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两人支开后,谈昭君端起杯子,轻啜了口茶,视线在尹轼驹脸上溜了一圈,对上他的眸,浅浅一笑。
“你有问题想问我吗?”她主动开口。
“嗯。”尹轼驹点头。“昭君,你知道司马印,是吗?”
“从二少和三少口中听了一些。”谈昭君也不隐瞒。“我想你大概也猜得到他们会说什么,你有想要补充的吗?”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我和他本来是好友,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便事事与我竞争,不管我做什么,他总会跟着做,非与我一别苗头不可,偏偏……”停顿下来,他没有再说下去。
“偏偏又总是不如你,是吗?”
他叹了口气,算是默认。
“结果因为这样,他更仇视我,后来我才知道,是他爹。司马前辈总是故意拿我激他,这样的怨气日积月累,终至成仇。”
“你呢?”谈昭君问,司马印怎么想与她无关,她只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尤其是在司马印抢了他的未婚妻之后。
“我对他无怨无仇。”
单手托腮,谈昭君偏头斜睨着他。“是吗?那……水菱呢?”
他讶异的望着她。“你怎么知道……也是轼骅他们说的?”
“他们没提到名字,是司马老头刚刚说的。”
他蹙眉。“昭君,司马前辈是武林中有名望的前辈,你不——”
“水菱就是你的未婚妻吧。”她打断他,不想听他说教。
“是“前”未婚妻,我的未婚妻姓谈名昭君。”他迅速伸手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纤手,不让她离开他一点。“出事后她主动退婚,我并没有怨怪她,反而还松了口气,如果她誓死非嫁我不可,我反而要烦恼了,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实现她的想望。”
“她有何想望?”
“她一直希望我能跟随我爹的脚步……”
“她希望你早死?”她一愕。
尹轼驹忍俊不住。“不是,她希望我能角逐武林盟主的位置,让她成为盟主夫人。”
“可是你却发生了马车意外,不仅不能走路,也从此不能练武了。”
“不是的,就算没发生意外,也不可能。”他摇了摇头。“因为我爹过世时,在爹的灵堂前,我们三兄弟便在我娘面前发誓,这辈子不会涉足江湖,不管武林事,因此就算我没有变成这样,也不可能完成她的希望。”
“所以你是松口气,没有怨恨?”
“没错。”
“那为什么你那两个弟弟却说,你被退婚后还打算请前未婚妻过府一叙,结果人家送来一封信,让你受到沉重的打击,从此足不出户,且决定终身不娶?”
这回换尹轼驹一愕。“我没有那种决定,要不然你是什么?”
“这样说好了,那封被你烧掉的信写些什么?”足不出户是事实,那封信一定伤害到他才对!
“事情已经过去,就别再提了。”他不想再提过去的事,因为真的已经过去了。
她也不再逼问。“好吧,我不问内容,只问你还在意那封信里写的鬼话吗?”
“已经不在意了。”他摇头,对她微微一笑。“我无法否认,那封信确实满伤人的,那些字句依然深刻地烙印在我的记忆里,以至于在遇见你,又爱上你的时候,让我裹足不前,不过我已经走出来了,现在我有你,这样就足够。”
“真的不在意了?”
他笑。“如果还在意的话,我就不会想娶你,不会在这里了。”
“看来我功劳不小。”谈昭君傲然地仰起下巴。
见她故做傲慢的可爱模样,他忍不住又笑了。“不是不小,是全都是你的功劳。”
“所以,就算等会儿宴无好宴,你也应该没问题,是吗?”
原来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是因为她在担心他啊!
真是令人感动。
“不会的,司马前辈他——”
“是一只黄鼠狼。”谈昭君接口。“他是始作俑者,在儿子心里种下怨恨嫉妒的种子,还假惺惺的说什么“若非那场事故,贤侄一定比印儿更有成就”。”她模仿司马盛说话的语气。“我是不知道那司马印有什么大成就,不过我不认为现今和你同辈的人,有谁的成就能胜过碧柳山庄的尹庄主。”
尹轼驹闻言,心里好暖好暖,那股暖流顺着血液流窜全身,连眼眶都发热了。
“你这样……让我实在很难想到,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他故意转移话题,也想解决这件事。
谈昭君果然沉下脸,撇了撇唇。
“你擅长丹青吗?”她终于给他提示。
“尚可……”一顿,他心头闪过一抹不安。难道……
“想到了?”她冷着声,连眼神都蒙上一层冰霜。
这下尹轼驹非常确定,她……真的很生气。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她的怒气,而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她再一次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他。
“昭君,你……知道了?”
挣开他的手,她冷冰冰的说:“知道什么?知道你喜欢的是那幅美人图里的美人?还是知道我谈昭君只不过是一幅画的替代品?”
