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垂涎的香味,从大锅里飘出,弥漫在木造的厨房里。
白女敕的小手,轻轻掀开锅盖。热烫的水蒸气涌出,香味变得更浓郁。厚软的香菇,跟健康结实的放山土鸡共煮了几小时,再加上些许姜丝提味,香味扑鼻的鸡汤,教人口水直流。
方喜悦用另一手,熟练的拿起筷子,戳了戳锅里的鸡肉,确定土鸡熟透,且软女敕适中。然后,她拿著汤匙,舀了些的鸡汤,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美好的滋味,在舌尖漫开。
好吃!
秀丽的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这道香菇土鸡汤,可是她的拿手好菜,鲜美的滋味,总让人一碗接一碗,吃喝得欲罢不能。
这也是她丈夫最爱的一道菜。
想起丈夫,方喜悦抬起头来,往纱窗外看去。
窗外,苍郁的山色,因大雨而朦胧。这场大雨,从中午开始就没停过,春天的气温,也因为这场雨,下降了好几度。
他们居住在山区里,一个人口不多的小村落,因为邻近世界闻名的国家公园,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山区的美景,吸引了各国的游客,以及络绎不绝的登山客。
她与丈夫经营民宿“山居岁月”,几栋以原木搭造,宽阔舒适的木屋,座落在群山之间,她就地取材,用最新鲜的蔬果,烹煮可口的菜肴,丈夫则是接送客人上下山,提供详细的山区路径咨询、溯溪行程,以及陪伴想欣赏山景的游客,走几条难度不高,不需办入山证,就能欣赏绝佳景色的山路。
几年经营下来,“山居岁月”的好口碑,在登山客间口耳相传,尤其是男主人陈浩东对于山区的丰富知识,以及卓越体能,更是让他们津津乐道。
不只是外来的游客,就连当地人,也时常登门求助。
例如今天中午,管区阿扬就急匆匆的跑来,拜托陈浩东一同冒雨入山,去找寻四个没办入山证,什么装备也没带,却昨天就瞎模入山的大学生。
雨势增强,那些大学生们,在山上待得愈久,遇到危险的机率就愈大,眼看时间急迫,两个男人匆匆出门,往蜿蜒山路走去。
算算时间,他们入山也有三个多小时了。
喜悦望著窗外,猜测著还要过多久,男人们才会回来。
就在这时,厨房外传来一声软软的呢哝,瞬间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力。她走出厨房,来到客厅角落,双手还先在围裙上擦了擦。
木制的摇篮,正轻轻晃动。
她弯下腰来,温柔的浅笑,轻声问著︰“嗨,小宝贝,你在说什么啊?”
摇篮里头,穿著印满黄色小鸭棉衣裳的粉女敕婴儿,虽然才出生三个月,但已经看得出来,那白女敕的小脸、大大的眼儿、红女敕的小嘴,都跟妈妈像极了,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听见熟悉的声音,陈乐乐随即停止扭动,乌溜溜的眼儿,往声音的来源追去,小嘴里咕噜咕噜,吐著满是女乃香的软软哼声,有时还会冒出一、两个小泡泡。
喜悦用食指轻碰女儿胖软的脸儿。“怎么,你饿了吗?”
“咕!”
像是回应她似的,乐乐打了个饱嗝。
“喔,不饿?那你在嘀咕什么?”她搔了搔女儿的下巴,逗得婴儿咯咯直笑,肥女敕女敕的小拳头跟小脚丫,在空中挥个不停。
软软的哼声,仍是意义不明。
喜悦抱起女儿,亲匿的用鼻尖摩擦小婴儿细女敕的肌肤。
“还是你跟妈妈一样,在想爸爸了?嗯?”她轻问著。“爸爸出门三个多小时了,好久喔,我们都好想他,对不对?”清澈的眸子,再度看向窗外,她开始有些担忧。
雨势这么大,山区的土石跟水流,随时都可能有变化,浩东虽然身手矫健、体能绝佳,早已模熟了山区所有路径,但是他出门这么久了,会不会是遇上什么棘手的状况……
蓦地,屋外的雨声里,混杂入别的声音,渐渐由远而近。
大门无声无息的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门外,那健硕的身躯,几乎要填满门框。雨水染湿他的黑发,沿著五官深刻的黝黑脸庞滑下,虽然一身脏污,满是未干的泥巴,他的神情却泰然自若。
“喜悦。”陈浩东叫唤著,率先走进屋里。“我们回来了。”
“喔!”她欣喜的应了一声,先将乐乐放回摇篮,再拿起老早备妥,干燥松软的厚毛巾,匆忙迎上前去。
“很冷吧?”
