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笥侬,盘古伯就只能替你找到这些了。"盘古衔着烟斗,将一大叠有关燧人酒窖里的洋酒资料,全数从西门世家的图书室中调出来。全部如小山高的堆在她面前,看得笥侬都傻眼了。
"什么啊……这么多种类?"她的头隐隐作痛,那些名贵的酒光是一瓶就没那么容易找,如今有这么多的种类,就算她跑遍世界各地,恐怕也是大海捞针,机会渺茫。
"我这位老哥天生顽固又主观性强,他是四大家族里最不好沟通的一位,像东方世家的有巢、南宫世家的伏羲及北海世家的神农,都是挺好相处的,唯独出这么一位,唉,既然你要选择天魅,就要委屈点了。"盘古点上烟草,对这样的事也是力不从心。
"天魅好可怜,我经常听白魁和黑魄说他小时候常常被燧人爷关在地窖里,才会造成他与人群的疏离个性,这下我能体会他的心情了。"笥侬不免替天魅心疼起来,有这么严格的长老,他的童年生活一定很灰暗,和她比起来,她幸福多了,至少还有爸爸陪着她在葡萄园采葡萄,那段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
一想到过世的父亲,笥侬的眼眶不自觉的泛红。
"怎么了?要是没办法找到那些酒就算了,我想燧人爷只是在气头上,过几天想开就没事,你不要太自责,喔!"
在西门世家中,至少盘古还有点人情味,让笥侬愿意敞开心扉,将心事吐露给他听。
"不是的,我只是想到我爸爸,他对我很好,可惜……,可惜他十年前就过世了。"她低着头,伤心往事浮上脑海,让她觉得不堪回首。
闻言,盘古不禁想到自从笥侬踏进西门世家,他还没仔细问过她的身世,只知道她是酒吧街里的一名酒娘,至于为何会沦落成为酒娘,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辛酸的往事。
"笥侬,要是不介意,你就说给盘古伯听,当作是在发泄情绪也好,老放在心里会闷出病的。"他想能被天魅相中,这女孩铁定有某种过人之处,他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我家本来是经营葡萄园的,大约在十年前,有人想要收购,但我父亲不愿意,那些奸商就偷偷模模在三更半夜跑到我家的葡萄园,一把火将我们的心血烧个精光,我父亲因为受不了这种打击而……在隔天自杀。"笥侬说完时,发现盘古因太过专注而不小心让香烟给烫到手指。"盘古伯,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他强作镇静,但内心却是一团杂乱。
要是他记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就是那位白姓农民的女儿,这件事在他的记忆里相当深刻,因为当初他也有参与这件事。
"笥侬,那……那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盘古语调不再轻松,谨慎的态度有如感同身受的当事人。
"我爸爸在自杀前先将我托付给我家的长工,也就是瓦西爷爷,他不但替我家应付庞大的债务,又得照顾我和纳德,不得不顶下一间小酒吧来做生意……我为了不让他背负那么多债务,才想到当酒娘替他把债务还清。"笥侬简单扼要的说尽十年来的辛酸,每句话都让盘古心情沉重、情绪低落。
那时的一己私念,竟导致笥侬家破人亡,这是他们当年所想像不到的,而今,却陰错阳差的让他们相遇,她还把西门世家搅得一团乱,这莫非是现世报?
