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相同是他们情感加深的原因。
同为家中长子,背负着同样的责任感和重担,当他们开始相处在一起,越了解对方的家族和生活方式,渐渐靠近彼此的内心,相同的使命感让他们培养出一种相知相惜的情感。
然后,两颗年轻的心不能自己地互相吸引着。
不只在佟家、草原、市集,整个边关都可以见到那两抹形影不离的身影。就像一双比翼鸟,不爽不飞。
佟家夫妇乐开怀,没有人反对,所有的人皆由衷祝福这对小爱侣,甚至默默地守护着他们,只要一逮到机会便会悄悄清场,让他们小两口甜甜蜜蜜单独相处,或是不断向水胭
脂诉说佟胤玄有多好,不仅诚信,还替边关带来许多工作机会,弄得他们俩哭笑不得,却也打从心底感谢这些可爱的人们。
三个月过去,边关飘着鹅毛般的细雪,看上去非但不寒冷还有些温暖。
“虽然这儿同样会下雪,却似乎比长安京还要温暖。”换上散发着边关风情的衣裳,戴着羊毛风帽,挡掉鹅毛雪,水胭脂仰起染上两抹冻红的粉颊去承接细小的雪花。
正忙着处理商行里的事务,佟胤玄听见她的低喃,在做完最后一笔账目的眉批后,转过身发现了她的可笑举动。
难道她不知道如此一来戴风帽便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这儿是边关,比长安京还要更北方。”佟胤玄走向她,心里考虑下次让她撑伞而不是戴顶羊毛风帽。
那张总是严肃的俊颜带笑地闯入她的视线之中。
“那么应该会更冷才是。”他替她遮去了雪花,水胭脂泛起浅浅的笑。
他的体贴总是随处可见,无论对任何人,但她敢骄傲地说,对自己,他总是温柔许多。
从第一眼看是,她对他动了心,在他身边,她总感觉到幸福。
“长安京下雪是真的冷,但在这儿天气会更冷,所以飘雪不见得就是最冷的时候。”佟胤玄解释着,鼻稍窜进属于她的香气。“你好香。”
闻言,她的笑容更甜美。
“我们是在说这个吗?”虽然她并不在意他突然变换话题称赞她。
“有差?”褐眸微微眯起,他丝毫没注意自己此刻的模样说有多像个登徒子就有多像,完全沉醉在她的美好之中。
“是没差。”水胭脂轻笑着退出他碰得到的范围,示意他看着自己所处的市集,“我只是有些担心佟少当家威严扫地。”
当她推开,那股清新的香味渐淡,这才令佟胤玄清醒了些,看向四周,原本瞪大了眼瞧着两人你侬我侬的人群全迅速地别过头,悄悄离开。
“我看他们倒是不怎么介意。”剑眉扬起,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从柱子或门后探出的脸,早习惯在“重要时刻”这些人会识相离开,最近他甚至已经懒得在外人面前和她保持
应有的距离,对她的宠溺和亲近总是时时刻刻地表现出来。
说来,也是他们养成他这些“坏习惯”。
水胭脂唇间逸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主动走近他,轻拍着他的脸,附和道:“是啊。”
又是要偷看又是要清场的,还真是辛苦他们了。
佟胤玄对她像是对待小孩的举动有些不悦,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用不伤害她的力道。
“无聊?”
“不会。”她摇摇了螓首。
在长安京时,她也是跟着父亲四处巡视商行,下午还得怞出时间陪母亲喝茶,晚上睡前更得替几个弟妹检查夫子出的功课,上床前得帮他们盖棉被说故事,说起来在边关的日
子算是很轻松的,至少任何事情都不需她躁烦,只需要跟着佟胤玄到处走走看看。
“如果让你无聊了,回去可是一堆人等着告我一状。”
在佟家,几乎人人把她当成未来的少女乃女乃好生伺候着,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每个人的心都偏向这个小女人,如果他做了什么事,无论对错只要惹她不开心,就都是他的错,
有时候可是会被狠狠教训一顿的。
就曾发生水胭脂因为在雪地里打滑跌跤,不愿打扰他处理公事而独自回佟府清理的事,正巧被佟夫人遇见,待他晚上回府便被父母数落了一番,责备他怎么能让水胭脂这么一
个纤弱纤细的女孩儿孤身一人走在路上。
“呵呵。”水胭脂轻笑几声,“这次会怎么说?看了太多羊儿所以无聊?”
