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单独待在郑飞柏房子内的陆盼晴依然是滑着手机找工作。
今天在征信社的面试越发让她觉得想像中的高底薪高奖金的业务工作，果然是太天真了。
她必须有所取舍。
高底薪虽然安稳，但要赚大钱就必须找高奖金的。
因而她更改了寻找的方向。
同时也认真考虑起以前曾被录取，但是因为给薪方式不符合她期待而放弃的工作。
边寻找边发送履历表，不知不觉已经是午夜了。
打了个呵欠，揉揉发涩的眼睛，到浴室刷过牙后，**准备就寝。
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她不由得感谢郑飞柏给了她这样一个栖身之所，不用再去网咖熬夜租包厢，也无须忍受包厢外头经过的脚步声、打游戏以及聊天说话的噪音。
他真是她的贵人，不过，他今天怎么这么巧出现在她去面试的大楼呢？
黑暗中，双眸睁开，无焦距的愣看房间中的一角。
还刚好是同个楼层。
莫非那栋大楼有他的客户吗？
陆盼晴细细回想她为了确定楼层，曾经在一楼大厅墙面上看到的楼层表，好像没有跟钢铁有关的公司呢，几乎都是服务业，除了征信社外，还有一家网路公司、一家电商跟一家保健食品公司。
总不会现在网路购物也有在卖钢铁的吧？
想着，自己也因为这个荒诞的想法而噗哧笑出来。
她希望她当时的反应够快，没有让与他同行的女子看出他俩的关系。
突然，心情落寞了下来。
他跟她是无法摊开在阳光底下的关系，就连在路上偶遇也要装作不认识，虽然心知肚明，但这挥之不去的惆怅又是怎回事呢？
难道，她想跟他演变成可以公开的关系？
她心头一惊，没想到自己竟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其实这样的感觉并不是第一回，只是她今天才注意发现到。
用力摇了摇头，抛开脑中的遐想。
明天早上有一个面试，她得早点睡才行，不要让不切实际的妄想浪费宝贵的睡觉时间。
迷迷糊糊睡了去，没多久，她就因感觉到身边的床轻微下沉而醒来。
难不成他来了？
她迅速张眼翻过身去。
房内果然开启了一盏小夜灯，郑飞柏背对着她坐在床上，正在床头柜上放置手机、手表等物，身上隐约传来沐浴乳的香味。
妥贴放好，抬腿欲就寝，就与一双大大的眼在昏暗中四目相对。
“吵到你了？”郑飞柏拉起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没有，我也才刚睡。”
郑飞柏微微一笑，“我已经回来好一会儿，澡都洗完了，你不可能才刚躺下。”
“我以为我只眯了一会儿。”
她抱着被子，像虾米般蜷曲，大大的眼眨动着困意，有种娇憨感，惹人怜爱。
今日凌浩曾问他：“你在小姑娘面前该不会也是这种高冷模样吧。”
他当时否认，也真心认为在陆盼晴面前他有表现得很亲切，偶尔还会故意耍幼稚，但严格说起来，两个人除了在床上的时间，是没什么亲昵感的。
这主要问题也是在他身上。
因为他不习惯，就连睡觉都是一人一边，好像结婚多年，感情趋于平淡的夫妻，甚至是感情不好的怨偶。
无法跟人太过亲近，主要原因也是来自他的家庭。
他的父母从他小时候就忙于事业，因此家人之间不太有亲昵的举止，连拥抱都几乎没有。
迟疑了一会儿，他把手臂伸过去，陆盼晴以为他想舒展，因而人往下缩，将上方的空间留给他。
“你在干嘛？”这是在躲他？
“你不是手臂太长不够放？所以我让位子给你。”陆盼晴理所当然道。
“……”郑飞柏整个无言。“不是……”
郑飞柏心想这要直言还真有点难为情。
要不是今日凌浩的“劝解”，他还真不会做出这种突兀的不习惯动作，而且对方的反应跟拒绝没两样。
“不是什么？”
用说的太尴尬，郑飞柏索性直接把人拉上来，让她的头靠在他的手臂上，接着弯起肘关节，陆盼晴就这样被搂进了怀中。
陆盼晴很是惊讶地眨着眼，毕竟过往郑飞柏从不曾抱着她入睡。
他曾经说过，他睡觉时不喜欢受打扰的。
尤其稍早时，她还做着妄想，因而心头的震惊更是可想而知。
明明连床都上过的两人，却因为一个拥抱而显得气氛莫名尴尬，手脚更是僵硬，连呼吸频率都不自然。
他为什么突然抱着她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一堆问号闪过，却想不出半个可能的答案。
也许他只是心血来潮。她想。
或者他今天心情特别好，所以才有不同于平常的举止。
娇小的身躯贴在怀中，虽然头枕着他的上臂，出乎意外的没感受到什么重量，下巴靠着头顶，每一次的吸气都可以闻到发丝传来的淡淡洗发精香味。
这样抱着睡他以为会妨碍睡眠，但现在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于是另一只长臂也绕过了纤腰，大掌贴上背脊。
两具身体之间更是没什么距离空隙了。
“你今天去那里干嘛？”郑飞柏故意问道。
毕竟都撞见了，还什么都不提，更显得生分，好像对她漠不关心。
即便他已经知道她去的目的。
“什、什么那里？哪里？”天外飞来一笔，让陆盼晴发懵。
“今天下午遇到的那栋大楼。”
“噢……”陆盼晴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去应征工作。”
“什么工作？”郑飞柏假装一无所知的问。
