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楼
这次的招标会,照理说应该会热闹滚滚,要不也得人声鼎沸、吵得人快要发狂才是。
然而摘月楼今儿个却静默得毫无声响。
「无人喊价吗?」坐在厅堂上的文字征扬声道。
大厅内依旧鸦雀无声,众人将视线探向不施困脂、一身朴素长衫的许锦,只见她低垂螓首、眉头微锁,模样颇惹人怜爱,却依旧无人出声。
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文字征开的底价是两千两,二是因为文字征打从一开始便以一双饱含肃杀之气的魅眸瞪视着众人。就算有本事喊价,那人也会慑于他的目光,于是让眼前的美人儿沦落到乏人问津的地步。
「再无人喊价,招标会可要结束了。」他轻勾唇角,梭巡众人。
他倒要看看谁有胆子买下她……她想卖,还得经过他的同意。
他好不容易才拉拔到大的女子,岂能教人随意糟蹋!
「二爷?」许锦微蹙柳眉,回头睇着他。
开了两千两这种天价,有谁愿意花?不是每个人都像二爷这般阔绰,愿意夜抛万金。
二爷分明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只缺三百两,他却故意提高底价,偏是不让人喊价:分明要她一辈子也卖不出去,卖不出去,要她去哪儿筹买命钱?
他明知道她需要三百两的,为何不帮她?反倒落井下石。
文字征淡漠地瞟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才道:「既然无人喊价,那么……」
「两千两!」
突地一抹身影跑进厅内,文字征眯起黑眸、定睛一瞧,发觉那人竟是自个儿的死对头。
文字征毫不客气地道:「不成立!」谁要将锦儿卖给他?
不卖!谁都不卖,尤其是他,更不用说了!
「为什么不成立?」西门亮缓步定到许锦身旁,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不断地上下打量她。「你要卖,我要买,银货两讫,为什么不成立?」
文字征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中间,冷眼瞅着嘻皮笑脸的他。
「你的眼睛瞎了不成?」文字征冷声道。「她明明就是做男子装扮,脸上不施胭脂,你买她做什么?」
为何上回招标会没见着他,这一回竟见着他了?
摘月楼开张至今,西门亮只来过几回,每回都气得他恼怒不已,这一回这家伙怎会突地前来,而且好似是专程来的……为什么?他并末对外宣布今儿个有招标会,是谁知会他的?
「你错了,我的眼睛没瞎,反而还相当的好,一眼便看穿了这位姑娘是块璞玉,只消稍作打扮,相信她会艳冠群芳。」西门亮笑得极开心,漂亮的眸子始终看着许锦,至于文字征的臭脸,他连瞧都没瞧上一眼。
文字征冷眼瞅着他,突地道:「来人,把他拖出去!」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他不禁发噱。
「我就是这个样子。」文字征笑得极冷。
谁要他这样瞧着锦儿的?哼!还以为西门亮是个笨蛋,看来还算有点眼光,他算是对他另眼相看了,但这里一样不欢迎他。
「文字征,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西门亮话未完,便感觉自个儿的大手教人给握住了,他疑惑地睇向自己的手,只见一双纤白柔荑握住自己的手,他不由得勾起微笑。「可真是对不住了,是你家姑娘要我。」
文字征拢眉瞪向许锦,不敢相信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如此大胆地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
她不是不爱亲近男人吗?
难道为了区区三百两,她真要这般作践自个儿?
混蛋!他不管她了,这一回真是由着她了!是她自个儿不开口求他的,怪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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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决定不管她了……
文字征走上二楼,像猫儿般无声无息地停在一间雅房前,隔着纱帘瞅着里头的动静。
真的决定由着她了,所以他不是来看她的,他只是想要瞧瞧西门亮那个,是不是会在里头做出天地不容的事。
他是真的不管她了。
可不是吗?这般惹他气恼的妹子,他才不要。
为何他得为了她如此勉强自个儿?
她何德何能令他如此费心?
他不是没给她机会,是她自个儿不要的:倔丫头!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除了气他,她还会什么?
气她居然不敢当他的妹子、气她居然为了卖了她的爹而下海:更气她有了苦也不同他说、有了麻烦也不会找他帮忙……然而眼前最教他恼火的是,向来不爱男人近身的她,真的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她不是很怕男人靠近的吗?
记得他若是接近她一些,她的身子便会轻颤一下,如今她竞愿意曲意承欢地伺候西门亮……就只为了那个混蛋亲爹?
她居然为了一个混蛋而辜负他!她怎么对得起他?