"所以你为了还清债务,又刚好看到我们登出的广告,才前来甄选?"若不是笥侬这番出自肺腑的话,他仍会被燧人影响,老认为笥侬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为的只是西门世家的财产。
笥侬默认盘古的推论,见他沉默的低头不语,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我把这些资料拿回去看看,也许我那些同行朋友书有这方面的管道,多问就会多一份希望!"她抱起厚重的资料,脚步沉重的走出盘古的房间。
望着笥侬离去的脚步,盘古内心惴惴不安,十年前他们已经对白家伤害至深,十年后又要阻断笥侬的大好良缘,这种缺德事若做多了,恐怕他会被拉下地狱去承受轮回的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知是否该跟燧人说,万一不小心东窗事发,真相大白让天魅和笥侬知道,他们岂不被天魅和笥侬恨到骨子里?但要是昧着良心硬将两人拆散,他又于心不忍,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事情真相告知燧人,看燧人有何打算再说。
他加快脚步往燧人的房里走去,事情演变至今,确实棘手得很。
"喂!老哥哥,事情不好了。"盘古匆匆忙忙推门而入,脸色一片惨白。
"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这样慌慌张张,怎么?帐目出了什么问题吗?"也只有帐本出错,才会看到他这种面无血色的表情。
"帐目没问题,问题是出在笥侬的身上。"他站在燧人面前,喘吁吁的气都还没调匀过来。
"那个搬弄是非的酒娘?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来替她求情的,我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她。"燧人一张脸拉得长长的,一副不愿妥协的模样。
"你就算不想原谅也得原谅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十年前咱们为了收购一座葡萄园,半夜偷偷去烧人家的园子,那件事想必你还记忆犹新才对。"他的语调忽高忽低。这件事让他十年来痛苦万分,如今报应就在眼前,他怎会不害怕?
逗弄鸟儿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燧人回身凝望他,一时还未能从盘古的话中回想起这段丑陋的记忆。
"你是说……她是那个姓白的女儿?"过了片刻,燧人才从模糊的浮光掠影中想起。
"就是啊,当初她家老头被我们逼死,如今你若连他的女儿都要赶尽杀绝,那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盘古为了大家好,不希望伤天害理的事愈做愈多。
燧人想了想,回应他一声,"天魅不知道这件事吧?"
"应该不知道,若是他晓得的话,他不会表现得这么自然,你也晓得天魅这孩子说一是一,让他知道不跑来跟我们大吵大闹才怪。"
"那就想办法让笥侬那女人早点离开,天魅这浑小子对她是言听计从,万一两人将来真结了婚,你不怕那女人回过头来反咬我们一口,报复当年我们所做的一切。"将来事情一旦爆发,他和盘古恐怕连尸首都没着落。
说得也是,盘古思前想后,假若将来笥侬嫁入西门世家,很难不会得知这十年前的尘封往事,就算他们守口如瓶,养她长大的长工瓦西也会不说吗?
这些变数都是不得不让他列入考虑的。
"老哥哥,那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他脑子一团乱,只能冀望燧人能想出好计策。
燧人在他耳朵嘀咕两句,只见盘古面有难色、犹豫不决,他想这个方法如果真要贯彻执行,对笥侬与天魅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伤害,但为求自保,盘古不得不妥协,只希望笥侬能体谅他,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天魅,我想回瓦西爷爷那里,过几天再回来。"
当笥侬向天魅提出这项要求时,不免让天魅心里产生不少的问号。
"你回去做什么?别忘了你跟我签有契约,时间没到你是不准走的。"天魅走到她面前,慎重地把话挑明。
"那我请个假回去可不可以?总不能连离开个几天也不行吧!"笥侬不明就里,她又不是囚犯,为何这么严苛?
"好,那我问你,你想回去做什么?"处于这敏感时刻,他怎能让她说走就走?
