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千金斗白莲 第三章 收编状元才 作者 : 阳光晴子

天云寺香火不盛,香油钱少得可怜,好在几个大小和尚还算勤快,种了几亩田,虽然长势欠佳,可也算是自给自足,还有不少菜干、木耳、菌菇、笋干等等存放在冰库里,再加上山林随处可摘采的野菜、野果,食材也算丰盛,但说到掌勺的厨艺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东西煮熟能吃就好。

因此当瑛儿饿着肚子坐在桌前,美美地想着色香味的素斋时,却见小沙弥端上桌的尽是炒得干巴巴的青菜、菌菇,要不就炖得软绵看不出原形的菜色。

她杏眼圆睁,勉强举筷尝上一口,“呕”了一声,差点吐了!

不是没味道就是太咸,什么人间美味!

她下意识回头看向坐在另一张小桌子的旺叔,桌上已是杯盘狼藉,吃光了!她不禁瞪大了眼,“旺叔,你……算了。”

旺叔年少时生了一场大病,从此没了味觉,幸好他本身乐观,直言这也是另一种幸福,至少吃酸喝辣或喝苦药汤都无感。

但旺叔有眼睛,一看小姑娘苦巴巴的脸,就知不合她口味,便转头再看看自家姑娘。

“没事。”顾元宁笑笑让旺叔先回屋休息。

她说这里素斋好吃是瞎编的,但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的和尚这么好养,难道是方外之人不好口月复之欲?但她不想虐待自己的胃,于是跟住持打声招呼,就让小沙弥带她往厨房去。

她略看了食材,让瑛儿打下手,两人手脚俐落的洗洗切切,没一会儿就做好四菜一汤及一小盅特别熬给王澄安的清爽软糯菜粥。

天云寺因香客少,用膳的地方统一在偏殿木屋,香客先行用膳,小沙弥收拾碗盘后才将师父、师兄弟的饭菜摆上桌。

因此,当前来用膳的众人看到一桌香喷喷的菜色时,差点都要怀疑人生了。

豆角烩蕃茄、快炒野菜、笋干卤豆皮、凉拌木耳丝、菌菇萝卜红枣汤,配色鲜明,香味四溢,看得天云寺众人都垂涎三尺,猛咽口水。

顾元宁让瑛儿将汤菜分成两部分,她们主仆的那份及那碗菜粥放进食盒里带走,其他的都留给他们。

只是主仆两人才走出膳厅,大小和尚就立即开动,筷子齐飞夹菜入口,盘中食物迅速消逝,行经窗户旁的顾元宁主仆都看得一清二楚。

瑛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和尚们抢食的奇景,还是顾元宁伸手轻点她额头,她才回过神,吐吐舌头,道:“师父们是多久没吃过好东西啊?我强烈怀疑王公子身子这么虚不只是生病的关系,还有饿的原因,易地而处,我也一口都吞不下去。”她顿了一下又正经八百的说:“香客这么少也是正常的。”

顾元宁正要念她,一声佛号便先响了起来。

“阿弥陀佛,让姑娘见笑了。”

袈裟在身的元智住持手握佛珠的走过来,透过窗户,他看着屋内只顾着吃的众子弟,老脸涨红,但他不怪他们,近几年来寺里吃食与猪食无异,连他穿袈裟都像挂在树枝上,全是被饿瘦的!

顾元宁微微一笑,“是师父们太捧场,方丈,我们也回厢房用餐了。”

主仆俩一走,元智住持就气呼呼的走进膳厅,脸红脖子粗的训斥众弟子要四大皆空云云,心里哀号的是就没有一个敬老尊贤的,都不会留菜啊。

顾元宁轻声念着瑛儿口无遮拦,瑛儿却猛吞口水,她饿得实在听不得自家姑娘的唠叨,反问她天云寺的素斋哪里值得主子过来学习。

顾元宁愣住了,难怪人家说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更多谎来圆。

她模模鼻子,想了想,骗说是佛祖入梦,要她过来教寺里和尚做素斋,但这事太玄乎,只好先过来看看情形。

瑛儿听了却频频点头,“天啊,姑娘的厨艺好到连天上佛祖都知道了,给姑娘出任务呢。”

“咳咳,是啊。”有一个傻丫鬟,顾元宁是好气又好笑。

主仆两人先到王澄安的院子,进了屋,见他醒了,顾元宁让瑛儿喂他粥。

王澄安逞强想自己来,却连起身都难。

瑛儿见状忍不住开口埋怨,“王公子,我跟姑娘还饿着呢,你让我快快喂完,我们才能吃饭啊。”

“就你话多。”顾元宁瞪她一眼。

王澄安没再说话,默默吞咽,吃了一半就摇头,哑着声音道:“多谢姑娘,我饱了。”

瑛儿皱眉看向主子,说:“还有半碗呢。”

“没关系。”顾元宁不勉强王澄安,小沙弥说他这些日子几乎无法进食,当下也不宜吃多,便又看着他道:“王公子好好休息。”