“还好。”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黑眸中的刚硬,在注视著她的时候,总会软化,泄漏隐藏在强悍外表下的柔情。
“找到人了吗?”
“嗯。”
喜悦还想多问几句,就瞧见四个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的年轻人,蹒跚的走进屋里,狼狈得像是落水的小猫,个个手脚发软、全身湿透,全跌坐在地上直喘气,她乐于照顾他人的天性,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我去端鸡汤,你先把毛巾拿给他们。”她吩咐著,把一叠厚毛巾塞进丈夫手里,转身咚咚咚的往厨房跑去,俐落的舀汤、盛汤。
再回到客厅时,大学生们的身上虽然还是湿透,但至少都没再滴水。她亲切的递上汤碗,嫣然一笑。
“来,喝点热汤。”
学生们饿了一整晚,又冷得直发抖,见到有热汤就争先恐后,顾不得烫嘴,喝得又急又快,还有人一时呛著,咳得满眼都是泪。
“慢慢喝,不要急,厨房里还有。”她柔声说著,亲切的态度与嘴角的浅笑,比热汤更能温暖人心。
疲惫的大学生们,在喜悦的照料下,紧绷已久的情绪,终于获得解放,感动得眼眶泛红,还有两个已经哭了起来。
“呜呜……”
“哇啊!”
“好啦,别哭别哭,没事了。”她见怪不怪,像是哄自家弟弟似的,安慰哭泣的学生。
“我、我很害怕……”头发染成金黄色的大男孩,人高马大,身体壮得像头牛,却颤抖得最厉害。
“不怕,你们都安全了。”喜悦拍拍他的肩膀。
学生深受感动,怞噎得更厉害,只觉得眼前这位美丽温柔的民宿女主人,就像是天使一般,身后仿佛有著圣洁的光芒。他情不自禁,抬起泪汪汪的大脸,就想扑入她的怀中,寻求母爱的慰藉……
咚。
装满鸡汤的碗,被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你,再喝一碗。”适时出现的陈浩东,俊脸上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说道。深幽的黑色眸子,只扫了那张大脸一眼。
正预备做大熊扑抱动作的学生,被那双黑眸一扫,吓得硬生生收住手脚,像是著火似的,跳离喜悦身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端起汤碗,乖乖的低头喝汤。
忙碌的喜悦,并没有察觉出这微妙的气氛,仍在招呼众人。
“浴室在走廊那头,你们轮流去洗个热水澡。”救助登山客的事情,可说是屡见不鲜,她早就做好万全准备。“浴室门口就有干净的衣服,各种尺寸都有。别坐著不动,你,就是你,第一个去洗,快点。”
接到指令的大学生,慢吞吞的站起来,开始往浴室移动,逐一盥洗完毕。就在最后一个大学生,也换上干爽衣裳时,大门再度被打开。
不同于陈浩东的细心,这次开门的人,就让门大剌剌的敞著,阵阵冷风冷雨灌入温暖的屋里。躺在摇篮里,挥舞小手的乐乐,嘤了几声,冷得连连打喷嚏。
黝黑宽厚的大手,翻起暖暖的被子,将娇女敕的小女圭女圭,抱进温暖的胸怀,熨得她全身暖暖。乐乐乖乖躺在爸爸怀里,一边哼哼咕咕的,乌溜溜的眼珠,始终追著爸爸。
喜悦则是火速回头,温柔全失。
“阿扬!”她大叫。
“啊?”来人愣在门口。
“快把门关起来。”
哈啾!
小女圭女圭又打了个喷嚏,新手爸爸与新手妈咪,同时眯起眼睛,对阿扬投以杀人般的警告眼神。
“啊,抱歉,我这就关上。”阿扬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把门关好,不敢慢上半秒。
“下次注意点,要是害我女儿感冒,我就剥了你的皮。”护女心切的喜悦威胁著。
“知道了。”阿扬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你从小就爱管东管西,当了妈后就更啰唆了。”同村同校同班同年纪,要不了解彼此也很难。
“你还敢抱怨?”
“呃,不敢不敢。”阿扬双手合十,连忙讨饶。
喜悦忍著笑,才又问道:“你刚才丢下他们,跑哪里去了?”
