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达远回到孟杰的住处时,屋内虽然一片漆黑,但一阵阵细微的水流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从卧室里的浴室传出来的。
他悄悄地走入卧室,直接来到浴室,当他看到里面的情况时,立刻怔愣在当场。
“你──”沈达远瞪着眼前的陌生女子。
她光着身子浸泡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上。
“快过来帮我擦背,亲爱的。”女子边向他抛了个媚眼,边抬高修长的腿,用浴巾轻拭着大腿内侧。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问道,竭力克制住心头的怒火。
很显然地,她一定是孟杰的亲密伴侣之一,否则她不会这么胆大妄为。
“你的钥匙不小心掉在我那儿,我本来是想还给你的,谁知道你出了车祸,我几次到医院去探视你,可是看护都不肯让我见你,接着我又到香港接了几档服装秀,今天才回台湾,一听到你出院了,就迫不及待地想给你一个惊喜。”她无限娇媚地说。
天知道,他只有惊而没有喜!
“你如果洗好了,就快点──”他本想请她快点离开,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她已经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他立刻将脸偏向一旁,眼光四处梭巡,想找条大浴巾让她快点将身子包裹住。
“亲爱的,人家好想你喔!”女子一点也不害躁地贴近他,丰满的胸部直往他的身上磨蹭。
“你别这样!”
沈达远连忙后退了一步,岂知她竟像只八爪鱼似的将他紧紧缠住。
“你知不知道,人家好想念你那令人为奇的大手……”说着,她猛地抓住他的手,引领他来到她的月复部,然后很熟练地滑至两腿间的交接处。
清楚她心里有着什么滢荡无耻的念头,沈达远的厌恶感更加强烈了。
他非但没对她产生一丝遐想,相反地,他反感得想吐!
他觉得自己遭到了侵犯,急切而快速地将手怞了回来。
从公司的白倩玉,到现在这个不知名的陌生女子……他忍不住咒骂一声,真不知还要替孟杰收拾多少这种烂摊子。
“怎么了?你今晚好奇怪,怎么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她抱怨地道。
“很抱歉,我没有兴趣!”他冷冷地把视线调开。
女子故意噘起嘴,那模样看在别的男人眼中也许会觉得很性感,可却只让他想起了被压扁的西红柿。
“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我今晚什么也不想做!”
女子那浓妆艳抹的脸上闪过羞愤之色,高声叫道:“有没有搞错?你居然拒绝我?!”
眼角瞥见她堆在地上的衣服,他立刻将它们一把拾起,扔给她,“快把衣服穿好!”然后看也不多看一眼地走出浴室,大力地甩上门。
天!他的头好痛!
不一会儿,安黛妮噘着红唇,再次出现在沈达远的面前。
谢天谢地,现在她的穿着十分整齐!沈达远暗暗吁了口长气。
“亲爱的……”
见她又要黏上来,这次沈达远动作十分迅速地闪躲开来。
“我说过我没兴趣!”他绝不是在说谎,这个女人让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以前他只知道孟杰风流成性,但现在他才知道他近乎烂交,完全没有品味可言!
“你说你没兴趣?”安黛妮对自己的魅力可是相当有自信,没有一个男人不为她倾倒的,以前孟杰也是如此,所以,她怀疑地打量着沈达远的双腿之间。
“你、你在看什么?”沈达远被她看得不自在到了极点。
“你该不会是在车祸中撞坏了小弟弟吧?”她狐疑地眯起眼。
闻言,沈达远差点没昏倒。
这个女人还真会联想!
“难怪你会没兴趣,原来你是不行了!”安黛妮自顾自地说道。
沈达远简直要捉狂了,一个男人被说成是性无能可是很伤自尊心的,但为了摆月兑她对他的纠缠,他决定顺水推舟。
他故意垂下眼,免得被她看见他眼中的笑意。
“是的,医生说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振雄风。”他故意说得很沮丧。
“天哪!这真的是太惨了!”安黛妮一脸的同情。
“你千万要替我保密。”他才不相信她做得到,因为她看起来就像个喜欢说长道短的女人。
“哦!这是当然的,亲爱的。”安黛妮拿起皮包,从里头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位医生是泌尿科的权威,很有名的,他治疗好不少男人性无能的毛病,也许你可以去找他试试。”
“我会的。”他装出一副很感激的表情,“谢谢你的建议。”
她给了他一记飞吻,“我走了,如果你恢复了就CALL我喔!”