“谢谢。”王澄安见主仆俩走出去,他张了张唇,有些话想问,但眼下不是对的时间,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顾元宁用完膳,出了院子就往幽静小路走,打算去前方禅房见住持。

她想得很多,王澄安身体太差,庙方伙食更差,不利休养,她势必得多待几日,前世她曾花时间研究食疗,至少在吃食上能帮点忙,再者,万一那名小厮回来想确定他咽气没,或想再加害他,她也能阻止,他的命她肯定得护着。

既然要留下来,就顺手帮帮寺庙,她教掌勺的师父一些素斋,若能让素斋传出声名,就能为天云寺招来更多香客,陈旧屋舍及大殿也能有钱修缮一二。

禅房内,慈眉善目的元智住持听完顾元宁的来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是有心人,好心定有善报,那就麻烦女施主了。”

☆☆☆

掩于山林间的天云寺景色优美,尤其秋枫日日竞红,枫红层层,再加上风吹起时响起的沙沙声,衬得四周更是寂静,让浮躁的心都跟着沉静下来。

过去,顾元宁学艺动辄半个月或一个月,再加上有武功的旺叔同行,顾家人都很放心,尤其这回换娃的纷扰才过去,顾荣轩派人送来口信,说若是风景好,多待几日也是行的。

但学菜变成教菜,顾元宁得跟旺叔通个气,也将骗瑛儿那套拿来说,这让旺叔天天跟着住持做早课念经,原因无他,只因这里的神佛有灵,才会入姑娘的梦,他虔诚诵经祈求家中老妻儿孙平安健康。

接下来的日子,顾元宁的日常很规律,手把手教几个掌勺师父做素斋,与周老大夫讨教药材知识,斟酌王澄安的身体状况,做出适合他的三餐食谱。

周老大夫也直言,王澄安的身体只食素食,调养时间可能拉长,她又请旺叔到青山镇带些鸡鸭鱼肉等荤食入菜,这事她事先跟住持商量过并得到同意,毕竟佛门净地吃荤不敬,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出家人也欢喜点头。

吃药再加食疗,短短几日,王澄安的气色就好上许多,套句瑛儿的话来说——

“阿弥陀佛,至少身上的死人气息淡了。”

顾元宁的食疗与周老老大夫开的药方都有类似的功用,就是宁心安神、益气健脾及养血生津,让王澄安的睡眠时间变多,五脏六腑可以进行修复,所以王澄安一整天大多在睡觉。

周老大夫每两日来诊一次脉,随着王澄安脉象越来越好,他对顾元宁的食疗也起了浓厚兴趣,交谈过后竟动念想收她为徒。

“元宁感谢周大夫厚爱,但我不想成为大夫,研究食疗只是为了报恩,再者要做的事还太多,学医艰涩,我又无法专一,也是辜负了您。”她坦言告知。

周老大夫脸上有遗憾,但还是笑道:“姑娘是性情中人!好吧,若日后有什么想要请教的,老夫还是很愿意告知一二。”

顾元宁送周大夫出去后不久,床榻上的王澄安才堪堪苏醒过来。

奉命守着他的瑛儿正憋着一肚子话呢,见他醒了,眼睛瞬间一亮,就巴啦巴啦说起话来,“王公子,我跟你说喔,我家姑娘可厉害了,周老大夫说我家姑娘脑袋灵活、记性好,有慧根,要收她做弟子呢,但我家姑娘说是为了报恩研发药膳,只是她要报谁的恩?我跟着姑娘上山下海的,谁救过我家主子啊?”

小丫头嘴巴张张合合,王澄安听得头都要疼了,他再度合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顾元宁那张绝色月兑俗的容颜。

这段日子他大多都在昏睡,与她交集不多,偶而清醒时,她也只跟他说句“身体有好转了”或是“心思别太重,周大夫说不利休养”,再多的就没有了。

相较之下,瑛儿就是个单纯的话廃,不用他开口,就劈里啪啦的将顾元宁的底交代得彻底,身家背景年纪,还有与平国公府换娃儿的事蹟。

士农工商,顾元宁明明能一跃成为官家嫡女,竟拒绝触手可及的富贵权势,不得不说,他是真心敬佩,若易地而处,他自认办不到,因为他太渴望成功,渴望给母亲过上好日子!

