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二姑看了,不会砍了我们两个?”二毛人小胆子也小,他看着大毛从网络上抓下来的东西,越看越心惊。
“总之不要让二姑知道就没事,更何况要是二姑嫁了,那我们两个从此之后就出头天,就是家里的王了,你想想看那日子——”
二毛真的想着,他用力的想、努力的想,想得眉飞色舞、眉开眼笑。好,他加入。
“但是我们怎么登报?我们不会啊。”
“不会,那就叫人教我们啊。
“叫谁啊?阿公、阿嬷吗?”
“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
“那,口q爹地、妈咪吗?”
“也不行,他们大人都是同一挂的,要是这事传出去,让二姑知道了,那我们两个不就吃不完兜着走吗?”
“那、那没人了呀。”二毛皱着脸。
大毛骂他傻,“我们可以去找今天那个牙医啊。”
“文医生!”
“对啊,他人看起来不错,所以他应该会帮我们、”大毛笃定的说。
所以隔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弟弟出门,
他循着昨天毛芙苓带他走的路线,一路找到了牙医诊所。
挂了号后,两人静静的在诊所里等待。
“七号,毛仁凯。”护士小姐叫着。
大毛马上从椅子上跳下来,还推推弟弟,“二毛、二毛,到我了,你快醒醒,别睡了。”
二毛真是猪,才一下下就睡着了。
“哦。”他柔柔惺忪的眼睛,跟着大毛进去。
文仲奇看到两兄弟,觉得好笑。他们怎么又来了!只是奇怪……他们姑姑怎么没来?
他的目光往后调去,没看到毛芙苓,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微笑的招呼两个小家伙,“怎么,今天谁牙齿痛?”
“没人牙齿痛,医生,我们是来请你帮忙的。”两个小家伙急急护住他们的牙齿,很怕这文医生再拿他们的牙开刀。
“帮忙,帮什么忙?”
“这个。”大毛掏掏口袋,这才发现东西不在他身上。他打了二毛一下,“二毛,快把东西拿出来。”
“哦。”二毛把东西拿出来,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纸+
大毛抢过去,拿给他。
文仲奇接过来,一看。“这是?”
“我二姑的征婚启事。”
“是大毛跟我上网抓的资料。”
“我们觉得那很适合二姑的择偶条件,所以就把它抓下来。文医生,你知道怎么登报吗?”
“知道。”
“那你帮我们好不好?”
“好,等我先看看。”文仲奇十分好奇他们二姑的择偶条?
件,还有,他更不明白,她明明年纪轻轻却急着嫁人,这是什么心态,他不懂。
他看两个小家伙拿给他的资料,上头写着——
[征婚启事]
我,毛芙苓,今年二十五岁,身高一六三,体重五十,三围三十八、二十四、三十六!
那毛芙苓身材有那么辣吗?
“这资料是怎么来的?”
“就上网抓下来的咩。”刚刚他们已经说了一遍,这文医生怎么净长脑子不长记性啊。
“哥,他行不行啊?”二毛很担心。
“行啦,行啦。”大毛还安慰他,但事实上,他也没那么笃定了,真的行吗?他狐疑的看了文医生一眼。
文仲奇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又往下看。
职业:文字工作者。
“你们二姑是作家?”
“不,她不是。”
“我二姑说她是在写小说的。”
“但,我阿嬷嫌我二姑讲话难听,于是悄悄的告诉我们,二姑是在写小说的,也就是文字工作者。”就是这样。
哎哟,这个文医生怎么这么哕哩哕唆的,问了一大堆!
“文医生,你到底可不可以帮我们?”一句话,他就快给他们答案吧,要不然,他们家里的人发现他们俩不见,不知道会不会去报警?
“你们等等,我再看看。”越看他们二姑的资料,文仲奇对她越是有兴趣。
这两兄弟还这样写他们二姑——
我无不良嗜好,只是不喜欢做家事,所以我如果没煮饭,而去自助餐买晚餐回来给你吃,你要好高兴、要好感激,绝对不能说我懒、说我虐待你。还有,如果你工作累了,也别妄想我会帮你按摩,如果你真的需要,那请去买按摩椅;如果你想要有一个环境干净的家庭,那就帮我请一个菲佣,如果你请不起,那就别跟我大小声。
以上如果你自认为都做得到,那么请打(O二)二九三O一二一一找毛芙苓小姐。还有——无诚勿试。
文仲奇看了笑得合不拢嘴。“这征婚启事,你们二姑看过了吗?”