她还记得那次她独自回佟府后,佟妇人大惊小怪地说要被野地里的狼给拖走就糟了。
“别轻忽狼群了。”知道她在想什么,佟胤玄端整了面色提醒。
“真的有狼?在市集里?”
边关的市集和长安京的比起来规模小了许多,卖的东西也少了许多,就连建筑物都显得缺乏变化,大名鼎鼎的佟府也不过就是比其他房舍大上许多,整体来看是一样的朴素,
不说的话,她绝对不会猜到那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所住的房子。
但是不管怎样,有人居住的地方居然会有狼?她怎么也无法想象狼群出现在巷道中的景象。
“有羊的地方就会有狼。”他再认真不过的回答。
“在长安京,大概只有狗会出现在市集里。”水胭脂自言自语,跟着问:“那么这儿被狼吃掉的羊数目多吗?”
“今年不少。”提到狼害,佟胤玄的脸色沉重了些。
靠羊群做生意的商人对狼害总是头疼不已,要捕捉狼杀掉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往年在损害数目得以控制的情况下,商人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是今年一直到入冬以
来,狼群仍不断突袭羊群,牧羊人估计是狼群生了小狼,为了寻找食物,所以才会到了现在还频繁的在山林和草原往来。
“有解决的办法了?”了解他眉间的皱痕是有多躁烦才会出现,水胭脂忍不住问,脑子已经转了好几种围捕狼群的方法,想帮他的忙。
佟胤玄不语,牵起她的手便埋首往前走。
她猜想他应该是在思索有无法子可行,所以她静静地跟在他身侧,没有出声打断他的思考。
也许是其他人故意躲着他们,也许是他们逐渐远离人群,等她注意到时,四周已经看不见任何房舍,只有白茫茫的雪景。
如果是往常,她一定是以工作为优先要他折返回去,可如今她被学弟的寂静给吸引,身旁还有他,于是她忘了一切——或者可说是忘情一切——只想跟着这有着宽阔背影的主
人一直揣手走下去。
沙沙……
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某种动物的脚步声。
原本还沉浸在思绪中的佟胤玄立刻停下脚步,凝神竖耳仔细听着。
“怎么了?”水胭脂跟着停下步伐,语带疑惑的问。
“嘘。”佟胤玄要她噤声。
水胭脂依言照做,却仍是满头雾水。
终究不是打小生活在边关,对这里的风俗民情和生活习惯才刚适应没多久,水胭脂还不清楚生活在这里所要面对的恐惧除了人心险恶外,还有更多。
沙沙……
同样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瞬间,佟胤玄确定了一件事——
“快跑!”
“什么——”水胭脂还来不及问,便被他奔跑的拉力给拖着往来时的路跑。
“别回头!”佟胤玄的话晚了一步。
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一张血盆大口朝她迎面扑来。
“啊!”水胭脂尖叫了声,差点蹲下来躲避。
是狼!
方才还在两人谈论话题里的狼,仿佛从话里跳月兑出来,活生生地张着长满了尖牙利齿的狼口对着他们,冲了过来。
“是、是……”头一次亲眼见到狼,还是这么近的距离,水胭脂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不要回头,快跑就是了!”佟胤玄头也不回,拉着她急急地往回冲。
有人的地方,狼群不到夜晚是不敢靠近的,所以他们只是能跑回城镇里就可以了。
在雪地里奔跑时一件很吃力的事,别说他从小生长在这里都不可能健步如飞了,更别提水胭脂这个走路总是仪态万千,从不需要跑步的千金大小姐了。
该死!他怎么会带她走到离城镇这么远、距离树林如此近的地方?再走下去他们很可能成为狼群的一顿饱餐。
生死关头,饶是娇贵如她也只能卯起来跑给凶猛的狼追。
水胭脂支撑了好一会儿,知道自己绝不能跌跤或是拖累他,不然两个人都会遭殃,偏偏她的体力很快就负荷不了,而狼群则逐渐逼近。
终于,她还是跌倒了。
佟胤玄奋力的试了几次欲从雪地中爬起,但除了雪太深难以爬起外,她似乎……扭伤了脚!
难道是天要绝她?
狼咆近得就在她身后。
怎么办?就算她跑不动也不能连累他,但如果要他走,依他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扔下她独自离开的。
于是她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用力甩开她紧握的手。
佟胤玄错愕的盯着她,她则用那双向来坚定不移的眼神凝视他。
快走。
不用言语,这就是她所要传达的意思。
牺牲一个人总比牺牲两个人好!