又过了匆匆数日,王澄安身上虽没长几两肉,但那张脸因气色日渐红润倒透出几分雅隽,再搭身上那淡漠气息,瑛儿脸红红的跑去跟主子说:“原来王公子长得很好看啊,肉要是再养些回来,京城第一美男非他莫属,也不知我们今日回京后还有没有机会碰面。”言语中多有遗憾。

“真的话多。”

顾元宁刚刚才从厨房鉴定几个师父的手艺回来,如今伙食大多上了水准,最近寺内的师父们都乐得笑眼眯眯的。

她一进屋就吩咐瑛儿去拿包袱,旺叔已经在寺前等候了,说完便去到王澄安的院子。

王澄安身子好上许多,近几日,他的睡眠也没那么多,眼下他正坐在桌前看书,就见她先轻敲半开的房门再走进来,他立即起身,向她深深一揖。

顾元宁朝他嫣然一笑,“王公子不必如此多礼。看到你现在这样,真让人开心。”

王澄安直视着她,因相貌出众,加上学识不凡,不少女子借机接近过他,但他从不曾见过像她一样的眼神,纯净又似温暖的风,让人的心都跟着沉静下来。

“若不是顾姑娘,韫之已成一缕冤魂。”

即使说着感激的话,她也注意到他喜怒仍不形于色,神情淡漠,一如这些日子的相处。

顾元宁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我是来告诉你,我今日要返回京城,你再休养几日,我会派马车过来接你。”

“我已准备好,可以与姑娘一起离开。”他直言道。

她听得一愣,再看这厢房,只见床上被褥已折叠整齐,有一只包袱放在床上。

“瑛儿姑娘前两日就告知姑娘要离开,周老大夫前两日来看诊时,我已请他不必再过来,也于今日跟方丈及照顾我的小沙弥表达了感激之情。”

得,这是早就准备好要她跟一起离开了!

顾元宁也干脆点头,“行,我本想着你多休养几日,也能趁机思考回京后要如何在平国公府自处?既然你准备好了,那就一起走。”

他拱手一揖,“谢谢顾姑娘,另外,平国公府的事我会私下调查,还请姑娘在平国公府或秦家人面前别提到魏青的事。”

她笑问:“意思是,王公子是一人去探亲一人返京的?”

她果然聪慧。他答道:“是,还请姑娘成全。”

“好,既然王公子有打算了,我也不多言。”王澄安这人看来就硬气,如果……一个念头闪过,她突然试探一问:“这打算可有把本姑娘纳在内?要知道,受人点滴该涌泉以报。”

“姑娘是韫之的救命恩人,如今身无长物,能力亦有限,但只要我能做到之事,肝胆涂地再所不辞。”语毕,他深深一揖。

“什么都行?”她一脸的兴致勃勃。

王澄安抬起头,神情认真,“是,韫之说到做到。”

她双眸骨碌碌一转,这可是在平国公口中有经纬大才的国之栋梁,如此痛快地应了,不怕她将他卖了?

瑛儿此时也拿了包袱走进来,看见自家姑娘的脸色,怎么觉得像是要使坏?

顾元宁笑咪咪地开口,“瑛儿是话磨,相信王公子已经知道我家是经营酒楼,如果说,我要的报答就是王公子在我家酒楼干活抵恩情,成吗?”

“成!只是回京后,韫之不会返回平国公府,身无银两,暂无居所,厚颜请求,可否在酒楼关门后借一隅暂居,直至春闱结束?”他答得干脆,对自己即将面临的窘境也没半分掩饰,坦然告知。

“好,我应了!”她其实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没半点犹豫就决定了。

他的确是个心思通透也是绝顶聪明的,更有骨气,有人不希望他回去,他就不回,一个能考春闱,背后还有平国公可以帮忙的举子,为了报恩却愿意低头在酒楼工作。

“姑娘,不好吧。”瑛儿急急拉了拉她的袖子,王澄安气色好上许多,看着更像个贵公子了,而且还是个举人,姑娘怎么能挟恩要他去端盘子?

“我可以的。”他神情真诚,不似做假。

顾元宁也不罗唆,拍板决定,“好,回京后让你再休息个几天,确定你精气神可以了就准备干活吧。”

“但凭姑娘吩咐。”他再次抱手一揖。

“公子虚礼太多,自己拿着包袱跟上吧。”说罢不等他回应,顾元宁便转身步出屋外,她心情甚好,这是重生以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后,又改变了第二个人的命运。

王澄安回身拿了包袱,看了走在前方灵动而俏丽的身影,黑眸微闪,随即举步跟上。

顾元宁一行人跟元智住持等一干大小师父告别后,上了马车,踏上返京路。

☆☆☆

三天回京行程极为平静,王澄安寡言,与顾元宁同在马车时多是看书,要不闭眼小憩,一旦进入客栈,基本上就不外出。

顾元宁跟瑛儿倒是往街上闲逛,看到好吃的也会买回一份给他跟旺叔。

这一天亦是,旺叔跟王澄安同睡一间房,顾元宁主仆特意经过两人的房间,瑛儿敲敲门,将包着水煎包的油纸包递给开门的旺叔,“趁热吃。”

“谢谢瑛丫头,姑娘呢?”旺叔问。

“前面呢,姑娘,旺叔找你。”瑛儿直接就张口喊人了。

顾元宁正往自己住的客房走,闻言又转身走回来,微微一笑,“旺叔有什么事?”

旺叔从瑛儿那里知道了顾元宁的打算,他轻声道:“姑娘,王公子是读书人,怎好去酒楼打杂?何况离春闱也没几个月了,姑娘心善,另做安排可好?”

