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董事长听得目瞪口呆,不假思索断然道:“这怎么可能?巴顿只是只狗,它懂什么?”
众人自然听得出罗老董事长勉强压抑下的话外之音——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
贺简和柳缰脸色沉了下来,B组保镖也个个眼露不善。
宝寐似笑非笑的开口,“罗老董事长,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这世上总有那种以为自己艺高人胆大,可以只身去爬山潜水,最后出了事才要求爷告女乃女乃的申请救援,浪费社会资源还害旁人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的人,嗯?”
罗氏老夫妇脸色有些难堪,他们何尝听不出宝寐语气中的讽刺和指摘?
“崇屏……崇屏他其实经验丰富……”罗老董事长想要为儿子辩驳。
“《淮南子·原道训》有云:夫善泳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她淡淡道。
罗老董事长哑口无言。
“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宝寐没好气道:“上山下海有探险精神没什么不行,但你儿子独自一个人就敢攀登山岳,没同伴也没向导,就算不怕冲撞了山神,或是遇见山里的魑魅魍魉,也还得顾虑着刮风下雨山势险峻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意外,他登山用具准备齐全,结果临出门前就脑子忘记带了。”
罗氏老夫妇瑟缩连连,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话都说不出来。
宝寐身为上下古今纵横五千年的大妖,罗氏老夫妇在她眼里还是年轻到不行的幼崽,随口训训又怎么了?
宝寐没发现自己打从成了临堺集团的专属团宠(?)天师(?)顾问(?)大佬(?)并月兑离了社畜阶级之后,整个人不知不觉又恢复了几分昔日千年大妖的气势与不羁。
尤其是在白挚身边,她好像一天比一天娇憨幼稚……低龄化?
“宝小姐是我临堺集团的特别顾问,我信她。”白挚眼神幽微,面色深沉地握着宝寐的手,淡然地对罗老董事长道:“如果世伯依然心有疑虑,那么崇屏的事还是全权交由当地消防局、空警和山难搜救总队来处理,也就不用特别麻烦宝小姐了。”
宝寐仰望着白挚,心下一甜,喜孜孜地又格外小人得志样地对着罗老董事长昂起漂亮小巧的下巴道:“罗董,听到没?先生都信我了,难道你不信他?”
有先生当黑脸,她来当白脸,这个就叫趁机綑绑销售……嗯,差不多同一个意思吧!
而且训人是一回事,她才不会跟三百万酬金过不去,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傲气还能当饭吃吗?
罗老董事长一滞,冷汗瞬间飙了出来。他怎么敢质疑先生?
“宝小姐,我信我信。”罗老夫人老泪纵横,抖着合掌恳求道:“求求您帮我儿子,求您救他回来……”
宝寐目光柔和了下来,凝视着罗老夫人。“老太太一片慈母心肠,我更加没理由不管了,这样吧,您来!”
她对罗老夫人招招手,笑意娇媚亲和。
罗老夫人心神一定,忙坐了过去,满眼渴盼殷切。
“自古母子连心,我取你一颗心头血,帮你寻回儿子。”她虽没生过崽,但五千年来也看遍了天下生灵、飞禽走兽的护崽之情。
“谢谢宝小姐……”罗老夫人喜极落泪,道谢不已。
罗老董事长碍于白挚在,不敢再提出半点异议,但神情看着还是半信半疑。
宝寐知道自己没真正露一手,这案主肯定觉得自己在弧?,于是玉手翩翩然朝罗老夫人心口方向虚空一点,刹那间,众人明眼可见罗老夫人面色抽疼扭曲了一下,而后一颗晶莹剔透的艳红血珠自她胸口飞了出来!
罗老董事长瞪大眼睛,指着那颗悬空的血珠,结结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罗老夫人则是傻愣愣地看着血珠,不知怎地泪流满面,她多希望这一滴血珠,真的可以帮她找回孩子啊!
宝寐雪白小手摊开,看着血珠落在自己掌心,在肌肤上化成了一颗红艳艳的朱砂痣,而后拍拍起身。“好啦,我出发找人去了。”
“谢谢宝小姐……谢谢谢谢……”罗氏老夫妇这下心服口服,对她连连合掌答谢。
“对了,合约书在这儿,两位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咱们双方就签名盖章落契吧!”她差点忘记了,忙从皮包中掏出一式两份的合约书来。
白挚低眸,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这么贪财的小模样,也很可爱。
白挚主动提供直升机,所以宝寐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其实可以缩地成寸,转瞬即能抵达奇云山顶。
况且,这样就不那么浪漫了呀!
