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裘苡——裘苡,我爱你"
偶像歌手裘苡,所到之处所能听到的,就只有以上的叫声。
然而置身在汹涌的人潮之中,让裘苡的耳朵没有办法听到其他的声音,不过,他早就习惯这种尖锐可怕得足以比划过玻璃还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裘苡白皙精致的脸上戴著圆形墨镜,让他混血儿的肌肤更加苍白,看起来好像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冰棒上面裹著的冰霜一般,他冷漠无表情,更无视周遭充斥著「裘苡"的呼唤声。
他不知道自己周遭到底有几个人,他也从来没有细数或者细看过,他总是让自己彷若置身在一片树丛中,对那些伸手过来想模他的头发、肩膀,或企图想抓他的手,甚至趁乱偷掐他的人,他统统把他们当成是树叶、树枝扫过他的身体一般地无动于衷。
他脑袋放空漫不经心地往前走,没办法!他对这种状况已经练就一套不动如山、心静如止水的功夫;而这种心静如止水的态度,却被他的崇拜者视为"酷"、"有个性"。
会麻木不仁、无动于衷,不是他自愿的。
他从七岁开始,经历了十年这种的状况,你说他还会有什么感觉吗?
整整的十年耶,他早就麻痹,甚至有些厌倦这种情况。
七岁那年偶然在一次的歌唱比赛中,因为优异的歌声和混血可爱的外型,让他一夕成名。
他在不懂事的年纪时就一炮而红,成为人人称赞的神童。七岁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好在哪里,也感受不到成名后该有的喜悦;等他意识到自己是了不得的"裘苡"时,他已经开始讨厌自己是"裘苡"。
他不喜欢"裘苡",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戴著「裘苡"面具的人,他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小孩。
裘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台上,像是有人推著他走,或是有人拉著他走,他完全搞不清楚,但他也不想搞清楚。
因为,最后他都会到达目的地,从没有迷路过;而后他会被带到铺著红布或蓝布的长桌子前面,被安置在椅子上。
只要自己四平八稳地坐下来、双手往桌子一摆之后,从空中就会有一枝黑色或是银色、金色、红色管它什么颜色的粗笔便会自动跑到他手上,而他便开始半机械化地在各式各样的东西上签下"裘苡"两个字。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签了几卡车自己的名字,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的名字是XX或是OO,这样写起来会比较快一点。
所以说,他讨厌自己是"裘苡"。
但是,站在他身边的粉丝和不远处注视著他的两个人可就不这么想,他们可是爱死"裘苡"。
粉丝是不用说,他们基于各种原因和理由爱死他了;至于另外那两个人,就是他的姑姑裘丽和他的经纪人侯少荣。
他是他们的生财工具,他们不仅爱死他,还要看紧他,不能让这个"商品"受到伤害。
一直被当作是赚钱的工具,裘苡已经忘记"笑"是什么滋味。
"裘苡出道太早,名气有逐渐下滑的趋势,再加上他对歌迷不热络的个性,很快就会被淘汰。"侯少荣望著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裘苡,撑起一只手抚模著下巴对裘丽说。
"不会吧?你看,他走到哪里每个人都很热情的欢迎他啊。"裘丽欣喜望著自己颇为值得骄傲的侄儿。
"看不见的危机才是最可怕的。"站在一个专业经纪人的角度来看,侯少荣有危机感。
"是吗?"裘丽质疑著。
"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些歌迷逐年在减少吗?"
"好像是"围著裘苡的圈圈好像有缩小了一些。"那该怎么办?"裘丽忧心忡仲地看著侯少荣,希望他有好主意。
"现在的人喜新厌旧,没有新鲜感马上会被人遗忘,裘苡应该摆月兑他过去稚女敕的形象,改走成熟的路线,例如"侯少荣深忖地看了裘丽一眼,"拍一些展露身材的照片制造话题,或是闹一些绋闻增加名气。"
"闹绋闻?不太好吧!搞得不好反而被人嫌弃是公子,弄坏名声。"她还是希望裘苡能单纯一点,毕竟他才刚满十七岁。
"那就拍一些展露身材的照片,最好把身体练壮一点,拍一些露点照,效果会更好。"侯少荣点子好像很多。
"裘苡的骨架本来就不粗,要练壮恐怕有困难。"裘丽望著身材细致的裘苡,最主要的是,她可能说不动裘苡去健身。
"没有练练看怎么知道,现在的人都喜欢健康;而且裘苡的肌肤看起来太病态的白,应该把肤色稍微晒黑一点。"
"没办法,他是混血儿,本来皮肤就白,根本就晒不黑。"裘丽突然觉得裘苡似乎有太多缺憾无法改变。
"那就只好先送点钱巴结上面的人,顺便陪一些大老板吃饭攀关系,争取一些金援。"
"少荣,这样子太奇怪了吧!以裘苡的才能,应该是别人来奉承他,哪有他去求人的道理,难道没有其他的方法吗?"
平时连出门都不肯的人,更别说陪人家吃饭,而且侯少荣越说越奇怪,裘丽不禁微怒起来。
"裘丽,时代不同了,不只是歌手本身要有能力,也要靠一点人际关系才能飞黄腾达,不然一些想大红大紫的小明星何必跟人家上床来求取演出机会。"侯少荣没有因为裘丽发怒而变脸,反而柔声地规劝。
听完,裘丽全身打个冷颤,她庆幸自己不是做这行的。她妥协地说:"还是让裘苡先练练身体改变形象好了。"
她不敢想像,叫个性越来越冷漠傲岸的裘苡为了要在这个大染缸中求生存,而去陪人家吃饭或是被人会是怎么样的状况?
她真的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