“不是的!”他焦急的辩解。
“你敢否认我和你画的美人不像吗?”
“你们很像,几乎同一个模样,只是画里的人较年少……”
她故意找碴。“所以你是嫌我年纪大了?”
“不是这样!你们很像是事实,可是我连自己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会画那幅画都不记得了啊!”尹轼驹焦急的推着轮子椅到她身旁,再度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挣月兑。
“你不记得?”谈昭君错愕。“为什么?”
“因为那场马车事故让我失去了一些记忆,那幅画的落款,是在马车事故前一个月,而我失去的大约是那半年的记忆,连事故怎么发生的也不记得了。”
原来他不只失去娘亲,失去双腿,失去武功,失去未婚妻,遗失去了记忆!
那场事故夺走他太多太多的东西了。
“听我说。”尹轼驹像是怕她不听似的,急匆匆的解释。“我承认这三年来每每看着那幅画,心里就有丝悸动,甚至在梦里都会梦见画中的景象,也不否认初次在杏院见着你时,有过错觉,可是当真正与你接触之后,我识得更多变的你,越了解你,就越喜爱你,这种深刻的情感是实在的,和喜欢画中人那缥缈不实的情感是完全不同的,你谈昭君,永远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啊!”
谈昭君心头悸动。“就算我任性、傲慢、刁蛮、无理取闹,这些样貌你也喜欢?”
他为难的说:“我担心说实话,你会恼羞成怒。”
“我只听实话,至于会不会恼羞成怒,我不保证。”她又故意要任性,用鼻孔哼气。
见状,尹轼驹忍不住咧嘴笑了。“我觉得那些样貌的你,很可爱,就像现在这样。”
此话一出,红晕慢慢浮上她的脸。
“你……你眼睛有毛病啊!”谈昭君果真恼羞成怒,抬手拍打他。
“可是我真的这么觉得啊!其实你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很可爱呢,红艳艳的脸蛋,美极了。”发现她的软化,尹轼驹总算放了心,也有了故意闹她的心情。
“你还说!你还说!”见他目不转睛地笑望着她,那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让谈昭君的脸更红。“不许看我了!”
“可是你好美,我舍不得栘开视线。”
“你!”这下她的脸几乎都要着火了,没有细想,她直接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哼!这样你就看不见了吧!”
尹轼驹一怔,旋即低低的笑了起来,抬手环抱住她的肩。
“回去我要看那幅画。”她闷闷的说。
“好。”他答允。“别生我的气了,好吗?”低声恳求。
“……我考虑看看。”其实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他低笑,听出了她真正的意思。
“你别扭的样子我也喜爱。”他在她耳边悄悄说。
谈昭君红通通的脸顿时埋得更深,“你还说!”这家伙!
“昭君。”
“干么啦!”口气有些差。
尹轼驹微微一笑,知道她害羞了。
可既然要害羞,就让她害羞个够吧!
他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慢慢的俯身,轻轻的,温柔的吻上她的唇。
买了一堆零嘴回来打算当茶点的秋枫,站在屏风后头,不时的探头,不敢上前打扰,脸儿也红扑扑的,最后被一旁的江容给拉开两步。
于是两人就背对着屏风站在那儿,一边吃着零嘴,一边替两个主子……把风!
“鸿门宴”的时辰近了。
“庄主,您真的要去?”江容推着轮子椅走出品香坊,还是不放心。
“江容,你很罗唆呢!”回答的是谈昭君,她都不知道原来江容有当老妈子的本事。
“夫人,您不知道,那些人……”
她笑。“有我在,没问题啦!”
秋枫忍不住咕哝。“小姐,要我说,有你在问题才大咧?!”
“没人要你说话,你闭嘴。”她没好气的瞪了扯她后腿的婢女一眼。
“呜,人家又没乱说,小姐长得那么美,要是那些江湖人看上小姐怎么办?咱们的花拳绣腿可挡不了人家一招,江容护了庄主,就护不了小姐啦!”秋枫委屈的说。
“我自己能保护自己!”
“您那是三脚猫功夫耶!”
“鬼头子说他教我的这套功夫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一种对方强,我的拳法就强,不费力、适合姑娘家学的功夫!”谈昭君虽然这么说,却也同样不怎么相信鬼头子的话。
“那鬼头子的话能信喔?我看小姐像在跳舞,我和小姐对打过耶,小姐的拳头明明软绵绵的。”她一点也不看好。
“那是因为你的拳头软绵绵的!”
“小姐的功夫才是名副其实的花拳绣腿。”
谈昭君生气了。“你很烦耶!怕的话,你回去好了!”