看到她的眼神时,他便知道她的意思——要他逃走,抛下她逃走。
怎么可能!
别说他不愿意,要是他敢再这里将她抛下,回去定会被整个边关的人唾弃!
佟胤玄闪身挡在她身前。
他要干什么?
“我叫你走呀!”这下水胭脂也慌了,比自己跌倒的时候还要更慌。
他为何不走?那些狼一只比一只还要凶猛,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会玩蛋的!
“来了。”佟胤玄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半死恐惧,甚至有些兴奋。
她回头看见了稳若泰山的背影和张大了口朝他扑上去的狼。
她忘了遮住眼睛,忘了惊叫,甚至忘了呼吸,只能瞠大一双眼,直愣愣地瞪着那高大的身影,看着他先是敏捷地退了一步避开狼的袭击,然后握紧的右拳朝它狠狠一击。
狼被重拳硬生生打倒在地,痉挛怞搐了一阵,试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
水胭脂忘了要说话,整个人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呃……难道他有习武?那么耀武老跟在他身边像个母亲保护他是为了什么?
佟胤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她放心。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发问,狼群很快包围了两人。
狼群围绕着他们,呲牙咧嘴淌着口水,目露诡异的绿光。
牠们的目光简直把他们当成果月复的大餐,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用那一口利牙撕裂他们两个。
狼群发出狺狺怒咆,像在示威,告诉他们谁才是这片地盘的老大。
不行!她得站起来才行,至少不能拖累他!
水胭脂再度挣扎着要从雪地里爬起。
“你坐着别动。”察觉她的动作,佟胤玄沉稳地开口,“一会儿就好。”
一会儿就好?她怀疑自己听见了什么。
能打倒一只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不快点起逃,他还想跟这群狼拼个你死我活吗?
孰料佟胤玄接下来的动作才真的是叫她吓傻了眼——俐落的出拳,他巧妙的避开尖锐的狼牙,并给于重击,而且始终护在她身边,没有离开,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不是踏在难
行的雪地里。
没错,她不是被狼群给吓到,而是被他流畅的动作给吓到,同时也了解若不是带着她,依他的身手早已月兑困。
她明明不想拖累他的……
才想着,一双兽性十足,也饥饿十足的利眼就在她眼前,潮湿喷吐着白眼的兽鼻离她好近,正嗅着她。
“佟胤玄!”她忍不住失声尖叫。
正忙着解决四周不断围攻上来的狼群,佟胤玄因她的呼喊眼角余光瞥见那双漏网之“狼”,手臂一挥击毙了一只狼,立刻回身,长腿一扫,将那只张着大口想要吞了她的狼给
踹得远远的。
“啊!”才刚解决了一只,又有另一只朝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扑过去。
佟胤玄又是一记踢腿,踹飞差点咬上她的饿狼,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好运,刚被他打到一旁的狼重新爬了起来,躺着唾沫的尖牙狠狠咬上他的左臂。
她连喊小心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救她而遭狼吻。
高大的身影佇立在她面前,一动也不动地凝神细看,他在确定她有无受到任何伤害。
幸好,她一点伤也没有。
“你、你……”水胭脂惊恐的瞪着他。
霎时,天地间仿佛只剩眸心冰冷的他,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句子的她,和那只挂在他手臂上的狼,其余的一切皆被大雪给冻结。
温热腥红的血液滴落在纯白的雪地里,跟着她的泪也落了下来。
“没事。”他伸出手拭去她的泪,轻声道。
被咬的明明是他,可是他还要安慰着她。
水胭脂看着那双死不肯放开到手的猎物的狼,哪能放心,豆大的泪不停落下。
要她如何相信他没事?她亲眼见到他流血了啊!