“征信社的工作。我快要毕业了，也该找个正常班的工作。”
“你已经有大夜班的工作了。”
“又不是真的在工作！”陆盼晴忍俊不住。“我都来这里睡觉的。”
而且这里的环境舒适，床铺又软硬刚好十分好睡，隔天起床精神奕奕，要不是这份“工作”是秘密，她好想带母亲来这里睡觉，肯定对其病情有帮助。
“睡觉也是很累的一件事。”郑飞柏意有所指道。
“是……”陆盼晴小脸红红。“但其实你也不是每天都来，所以……所以睡觉不累。”
“你希望我每天都来？”
“没、我没这么说，”陆盼晴心跳急了一下，迅速否认，就怕被误会。“你什么时候要过来都可以的，这是你的自由。”
她可没权利或资格要求，她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分。
只有有“名分”的才能口吐希望，甚至任性的要他照顾其愿望，而她呢，只有在她能赚到足够撑起家里经济的金钱之前，不要被抛弃的这个小小心愿。
低眸看着他睡衣上的条纹，忍住想落寞叹气的冲动。
“是我的自由。”郑飞柏沉吟，心头有一丝难以解释的不悦掠过。
“对啊。”
陆盼晴想她这样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应该显得够懂事吧？
自从上次以为他不想继续**她之后，她就特别战战兢兢。
即便他一次汇了六个月的钱，不安还是挥之不去。
她赫然发现，当好不容易找到依靠之后，心就变得软弱而胆小，随时怕会失去，无法想像再回到追着钱跑，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喘不过气的日子。
“你对征信社的工作有兴趣？”郑飞柏又问。
“嗯……也不是……”
听出她语气带着迟疑，又是不想跟他分享的意思，郑飞柏不禁觉得闷。
“怎么说？”
她想，他今天似乎比较多话呢，是因为“没运动”的关系吗？
他若再继续问下去，她怕她会忍不住说出家中的状况，自己的难处，除了怕高中时的恶梦再来以外，也怕他会觉得她可能会对他肆无忌惮的要求，因而果断终止**。
她的任务就是让他感觉开心，有女人的温情陪伴，还有**的发泄，不是让他接收任何负面情绪，来影响心情的。
得把这个话题结束。
但她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能开什么其他话题，干脆问：“你要**吗？”
郑飞柏心中惊诧。
她强行把话题中断了。
每次只要牵扯到她的事，她要嘛顾左右而言他，要不就是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并不想与他坦承交流。
是因为彼此关系“不正常”的关系吗？
就在他思索之际，未等他反应的陆盼晴已挪开被子，跨坐在他身上，俯身亲吻他的唇。
郑飞柏下意识侧过头避开了。
他这动作是不想被亲吻还是不想**？
陆盼晴脑袋快速思考着。
可这个答案很难确定，她又想，身体是诚实的，因而手往后去抚模裤裆物事，目前没有任何反应，她尝试**，但又被郑飞柏拒绝了。
“我不想。”他的语气虽轻，但天生的威严仍在字里行间显露。
“噢。”陆盼晴讪讪爬下来躺回去，气氛顿时有点尴尬，她只好把话题引回他身上。“那你今天去那栋大楼是要拜访客户吗？”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就只是单纯找工作而已，扔了很多履历，那间公司愿意面试我，我就去了。”她干笑。
“那面试的结果如何？”
“老板……老板说我可能不适合，叫我去找其他的工作。”她很想叹气，但忍住了，耸了下肩，假装并不在意的样子。
“你应征什么？”
“业务。”
郑飞柏盯着她好一会儿。
“怎么了？”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你不适合当业务。”
虽然她不愿跟他交心，但在一起也好一阵子了，他晓得她脸皮薄、容易紧张，在与人对应的反应不够快，谈判手段也差，不是业务的料子。
“欸？为什么？”被大老板直接否定，让她有种受伤感。
“没天分。”
“可是我……我愿意学啊。”
像她这种大学刚要毕业，没有任何资本人脉，身上还有经济重担的的文组新鲜人想要月入十万以上，除了业务相关性质，她想不出其他的工作。
“别浪费时间了，找别的工作吧。”
“但是我去应征，老板都很欢迎我呢。”
毕竟她个性还算大方，只是她的要求比较高，所以才一直找不到。
“那怎么到现在还在面试？”
陆盼晴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呃……老板挑人，我也挑老板啊。”
经历多次面试，晓得自己对这行太过天真的她，不好意思说实话，以免被嘲笑。
“你大学读什么科系？”已经看过学生证的他明知故问。
“国贸。”顿了顿后她又说：“读这科系跟当业务不冲突吧？”
“怎不学以致用？”
陆盼晴落寞垂眸。
她怎不想？
她从小就希盼自己的工作能够走访各个国家，去国外出差，多意气风发，因此选科系的时候义无反顾选了国贸系，但一个国际贸易人才也是需要时间养成的，但她现在就需要钱，更多更多的钱，没有时间从基层一步一步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