尹轼驹和江容两人无奈的对看,这对主仆还真爱斗嘴。
“秋枫,你不用担心,司马家在武林上颇有地位,在那种场合,不会有人敢闹事的。”最后尹轼驹实在看不下去,决定出声制止这对越吵感情越好的主仆。
“听见没有?!”谈昭君哼了一声。“从现在开始,你要跟,就给我闭紧嘴巴,再罗唆一个字,我马上把你赶回洛阳去!”
秋枫噘了噘唇,最后不甚情愿的闭紧嘴。
“走吧!”摆平婢女,谈昭君开心的说,亲昵的拉过尹轼驹的手,两人并行。
街上依然熙来攘往,投注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也依然不少,但是他们已经没人在意了。
“咦?小姐……”突地,秋枫又出声。
谈昭君立即威胁。“秋枫,你要我把你赶回家吗?”
“不是啦!小姐,您瞧那间店铺。”她指着一家名为“珠玉阁”的铺子。“您瞧,他门口阶梯摆上了两块木板呢!”
“咦?”谈昭君讶异的望过去,果然看见店家门前的阶梯,就像品香坊一样摆上了木板。“轼驹,那是碧柳山庄的铺子吗?”
“不是。”他也颇诧异。
谈昭君感兴趣的问:“卖什么的?”
“珠玉阁是专卖各种玉器玉饰的。”咸阳城的老字号,所以他晓得。
“这家铺子老板很聪明喔!既然人家都“恭迎”咱们了,反正离鸿门宴的时辰还有一点时间,进去逛逛吧!”她笑说。
于是,他们走进珠玉阁,然后,聪明的铺子老板做成了一笔金额比去年一整年收入还多的生意,欢天喜地的恭送财神爷出门。
“那些玉器玉饰,小的会妥善的送到碧柳山庄。”
“对了,刘老板,晚一点我会送一张门口的改建图到品香坊,如果你也需要的话,可以到品香坊去找戚管事要。”临去前,谈昭君回眸轻笑。
刘老板高兴的打躬作揖。“多谢夫人,小的一定会去,多谢尹庄主,夫人!”
谈昭君低头对尹轼驹微笑,继续往瑞升酒楼走去。
“让你破费了。”一路上,她低声的说。
“不打紧,你为我做的比那个多太多了。”他压下心中的激动。
“嘻嘻,你猜会不会过几天,街上的铺子全都摆上木板啊?”谈昭君开玩笑。
“呵,我只能说三个字。”
她斜睨着他。“哪三个字?不可能吗?”
“不是,是“尽量买”。”
“哈哈,那你可要随身携带一大叠的银票了。”她哈哈一笑。
“庄主,夫人,到了。”江容停了下来,轻声提醒他们。
谈昭君望向街旁华丽气派的酒楼,就见大门旁贴着一张红纸,写着“司马府满月酒席”。
“整家酒楼都被包下来了?”她有些吃惊。
“应该是。”尹轼驹平静地说。“进去吧。”
秋枫问:“小姐,要叫人来放木板吗?”
“不必了,今儿个这里咱们不是主角,尹庄主得我此佳人已经够让人嫉妒了,若又抢了人家的风采,肯定会被怀恨在心。”她低头对尹轼驹甜甜一笑。“你说对吧,尹庄主?”
尹轼驹忍不住失笑。“你说的都对。”
“嘻嘻,我说的当然对。”谈昭君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想到他说他觉得她骄傲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脸上又是一片薄晕。
她娇嗔地横了他一眼,才转向江容。“江容,交给你了。”
“是。”江容领命。“庄主,坐稳了。”
浑身一运气,他将内力灌注于双手上,握紧把手,下一瞬间便连人带椅抬起,送上阶梯,直接过了门槛,才将轮子椅放了下来。
“哇喔!”谈昭君低呼。“看起来好轻松的样子。”
“等等,客倌。”跑堂小二看见有人进门,赶紧上前。“对不住,今儿个瑞升酒楼已经被司马府包下了,请诸位——”
谈昭君将请柬递给小二。
“咦?可是……”小二接过请柬,有些不知所措,回头望向堂内的桌位。“几位请先稍待片刻,小的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目送小二慌慌张张的跑走,四人一头雾水。
“你们觉得是怎么回事?”谈昭君沉声问。
“怎么回事都无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尹轼驹依旧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在街上,司马老头是说“午时正”没错吧?”谈昭君微微弯身,在他耳旁低问。
尹轼驹点头,已放弃纠正未婚妻的称呼了。
她轻声的说:“现在午时正才刚到吧?里头已经坐满了宾客,没想到江湖人士都这么守时啊!”
“那是因为请柬上写的时辰,是午时一到入席。”他早就察觉了。
“嗄?”谈昭君一愣,瞬间理解,咬牙低咆。“果然,我就说那老家伙是只黄鼠狼,不安好心,难怪小二哥一脸无措,因为没位子了!”