他是那般怜惜她,甚至为她设了数项规矩……做到这种地步了,她却压根儿不领情,到底是怎么着?
妹子啊!他视若珍宝的妹子,竟是这般待他的……
天底下有哪个女人可以这般左右他的思绪?普天之下,除了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这份情愫,倘若不是兄妹之情,会是什么?
他穿梭于花丛间,为美色费尽心思、日撒千金面不改色,但他却未曾为任何女子动心过,不……他曾对一个姑娘动心过,那位姑娘就是她!
不需化妆打扮,他亦为她动心,尽管她并非绝艳,可他偏是难以遏抑心头的悸动。
难道……九娘所指的心意便是这个?
眯起黑眸,透过纱帘瞧见西门亮正肆无忌惮地抚模她的下巴,她一脸骇惧,想躲却躲不成,美颜上满是令他心疼的无奈。
黑眸紧锁着二人不放:心在狂颤,彷若正声嘶力竭地狂吼着——
她不只是妹子,绝不只是妹子!只有他自个儿最清楚,他从未为任何女人如此失态地躲在帘后偷窥。
倘若只是妹子,他不需要处处忍让她,不会放任她惹怒自个儿……他何时吃过这排场了?他几时让自个儿过得这般狼狈又窝囊?
倘若说是心上人,似乎还说得过去……
思及此,他的心好似发出共鸣般地颤了两下,教他惊得微挑起眉。
这就是他的心意?其实他打一开始就不把她当成妹子,只是碍于道德,他才会不断地说服自个儿她是妹子……
等等!那家伙在干什么?
蓦地,脑袋被人拍了一掌,文字征的脑袋一片空白,待他回过神时,西门亮已经不见了,窗户破了个洞,而她……则依旧坐在矮几前,不知所措地睇着他。
「二爷?」
文字征粗喘着气,睇着许锦彷若噙着雾气的水眸,牙一咬,发狠地将她搂进怀里。
「你明明不爱男人碰你,为何还要糟蹋自个儿?」他恼火地咆哮着,然而搂着她的力气却足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轻柔。「想要钱,难道就不能同我说一声吗?难道我是那种无情浇薄之辈?」
倘若他真能这般无情,当年他就不会买下她。
人非草木,七年相伴,要他怎能不对她动心?
「可……我知道二爷对我爹……」二爷怎会知晓她不爱男人近身?
「我是那般心胸狭隘之人?」他不禁发噱。
同他相处了七年,难道她会不知道他的为人吗?
她也不想想,养在后院里的猫、狗、虎……对了!那只老虎快要长大了,改日非得抓去山里放生不可……瞧瞧!他是多么地纵容她,就连受伤的老虎都答应让她收留,如今她还想要怎么着?
她压根儿感觉不到他的宅心仁厚、慈悲善良?
「不,我只是想,我已经受了二爷这么大的恩情了,怎么能够再向二爷开口?」她已经给二爷添了那么多麻烦,还惹恼了他,要她如何开口?
「你说的是什么浑话?你当咱们之间是陌生人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
「别说了!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七年前我买下你,七年后我破例再买下一回,已是仁至义尽了,你最好不要再说些教我气恼的话。」他恨不得咬她一口。
他不管了,以往的事都算了,他要的是往后,而她最好是听话顺从些,要不真的惹恼了他……
「嗄?」
「你爹那三百两的债,我替他还,就当是我给你娘家的聘金。」她是何时变得这般笨的?
「可你不是说要我当妹子,怎么……」她不敢置信地睇着他。
她不美的,她知道自个儿绝对达不到二爷心目中美人的标准,可二爷却要替爹还债,还说那是聘金……二爷想娶她?
他有些赧然地别过脸,轻咳两声。
再说锦儿是妹子,他就要心虚了;而且若说她是他的妹子,要他怎么下得了手?这种事自然是说不出口的,是不?
「是你自个儿说不要当我的妹子,我想了想,大抵只有让你当上我的夫人,你才不会老是笨得想要下海当花娘!」一想到这件事,他便忍不住地要发火,尤其是西门亮的脏手还碰过她的下巴。
「但……」她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不要?」他眯起黑眸。
「不!我知道老爷子要二爷成亲,否则便要收回产业……其实二爷要成亲也不需要挑我,妓馆里多的是美艳的……啊!」话未完,她的唇瓣便遭他狠狠一咬,教她傻眼地睇着他。
她猜错了?猜错了也不需要咬她啊……
「我要的是妻子,找花娘做什么?」他恼火地吼道,黑眸被欲念逼得泛红。「我想要的是你,谁管你到底是不是美人?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懂我的心思,你怎么会……」
不求她能懂得十分,但至少要懂个七八成,这应该不难吧?
