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颤抖着身子回到房里,她心如刀割,将自己包在被子里,哭得悲怆,哭得撕心裂肺,哭的不能自已。
她与秋收一边打扫庭院一边说说笑笑,夜里一起挤在床上就着月光说心事,这些记忆都恍如昨日。
秋收是她魂穿后的第一个朋友,那么单纯没有心眼,从秋收的眼睛看出去,每个都是好人,秋收不像她那么多愁善感,每天都是笑嘻嘻的给她很多正能量,像是她的亲姊妹。
而今日,她失去了她的好姊妹,整个人像失去了方向,迷失在茫茫大海上了……
突然之间,一阵叩门声响起,孟安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响了起来。
“冬藏,是我,少爷让我来,有话跟你说。”
冬藏擦了擦泪水去应门,门外的孟安似乎早料到她在哭,因此看到她泪痕交错的脸庞并没有意外。
孟安不会安慰人,只期期艾艾的说道:“唉,秋收的事,大家都不好受,少爷说你一定很难受,让你休息几天,不必过去伺候了。”
冬藏蓦然想到了她的梦境,将来沈寂之娶妻之后,还会对她这么好吗?若是他的夫人不让他对她这么好,他又会如何做?要是他的夫人也说她在勾引他……
想到这里,冬藏打了个寒颤,她最后会不会也落得被打死的下场?
“你怎么了?怎么一声不吭呀?”孟安在她空洞的眼神前摇了摇手。“冬藏,你没事吧?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冬藏回过神来,木然的说道:“帮我多谢少爷,那我就休息几日,有劳你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疏离,孟安听得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当她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过几日平静下来也就没事了。
翌日,秋收悄悄被葬了,冬藏连要去哪里祭拜都不知道,章氏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再提及秋收的事,因此没人敢问,也没人敢答。
府里又恢复了平静,年关到了,热闹的气氛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似的,秋收就像灰尘,消失了也留不下任何痕迹。
冬藏出神的时候变多了,常常不自觉的叹息,两眼放空,不知神游到了哪里,这些都落入了沈寂之的眼里。
他当然知道她受到的冲击有多大,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姊妹,遭遇了那种事,她肯定很难熬,也会物伤其类,感同身受。
所以他给她时间抚平伤痛,让她去沉淀情绪,而他在年节时分仍然潜心向学,只有除夕夜跟家人一起。
守岁完,回到澄霁轩,他给了冬藏一个厚厚的红包。
冬藏被那红包的分量吓到了,是一锭金元宝啊,也太多了。
“孟安也有,所以你就放心收下吧。”沈寂之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瘦了一大圈的脸庞,鼓励的说道:“去逛逛香市,买你喜欢的香料,多买一点,你也可以出去逛逛,去享受年味,不必急着回来。”
冬藏接受了他的好意,次日一早就出府了,没有去逛香市,而是去环采阁找练宝儿。
练宝儿知道她来了都不接客了,叫丫鬟备了茶点,两个人在暖阁里说话,崔东莲也不恼,还叫人多送了几样点心过来。
她看着盛装的练宝儿,过意不去地道:“我是不是耽误你做生意了?”
练宝儿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又不缺银子,只是妈妈对我有恩才留下来,不然我早离开京城了。”
冬藏是第一次听练宝儿有离开京城的念头,她讶异道:“你想离开京城?”
“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心自静。”练宝儿眼眸一垂,幽幽地道:“那人快成亲了,他说了,娶妻之后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来看我,我就是不想这样,想一走了之,给他留个念想也好,好过他厌烦了我不再来了。”
冬藏能明白那种感觉,她与练宝儿一样,都在患得患失的过日子,她相信练宝儿不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心尖上的那个人,只是长此以往,心里太苦了,怕自己会熬不过去,所以才想逃避,用离开给自己断念。
练宝儿振作了一下,注意力转到了冬藏身上,“你怎么回事?怎么过了一个年便瘦了一圈啊?府里的事很多吗?”