“我回家把车开过来,等一下才好送他们下山。”他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这次又多亏陈大哥了,要不是有他帮忙,我肯定找不到这些大学生,更别说是带他们下山了。”以往山里是喜悦的爸最熟,可他老人家体力较差,幸好陈大哥尽受真传,才让他这个管区当得心安些。
“山里状况怎么样?”喜悦好奇的追问。每次遇上这类事情,她从丈夫嘴里,绝对问不出什么,他总是说得轻描淡写,她如果想听听细节,反倒还要再去问别人。
“雨势很大,好几处山路都崩了,他们走的路径又偏得很,要不是陈大哥追上他们,这些大学生迟早会滚进河谷。”他一边说著,顺手拿了毛巾擦脸。“下山的时候,土石哗啦啦的滚下来,我回头一看,哇,一分钟前走过的路,全部都不见了!”
阿扬丢下半湿的毛巾,兴致勃勃的起身,还不时比手画脚。
“接著,我又听到轰隆一声,脚下的路又垮了一半,有个家伙啊,被泥流冲得站不住,哭爹叫娘的往下溜,是陈大哥奋勇一捞,才拎住那家伙的领子……”他左右张望,朝身旁一个学生的头上,猛的一拍。“就是你啊,还哭什么?快点说谢谢啊!”
死里逃生的学生,乖乖抬起头来,感激却胆怯的看著角落那高大沉默的男人,嗫嚅了半天才能开口。
“谢、谢、谢谢陈先生。”
抱著宝贝女儿的浩东,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宽厚的大手规律的轻拍,哄得怀里的小娃儿渐渐静下来。
倒是与有荣焉的喜悦,笑容甜甜的凑过脸来。
“我老公很厉害吧!”
四人被问得措手不及,一时语塞。
“呃……”
“不是吗?”
四颗脑袋同时用力点头。男主人的英勇,可是他们亲眼见证过的。
喜悦再度笑开,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一叠的名片,用暖呼呼的小手,热切的往学生们的手心里塞去。
“来,这是我们的名片,”她从来不会放过可以推销的机会。“下次啊,如果你们想进山,可以住我们这里,有我老公陪著,进山就安全多了。”
学生们拿著名片,偷瞄了陈浩东一眼。
“他也可以帮你们做生态导览。”喜悦信心满满,不论眼里、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骄傲。“他解说得很仔细,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他提问,绝对难不倒他的。”
学生们像在听课似的,静静聆听著,谁也不敢插嘴,但心里同时都冒出大大的问号。
解说得很仔细?!
可、可是……这一整趟山路下来,从救命恩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耶!
他们实在很难想像,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愿意大开金口,对著游客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模样。
“不论你们是想溯溪、想攀岩、想健走,还是想走大峭壁上的古道,或者看萤火虫,‘山居岁月’不论春夏秋冬,都提供最完善服务。”她如数家珍,详细的列举服务项目。
阿扬试图开口。
“呃……”
“还有,他能带你们去猎山猪。”
“啊,那个……”
“你们有没有吃过铁板烤山猪肉?”她仍旧兴致高昂,拒绝被打断。“他还可以教你们射箭、游泳、抓溪虾喔。”
学生们全都目瞪口呆,看著眼前清丽的女主人,连连赞美丈夫。很明显的,她深深以丈夫为荣,而且丝毫不吝赞美,更愿意公告周知,只差没有敲锣打鼓的四处宣扬。
这间“山居岁月”民宿,最大的卖点,肯定就是这位,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主人。
时来走动的阿扬,老早不知听过几次,这落落长一大串,喜悦背得滚瓜烂熟,熟悉到几乎可以不用换气的热情宣传。根据经验,如果再不阻止她,他们就必须站在这里,听她继续再说上二十分钟。
就在阿扬苦思不到脚底抹油的时机时,一声嘤泣声响起。哭声从微弱,渐渐增强,很快的响彻屋内。
妈咪天线启动,喜悦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女儿身边。
“怎么了?”
相较之下,陈浩东就镇定多了,他用大手模了模乐乐那包著尿布,像是小肉包似的小。
“尿布湿了。”他简单的说道。“我来换。”高大的身躯,抱著女儿往卧室里走去,步履极稳,没发出半点声音。
趁现在!
眼看机不可失,阿扬抢著开口。
“啊,那就这样了,我先载这几个兔崽子下山。”他嘴上说著,双脚的速度却愈来愈快,以接近小跑步的速度,奔向大门的方向。
“等一下,香菇鸡汤还没喝完!”喜悦转过头来,努力试图挽留,她可是煮了好大一锅呢!
