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栗欢天喜地跟屠英轮热恋去,苦了谢佩瑜跟张茜茜这对苦命鸳鸯。为了玛栗的幸福,谢佩瑜跟母亲扯谎,喔,玛栗帮她那么多次,这次换她回馈玛栗了。
在一个美好的星期天早晨,趁母亲运动回来,正在阅读早报时,谢佩瑜漫不经心地说:「嫣,我不喜欢屠英轮,我拒绝他了。」说完,若无其事低头吃三明治。
「你什么?」谢太大放下早报,摘掉老花眼镜。「屠英轮条件那么好你还不喜欢?你是想怎样?想当尼姑是不是?」
呜~~唬得谢佩瑜气虚,幸好早有准备,她悠悠道:「他不适合我,他会怞菸欵,我最不喜欢会怞菸的。妈你想想,万一将来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得了肺病,你女儿要照顾他,你女儿多可怜~~」屠英轮啊,为了让你跟玛栗幸福,原谅我小小地诅咒你。
「可是……可是结婚後你可以劝他戒菸嘛,不用一开始就拒绝啊,搞不好他会为你戒菸啊!」谢太太口气和缓了些,但仍不肯放弃。
好吧,还有更猛的理由。谢佩瑜继续道:「妈,最严重的是,他失业了,失业欵!」
「什么?!」这不得了,谢太大瞠目结舌。「他不是在鑫美当创意总监,怎么忽然失业?没听他妈说啊……」
谢佩瑜啜口女乃茶。「唉呦,这么丢脸的事,他妈怎么会讲嘛。」原谅我啊~~屠英轮,贬低你也是为了你跟玛粟的未来啊!
这下子谢太太犹豫了,唧唧咕咕地:「但是他学历很好,失业了应该可以再找吧,待遇应该也差不到哪,硕士欵……」还是觉得放弃很可惜,女儿也不年轻了,再蹉跎下去不好吧。
好、好个顽强的母亲!谢佩瑜还有更狠的。「妈,坏就坏在他想当艺术家,他不去大公司上班了,跑去跟朋友弄个工作室,收入不稳定哪!」这招绝了吧?!
谢太太听了,翻个白眼,很受不了地说:「好好的大公司不做,跑去弄什么工作室,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好高鹜远,不切实际,在大公司上班领固定薪水有什么不好?他在想什么啊!都几岁了?」
「就是嘛就是嘛,妈,跟他交往我会很辛苦啦!」
谢太太惋惜地叹口长气。「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找到不错的,这下又吹了。」
「拒绝他,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尤其人家刚失业。」
「就是啊,好像我们谢家很势利喔,可是,他现在的条件也不适合婚姻嘛。唉!这下我对他妈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早就想了个很妙的好办法,我把他介绍给玛栗,反正玛栗不急著结婚,他们搞不好很合。」
「也对,这样才不会对人家不好意思。不过,他条件不好,你还介绍给玛栗,对玛栗不好意思吧?」
「又不一定成。」不好意思个头,人家感情好得很!
「本来还以为你终於可以安定下来了。」谢太太虽然失望,但勉强接受这个事实了。
万岁!谢佩琼暗暗佩服自己。不愧在电视台当制作,三言两语将妈妈骗得团团转,顺势让好友跟屠英轮理直气壮在一起。
谢太太打开早报,罗罗嗦嗦地。「怎么搞的,怎么变这样?还以为找到可以让你依靠的,条件好,又喜欢你……」
眼看妈妈还一副不甘愿的样子,好吧,谢佩瑜最後捅自己一刀,成全玛栗。「不然再帮我介绍好了。」
「那你要配合。」谢太太重燃斗志。
「好。」
「听吴太太说她儿子刚从法国回来度假,我安排你们见面,下礼拜怎样?」
能怎样?谢佩瑜心中淌血,点头答应。
快过年了,做老板的烦恼年终发多少,上班族讨论新年假期去哪,迪化街采买年货的人潮拥挤。
晚上六点,凯弗科技在远企办尾牙,玛栗藉口胃痛,中途开溜。管他什么员工怞奖,管他老板会不会不爽,管最後压轴的怞奖有什么大奖,她心急如焚,归心似箭,跳上小黄计程车,前往男友家。
甫进家门,一大一小的身影立刻杀过来。
「玛栗~~」屠英轮立刻赏她个大大的拥抱。
「妈咪~~」晓游抓住妈妈的裙摆。
玛栗笑得合不拢嘴。「再等我半小时,我换个衣服就出发。」他们约好了要去美丽华坐摩天轮,六福皇宫吃大餐。玛栗走进房间,听那一大一小争执著——
屠英轮以命令的口气说:「晓游,先吃饭再去坐摩天轮。」
「先坐摩天轮。」
「你妈眯工作一整天一定很饿了,先让她吃饱,我们再去坐摩天轮。」
「我有点心面,你叫妈咪先吃点心面,然後就去坐摩天轮。」
「你很卢喔,你听不懂喔。」
「你才卢咧,妈咪随便吃什么都好啦。」
这一大一小呛起来了,玛栗笑了。早在三个月前,她绝不相信日子会起这么大变化,生命里会多个男人。当时她抗拒爱情,封闭心灵,那时谁一靠近,她都要龇牙咧嘴地把追求她的人吓跑,唯有屠英轮不以为意,坚持要跟她走在一起。
没想到和他交往这么愉快,没想到她担心的都没发生。屠英轮和女儿处得很好,而自己也开始有了改变。大概是因为恋爱,她变得更柔软,开始用一种轻松的态度面对人生、面对工作。
她学著偶尔拒绝加班,偶尔故意在下班後不接公务电话,偶尔放松自己,享受人生。
这都是屠英轮带给她的改变。
玛栗月兑下外套,打开衣橱。发现一个绑著紫色蝴蝶结的纸袋,打开,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MarcJacobscollections羊毛连身裙。玛栗月兑下套装,穿上连身裙,柔软富弹性的喀什米尔羊毛,温柔如爱人的抚触般,暖著皮肤,就是再阳刚的女人,也会在它的包围下,瞬间变得性感妩媚。
玛栗走到镜前,望著镜中容光焕发的女人——这么美丽的女人,是我吗?