“哎呀,贤侄啊,你们总算来了!”司马盛高喊着,一脸欢欣的跟着小二走过来。
尹轼驹微笑。“对不住,司马前辈,晚辈来迟了。”
里头宾客投来许多视线,有的人不识尹轼驹,有的人认出了他,更有很多人的视线落在谈昭君脸上,一脸惊艳。
“司马前辈,这是送给您金孙的见面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尹轼驹将方才在珠玉阁买的一样玉饰奉上。
“贤侄人来就是我们的荣幸了,还带什么礼呢!”司马盛呵呵笑着收下,随手就要交给一旁跟着的仆人。
“晚辈听说前辈想购买一块升龙玉佩,方才刚好在珠玉阁瞧见,就买了下来,虽然可能和前辈想要的不同。”
司马盛的手一僵,立即收回盒子,打开一看,瞬时睁大了眼,眼下的肌肉微微怞动,好一会儿才又笑了开来。
“真是漂亮,确实和我想要的不同,不过有些相似,贤侄这般费心,我就收下了,以后千万别这么破费。”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来来来,我帮两位留了位子,和我们同桌,到时候贤侄也可以和印儿多聊聊,喝两杯。”
“多谢。”尹轼驹拱手。
司马盛转身带路,挤过桌与桌间不大的缝隙。
“庄主。”江容才推了两步,便无法前进了。
谈昭君漾着娇美的笑,在尹轼驹耳边咬牙低语。“黄鼠狼是存心的!”
“各位好汉,请稍微移动一下,让尹庄主过去。”小二赶紧上前对其他人说。
“搞什么?”
“不方便就早点来啊!现在才来是怎样?伟大啊?”
“干什么出来麻烦别人!”
“抱歉抱歉,请让让,多谢。”小二抹着汗,鞠躬哈腰。
“怎么回事?”司马盛总算又回头走来。“哎呀!真是对不住,贤侄,是我疏忽了。”
尹轼驹依然浅浅地笑着。“前辈请别这么说,是轼驹给您带来麻烦了。”
“这还真是……”司马盛看着他的“代步工具”,摇着头,转身对众江湖人士高声道:“各位,我这贤侄乃是碧柳山庄庄主,相信在座各位还是有人记得吧?贤侄因为意外受了伤,双腿残废了,行动不便,就劳烦各位给个方便,移个位,让他过去。”
尹轼驹及时握住谈昭君的手,抬起头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制止她的冲动。
谈昭君确实差点爆发。这个死老头!改天她一定要整死他!
“前辈,毋需劳烦各位江湖好汉,不麻烦的话,就在门边的桌位挪个位子给我们就行了。”他不疾不徐的说。
“这……贤侄,我可是专程为你们留了大位呢!”
“这样会方便些,前辈还请见谅。”他依旧微笑。
“行了,我们这里可以腾出位置。”靠门边的桌位上,有两个大汉倏地站起身,指挥着同桌的人挪动。“司马庄主,咱们这桌你就挑四个去吧,尹庄主他们留下。”
“贤侄……唉!好吧,贤侄确实是不方便。”司马盛状似无限惋惜。“怀香公子,瑶琴仙子,半真老和醉烟客,不嫌弃的话,请跟老夫一块儿来吧。”
很快的,四人离去,空出了四个位置。
“来,尹庄主请坐,这位美姑娘也坐。”
“多谢。”尹轼驹示意江容坐到秋枫身旁,将两位姑娘夹在他们中间。
“在下刀霸,这是我兄弟剑狂,尹庄主可还记得咱们兄弟?”刀霸闲聊,一双眼不时的飘向谈昭君。
“当然记得,五年前见过一面,两位的醉鸡是轼驹目前吃过最美味的鸡肉料理,至今难忘。”他微笑,不着痕迹的微侧身,状似与刀霸面对相谈,实则是挡住对方落在谈昭君身上的眼神。
“哈哈哈,尹庄主好记性。”刀霸开心的大笑。“不介绍一边这位大美人是谁吗?”
“昭君姑娘是轼驹的未婚妻。”尹轼驹声稍扬,拱手以礼道:“成亲时,碧柳山庄会备有数百桌流水席,三天三夜不熄灶,请在座诸位来喝杯水酒。”
“哈哈,恭喜恭喜,尹庄主能娶到这样的大美人,真是好福气啊!”
谈昭君保持着微笑,桌下的手,轻轻的握住他的,立即感觉到他紧紧的回握。
她偏头对他娇媚一笑,真的好以他为荣,所以……数百桌流水席,三天三夜不熄灶的事,就暂时不和他计较,回去再说。
这方兀自热闹,主桌那方,却有一道带着恨意的视线穿过众人,直射在尹轼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