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全是熟悉得可恨的装饰,伊藤忍努力撑起身体想把眼前的一切打碎,可只一动,扑面而来的晕眩让他不由自主又倒了回去。
呆坐在榻榻米上,等待着体内的迷药尽数散去,环看这个和室,体内那股沉积到极点的怨恨一点点的复苏,本来压抑着这团黑暗的光也选择了旁人,这个领悟让他更显陰郁,心月复间全是煎熬的痛楚,他想发泄,也需要发泄!
一次次毁掉他幸福的双龙会根本不应该存在!它让自己的人生期待尽数成空!
因着愤恨而重新蓄满力量的身躯站了起来,摇晃着拉开纸门,看到室外的布景时,他冷冷一笑:「该死的宫崎耀司,居然敢向我下这么猛的迷药!你又想把我困在双龙会里?你还以为我是当年的伊藤忍吗?这次我就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突然细微的响声掠过耳旁,伊藤忍看到一堆黑衣人伴随着宫崎耀司走向这边,直到三丈外时宫崎耀司摆了摆手,把全部人打发离开,宽广陰泠的庭院转眼就剩两人孤独地站在两边,一道肉眼看不清的界线明明白白切分了两个人的距离,这是一道宫崎耀司不断冲关多少次仍是没半分动摇的无形墙壁。
「忍,你醒了?」
陷入夜色中的脸映着异样的白,与往常迥然不同的脸色丝毫没引起伊藤忍的察觉,罪魁祸首就站在这里,要把眼前这人挫骨扬灰的让伊藤忍的双眼在夜里越加发亮,杀气在夜里越显弥张,那扑面而来的刺寒让宫崎耀司嘴边挂起了寂落的笑。
「只有你想杀我的时候才会正视我啊?」低不可闻的声音根本不是伊藤忍会注意的东西,紧握的拳头连远远的宫崎耀司都听得到骨骼用力的响声,这次的忍似乎真想把自己置于死地,自己该笑吗?一夜内要面对两次杀意……
「忍!就算杀了我,展令扬还是不会回到你的身边的!那下一个你要杀谁?程小姐,展夫人?就算你把我们这些障碍物铲除了,可是你能得到的是什么?以前东邦的人占住了展令扬身边的位置你要置他们于死地,展令扬在知道后对你的态度如何?他更在乎哪一边?别把责任总推到别人身上!你从来就不肯正视展令扬与你之间的关系!你只是他的朋友!朋友!一个永远比不上东邦重要的朋友!」
「够了,你该死……」痛处被完全踩到,伊藤忍扑上前要把那张刺激他的嘴撕下,可是他忘了,面前的人是黑龙,与他齐驾的黑龙,熟悉他到了极点的黑龙。
你来我往的打斗已经上演过许多回了,这是首次,伊藤忍跟用尽全力回击的宫崎耀司搏斗,不像以往他总是轻易的让宫崎投降,回敬过来的拳头并不比他弱,狠狠地击在身上的力度,熟悉挡住他的每个下一步的敏捷,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就如由令扬结婚开始,世界似乎被颠覆了过来。
不死心地拳来脚踢,缠斗到最后,两人已经撕打在一起,完全没有了招式简直像两个小孩子在打架了。
「……忍,你清醒了没有?你懂了没有?」宫崎耀司嘶哑地喊着,伊藤忍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这场打架上,他又何尝不是!忍知道什么!每一次拳头打在他身上,痛却加倍地还给了自己,他怎么明白心如刀割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痛苦,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一次又一次的心碎,积蓄起来的淤血早已溢满月复腔让身心俱疲!
「懂什么?」用尽力还了宫崎耀司一拳,伊藤忍喘息着:「清醒什么?我就是爱令扬,我就是要他,我还需要懂什么?我根本用不着清醒!」
「所以只要他一动指头,你就飞奔而去!所以只要他一个笑容,你就什么都忍耐!你是谁?你是伊藤忍,你是白龙!你不是展令扬的跟班,更不是他的奴才!」挡下伊藤忍的拳头后,宫崎耀司回击了一掌,这些年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跌跌撞撞地找寻他自以为的幸福,结果呢?除了折了他的腰骨,他还获得了什么,跟东邦的人平分展令扬的友情?站在展令扬为了他的新婚喝采?
「谁是奴才!要这样说,你不也是我的奴才!你不也跟前跟后,赶你也不走?你凭什么说我,白龙不是我要做的,双龙会不是我要呆的,这里从来都不是我要的!这些都是你们强加给我,要我背起的枷锁!」
大吼完后,伊藤忍放开了宫崎耀司,精疲力竭地躺在一旁。刚才的大吼似乎把心里一直埋藏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整个人突然空空的,失去了力气。
「是啊!我的行为跟你一样,一样的愚蠢……」似泣的声音让伊藤忍奇怪地竖起了耳朵,可是累极的他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也无意思转过去看一看。
「白龙不是你要做的……双龙会不是你要呆的……可是命运已经让你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你还要蒙起双眼不肯面对呢?你这样根本长不大!我终于知道展令扬为什么不选择你了,你是一个小孩,只能让人宠,也只会让人宠!只会让人宠啊……」
感觉到身旁在叹息的宫崎耀司在说完话后站了起来,摇晃着身体慢慢走出,往日看到他受伤后的殷勤待候今天荡然无存,直到视线快要看不到那背影,他才恍然听到了宫崎耀司刚才未完的话,似梦似幻……
「……偏我宠得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