王澄安日日书不离手,夜里又读得晚,但他身体并未全然恢复,旺叔瞧着他脸色不好,刚刚才劝着他上床,这会儿正睡着。

“是啊,姑娘。”瑛儿也压低声音,小小声帮着求情,“王公子都是举人了,姑娘要他去酒楼干啥?”

“我有分寸。”顾元宁老神在在的挥挥手,迳自上了二楼客房,瑛儿连忙跟上,旺叔也只能将门轻轻带上了。

当晚,顾元宁便书写一封信,翌日一早就花钱请快马送回顾家。

马车行到顾府门前,旺叔一扯缰绳,停下马车,放了矮凳,王澄安、瑛儿、顾元宁一一下了马车。

王澄安伫立车旁,发现目的地并不是要他预期要干活儿的酒楼极品轩。

匾额上大大写了“顾府”二字,他不解地看向顾元宁,却见她神情自若地跨进顾家大门,他顿了一下,举步跟着进去。

顾家大院处处见富贵、雕梁画栋,对于曾住过平国公府的王澄安来说,顾家并不逊半分,但顾家氛围比平国公府更放松些,穿着一致的下人奴仆见着顾元宁都含笑行礼,就连他这陌生人,他们虽有好奇,但也微笑行礼,眸中没有半分敷衍或轻视。

顾元宁将王澄安一路带到名为“融离院”的精致小院内,房间分内外间,外间有一蝴蝶厅,连接着一片与墙齐高的精致博古架做为隔间,便是书房。

书房大器明朗,面对一片雅致庭园,墙上有两幅名家画作,博古架上各类精致摆件小物,长长红木桌上备了文房四宝,架上挂着尺寸不一的狼毫,还有色泽温润的徽墨、端砚都非凡品,右面则是一大面书墙,那些书册看来极新,似乎是新购置的。

王澄安仔细打量,发现屋内处处见新物,桌上的东西甚至是内室里的床铺都是崭新的。

时序虽已入秋,可仍有蚊蝇飞虫,屋子、书房还贴心上了纱帘,看得出来,顾家人的仔细。

顾元宁带着王澄安前后绕了一圈后回到蝴蝶厅坐下,她喝口茶,润润喉,才抬头看着一路沉默的王澄安,“王公子,这是我家客院,空着也是空着,你先住着,待养好身体,我再给你安排活儿。”

王澄安听得一愣,这与他所思不同,正要开口,就见她又笑盈盈对外唤来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青衣小厮,“小齐,这就是王澄安公子,日后他就是你的主子了。”

“公子,奴才叫古齐,公子唤我小齐就可以。”

古齐长得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有一张圆脸,他笑嘻嘻的向王澄安拱手一礼。

王澄安皱起眉头,示意他起身,再看向顾元宁,“顾姑娘,韫之并不需……”

“这是恩人的安排,要报恩的人没有反驳的权利。”她从座椅上起身,打断他的话,“我现在还有事忙,让小齐侍候你,有什么事也可以问他,我先走了。”

三两句交代完,她潇洒地挥手走人,完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倒是瑛儿笑着朝他眨眨眼,“王公子安心待着吧,我家姑娘心最软了,不会真的要你干活的,这院子还是我家姑娘特意写信叫老爷收拾……”

“瑛儿!”

顾元宁的声音在前头响起,瑛儿吐吐舌头,赶紧追了出去,“我来了,姑娘。”

“公子有什么需要小齐做的,千万不要客气,老爷跟少爷都说了,要我好好侍候公子,还有公子问什么,我都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古齐边说边笑呵呵地为他倒了杯茶水,“公子请喝茶。”

他跟瑛儿有些像,爱笑也是个话瘵,还是个自来熟的,这人选也是顾元宁要父兄特别挑的,因为王澄安话少,人又闷,得找个活泼吵一点的。

安顿好王澄安,顾元宁就往父母住的院子去,不意外地见到顾家三个主子都坐在花厅,巴巴地等着她。

其实她写的信上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诚实为上策,不然说了一个谎又得用另一个谎来圆,顾元宁光想就觉得心累。

都是自家人,就连平国公府有人不想王澄安平安返京的事,顾元宁也没隐瞒,让他们知道平国公府可不是个好去处,别老想着要不要把她还回去当官家千金。

顾家三口子互看一眼,眼神来来回回都是戏。

最后,一家之主顾荣轩按按眉心,轻咳一声,想着怎么跟闺女开口。

经过换女风波后,他们都觉得顾元宁越来越有主意,他们宠她本来就无极限,在她选择继续当顾家女儿后,三人开了家庭会议,决定日后顾元宁想做什么都一定支持,所以要收留一个人自然也行,就是……身分不妥。

王澄安是平国公最寄予厚望的门生,她安排到自家来,不是半路截胡,挖人墙角?

更何况,她信里还透露平国公府有人不希望他活着,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有人对王澄安怀有杀心,如今收留他,顾家会不会受到牵连?