他仅是朝她浅浅一笑。
“乖,乖。”佟胤玄拍拍饿狼的头,大掌缓慢而温柔的拍抚着,耐心得像在哄刚出生的娃儿一般,“没错,慢慢放开……”
饿狼好似被驯服的乖狗儿,当真听话的慢慢松开口,乖乖蜷伏在他脚边。
佟胤玄转过身背对着她,全身上下瞬间迸射出冻人的冷意,气势犹如万钧之姿狂暴,就连她也感觉得出来。
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原本还气势凶狠的狼直觉遇上了煞星,哀嚎了几声便夹着尾巴逃回了树林。
泪珠还残留在颊边,水胭脂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而后慢半拍地发现那是最后一只,其余的狼全被他给揍飞出去,倒的倒,逃的逃。
适才的紧张感骤失,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将手凑向眼前,她失神的望着,同时在脑海里回想事情发生的经过。
一直埋在雪堆中的双手早已冻得发紫,没有知觉。
“站不起来吗?”遇上狼群也丝毫不慌乱的他,在看见她冻红的两手立刻蹙起眉心。
听见他的声音,水胭脂这才慢慢回神。
“可以。”她点点头,努力想撑起自己。
已经给他添太多麻烦了,如果不能靠自己的双腿站起来,她的自尊绝不允许。
最后,她真的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虽然双脚抖得像随时会再跌回雪地里般颤巍。
“上来。”他背对着她,做出要背她的动作。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回去……”冻僵了身子,她连话也说得颤抖。
眼神一敛,佟胤玄不顾她的拒绝将她背起。
“嗄!”她轻呼了声,连忙靠向宽阔的背,纤细的手臂圈上他的颈间。
冰冷的小手就贴在他的颈项,宛如白雪般的温度令他眉心蹙得紧紧的。
佟胤玄默默地背着她朝城镇的方向走去。
一靠上他,温暖的体温立刻侵袭她的心。
鼻尖一阵酸涩,她终于有死里逃生的真实感,但是一想到他手臂上的伤,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耳边传来她低声的啜泣,轻易纠结了他的心。
“别哭了。”
啜泣声小了些,却没有停下。
细小的哭泣声像是怕他听见心烦,想到她如此小心翼翼,佟胤玄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你受伤了……”末了,水胭脂吸了吸鼻子道。
听见她的话,佟胤玄在心里责怪自己不留神造成的后果。
她差点就丧生在狼口之下!都是因为他不够谨慎小心,才造成刚刚那种惊险的场面。
“不碍事。”他略微粗气地回答。
“我自己可以走的……”以为他生气了,她声如蚊蚋地说。
她要自己走?
佟胤玄的眉峰高高挑起。
“让你站起来就够了。”为了不伤害她高傲的自尊,他可是看着她如初生的小羊那般靠自己站起来,她可知道那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看她不但受惊又扭伤了腿还冻伤双手,想帮又不能帮的无力感,如果立场对调,她会了解那有多不好受!所以现在她最好不要吵着要下来自己走。
感觉出他的怒火,水胭脂安静下来,不再说同样的话。
在某些方面,他霸道得连她都难以抗衡。
两个人默不吭声的前进了好一段路。
“我不是在怪你”良久,佟胤玄出声道。
是怪他自己。
“我知道。”他不会怪她,所以她才感到难受。
如果她能够强悍一点就好,也不会拖累他,害得他因为救她而受伤。
“所以我也不希望你怪罪自己。”佟胤玄顿了顿,又开口道:“不用怪罪自己无法帮上或救我,对一个男人来说,被同情或怜悯是最伤害自尊的。我保护了你,这就是我的骄
傲,不要因为你的自责,而抹杀了我的骄傲。”
水胭脂心中一震。
不敢相信他是这么的了解她所想的每一件事,这才明白他站着不动却带着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努力从地上爬起的心情。
因为他是那么的了解她,了解她不会希望他出手帮忙,怕伤了她的自尊,所以才那么忍耐。
螓首依靠在他的肩上,她已经停止泪流,静静地倚靠着他。
“谢谢你救了我。”许久许久后,她才轻轻开口。
“他笑了。”
“我的荣幸。”
她怎么老被困在羊群里?
当佟胤玄发现那抹立在羊群里纤细修长的身影时,心中只浮现了这句话。
有些局促不安的小女人抓住了他的目光,并投以无言的求救,当然那双水眸还带着一点点的无可奈何和好笑。
嗯,连水胭脂也觉得好笑。
她不过是走在草原上,甚至还刻意避开了羊群,哪知还是被团团包围住,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在这里?”骑在马上的他三两下就赶走了羊群。
“我来找你。”
“怎么没要人带你来?”如果找人带着她就不会被困在羊群中了。
“我来找你。”
“怎么没要人带你来?”如果找人带着她就不会被困在羊群中了。
“我本来以为这段路已经习惯,自己可以走到。”不过由此看来,要她只身一人在草原上还是妄想呀!