"去……去看看瓦西爷爷呀,问候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总不会连这种事也管制得那么严格吧!"她眼神闪烁恍惚,说词吞吐。
笥侬其实是想回去请瓦西爷爷帮她找出珍贵的洋酒,凭瓦西爷爷对酒的认知,应该可以帮上一些忙,只是,她极不愿让天魅知道,因为依他什么事都要主导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真是这样吗?"他提出疑惑。"现在整个西门世家上上下下都为了你打破洋酒而忙得昏头转向,而你竟还有闲情回去陪你爷爷,你的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的措词比审判犯人还要强硬。
闻言,笥侬对他怒眼相视,她真想告诉他,她又不是去玩的,闯出来的祸,她自己会善后,用不着他来躁心。
"你若看我不顺眼,我走就是了,省得在这惹你厌。"她才不想仰人鼻息而活,男人都是同一个调调,吃到嘴就腻了,她真恨自己是着了什么心魔才会看上他。
"慢着,谁准你走了?你签的契约还在我这儿,我不许你离开这里一步!"天魅霸住大门,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去。
"那你去告我好了,我宁可去坐牢也不愿待在这囚房,省得看你脸色过活。"她用力的推他,怎奈天魅身强体健,不是她能推得动。
两人僵持数分钟,并且发生轻微的肢体碰撞,他怎么也压抑不住怒气冲冲的她,于是将她用力朝胸前抱紧,两片热唇便往她嘴上贴去。
他狂肆的以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并把她顶到墙边,两手手指互相交握扣紧,壮硕的身躯压住她蠕动紧实的娇体,而月复下的硬挺逐渐高昂,隔着衣物将她那神秘的小花蕊紧密顶住。
"你走开,我……不要……"笥侬夹紧双腿,不让他的更加逼近。
"你要想离开,我就偏不让你走。"他面颊贴着她,温热的字句呼呼吹着她的耳际。
"那……那我不走,你……你……你可以不要再老咬我耳朵了吗?"笥侬嫌恶的叫着,为什么他总是为所欲为,不想想她的感受。
"不咬耳朵可以,那我要咬你身上其他地方。"他的欲念像是一团散开的烟火,不到完全绽放现出美丽的图案是不会歇止。
才让他停下强势的动作,却没料到反而引起他另一波更旺盛的欲火。
他坐在高椅上,让笥侬面对面的跨坐在他身上,他狂乱的卸下她的衣物,只剩薄薄的一件丝质内裤,面对着她,就如同令人垂涎三尺的水蜜桃,忍不住要用力咬上一口。
他无法克制月复下狂烧的情火,热烫的唇整个含向她,引得笥侬喉咙干涸,恣情沉沦在欲海的波涛上。
他发烫剽悍的舌头引得她珠汗连连,大腿内侧早已布满一层细珠,笥侬自知不该纵情于肉欲的洪流中,可她面对俊美到令人失去防疫能力的天魅,却又抵抗不住。
就在一转念间,天魅悄悄退去她的蕾丝内裤,而他也将外裤退至小腿处,火烫的整装待发……
他离开她的身躯,待两人激情过后,余温散尽,天魅才能冷静地与她对谈。
"以后别动不动就说要离开,燧人爷的事我自会找我爷爷商量,有他出马,这件事一定摆平得了。"天魅早作好打算,不希望笥侬挂心。
"你爷爷比神仙还厉害吗?"她只闻其人,自是抱持着疑惑的口吻。
"他虽不是神仙,但可比神仙管用多了,等会我就开小飞机去找他,你乖乖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
笥侬的心情突然间逆转过来。
"你不带我去吗?我可以当面请求他帮忙。"她认为他应该带她去见他亲爷爷比较妥当。
"你待在这里就好,免得我那些嘴巴超贱的兄弟见得你,不免要在口头上吃你豆腐,你还是待在这里才好让我宽心。"天魅也想带她去,但他不愿被那些兄弟们冷嘲热讽,因此还是单枪匹马前往为妙。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一旦天魅走后,她在这屋子里会更没安全感。
"顶多两天就回来。"他利落地穿好衣裤。
这一趟去求爷爷之行,对天魅来说,是破天荒的事,宁死都没求过人的他,这回要为笥侬而卑躬屈膝,一定会让其他三个世家的兄弟瞠目结舌,在背后看扁他。
他披上外套走到门边,笥侬依依不舍的跟随其后,眉头打结的她,看来心事重重,但却没有开口,他知道她是不愿再增添他的麻烦。
"我知道你很忧心,不过你别怕,我早就吩咐好白魁和黑魄,替我好好盯紧朵丽,至于燧人爷……我也跟盘古伯说好了他会好好保护你的。"天魅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顾忌。
虽然天魅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可他匆匆的一别,还是让她挺不习惯,过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一旦他要出远门,笥侬的心灵深处就感到异常的不适,严格说来,还相当的牵肠挂肚。
透过晶亮的玻璃窗,她看见天魅匆匆离去,她怕……万一他爷爷也不肯帮忙,那……那这件事岂不没完没了?