“我会的。”
看到安黛妮离去,沈达远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名片扔到垃圾筒内,而且做了一个决定──
他明天一定要找锁匠把大门的锁给换掉,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相信今晚的状况一定会一再发生!
沈达远完全无法入睡,他满脑子想的全是今天早上宋可心穿着性感睡衣的撩人模样。
感觉鼠蹊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他很高兴自己没在车祸中撞伤了命根子……不!这身体是属于孟杰的,他的身体早在车祸中撞得稀巴烂了!
一思及此,他就感到十分气馁。
由于睡不着,他只好走到书房,想拿本书来看,帮助睡眠。
一走进孟杰的书房,他便被里头的藏书给吓了一大跳。
书架上满满的都是女星的写真集,有台湾、香港、日本,还有不少公子杂志,甚至还包括了探讨两性的宝鉴──
天哪!他现在才知道孟杰比他想像中还要!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随便乱动好友的东西,但他现在是孟杰,除了他,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替孟杰整理遗物?
他随意地打开其中一个怞屉,看到一本日记。
天哪!这真是一大发现!
谁想得到一向轻狂、放荡不羁的孟杰竟然有写日记的习惯。
他知道自己不能偷窥好友的隐私,但一想到李康明今天提及孟杰可能是这场车祸的主使者,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暂时抛却心中的道德感,翻阅孟杰的日记。
可令他感到啼笑皆非的是,日记里记载的全是孟杰跟女友们的亲密关系,完全没提到其他人。
他不该怀疑孟杰的,毕竟在这场车祸中,孟杰死了,而他至少还活着。
当沈达远将日记本放回怞屉时,又发现了另一本日记,不过,这本日记看起来已经有些旧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打开这本日记,仔细的阅读起来。
从日期看来,这本日记是孟杰在大学时代所写的,他写了很多有关学校生活,以及他俩一起做过的傻事,还有他们一起喜欢上可心,然后约定公平竞争的经过。
x月x日
今天是我感到最失望、也是最意外的一天。
我无法相信可心会选择达远,而不是我。天哪!这真是个好大的打击。
打从认识可心以来,她那天使般的容颜便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她甜美的笑容更是掳获了我的心。
她是我第一次动了真情爱上的女孩,也是我一直在寻觅的真命天女,可她却不爱我,这怎么可能?
我不相信我会比达远差,也自信用情比达远还要深,但可心却拒绝了我……
天哪!我的心好痛。
我突然有些恨达远,为什么他会跟我爱上同一个女孩?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死掉!
他自小要什么便有什么,而我却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孤儿,现在他又得到我最爱的女人的心,我真的很不甘心!
这一生中我都会牢牢记住这次的失败,而我也永远不会改变对可心的爱,直到我老了,直到我死了。
这篇日记重重地震撼了沈达远,他万万没想到孟杰对可心用情如此之深。
他还以为孟杰不在乎,原来他浪荡的行为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只为了掩饰对可心的感情。
这是孟杰一直深藏在心中的秘密,如果不是发生了这场意外,恐怕没有人会知道孟杰是如此的深爱着可心……
孟杰在日记中提到对他的恨,提到希望他死掉……
难道他因为得不到可心,而计画了这次的车祸?
不!他不该对孟杰有任何怀疑的,如果孟杰真的想报复他,那他早就付诸行动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沈达远不断地告诉自己要相信孟杰,但他对孟杰的信心却逐渐在动摇……
充塞心中的矛盾和疑惑,使得沈达远几乎要捉狂。
如果孟杰真的计画要谋杀他,可他却藉由孟杰的身体而复活,这岂不是太讽刺了吗?
他无法再多待在这屋子里一秒,因为他发现自己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他会崩溃,完全崩溃!