“下次你可以选择骑马或是找人带你来。”
“骑马就能避开这些羊群吗?”水胭脂半是轻嘲地反问。
想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她可是连人带马车再加上马被困在羊群里,骑马又有何用?
佟胤玄故意打量了她一会儿,才道:“别人可以,你的话我就不敢保证……”
水胭脂媚眼一睐,红唇掀了掀,“我不信你没被羊群包围过。”
“我可是打小生活在这儿。”
“我也是这儿生活了好一阵子。”
佟胤玄模模她的粉颊,柔柔她的头发,虽然他们在拌嘴,还是能从一些小动作中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这些,边关的人几乎都见怪不怪了。
“两位若想继续打情骂俏,是否可以先等我离开呢?”另一道略带笑意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话。
水胭脂这才注意到除了他们还有第三个人。
那是个温文儒雅,看上去年纪和佟胤玄差不了多少的年轻男子。
她略带困惑的望着佟胤玄,等着他提自己介绍男子的身份。
“既然看到我们在忙,你怎么不知趣些自己离开?”佟胤玄嗤了声。
男子耸耸肩,“我以为少当家是为了接我才来的。”
接他?
水胭脂回想起昨天饭后他同她说过今日要去接一个远道而来的旧识,难道就是他?
“他是你的朋友?”
“这位是‘锦绣商行’的孟少陵。”佟胤玄这才撇撇嘴,替她介绍。
“孟湘南……原来你就是孟少陵。”身为艳府水家的长女,她当然不可能没听过吃下整个湘江以南地区的锦绣商行。
“我是孟少陵。”男子露出如沐春风的微笑。
“我是……”
“水胭脂,大名鼎鼎艳府水家的下一任当家。”孟少陵早一步接话,“甭说些客套话了,我也没打算客气。”
闻言,水胭脂也笑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倾城之笑。
这是边关人私底下给水胭脂那醉人的笑的赞赏,更有人说能见到她的笑是天赐的福气。
孟少陵有片刻闪神,怔愣地望着她。
他知道艳府水家出产美人,也见过不少美人,但是能让他失神的,水胭脂还是第一个。
“你们在谈论什么吗?”打完招呼,水胭脂提起他们早先的工作。
其实她老远便看见佟胤玄的身影,只是见他似乎在和一群人讨论什么,所以才没靠近打扰。
软声细语唤回了两个男人的神智。
“狼害。”谈起这件事,佟胤玄的眉心蹙起几座小山。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她问。
“办法很简单,只是肯不肯做而已。”孟少陵边说便看了佟胤玄一眼。
“什么意思?”她大感不解。
“商人和牧羊人决定派出猎户去猎杀狼群。”佟胤玄开口替她解惑。
孟少陵随后补了一句:“但是他不肯。”而且是唯一持反对票的人。
“猎杀狼群……”水胭脂的声音有着沉思的意味。
孟少陵发现了。
稍早时佟胤玄也是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像是问题解决,反而像是增加了新的问题要处理。
孟少陵看不出这个已经有了解决方案的问题还有什么好令他们烦恼的,只要佟胤玄点头答应,事情便可顺利推动,只以为他一人的反对,碍于佟家在边关的势力庞大,所有商
贾也不敢说什么,全眼巴巴地盼着他答应呢!
远处,躁动的马鸣和人声逐渐大了起来,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佟胤玄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少陵,麻烦你替我送她回去。”
“好家伙,也只有你敢抛下朋友还要求我做事。”孟少陵只是失笑,倒也没有反对。
佟胤玄找来另一匹马给她。
“你先回家里。”他简短的交代,并将她托给孟少陵,便要策马掉头回到人群之中。
“等等。”她唤住他。
佟胤玄坐在马背上,回头扬着眉峰望向她。
“我支持你的决定。”她说着只有彼此才能了解的话。
褐色的眼底流动着也只有她才懂的光芒,瞅着眼前他珍爱的小女人。
她懂他反对的理由,而且也同样反对,即便他们曾有过差点进了狼的肚子的经验,她还是反对,就跟他的理由一样。
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没错,当时顺手帮了她是他此生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
马蹄飞扬,他的渐行渐远,徒留道别——
“我走了。”
水胭脂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她忘了自己一开始来时想对他说什么。
只知道当她回过神,那道顶天立地的身影就在正前方,仿佛引领着她,朝向某个早已决定好的方向。
她的眼神有些迷蒙困惑,可当他回过头用着无可撼动的坚定眼神看着她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就是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