顾荣轩暗吸口气,一口气喝光茶水后,硬着头皮将心里话说了。

听罢,顾元宁竟是笑了,“牵连倒是不会,王澄安活着,估计那人都吓得心肝颤颤,不敢做什么,至于截胡,王公子说了,他自己会去跟国公爷说清楚。”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他也说了,如今重要的是春闱,为免生波,那小厮的事他也不会跟平国公提。”

“就这么不追究?而且,他好像知道是谁下的狠手啊。”顾明贤不懂。

“知道又如何?把心放在追凶好,还是准备春闱重要?事有轻重缓急,哥,他心里有数。”说罢,顾元宁喝了口茶。

她对王澄安的隐忍感到敬佩,平国公就算再看重他,可当与秦家的颜面放在一起时,被舍弃的也只会是他,没有追究才是聪明。

顾家人都不笨,很快想到这一点,瞬间就沉默了。

吕芳芸心善,觉得王澄安的际遇太可怜了。她看着女儿,说道:“既然人都安排到家里来了,总得跟我们见见吧。”

顾元宁笑着点头,“要见的,只是让他先缓口气,再说,离午膳不远了,我亲自动手张罗午膳,算欢迎他了。”

说着就近进了后方厨房,没回去她在蔷薇院的专属厨房。

顾元宁从鱼缸里挑了条鲜鱼,俐落的开肚除刺,将骨刺鱼头熬成汤底,鱼肉川烫,放下姜丝入味。

食材柜上已有婆子事先揉好的面团,她拿了下来,放入切丝的芋头相和后捏成小块,以擀面杖压成饼状,入锅边烘烤,不久,芋香味道就扑鼻而来。

接着,她快炒了两道翠绿青菜,一道简单浸腌的时蔬,一道快炒蒜酥鲜虾。

想着食柜里有烟燻鹿肉,她简单加热切片,又拿苹果切片,一肉一苹果,再做清香微辣的柚子孜然酱,轻松淋上,就是一道清爽可口的菜色。

准备好一桌好料,叫了小厮去给王澄安传话,说是要将顾家人正式介绍给他,瑛儿则备温水侍候她简单沐浴着衣,主仆俩就往正厅去。

设宴处是在顾家正厅外的红瓦凉亭,夏末初秋,天气凉爽,加上院里造景,假山流水,潺潺水声,让人闻之心静。

顾家四口已入座,顾元宁考虑到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连瑛儿都没留下。

正午阳光,迎面走来的男子身上带上一道光圈,剑眉凤目,行进从容,气质内敛,虽说削瘦苍白了些,但无碍他的风华清绝。

竟长得这般好!顾家人一脸惊艳,尤其王澄安那双如一潭深水的眼睛,和沉静内敛的气质,看得顾荣轩频频点头,心里赞赏不已,是个做大事的。

王澄安被这么大剌剌的打量不是第一次,但一家四口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着实也有些尴尬,尤其顾元宁的眼神熠熠发亮,一副与有荣焉……又不像,似乎是自豪……

善于揣测人心的王澄安还真的看不懂她那神情是什么意思。

可不是自豪吗?一想到是自己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顾元宁就觉得重生得很有价值,她朝他嫣然一笑,俐落的为双方介绍。

王澄安一一拱手请安,也提及顾元宁的教命之恩和目前的窘境,毫无隐瞒的说个明白。

是个实诚人!顾家三口对他的好感度一再升高。

“囡囡善良,施恩不求报,你就安心住下,有什么需求也别客气,说白了,就是你跟我们家的缘分。”

顾荣轩朝他颔首,心里满意啊,这才是他心目中好儿子的样子,可惜亲儿子不爱念书就爱舞刀弄剑,想到这里,忍不住送亲儿子一个极嫌弃的眼神。

顾明贤哪里看不出来亲爹想什么?小时候就频频要他好好读书,长大当官,问题是他血液里没有读书的天分,硬是吃了好几年的竹笋炒肉丝,最后亲爹不得不看开。

见王澄安又起身一揖道谢,顾明贤再次拍拍他的肩膀强调,“韫之,我爹说的是真话,我们全家都欢迎你,这里绝对没人会用龌龊手段要你命。”

“哥!”顾元宁杏眼圆睁,对哥哥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实力感到无奈。

顾明贤赶忙捣住嘴,愧疚的看着王澄安。

他摇头,“无妨。”看这园内没有半个奴仆侍候,他知道是顾元宁的安排,对她的细心充满感激。

“听囡囡说,你老家只有母亲在,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婚约在身?”吕芳芸见这么俊俏的少年被害得独自在天云寺缠绵病榻,一颗慈母心揪着疼,不由得就问多了。

“娘啊,你别一副挑女婿的样子成不?”顾明贤抬手抚额,有些无言。

吕芳芸听了就瞪儿子一眼,“韫之是个好孩子,我不学别人榜下捉婿,我就现在问问。”

“娘亲,你会把人吓跑的!而且囡囡就这么没行情?让你怕我嫁不出去。”顾元宁半开玩笑的止住话头,“吃饭了!”