宋可小看着女儿熟睡的脸,感觉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
她拚命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今晚她突然好想、好想已经不在人世的达远,她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思念,可是,她发现自己再也压抑不住了……
“爹地、爹地……”
听到歆歆在梦中发出的呼唤,她的泪水落得更凶了。
她知道歆歆十分想念达远,毕竟她才六岁,正是渴望父爱的年纪,但是,老天爷却狠心地剥夺她拥有父爱的权利。
“爹地、爹地……”似乎是作了什么噩梦,歆歆在梦中哭喊着。
她不知道女儿到底作了什么梦,但听见女儿低声怞泣,她的心都快碎了。
“嘘!歆歆乖,妈咪在这里,不怕,好乖喔!”她柔声安抚女儿,并轻拍她的背。
好不容易,等歆歆安稳地熟睡,不再作噩梦,她才放心地下楼,想冲杯热牛女乃来喝,帮助自己入睡。
她知道她必须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否则万一连她都倒下去,就没人照顾歆歆了。
就在她步下楼时,发现院子闪过一道人影,令她吓了一大跳。
不会吧?难道有贼闯进来?
她赶紧拿出一支高尔夫球杆,高举在身前防备着,然而,她等了半天,却不见任何动静。难道刚才是她眼花了?
就在她松了口气之际,却听到车库传来轻微地碰撞声,令她再度提高惊觉……
“SHIT!”沈达远的手护在自己的双腿之间,他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刚刚在打开车门时,竟撞上自己最脆弱的部位……哦喔!这下子他真的成了性无能了!
就在疼痛好不容易消褪之际,一阵剧痛又从他的后脑传来,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见到的便是宋可心气急败坏的脸。
“孟杰,你在这儿做什么?”她将他扶起,让他靠在墙上。
“噢!”他的后脑勺才轻轻碰触到墙壁,便痛得声吟起来。
“你还好吧?”她很庆幸自己没将他的头打破,不过,以她刚刚的力道,她相信他就算没脑震荡,只怕也肿了个大包。
“应该还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究竟是谁说的?他倒觉得自己是灾祸连连!
“你不在家好好的休息,跑来这儿做什么?”她质问道,若不是看在他们认识已久的份上,她早就报警了。
“我……我睡不着。”他老实地说。
“你睡不着就可以擅闯我家吗?”她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可心,你别生气,听我说──”
“你最好给我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她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是担心你和歆歆。”他相信这个理由绝对具有说服力。“我怕有歹徒知道屋子里只有你跟歆歆两个人,动了什么坏念头,所以我担心得睡不着,才会想来这儿守着。”
闻言,宋可心的怒气消了一大半,原来他是担心她们母女俩的安危,才会偷偷地跑来这儿,而她不只错怪了他,还狠狠地敲了他一棍……不过,他是活该,谁教他要偷偷潜入!
“你爬墙进来的?”她问。
“不,我是从信箱里拿钥匙──”察觉到自己说溜嘴,他连忙找个理由搪塞,却不“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把钥匙在信箱里吧!那是达远告诉我的,我只是想试试看,本来我打算如果找不到钥匙,就在大门口守夜的。”
“你疯啦!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可以不用睡觉的?”她虽然感到窝心,我刚才也赞同他的做法。
“可是,我真的放心不下你跟歆歆──”
“不劳你费心!”她可不领情。“如果你觉得好一点,那么请你离开。”
这句话有语病,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他没有觉得好一点,那么他就可以不离开罗!
“噢……我的头……我的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演技这么好,居然可以演得这么生动,不过,刚才那棍真的打得他好痛。
“你……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她也急了。
“不、不……”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她身边。“可以请你替我倒杯水吗?”
“那我先扶你到客厅吧!”她伸手扶起他,走到客厅。
她身上传来的清新香味让沈达远心猿意马,不由得更加靠近她。
“你坐一下,我去替你倒水。”宋可心让他坐上沙发后,立刻飞快的奔入厨房。
怦、怦!