“我们才不敢给她看。”
“我们又不是想死比较快说,给她看这个。”
两兄弟争着发言。
“那么——你们为什么急着把你们二姑推销出去?”
“因为我们二姑急着嫁人。”
“她十八岁那年就立志要当少女乃女乃了。”
“她每年的心愿都是要把自己嫁出去。”
“但是日子一年一年的过去,她最后还是没能嫁出去,而受苦受难的反倒是我们两个。”
“因为她要钓男人……”
“老是拿我们当挡箭牌。”
“我们不肯……”
“她还打我们。”
两兄弟合作无间,看得诊所里的护士小姐掩嘴直笑。这两兄弟怎么这么可爱!
“好吧,我帮你们。”为了拯救这两个小战土,文仲奇决定加入这场战局,因为他相信当两兄弟的二姑发现他们做的好事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他等着她来。
当天,文仲奇就联络了他报社的朋友,帮他登了这则征婚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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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毛芙苓都觉得他们家邻居怪怪的,看到她就寒寒串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而且说着说着还窃笑起来。
真是一群神经病,懒得理他们。她进屋里去,看到她爸在看报纸,而且脸色发青,手还一直抖。
“要死了,爸,是不是中共要打来了?”要不然她爸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毛芙苓伸手推推她爸。
毛爸爸看了她一眼,叫了她一声,“芙苓——”
“怎么样?”
“你真那么想嫁人吗?”
“是啊。”
“但,你也不能扯这种谎啊,说什么自己的三围三十八、二十四、三十六!”她是他生的,女儿的身材好不好,他当老爸的心里多少有个谱。
“爸,你在说什么?”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我说这征婚启事啊。”
“征婚启事?!”
“你该不会连自己登报的内容也不清楚吧?你看、你看;”
毛爸爸把报纸拿过去给她瞧。
毛芙苓看了差点晕倒。
是谁?是谁登这种启事的?
她把家里面所有的人全召集过来,拿着报纸,眼睛眯细一个一个的问。
“我没有、没有哦。”大家忙着摇头。
他们又不是跟老天爷借胆,敢去管毛二小姐的婚姻大事。
喝!大毛、二毛的妈想到了。那天她看到两个儿子鬼鬼崇崇的躲在房间里……-要死了,不会是他们俩吧?!
她看向两个小萝卜头。
他们两人头垂得低低的,双脚还一直发抖。
那就是奸细!那就是细作!毛芙苓也看到了大毛、二毛的怪异表现。
她冲了过去,劈头就问:“说,你们哪来的钱?”
“钱?!什么钱?”
“登报的钱。”
“什么!登报要钱?”嗜钱如命的二毛一听,脸色丕变,还转头骂他哥,“你怎么没跟我讲登报要钱?现在可好了,我们欠文医生一笔钱,你说怎么办?我先跟你讲哦,我不要杀我的猪公扑满哦。”那可是他存了好久、好久的零用钱耶,他等着以后要用来买遥控飞机。
“你要死了,你干嘛承认!”大毛气得打他。这二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就不跟他合伙了,他自己一个人来,铁定胜过二毛好几倍。
“我哪有承认,我只是讶异登报要钱。”
“这就是承认!”他真的会被二毛给气死。“你死了你,竟然供出文医生。”
“文医生是吗?”毛芙苓眯着眼睛说。
那个神经病医生,他干嘛呀,来趟这种浑水。她毛二小姐结不结婚关他屁事?她恼火起来,于是拿着皮包就冲出去。
“呃——二姑、二姑,你要去哪?”大毛、二毛在后头问。
!他们妈妈还骂他们说:“你们这两个笨小子,你们二姑还能去哪?她当然是去找那个鸡婆的文医生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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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毛芙苓冲到牙医诊所中,就把那则征婚启事丢到文仲奇面前。
她气呼呼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算是性蚤扰?!”
什么?性蚤扰!是文医生吗?
诊所里的人开始蠢蠢欲动、坐立不安。猜测着怎么文医生要去蚤扰那个凶巴巴的女人,不来蚤扰她们这些良家妇女呢?她们很愿意让他蚤扰耶。”Miss.Lin,把问诊室的门关上。”她讲话太大声了,他怕影响到其他病患心情。
“是。”Miss.Lin去把门关上。
“你为什么随便乱写?”写什么三围三十八、二十四、三十六。他们又不熟,他干嘛装作一副他们俩很熟的样子?恶心!