的确,再谈下去,饭菜就凉了,何况这话题太尴尬,结束的好。

王澄安虽是穷人家出身,但极有教养,吃东西只夹他前方的菜色,吃东西无声,顾明贤问话,他会放下碗筷认真回答。

一答一问,王澄安的谈吐与风采令人印象深刻。

用完膳,顾家人都有小憩习惯,顾荣轩夫妇先回院子,顾明贤对着王澄安勾肩搭背,一副还可以好好闲聊的样子,但被顾元宁挡了。

“哥,他要读书,我可说白了,日后融离院你还是少过去。”

“无妨,顾姑娘。”王澄安对乐天爽朗的顾明贤极有好感。

“不行,我哥是你给他一点颜色,他就能开起染坊的人,而且他很能自得其乐。”意思是不理他他也能说得开心。

顾明贤听了忍不住瞪她,“有你这样说哥哥坏话的妹子吗?”半点颜面都不给的。

“囡囡有冤枉哥?”她笑着反问。

还真没有!他顿时闷了,伸手拍拍王澄安的肩膀,“行,你好好读书,我妹护犊子,我爹娘估计也不能去吵你读书,所以你可别以为我们不欢迎你,不去找你玩啊。”

“嗯,就是这意思。”她想了一下,“哥,你也去办自己的事吧。”

嫌他碍眼了?但妹妹的话就是圣旨,他只能无奈的一摊手,朝王澄安颔首走人。

顾元宁陪王澄安走了一段路,一边道:“我家没啥高门规矩,你不用太拘谨,进出也不必跟谁报备,怎么舒服怎么来。活儿的事,过几天我会跟你说,你先适应着,哪有不妥的,咱们再来商量,至于平国公府……”

“等确定了姑娘给的活儿,我再过去,一并跟国公爷说清楚,让他不必担心。”

扪心自问,国公爷对他是真的好,但这也是因为他的未来可期,能成为他仕途上的助力。

顾元宁看得出来他想得通透,又提及每个月也会给他月钱,知道他会拒绝,便直言,“借你的,日后你当大官有俸禄再还。”

即便如此,他仍无法心安理得,遂道:“在未入京前,我曾临摹名人书法放置书坊与店家拆帐或是代人抄书攒钱,负担部分生计……”

顾元宁却摇头否决了,“你既一心考功名,就专注在这事上,为些小利浪费时间实在划不来。”

他看出她眼里的坚持,知她是好意,可是……

见他还要推辞,顾元宁便直说了,“人为五斗米折腰,可见有钱傍身多重要,万一哪时候要用钱,不必开口向他人要该有多好。”前世,她就吃过这样的苦,没钱打点下人,根本喊不动那些见钱眼开的奴仆,“成大事者该不拘小节,不是吗?”

王澄安知道她说得有理,没再拒绝,只在心中发誓,今日之恩,来日,他必百倍奉还。

☆☆☆

自此,王澄安开始了在顾家的生活,融离院除了古齐,一个管膳洗衣的厨娘,就没有其他奴仆,给了他一个绝对安静的读书环境。

顾家对他的待遇,比在平国公府当门生要好,笔砚纸张无限供应,饮食上,一日三餐再加宵夜,除此之外,备的茶叶也极好。

他曾在平国公府品尝过几回,有上等毛尖、大红袍、碧螺春及龙井,古齐说了姑娘有说是要他提神养生,精神好,读书效率便好。

如此优渥待遇,转眼半个月,他未付出半分劳力,受之有愧,无法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一切,便开口要古齐去请顾元宁到融离院一叙。

古齐很快到了蔷薇院,就见顾元宁正在花园中采摘玫瑰花,细细说着做玫瑰花饼的步骤,瑛儿在旁边听了都吞口水。

“姑娘。”古齐快步到顾元宁身前行礼,一边将王澄安交代的事说了。

顾元宁点点头,弯将一朵开得娇艳的玫瑰花剪下,轻轻放到瑛儿手上的提篮,才问:“王公子这些日子过得可还适应?”

闻言,古齐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很适应,王公子日子过得可规律了,一早起打拳,用完早膳便读书,午膳用完小憩,接着又读书,晚膳用完,仍回书房看书,洗漱回床,又看了会儿书,都是小的忍不住说这样伤眼睛,王公子才熄灯睡觉。”

嗯,挺上进的!顾元宁又看了看花园里,找到墙面一朵盛开的红玫块,走过去,弯身剪,“都看了什么书?”