宋可心的心跳快如擂鼓,她清楚地意识到一点,刚刚她如果没有快速地从孟杰身边逃开,只怕她会克制不住地投入他怀中。
她一定是太思念达远了,才会对孟杰产生移情作用。
她打开水龙头,把水泼向自己的脸,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才倒了杯水走出厨房。
“谢谢。”沈达远在接过杯子时,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她,一股酥麻的感觉马上从指尖流窜到他的四肢百骸。
同时,他也感觉到可心似乎跟他有一样的感受,因为她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立刻将手放到背后。
“你真的不需要看医生吗?”她恨怕刚刚那一棍会留下后遗症。
“不用了,我想我睡一觉应该就没问题了。”他打蛇随棍上地道:“我可以在沙发上睡吗?”
“当然不可以!”宋可心的拒绝让他的心一寸一寸的往下掉,不过,她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雀跃地提升到喉头,“但是,你可以睡在客房里。”
“我真的可以吗?”只要能留下来,就算挨十棍,他也不在乎。
“嗯!不过只有今晚。”宋可心有但书。
沈达远一点也不在乎,今晚她愿意让他住下,就代表他有希望了。
“客房在那儿,我困了,先去睡了,晚安。”宋可心再次逃开。即使她没有回头,仍可以感觉到孟杰投射在她背后的视线是那么的灼热、充满饥渴……
“喂!代志大条了!快醒来!快点!”
沈达远的眼皮重得几乎撑不开,他翻了个身,双手像是在赶讨厌的蚊子似的挥动几下。
“别吵,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还睡!”小恶魔高分贝的音量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你的老婆跟女儿在客厅里快打起来了!”
闻言,沈达远身上彷佛装了弹簧似的,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夺门而出。
果真如小恶魔所言,宋可心和歆歆在客厅里互不相让的对峙着。
“为什么不去上学?”宋可心问。
“我不要去!”歆软委屈地瘪瘪嘴,“今天班上举办说故事比赛,老师说要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一起参加。”
“我不是说要去参加了吗?”宋可心一点也不明白女儿究竟在拗什么。
“那爹地呢?”歆歆执拗地问。
宋可心终于明白女儿在拗什么了。
“只有妈妈去参加的小朋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你不是说仔仔也没有爸爸吗?”她捺着性子问。
“可是,仔仔没有爸爸是因为他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你跟爹地又没有离婚!”歆歆振振有词的反驳。
“但你爹地死了!”宋可心本来不想让女儿小小的心灵再次受创,但是,她必须让女儿面对事实。
“爹地没有死,他是被你赶出去的!”歆歆大声反驳。
“我赶出去的是孟杰叔叔,不是你的爹地!”她捺着性子纠正女儿。
“不是!你赶走的是爹地!”歆歆急得都快哭了,为什么妈咪就是不肯相信她的话?
宋可心生气了,“歆歆,你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妈咪真的要动手打你了!”
闻言,沈达远再也无法保持缄默。
“可心,先别动怒!”
一见到他,歆歆原本快哭出来的小脸,马上展露笑容。
“爹地!”
沈达远心疼的抱住女儿,像以前一样用鼻尖轻轻磨蹭了下女儿的鼻尖。
“你不是答应过要听妈咪的话吗?”
“我有呀!”歆歆的小嘴嘟得高高的。“是妈咪自己乱发脾气的。”
听到女儿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犯错而有悔意,反而指责她的不是,宋可心一时怒火攻心,用力地拉回女儿,将她按在膝盖上,用力地打她的小。
“爹地,救命啊!”歆歆哭喊着。
“可心,别这样!”沈达远知道妻子一定是气过头了,不然依她温顺的个性,是不会轻易动手打女儿的。
“我在教训我的女儿,不用你插手!”她一气之下,更加重了力道,然而,每打女儿一下,她的心便有如刀在割。
“爹地、爹地!”歆歆不断地向他求救,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沈达远说什么也不忍心看女儿为了维护他而受到委屈,他拉住宋可心的手。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向我发泄,不要拿歆歆出气。”
“你走!我不要再为了你而害得我跟歆歆的关系越来越恶劣!”她失控地喊道。
“好,我走。”看着女儿哭红的双眼,他心疼到了极点。“歆歆,你要好好地听妈咪的话。”
“爹地,不要走!爹地──不要走!”
尽管歆歆哭得声嘶力竭,沈达远还是狠下心来离开,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可心激动的情绪暂时平复,至于其他的事,只能等以后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