她最讨厌这种有一点姿色,就骄傲得像只孔雀的男人,他们以为这世上每-一个女人都该拜倒在他们西装裤下,真恶心、真讨厌!
“芙苓。”他突然叫她。
他叫她芙苓耶!
毛芙苓惊退两步,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鬼似的看着他,而他笑得好灿烂,帅气的脸更显得迷人。
要死了,这个男人的眼睛会放电。
“你、你、你离我远一点。”她直挥手,要他走远一些,千万别靠她太近。
“你忘了我了!”文仲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鬼才记得你是谁。”
“那你总该记得这个吧。”他从他的皮夹里拿出一张纸,抖开来递给她看。
毛芙苓看到上头用注音写着——
我,毛芙苓要嫁文仲奇。
民国七十八年七月五日
“这是你在我去英国那天立的誓,你哭着要我别走,还强拉着我的手去盖手印,记得吗?”文仲奇试着唤醒她的记忆。
他那一天早上,看到她逮住两个小家伙急着要出门时,才认出她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数十年如一日——鸭霸、强硬的个性不曾改变。
本来他不想跟她相认的,只是她急切想嫁人的心态,让他忍不住想捉弄她。
难道她忘了自己说过,她要当他今生的新娘吗?
文仲奇笑吟吟的望着她。
毛芙苓这才觉得他的笑容好熟悉,猛地记起了一点,他叫文仲奇,那么——
嗄!那他就是小时候住在她家隔壁的那个阿文!
“你是流鼻涕!”他小时候爱哭又爱跟,而且一哭鼻涕就一直流,所以流鼻涕之名不胫而走。
文仲奇大方的承认,“我是。”
“可是你小时候长得很壮耶。”不像现在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风一吹就倒。
毛芙苓发现她还是比较喜欢小时候的文仲奇,有点呆呆的、有点好欺负,不像现在看起来坏坏的,像个公子。
她讨厌现在的他。
飞快的把那张纸条撕碎,她还得寸进尺要他当作从没发生过这件事。“听到没有?”
“听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她拉起耳朵,想听个仔细。
“恕难从命。”他明确的说。
恕难从命!这是什么意思?
她怪异地瞅着他看,而他笑得有点吊诡,像只大野狼,而她是小红帽。哎哟,这种人她少惹为妙!
毛芙苓马上掉头就走。发誓她再也不来这间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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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几天了?为什么都没人来应征当她的阿娜答?难道她就真的这么可悲吗?一点男人缘也没有!
毛芙苓唉声叹气的,因为她想嫁人想疯了。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她精神马上为之一振。
“我来、我来,你们都不要接。”她像子弹似的冲出去。
“喂。”还嗲嗲的接起电话。
客厅里所有的人听到,差点反胃吐了出来。这声音太恶心、太恐怖了!
“二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二毛问大毛。
“因为她想嫁人想疯了咩。”大毛如此回答。
全家笑成一团,只有毛芙苓还在状况外。
她忙着应付来电者。“是,我是毛芙苓……什么?想一夜……什么?一次三千块!你去死吧,你那么想做,不会去找鸡啊?干嘛找我这种良家妇女!”喀啦一声,她把电话挂掉。
毛芙苓气疯了。因为这几天打电话来的人都是这种德行的烂货,只会问她要不要来一炮?
他们去死吧,来个鬼一炮!
毛芙苓气死了,去把征婚启事拿出来看一看。她觉得大毛、二毛虽然把她写得太烂又太懒了,但是说句老实话,她觉得还满中肯的,因为她就是不喜欢做家事,更喜欢有个男人因为爱她、疼她,进而宠她宠得无法无天。
她只是想被爱,而为什么这样的如意郎君如此难找?莫非她的姻缘还未到?
好烦哦,而她那两个侄子还在那问阿嬷——
“阿嬷、阿嬷,什么是鸡啊?”
“毛芙苓!”毛妈妈大叫。
“怎样啦?”
“你说那什么话?什么鸡不鸡的,教坏小朋友。”
这一天晚上,毛家闹哄哄的,而文仲奇在对面的家中,有点羡慕的看着和乐融融的毛家。
毛家一直是他小时候钦羡的对象。他一直期待有那样的家庭,可以和家人吵架、可以欢乐,所以小时候,他才那么喜欢跟在毛芙苓后头当她的跟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