古齐跟过来,挠了挠头,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看的是四书五经,时务策论,还一本比一本厚,还有其他砖块书,小的不识字,好奇询问,公子也不嫌烦,一问一答,小的光看一页,眼都花了。”

顾元宁边听,又不紧不慢地剪下数朵玫瑰,直到瑛儿手提的竹篮都摆满了才停手。她吩咐瑛儿晚一会儿再将玫瑰花瓣清洗晾干,回屋里拿了几本帐本,主仆俩就跟古齐往融离院去。

半个月未见顾元宁,如今再见,王澄安胸臆间莫名有些涨涨暖暖的,但这感觉太陌生,他也无暇深究,上前一步,一揖道:“顾姑娘。”

顾元宁上下打量着他,半个月的时间,王澄安长了点肉,苍白的病态完全不见,可见吃食改善外,他那一套拳法也不是白打的。

“你看起来很好。”

瑛儿也频频点头,王公子变化很大,看起来俊伟不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贵公子呢。

“顾家大恩,韫之铭感五内,如今韫之身子无恙,请顾姑娘安排工作。”

古齐上前为两个主子倒了茶,便退到一旁与瑛儿排排站,两人交换目光,也竖直耳朵。

顾元宁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托腮看着仍站立不动的他,“我想了又想,还是别浪费人才,极品轩不缺端盘子的人,也不缺杂工,独缺一座山。”

王澄安蹙眉,他自认聪慧,竟猜不出她的意思。

“不懂?先坐。”她指了指他前面的椅子。

王澄安依言坐下,顾元宁才又开口道:“直说吧,这极品轩说出来名声很大,但京城达官贵人满坑满谷,优劣不一,有部分仗着权势,用完餐,大手一挥,说句记帐上啊。”她煞有其事的把袖子一甩学了个全,再叹一声,抬抬下巴的看向瑛儿。

瑛儿立即走上前,将手上几本帐本放到桌上。

“你先看看。”顾元宁边说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王澄安低头,打开帐本翻看,竟是极品轩的应收帐本,上头详列官位、世家排行、人名、用餐时间、点的菜色、茶酒及帐款等等。

瑛儿怕他看不懂,就凑上前,忿忿指着帐上的人名,“公子你瞧,这些人说来都有声名地位,请他们付钱就一脸鄙夷,还说是给面子才到极品轩吃饭,他们什么身分,难道欠着不给?”她咬咬牙,呸了一声,“一副高风亮节,视黄白之物为无物的模样,却白吃白喝,还脸不红气不喘地批评我们爱财死要钱。”

古齐也忍不住跟着道:“他们就仗着官位压人,还说什么要是说了极品轩食材不鲜后果自负,何掌柜马上挤出笑脸,又是好酒好菜侍候,哪敢再追帐。”

顾元宁托腮看着王澄安翻看帐本,他的表情一贯没有波动。

这么明晃晃的威胁,只因顾家无权无势,只能有苦难言,有冤难伸。

王澄安顿时明白顾家缺的是哪座山?他合上帐本,抬头,对上顾元宁目不转睛的目光。

“顾家缺靠山,公子就在这里好好读书,日后走仕途当大官,把我们顾家纳入你的羽翼下,遮风避雨外,也让我们可以因你狐假虎威,跟权贵斗上一把,如何?这就是我最想要的报恩,成吗?”她双眸熠熠发亮,都是期待之光。

前世平国公每每说到王澄安就一副心痛的模样,一再遗憾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不长命。

今生,她之于他,已经有了救命之恩,若是顾家供吃供住让他好好读书备考,一旦高中做大官,有他护着,极品轩的一些陈年旧帐不怕没机会清算。

当然,钱是一回事,她挚爱的家人被欺压到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应当能少看几回。

王澄安也曾多次被权贵轻贱,自是明白这里面的委屈与愤怒有多重,他心有戚戚焉,站起身来,深深一揖,“韫之定尽己所能。”

她莞尔一笑,站起身,慎重其事的敛裙一礼,“囡囡静候王大哥的好消息了。”

以囡囡自称,再叫他王大哥,这是重新划分两人的新关系,不知为何,王澄安发现自己难以波动的心似乎起了一丝悸动。

☆☆☆

翌日,王澄安用完早膳后,吩咐古齐安排马车,前往平国公府。

由于这是他自住进顾家后第一次出门,因此正在享用早膳的顾家四口,同时听到消息。

“从侧门出去,这是不想惊动我们。”顾荣轩点头称赞。

“这孩子好,迳自去处理平国公的事,不想麻烦我们。”吕芳芸也说,只是她又忍不住忧心,“他其实写封信说不回去就可以了吧?他亲自上门,那害他的人就知道他还活着,会不会又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

“他心里有章程呢,娘亲。至于害他的人,韫之已经在京城,要动手风险太大,应该不敢动他了。”顾元宁相信王澄安此举就是刻意要让秦晚馨日夜忐忑,从今不得安生,日后真见上面,心惊胆战的也只会是秦晚馨。

说来,王澄安也很坏心眼,但对秦晚馨坏心眼,就对了她的胃口!

