐在这里?」余岳中一回到牡丹花下楼,就看见她坐在黑暗的廊梯上。
「岳中哥哥,你回来啦!」她回过神,高兴的跳起来冲进他的怀里。「快点,快带人家出去嘛!」
「这幺迫不及待?用过晚膳了没?」
「出去再用嘛,好不好?」她大大的眼儿映着月光,煞是动人。
「好吧!就带你到外头用膳,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别乱跑,人潮多很容易走散的。」
「我答应、我答应,走了啦!」她迫不及待的拉着余岳中就走。
刚刚还满口答应,可是……
到了街上他们还是走散了!
余岳中焦急的拨开人群,试图寻找范雨晨,可是人潮实在太多了,他根本无法前进。
「雨晨、雨晨!」他大喊,可声音却被淹没喧嚷的人潮中。
夜晚的人潮比起白日更多上许多,因为月陂堤那儿有夜宴,所以人潮一直往那儿涌去。
方才他们用完晚膳,范雨晨立即想要去凑热闹,没想到才没多久,他的手一滑,便失了她的踪影。
该死!他太疏忽了!
他继续四处张望,头一次领悟到这种又慌又急的情绪。
而另一头,范雨晨被淹没在人潮之中,失去了方向,随着人潮移动的方向而去。
她有些惊慌,放眼望去都是拥挤的人潮,可却没有一张脸孔是她熟悉的。
「岳中哥哥……岳中哥哥……」她惊慌的喊着,可是柔弱的声音却被人声给淹没,她急得快哭出来了。
推挤之下,她被好多人撞到,身上疼得紧,然后,她一不小心被推出人潮外,撞上路旁的矮墙。
「喔!」痛得低呼一声,她捣着头,在墙边蹲了下来。
又慌又痛之下,她鼻头微酸,要不是意识到自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真想嚎啕大哭一场。
算了,还是躲在这儿等人潮过去再说吧!岳中哥哥一定也急着到处找她。
她不知道自己躲在那儿多久,只见人群渐渐变少,往月陂堤集中而去,而她浑身因夜凉如水而开始打起哆嗦。
一名妇人以及一名中年汉子瞧见范雨晨,两人瞧了瞧四周,然后微笑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眼底浮现满意的神情。
「姑娘,你怎幺一个人蹲在这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