不行,她不能光是傻傻等着,她应该想点法子才行。
她想起在巴黎的酒吧中,常常有许多政商名流穿梭其间,若是她能趁天魅不在的这两天,到每家酒吧去询问一下,也许能问出一些线索,只要有人肯割爱,不管多少钱她都会想办法凑齐买来,让燧人爷看看,她并不是那种搞烂摊子让人善后的女人。
当天晚上,笥侬偷偷从西门世家后头一处破损的篱笆缝中跑出去,就着暗淡的月光,一路奔向繁华的巴黎夜色……
"不用说了,我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的。"天魅的爷爷,也就是百岁入瑞老善翁,一听完天魅的长篇大论,不停的摇头摆手。
"爷爷,老二会千里迢迢跑回来请你开恩,一定是对这女人情有独钟,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回来作客的东方天魑挺身帮天魅的忙。
"对啦、对啦,太爷爷,不生气、不生气。"天魑的五岁大儿子嘟嘟,拉着老善翁的裤脚,替他的二叔叔求情。
"爷爷,我也认为天魅口中所说的女孩子不错,这年头肯为家里着想的小孩不多了,她也是因为要帮助家里才当酒娘,又不是自甘堕落。"天魑的老婆关允荞将嘟嘟抱起,好声好气的帮天魅说情。
"二哥,你眼光还挺不错的,咱家这未来的二嫂身材一定很辣喔!"南宫天魍一张干净却调皮的脸,凑到天魅身边糗弄他。
"天魍!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要没事就回美国去,少在这边穷搅和。"老善翁最受不了天魍这种隔岸观火的态度,拐杖重重的一敲,震得花岗石地板喀喀作响。
老善翁起身在椅子外围绕着圈踱步,面色沉重地说出难言之隐。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哪是在乎她的身家背景,而是你们燧人爷打电话来告诉我,说她将他珍藏三、四十年的名酒全喝得精光,你们想想,这样的女人,我哪能让她进得了西门世家的门?"老善翁在意的是笥侬的生活习惯,一个女人要是沾上酗酒的毛病,家庭是不可能会幸福的。
"那老家伙还挺懂得加油添醋,要是那些酒全是笥侬喝的,她不老早就酒精中毒了。"天魅之所以和燧人处不来,原因之一便是他老爱夸大其词,圆的都能说成扁的。
"天魅,说真的,这女孩的品行到底好不好?在我印象中的品酒师,应该是年纪稍长,且为男性的素质较好,不应该年纪轻轻就对酒这玩意那么在行,你应该多深思熟虑些。"天魑的个性向来谨慎,不似天魅全凭感觉做事。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老古板了?这年头职业还有分年龄、性别的吗?老大,我一直认为你思想很前卫,没想到你跟燧人那老头没什么差别。"
天魅的狂傲让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他说起话来跟开快车一样横冲直撞,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也不懂得委婉修饰。
"哇,老大、老二大会战,天魉这小子没来真是可惜啊……"天魍当场目睹这场口水战,还真应验老善翁所说的"穷搅和"。
"天魍,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允荞将食指竖在唇中央。
"天魅,你怎么老是和燧人处不来?他对咱们西门世家劳心劳力三四十年,将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光是这一点,你要我怎么开口去指责他?我看算了,你再去找个好对象,凭我们西门世家的条件,你还怕没女人吗?"老善翁考虑到万一燧人一气之下离开西门世家,凭天魅的本事要在商场上混得开,那还有待商榷。
"反正你就是胳臂往外弯帮着外人就对了,我想我说再多也没有用,你压根就不喜欢笥侬,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天魅不懂自己的爷爷怎会跟燧人爷一样,把地位、权利看得那么重,一点也不在乎年轻人对爱的执着与认真。
他真后悔跑这一趟,平白无故被刮了一顿,就算天魑夫妇帮忙,但只要老善翁一句免谈,谁还敢吭气?
"爷爷,老二对那酒娘看来挺在意的,也许那女人有什么过人之处,我看,这件事我们最好从长计议才好。"看到天魅气愤的离去,天魑察觉这件事还有商议空间。
"你说的没错,以前不管有多少美女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都当作没见着似的,怎么这回反应会这么大?你不说我还看不出来。"老善翁捻捻胡须,对天魅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就和全家人翻脸,感到颇为纳闷。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能猜出天魅心里的想法,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亲眼瞧瞧这女人到底是何模样,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擒住天魅那颗放荡不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