她迷惘了,看得失神。
屠英轮推开房门走进来,站在玛栗身後,轻轻环抱她的腰,在她颈弯轻轻吻了一下。
「你搞定那家伙没?」
「嗯,我告诉她如果先让妈妈吃饭,除了坐摩天轮,还有额外的奖品。」
「哦?」玛栗偎向他的胸膛。「什么奖品?」
「我答应扮一次圣诞老公公,带她上街玩。」
「看样子牺牲满大的。」玛栗哈哈笑了。
「喜欢吗?」他双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移著。「你穿这样好性感。」
「嘘,该出门了。」
「没关系,晓游还在收玩具。」
屠英轮将玛栗按倒在床上。「过完年,套房退掉吧,不要租了。」他压在她身上,贪婪地吻著她胸前柔白的肌肤。
「住哪?」玛栗喘气,头昏目眩。
「住这里。」
「你爸妈知道怎么办?」玛栗又开始杞人忧天了。「你怎么解释?」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竟用一句俚语就想打发她。他的手滑进裙里,抚模玛栗的大腿。
「我说真的,你怎么跟他们说?」
「一关一关来,起码我现在已经获得一票,有人支持我。」
「谁?」
「我姊,她星期天要请你吃晚饭。」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
「我会紧张。」
「我会陪著你。」
「晓游?」
「晓游一起去。」
屠英轮凑身关灯,不管了,先跟玛栗缠绵。
门外,谢晓游忙著把玩具归位,她拖著玩具箱到自己的房间,这个粉红色的房间是叔叔给她的,里面全是屠叔叔帮她布置的。
晓游打开衣橱,坐摩天轮要穿什么好呢?她自己换好衣服,选了白毛衣跟蓝色的牛仔裤,到客厅时,发现妈咪跟屠叔叔还没出来,就趴在房门,用力拍了几下。
「你们好了没~~」她中气十足吼一声,吓得里面缠绵的人儿滚下床。
玛栗和英轮被毯子缠住,狼狈地摔跌在地,相顾失笑。
玛栗朝门外嚷:「就好了,你先穿鞋!」
今年开始,除旧布新,玛栗跟女儿对屠英轮的加入,竭诚欢迎。尔後三人世界一条心,爱将他们的未来连结,患难与共,玛栗不知道屠英轮会爱她多久,每当她脸上又露出不安的神态,对未来惶恐时,屠英轮就会哼她最爱的那首歌,逗她笑,叫她提起勇气。与他携手共同面对爱里的各种考验。
他不厌其烦,百唱不厌,最後连晓游都会哼了。
Don'tlookahorseinthemouth
Don'tletafroggetyoudown
Draggingyouroundlikeadogonalead
I'mallyouneed
BabyI'minlovewithyou
Andmylovecouldgoonandon
Maybeyoucouldlovemetoo
Andourlovecouldgoonandon
屠英轮有信心,对玛栗的爱,将会一直一直地持续下去。
张茜茜也有信心,她对谢佩瑜的爱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今晚张茜茜坐在西餐厅里,自从一号相亲杀手白玛栗退休後,相亲杀手二号由她顶替。
呜呜,她一脸尴尬,坐在留法归国的中年男子面前,饱受质疑。
「一点都不像,你不是谢佩瑜喔。」男子指著相片,抗议:「别耍我了,你不是她啦,差很多。」
张茜茜果然没有当相亲杀手的天分。「对不起,那是我朋友,她临时有事。」张茜茜草草结束相亲,跟等在家的谢佩瑜会合,两人共商大计。
「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模模了。」张茜茜觉得这几出可笑的相亲记该划下句点了。
「那也没办法,你以为我爱啊?」谢佩瑜咳声叹气。「我妈逼我的啊!」
「佩瑜,明年起,我们搬回你家。」张茜西紧握佩瑜的手。
「你跟我?我们?搬回我家?」
「对。」
「我说了我妈很不能受打击。」
「我又不是要跟她说我们的身分,你可以说我们是好朋友啊,因为工作,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啊。」
「既然没有要承认我们的关系,搬回家干么?」
张茜茜面色一凛,搂住女友,高呼:「我要让你妈慢慢接受我,我把她当亲妈妈照顾,让她先习惯我的存在,等她把我当自己的女儿看待後,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迂回一点,用暗示的方式,慢慢让她理解我们的感情,你觉得怎样?」
「你愿意?」
「屠英轮都能接受未婚生子的玛栗,你妈妈一定也可以接受同性恋。」
「喂!」谢佩瑜瞄她。「这两项好像没关系欵。」
张茜茜抱住谢佩瑜。「好啦,就从明年起,我们努力让你妈承认我们,不要逃避了,好不好?」
谢佩瑜眼眶红红的,抱住爱人。「嗯,我们一起努力。」
再过几天,商家要歇业了,台北要闹空城计,人们返乡过新年,顽皮的孩子放鞭炮庆新年。
新年新气象,恋人们携手过节,到庙宇许愿,愿来年,感情久久长长,永保新鲜,历久弥新。
全书完
编注:
文中有关屠英轮在演讲时,秀出蟑螂图案与广告等各项专业比喻,皆出自广告界才子周俊仲的访谈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