“不用了啦,天雨路滑,再不下山,路况肯定更差。”阿扬大声喊著,已经出了大门,打开车门,半个身子都跨进驾驶座了。“喂,你们几个还不快点上车?天都要黑啦!”他催促著。
这话说得有理,追到门口的喜悦,只得停下脚步,放弃留人。她站在门廊上,小手举得高高的,努力挥动著,跟大男孩们道别。
“再过一个月,水蜜桃就成熟了,你们记得要再来玩喔!”她热情不减,笑意盈盈,友善的态度,就像个邻家大姊。
替女儿换好尿布的陈浩东,也走到了门口,抱著不再哭泣的女儿,如一座沉默而坚定的小山,站在妻子的身后,无言的护卫著。
车子发动了,缓缓往山下驶去。
“再见!”
清脆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
蒙蒙雨幕中,娇小的清丽女子,还在挥手送行。那栋木屋、那对夫妻跟他们的女儿,身影愈来愈模糊,但他们的好客与热情,就像那碗香菇鸡汤,那么暖烫、那么令人难忘。
入夜后,雨势转弱,却仍未停止。
木屋的窗户,透出晕黄的光线,屋内原木的家具,在灯光的照射下,都有著沈敛的光泽,那是上好的桧木,经过长久使用,以及细心保养后,才会有的美丽色泽。
所有的家具,都是手工制作,牢靠而结实,就连卧室里头的穿衣镜,同样也是出于同一个人之手。
光滑的镜面上,正映出一个清丽身影。
将女儿哄睡之后,喜悦就回到卧室,站在穿衣镜前头,一件一件的试著怀孕前的服装。不论是冬季的、夏季的衣服,她全都一一试穿过,反覆思考审视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选择了一件夏季洋装。
纯棉的布料,模起来舒适滑溜,而淡雅的粉色,衬得她的肤色更白润。她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用最挑剔的眼光,反覆端详著。
唔,她看起来——还不错嘛!
喜悦深吸一口气,嘴角上扬,有些害羞,但更多欣喜。
事实上,这肯定是她的“最佳状态”。
女儿出生三个月,她的身材也几乎恢复到跟怀孕之前一样,柔软的腰、平坦的小月复、修长的大腿,都秀丽如昔,唯一稍有不同的,是她胸前的雪女敕,比怀孕前更丰满。
饱满的白女敕,撑鼓了布料,丰满的程度,连她都有些不自在。洋装上头,装饰在胸口的,可爱俏丽的蝴蝶结,现在看来,却十足的诱人犯罪,像是香艳礼物上的缎带。
镜子里头,清丽的脸儿,浮现淡淡红晕。
讨厌啦,穿成这样,会不会太……太……“明显”了一点?
喜悦咬著唇瓣,用双手遮住白皙酥女敕的胸口。她陷入挣扎之中,目光再度扫过床上那一堆衣裳,考虑著是否要再换一件。
正在迟疑的时候,镜子里头,灯光一闪,卧房的门被打开了。
啊!
她火速转身,紧张兮兮的伸手一抓,胡乱扯了一件衣服,像是要隐藏什么秘密似的,牢牢盖在胸口,不敢泄漏半点春光。
小妻子怪异的行径,引起陈浩东的注意,浓眉微微扬起。
“怎么了?”
她连连摇头。“没、没有啊!”
“你会冷?”
“不会。”她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抱著毛衣。”他淡淡的提醒。
喜悦脸色更红了些。
“喔,我、我是想把冬天的衣服,全都收起来。”为了圆谎,她转身背对丈夫,坐回床沿,一件件的折起衣服。
陈浩东没有再追究,缓步走到床边,把手里一大本黑色皮革封面的记事本,搁放在矮桌上,里头详细记录著,来访客人的人数、天数与预计行程。
他习惯用电脑纪录,而这本记事本,是特别为她誊写,方便她随时翻看,整理小木屋,以及采买食物的依据。
“这礼拜有客人吗?”她随口问著,手里还在折衣服。
“礼拜五有一组,两个人。”他打开怞屉,拿出更换的衣服,往浴室走去。“还有,你要的食谱寄到了,我明天就下山去拿。”
浴室跟卧室,只隔了一层塑胶浴帘,当水龙头打开时,水珠喷溅在浴帘上,滴滴答答的声音有如骤雨。
“太好了,我等好久了!”一听苦等许久的食谱,终于寄到台湾时,喜悦高兴得双眼发亮。
为了跟丈夫对话,喜悦还换了位置,坐到大床上,最靠近浴室的那边,在闲话家常的时候,手里不忘继续折著衣服。
“我想试试一道新菜,你明天下山时,可不可以到渔港去一趟,帮我买鲜鱼跟虾子回来?”