冬藏压抑了好久的情绪,这才有办法平稳的将秋收的事说出来,提到秋收的惨死,她的心还会隐隐作痛。
练宝儿安静的听她说完,才感慨地道:“我们这里有个姑娘,两年前被恩客吴大爷赎身了,接回府去做姨娘,还以为从良之后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她有了身孕,却让生不出孩子的正妻在吴大爷出门做生意时打死了,理由是她那一日身子不适,没有去向正妻问安。”
“我那时候想,她还不如待在这里,至少没有被打死或发卖这种事,犹记得刚来环采阁时,这里有个婆子跟我说过,人心最容易改变,她在这里三十年了,看多了负心男人,有些姑娘傻傻的供养男人,当男人取得功名之后,利欲薰心的转头就去迎娶好人家的女儿了,自己落得一场空。”
冬藏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知易行难,她的心还在某人身上,在一切尚无变动之前,又如何能做到转身离开?可是,秋收的事却实实在在的给了她当头一棒,祸事来临时是没有时间给她准备好再逃走的。
冬藏回到府里,府里府外依然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只有她意兴阑珊。
把买回来的干果糕点都送给柳嬷嬷吃了,正要去大厨房拿沈寂之的晚膳,便见孟安已经提了食盒回来,她诧异的看着孟安,因为这原本是她的工作。
孟安小声道:“今天的晚膳里,大夫人交代给少爷下了安神药,所以少爷用过晚膳可能就会顶不住睡意去睡了,你知道就好,莫要去打扰,让少爷好好睡一觉。”
冬藏知道章氏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这阵子沈寂之更加鞭策自己,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章氏很担心他,曾经来澄霁轩探望时忧心忡忡的说过,再这么下去,不用说金榜题名了,命都要没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冬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快给少爷送饭吧!”
孟安点头,进屋伺候。
等他收拾好碗盘食盒出来,对着冬藏点头,示意成了。
她知道安神药的功效,沈寂之这一觉至少会睡上七个时辰,他们也无事可做,孟安肯定会很想出府去溜达,尤其年节时候,赌场或者赛马场可是很兴隆的,人潮满满。
她想到前阵子秋收出事后,她病恹恹地歇了十几日,都是孟安顶着,于是对孟安说道:“现在开始到少爷醒来,我来守门吧!”
孟安一听立刻喜形于色,过年嘛,得了许多赏银,他的心老早飞出去了,偏偏别人的主子都在放大假,只有他的主子在用功,他想出去溜达又不敢讲,真是憋死他了。
于是孟安也不跟她客气,笑容满面的说道:“那我去去就回,少爷一时半刻不会醒来,就让你守门了。”
冬藏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递给孟安,“这是少爷赏的,给你添添运气,让你赢钱。”
孟安愣住,“怎么回事啊你?居然对我这么好?”
冬藏笑了笑,“没什么,反正我也没地方要花用,以后若是我不在了,你一个人伺候少爷肯定会比较累,少爷的赏银给你也是应该的。”
“你不在了?这是什么话?”孟安奇怪的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冬藏避重就轻地道:“我也可能会调到别的院子,我听吴嬷嬷说年后要调动人手,会再买几个丫鬟进来。”
“原来是这件事啊!”孟安恍然大悟,他拍胸脯道:“你放心好了,少爷不会让你调到别的院子去的,你就别担心了。”
孟安收下了冬藏的钱袋,开开心心的出去了,冬藏没胃口,便没用晚饭,在书房里拿了几本书便到沈寂之寝房外的西侧耳房去守夜。
知道他正在里头沉睡着,她心里格外的踏实,能够用这种方式守护他也是好的……
外头北风呼啸,夜色沉沉,一副要变天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冬藏从打盹儿到睡着了,直到半梦半醒之间闻到了一股烟熏味,当她被浓烟呛醒时,听到像是烧柴的声响,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一会儿才想到自己正在为沈寂之守夜,而沈寂之吃了下药的晚膳正在睡,那浓重的烟味是因为火灾!
她吓出一身冷汗,猛地起身,也不管四处都是浓烟和火舌,连忙奔进沈寂之的寝房里,火焰向上窜烧,浓烟四处窜流,她顾不得自己被呛得猛咳,连忙去摇床上的沈寂之。
“少爷醒醒!少爷!走水了!咱们要快点离开!”
也不知道章氏是下了多重的药想让他好好睡一觉,沈寂之动也不动,冬藏别无他法,只得死命将沈寂之扶了起来,用袍子裹住了他,在肾上腺素的效果下,她将沈寂之背在身上,拖着他奋力的往外逃生。
熊熊烈火不断燃烧,过程中她被火苗烫伤了,仍咬着牙将沈寂之拖出了寝房,可长廊也是浓烟密布,木造的建筑根本抵挡不住火势的蔓延,几乎整个被大火吞噬。
在烟雾密布下,她脑子昏昏沉沉的没法再支撑了,视线变得很模糊,眼见屋顶瓦片被烧得精光,上方梁柱烧成了焦黑就要倒下,她脑中唯一的想法只有不能让沈寂之受伤,于是她护住了沈寂之,最后视线所及,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冒着滚滚浓烟,嘈杂声传来……
☆☆☆
冬藏醒来之时,感觉到身子无处不痛,皮肤上阵阵刺痛传来,她睁开了眼睛,下意识便想抬起胳膊,却发现自己手上覆着白布,而她也无法动弹。
她抬眸动了动,所在之处是她所熟悉的房间,是她在主院时住过的房间,意识一点一滴的恢复了,她想起了澄霁轩起火,她死命拖着沈寂之逃出寝房,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她还活着,那沈寂之呢?