「我……」她嗫嚅得说不出话来。
二爷的话,她似懂非懂,但他好似在同她说,他非她不娶……是这样子吗?会有这种事吗?
不等她回答,他张口便啃着她尖细的下巴。
「二爷?」她惊诧地睇着他。
「方才那混蛋模了你的下巴,是不?」他粗嗄地问。
「是……」
文字征探出湿热的舌,轻恬着教他啃得有些泛红的下巴,哑声道:「他还碰了你这儿?」他缓缓地吻上她的颈项。
「二爷?」
不会吧……还来?
文字征置若罔闻,大手早已滑进她的衣内,另一手则轻轻扯掉她的腰带,肆无忌惮地抚上她的雪肤。
「二爷……这样好吗?」她羞赧地道。「你不需要勉强自个儿的……」
其实她知道二爷待她极好,但……就算是宠爱她,也不需要强逼自个儿娶她,或者是碰触她……她知道他只爱美人,所以他不该勉强自己的。
再者,她从未想过要当文家的二夫人,她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谁勉强了?」他随意地扫落矮几上头的杂物,将她压在矮几上头,扯开她的衣襟,轻吻着她羊脂玉般的肌肤。
天晓得,他已无力压抑这份渴望了。
他想要她,想得浑身发烫,他已迫不及待想将可笑的道德枷锁挣月兑。
「可我知道你不能,你真的不该勉强……」
如火如茶的侵略突地停止,他自她胸前抬眼,漂亮的桃花眼迸射恼意,他咬牙低吼:「你说谁不能?」
见他眯起黑眸,俊美的脸陰沉了几分,她不禁咽了咽口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就要让你瞧瞧,我到底能不能!」
男人的尊严岂能毁在这当头?
以往是他有所顾忌,是他打心里拿她当妹子,他才会教道德给缚住了手脚,如今他把心结解开了,把思绪厘清了,怎么可能还「不能」?
带点惩罚意味,他啃咬着她雪白的肌肤,在上头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他轻柔地分开她的双腿,让她泛着淡玫瑰色的肌肤更加贴近他,挑动他的欲念,教他吻得更加忘我,直到情难自遏……
「二爷?」
许锦半眯水眸,眸底带着勾人的春意,粉颜飘上两抹红晕,着实不懂文字征为何又停下了动作。
文字征额上布满汗水,黑眸有着难以掩饰的,不断起伏的胸膛更显示出他的渴望,但他硬是止住了动作。
「二爷?」
「混蛋!」他突地仰天大吼。
「锦儿?」
日上三竿,文字征掀了掀酸涩的眼皮,往身旁一探,发觉许锦依旧睡在里头,不由得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昨儿个肯定累坏她了,是不?
都怪他不好,但无妨……今儿个,今儿个他肯定会更加努力。
正思忖着,感觉怀里的人动了一下,自被子里探出头来,他方要偷香,却惊觉那人不是她。
「如玉!」他震愕不已。「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二爷,你早。」如玉打了个呵欠,柔了柔水眸。「天未亮,夫人便要我到房里伺候着,可我等得累极了,见被子舒服得紧,所以……」
「你!」混蛋,这一幕要是敦锦儿瞧见了,他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抓了件挂在床边的长衫,连忙起身,却突地听见房门打开的声响:循声探去,以为是许锦,急忙往前跳一步,想与如玉撇清关系,孰知开门的人竟是——
「蜜儿?」
「二爷早,夫人要我端洗脸水过来。」
「嗄?」文字征正感到疑惑,只见蜜儿身后又跑进两个人。
「二爷早,夫人要我端早膳过来。」
「二爷,夫人要我伺候你更衣。」
「二爷……」
一干花娘一拥而上,拉着他扯来扯去,数双手在他赤果的胸膛上来回游移着,如同昔日般地挑诱着他,孰知今非昔比:
「全给我住手!」他气恼地咆哮一声,教众花娘全停住了动作,他发狠地瞪视她们。「说!是谁叫你们来这儿的?」
花娘们齐声回答:「是夫人。」
「她在哪儿?」他紧咬着牙。
混蛋!他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她居然要别的女人伺候他!现下他哪有心情做其它事,光是一个她就够让他头疼的了!
「不知道,夫人没交代便出门了,只说晌午时会回来。」
「锦儿!」文字征眯起黑眸,咬得牙关发疼,忍不住地仰天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