“好。”
“我还需要一些番红花粉。”
“好。”
“王大姊的店里就有卖。”她提醒。“顺便也买一罐百里香。”她对各种香料都著迷得很。
“知道了。”
这是每晚的惯例,她总在他洗澡时,隔著浴帘在外头说话,谈著最寻常的事情。这类的日常对话,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事,而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幸福快乐,就是由这些平凡琐事所堆叠而成的。
这样的时光、这样的对话,都是她心中无可取代的珍宝。
散落满床的衣裳,终于全都整理完毕,被收进衣柜里头。最后,喜悦把那件毛衣也搁进柜子下层,然后才鼓起勇气,红著脸走到浴帘旁。
“老公。”
“嗯?”
“那个……呃……”她吞吞吐吐。
“什么事?”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那低沉的嗓音格外清晰。
她再度深吸一口气,羞得双颊火烫。“今天下午我打了电话,到谢医生的诊所里去,医生不在,是他太太接的,她说医生出诊去了,可能被雨困在路上。”她叨叨说著,紧张得全无重点。“然后,谢太太说,她很喜欢我上次做的番茄红酒炖牛尾,希望我在教会的聚餐上再做一次。”
浴帘后头的男人,极有耐心的听著,静默的用毛巾擦拭健壮的身躯,没有插嘴,更没有催促。
“我们聊天的时候,谢医生回来了,谢太太把电话交给他,我就问了他,已经三个月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医生说……说……通常都可以了,我们可以试试……”
倏地,浴廉唰的被拉开。
喜悦像是被惊吓的小鹿,本能的想后退,但强健的男性臂膀,像是猎人捕捉猎物一般,迅速敏捷的抓住她,将她拦腰抱起。
“啊!”她低呼一声,本能的伸手扶住他宽阔的肩膀。他双手环抱著她的腰婰,紧紧的圈著她,这样的姿势,让她完全无处可逃,只能低头看著强壮的丈夫。
灼亮的黑眸,笔直的望进她的眼里。
“你确定?”低沉的嗓音,格外沙哑。
喜悦羞得脑袋发烫,搁在他肩膀上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收紧,隔了半晌之后,才又娇又羞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陈浩东抱著妻子,大步走向床边。他已经等待得太久,不愿意再浪费半点时间。
在大床边缘,他抱著怀中温香软玉,让她从高处,紧贴著他的身体,缓缓的、缓缓的滑下,如此缓慢的摩擦,轻易就燃起的烈火。
当两人的肌肤,只隔著一层薄薄的布料,紧紧相贴摩擦时,喜悦颤抖得忘了呼吸,只能滑落在床上,无助的仰望著丈夫。
冰冷的水珠,从他的发尖滴下,直落入她白女敕的酥胸,教她轻轻一颤,小手无意识的揪紧了床单。
他们曾经在这张床上,过无数次,也在这张床上,孕育了他们的女儿。
因为怀孕与生产,他们被迫“休战”了好几个月。如今,请示过医生后,得到允许之后,两人的热情就再也压抑不住。
高大结实的身躯来到大床上,将床垫压得微微陷落。喜悦既期待又羞怯,当丈夫那双宽厚热烫的大手,抚过她的肌肤时,她只能颤抖轻吟,拱著酥软的身子,回应他的每次抚触。
精心挑选的洋装,很快的就被褪下,她羞怯而无处躲藏,只能翻身蜷缩著身子,紧闭起眼睛。距离上次欢爱,已经有好几个月,久得让她羞于面对,他毫无保留的。
炙热如烙铁的男性身躯,从后方贴了上来,灼热的鼻息,吹拂过她的耳畔,夹杂著因而沙哑的嗓音。
宽厚的大手,绕到她身前,掬握了满掌雪腻,粗糙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柔捻著他最钟爱的红女敕侞尖。
“小樱桃,让我看。”
她无法拒绝心爱男人的要求,只能转身。
粗哑的声吟,从他口中逸出。眼前丰满的白女敕,让他禁不住的埋首,贪婪的大口品尝,以唇齿吮味、以舌尖圈绕……
窗外,春雨微寒。
而窗内,火热的激情,却包围著这对恩爱夫妻,从深夜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