“我也认为他心里有底。”顾荣轩赞同女儿的话,拍拍妻子的手,安抚道。

“是啊,娘,我问了小齐,除了清晨练一套拳,韫之一整天不是读书就是写字,都关在院里,这份定力跟耐心我是自叹不如的。”顾明贤真的是甘拜下风。

“哥,他可是国公爷眼中的菁英,自然跟你不同,我还曾听国公爷说过,几个夫子都说他对政事有特殊见解,若真能落实在地方,受益的绝对是老百姓。”顾元宁夹了筷蔬菜蛋卷给吕芳芸。

“国公还真跟你说不少事呢。”顾荣轩有些醋啊,口中的卷饼都不香了。

“呃……就只有王澄安的部分说多了点而已。”顾元宁反应过来,笑咪咪的夹了块香喷喷的红烧肉给顾荣轩,一边将对王澄安说的话也跟家人说一遍,日后他们一家人就等着抱他大腿吧。

另一边,在平国公府富丽堂皇的大厅,王澄安与平国公秦柏宇面对面坐着。

秦柏宇询问他母亲病情后,王澄安避开魏青的部分,将这一行往返的事简略告知,包括顾元宁的救命之恩及她提及的报恩方式。

秦柏宇对亲生闺女与自己看重的门生有这份奇缘,是既惊又喜又庆幸。

他本有私心,打算将王澄安变成半子,如今看来,顾元宁跟他的缘分似乎更深一些,扪心自问,他并不排斥,他们两人有此际遇可见是命中注定。

他对王澄安的性子也有所了解,决定的事极难改变,遂点头勉励,“韫之换个地方也一定要专心备考,若有需要帮忙的,派人过来知会即可。”

“韫之谢谢国公爷厚爱。”王澄安再次起身一揖。

秦柏宇伸手示意他坐下,瞥了他一眼,面色严肃的问:“韫之可知顾姑娘跟我的关系?”

“韫之知情,她是国公爷的亲生闺女。”

“是,命运作弄,但那孩子念情,不愿意回来认亲。”秦柏宇再喝口茶,润润喉后才斟酌着开口,“她是个好姑娘,即使没认回她,她是本国公亲闺女的身分也不会变。”话里透露的意思是,他日高中,只要他娶了她,在仕途上,他一样会助他一臂之力。

可王澄安只是听着,俊脸上没有半分波动,一如既往的内敛沉稳,也没回应他的话。秦柏宇也没纠结,早知道他寡言,凡事也是权衡之后才会开口,但就是这样的性子在仕途上才不易得罪人,走得长远。

想着来日方长,秦柏宇再叮嘱他学业几句,王澄安再度感谢他这一年的照拂,慎重其事的行了大礼。

秦柏宇随即派人将他常看的书籍打包装箱,连同他的衣物用品也整理了,让他一并带去顾府,最后王澄安特别再去西跨院,与其他学子简略告知他这一行的际遇及新去处,互勉一番才道别离去。

小厮将一箱箱东西往大门外的马车上搬动,动静不小,再加上王澄安一直是所有门生中最被寄予厚望的一员,他离府的消息很快传遍平国公府各院,就连老夫人都派人请国公爷去一趟内堂了解原因。

瑰雨苑里,秦晚馨亦得到了消息。

她错愕又震惊,正在抚琴的手一个用力,琴弦乍断,发出尖锐琴音,琴弦还回打到她纤纤玉指,立即迸裂见血。

“大姑娘受伤了!”屋里的丫鬟嬷嬷都吓了一跳。

“小伤!惊慌什么?”她心急如焚的起身,催着心月复玉嬷嬷再出去探探消息,才让丫鬟为她的手伤上药。

玉嬷嬷匆匆离去,再回来时神情还算轻松。

秦晚馨挥手让其他丫鬟都退出屋子,焦虑催促,“嬷嬷快说。”

玉嬷嬷很快地将两人在书房的对话娓娓道来,王澄安告知他一路平安的返乡探母病,待母亲身体好转即返京,想着返京后就要备春闱,心里不甚平静,便就近请车夫载到附近庙宇想待个两日,未曾想到竟染上风寒,身无旁人,卧病不起,巧遇前往庙中的顾姑娘为他请来大夫,这才能平安归京云云。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提到魏青?”秦晚馨不相信。

见玉嬷嬷点头,她又困惑地问:“嬷嬷,你说他为什么没提?”

“王公子是聪明人,说要报恩,留在顾家,大概是猜到……”说到这,玉嬷嬷低下头,有些难以启齿,明知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又怎会自投罗网?

秦晚馨咬白下唇,心里忐忑。

“不过,魏青拿钱走人,已不在平国公府,没有人证,王澄安又能耐姑娘何?”

玉嬷嬷心里庆幸,当时姑娘要她派人办这事时,由于兹事体大,她才特别挑到无亲无戚的魏青,还给了银两,要他成事回报后再也不能踏进京城一步。

闻言,秦晚馨心情由阴转晴,没错,没有人证,他若追究就是诬陷,再者,王澄安知道这里有人要他死,又怎么敢赖在平国公府?虽然过程有瑕,但结果是她要的就行。

“只是王澄安也算幸运,魏青说他病得昏迷,时日不多了,不想竟然会遇上顾姑娘。”

玉嬷嬷忍不住摇头,叹命运作弄。

秦晚馨听了脸色一沉,手握成拳,指甲掐入柔软掌心,对王澄安来说是幸运,对她就是不幸,也不知她前世跟顾元宁有何恩怨纠葛,让她一再介入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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