他一定也要活着,也要没事才行……
“哎哟!你可醒了!”
随着惊喜喊声,推门而入的是汤嬷嬷,她快步来到床前,松了口气的看着冬藏。
“你昏过去几天了,正想着你何时会醒,你就醒了,真是老天保佑!”
冬藏张了张嘴,想问沈寂之的情况,却发现喉咙疼痛得发不出声音,连呼吸胸口都痛。
“别开口、别开口!”汤嬷嬷连忙说道:“大夫说你被火呛伤了肺,喉咙也烧伤了,这阵子可能不太能说话,你就少开口,好好休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冬藏吞了吞口水,还是费力地开了口,“少……爷……”
她一颗心全挂在沈寂之身上,要知道他无事,她才能安心。
“少爷呀?哎,你放心吧,少爷没事,虽然也受了伤在休养,但不像你伤得这么重。”
汤嬷嬷赞许地道:“幸好你护住了少爷,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可是大功一件,大夫人说要大大的赏你,那个糊涂的柳嬷嬷呀,烧个水竟然把院子烧光了,也把自己吓得半死,幸好院子里的人都活着,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大夫人也不追究她的过失了,若是大少爷出了什么事,柳嬷嬷的命都不够赔哩!”
冬藏听到“立功”两字,愣了一下,她可没想过什么功劳,她救沈寂之只是因为爱他。
“这阵子夏莲会过来照顾你,大夫人说了,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伤便是,你这般为大少爷付出,忠心耿耿,沈家不会亏待你的。”
汤嬷嬷这一番嘉勉又令冬藏心里刺痛起来,“忠心耿耿”、“不会亏待”,再再提醒着她身分的不配,就算她为沈寂之送了性命又如何?那依然只是一个忠心的丫鬟在保护主子,是应当的,而主子只要给奖励就行了,不会把她当一家人……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敷衍了过去。
汤嬷嬷也没多言,叮嘱她好好养伤便告辞了。
冬藏从这天开始养伤,可日子比她想像中难熬,其中最痛苦的是喉伤和背伤。
背伤令她无法躺着睡,只能趴睡或侧睡,稍稍一碰便会疼得龇牙咧嘴,而喉咙烧伤不比手臂,那种疼痛放大了数倍,连喝水都困难,她日复一日的咬牙克服着,常忍得冷汗涔涔,这里没有抗生素,她的烧伤面积又大,感染了又得重来一次上药之苦,夏莲已经上药上得十分小心了,还是避免不了撕心裂肺的痛,身体上的痛楚让她睡不好,做什么都要人帮也令她沮丧,她胃口奇差,人更削瘦了。
半个月过去,她的伤总算比较稳定了,能穿上衣裳时,孟安来了。
“你好一点了吗?”孟安于心不忍的看着她的惨样,吞吞吐吐的说道:“我老早就想过来看你了,可汤嬷嬷说你不能穿衣,所以不让我过来,我心里那个难受……唉,老想着你是代我受过了,若是我守夜,受伤的人就是我了……”
那一夜他快天亮才回府,一回府就被告知澄霁轩出事了,田平跟他说救出大少爷和冬藏时,冬藏整个人护在大少爷身上,因此背部受了重伤,他吓得都要魂飞魄散。冬藏虚弱的笑了笑。“你别内疚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孟安说道:“少爷腿脚伤得比较重,没法走动,让我过来看你。”
冬藏忽然有些不安,“少爷是真的没事吧?没有什么瞒着我吧?”
孟安好笑地道:“当然没事,大夫人应该也有过来看你吧?若是大少爷有什么事大夫人哪里还有心情来看你?”
冬藏想想也对,章氏来过几次,都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只是一个丫鬟,无足轻重的,沈寂之若真有事也没必要瞒着她。
其实她是很想自己去探望沈寂之的,但澄霁轩被烧光了,沈家没有经费,暂时不会重建,沈寂之暂时住在主院的厢房里,她要偷偷去探望他是不可能的。
由于澄霁轩里的书房付之一炬,章氏很头疼,要重新置办一间书房不难,难的是找回里头的藏书,还有沈寂之亲自写的策论和文章,距离春关没多久了,冬藏也替他担心,要养伤又要重做笔记,时间上来得及吗?这场火,可烧出了许多变数啊!
元宵后,章秦珊回来了,知道沈寂之与冬藏烧伤后,她万分震惊,随即就弄来了凝露膏,再三强调有奇效。
那凝露膏确有奇效,冬藏明显感到皮肤在好转,原先溃烂的地方都癒合了,她现在除了换药、擦澡要人帮忙,已经能自己用饭了,她很感激夏莲,打算身子好了之后调款独一无二的香感谢夏莲。
这一日,她用过午饭,正想试着调香时,章氏与章秦珊来了。
“我看你是好多了,我也可以放心了。”章氏坐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冬藏,眼神有点不同。
章秦珊也跟着坐下,露出了笑容。“我就说凝露膏有奇效,你这脸蛋,可看不出烧伤的痕迹了。”
冬藏盈盈一福,“多谢大夫人和表小姐关心。”
虽然她是伤患,但她们是主子,她们坐,她自当站着,也没人叫她坐就是。
章氏笑容不减的说道:“我今天特意来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冬藏想不出有什么好消息需要章氏亲自过来跟她说,她不敢插嘴,静候着章氏说下去。
章氏浅浅笑道:“你这次救了寂之有功,受了这么大的皮肉之苦,品性又是沉静安分的,寂之对你也是颇为有意,我看也到时候了,让你给寂之做通房,将来若生了孩子便抬为姨娘。”
这件事,她事前跟章秦珊说过了。
章秦珊听说是冬藏独自奋力将沈寂之救了出来,她又是震撼又是诧异,她自问再爱慕一个人也做不到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若是没有冬藏,恐怕今天沈寂之就不在这世上了。
因此,她的心态也有了转变。
冬藏这个丫鬟这么忠心,若是让她留在沈寂之身边做他的小妾,自己对她好一点,也能将她收为己用,岂不是一举两得?
“怎么,你高兴傻了?怎么不谢谢姑母呢?”章秦珊见冬藏整个人僵硬着,一字不吭,奇怪的问道。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她以为这丫头会欢天喜地的叩头谢恩,毕竟能当沈寂之的小妾可是府里丫鬟梦寐以求的事。
冬藏何止是傻了,她简直是晴天霹雳,她想也没想过这种事会掉到她头上,她心中一丝丝的高兴都没有,涌现的是恐惧,她听到章氏的话,看见的是她将来要一辈子被人拿捏在手里的命运,沈寂之的正妻不管是那位国公府的嫡女或是章秦珊,她都得逆来顺受的伺候一辈子,还得看沈寂之与她们成亲生子,这对她是莫大的痛苦!
她脸色惨白,蓦地朝章氏跪了下去,吓了章氏一大跳。
章氏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要道谢也不必下跪啊……”
不过,冬藏的神情根本不是要道谢的样子,她面色发白,很是惊惶,甚至还簌簌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章氏疑心大起,试探地问道:“难道……你不愿意?”
冬藏磕了个头,脑子一团混乱,语无伦次的说道:“奴婢低贱,配不上大少爷!若是大夫人真认为奴婢救了大少爷有功,求大夫人让奴婢赎身!”
“你居然不愿意给表哥做妾,而是要离开?”章秦珊万分惊诧,哎呀!她真是错看了这丫头,她还以为这丫头一门心思都在她表哥身上,不惜栽赃陷害,她真是误会大了。
一瞬间,她突然看冬藏顺眼了,这丫头跟别的丫鬟不一样,不愿做妾,真是有骨气!
“你要赎身?”章氏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冬藏,难道她想错了?寂之与冬藏不是彼此有意?可冬藏如果不是喜欢寂之,又怎么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救寂之出火场?
“是的!求大夫人成全!”冬藏说着,又连磕了几个头。
章秦珊帮腔道:“姑母,既然她想赎身,便让她赎身吧!也不需要拿她的银子了,把卖身契给她,让她出府吧!”
章氏迷惑的看着冬藏,“可是你离开了沈府,又要去哪里,要怎么过日子?你并没有其他家人呀!”
冬藏不敢抬头,低低地道:“奴婢会调香,想靠调香生活。”
章氏又意外了,“看不出你还有这等手艺……”
冬藏语气坚定地道:“虽然手艺不足,但奴婢有自信能养活自己。”
章氏审视着她,蹙眉问道:“你是真心想要这样做吗?不要给寂之做妾,而是要赎身出府?”
冬藏重重的又磕了一个头,“求大夫人成全!”
章氏深吸了口气,“好吧!我就成全了你,如同珊儿说的,你不必给赎身的银子了,当做是你救了寂之的报酬,你想什么时候出府便什么时候出府,我让汤嬷嬷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
章氏和章秦珊走了,冬藏颓然坐了下来,脑子里仍是纷纷乱乱。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离开沈府了,她原想待到春闱再提赎身之事,如今被迫提前了。
沈寂之若是知道了她婉拒了为妾,反而要赎身出府,会有什么反应?肯定会大怒,可能还会冲动的过来质问她……
想到这里,她虽然不谙,但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不想以妾的身分待在他的身边,她不想在他身边活成了尘埃,最后灰飞烟灭,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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