坐在欧洲反潜/运输武装直升机上帅气地腾云驾雾的同时,身边还有不放心自己的白美人为伴,宝寐乐颠颠的同时,脑中也没来由地掠过了一抹异样的熟悉感……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一起这样过的。
她苦思不得,只得把脑海深处那闪着微微金色光芒的破碎记忆,归诸于应该是上次从欧洲跟他搭私人飞机回来所产生的印象吧?
“给你。”嗡嗡巨大螺旋桨声响中,带着降噪耳机的白挚修长有力的玉白大手从装置柜中取出了一大袋的零食,撕开包装,放到她怀里。
“谢谢你呀!”宝寐惊喜万分,抱着家庭号包装的小琉球麻花卷,迫不及待扔了一条进嘴里嚼嚼嚼起来,幸福地笑眯了眼。“你真好。”
白挚神色还是那么淡然优雅,隐隐庆幸这次有降噪耳机戴着,这样就不会被发现耳朵又红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娇软甜腻又妩媚慵懒的女人屡屡心软,原则寸寸退让。
但冥冥之中,他莫名有种……眼前这人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爱吃吃喝喝、爱睡懒觉还爱撒娇,有点憨有点媚还有点傻……
正出神间,他嘴里忽然被塞了根黑糖小麻花卷——
“吃啊吃啊!”宝寐笑嘻嘻地收回手,又挖出一根放自己口中喀啦喀啦地咬着。
他素来不喜甜物,可见她眉开眼笑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唇齿间被迫含进的小巧黑糖麻花卷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于是他默默地把它吃了,并且对于被塞进第二根的时候,也没有表达反对之意。
贺简和柳缰及B组保镖悄悄地把惊掉了的下巴又扶稳了回去,赶紧往直升机舱内最角落处贴靠,假装自己一干电灯泡等不在现场。
他们俩就在这种甜蜜矜持(?)的气氛下,把一大包黑糖小麻花卷干光了——主战力当然是宝寐,白挚从头到尾就吃了两根。
台湾高山连云叠嶂,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山有两百六十八座左右,奇峰罗列层峦耸翠,或壮丽或瑰美或奇峭,其中一百座山峰按着奇、险、峻、秀之特色,被封选为台湾百岳。
而奇云山北峰险峻诡谲,山体遍布黑色板岩碎屑,临堺集团麾下驰名国际的探勘专家贝尔·兰斯这次也临危受命,他和国内顶尖的登山探险家陈晓悬就是第一时间搭乘集团直升机垂降在奇云山东侧山脊上,逐步推进搜索的救援小组之一。
上午还算晴朗的山脊,刹那间被大片雾气遮天盖地而来的包围住了,四周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气温也在瞬间骤降,冰冷的空气变得格外稀薄,伺机而动的狂风开始在山谷间盘旋肆虐。
十数名救援小组都是老练的专家了,忙压低了头,绷紧了神经,把所有身上的装备綑束得更紮实,握紧登山杖,脚下越发步步谨慎,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都维持在三步间的距离,随时互相支援。
高度不断攀升,气候和环境越发恶劣,就在此时,贝尔发现自己身后压阵的陈晓悬的脚步声像是突然消失了!
尽管因为高山环境气压和运动气压双双下降的关系,艰难前进的人们通常能听见的是自己心脏沉重的跳动声和急促浓浊的喘息声,对于外在环境的专注力和察觉度,远比在平地时迟缓降低了大半。
可是数次成功攀登圣母峰的贝尔在这样的环境下,脑子依然能保持清晰,第一时间就对前面的人员喊了声,而后停下脚步,回头检查情况。
穿着亮绿镶白色登山衣,同样戴着护目镜全副武装的陈晓悬疑惑地看着他,对他比了个“怎么了?”的手势。
贝尔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做了个“没事,Go!”的手势,而后继续一步步前进。
踩在黑色页岩碎片上发出的声音响动着,可走着走着,贝尔后背又出现了刚刚那种熟悉的违和感,他觉得,身后又没有人了。
贝尔汗毛直竖,他努力冷静下来,稍稍平缓调解呼息,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开始出现了高山症甚至高山脑水肿的症状?
头晕,脚步踉跄,判断力异常,幻觉……
贝尔的直觉无数次拯救了他,他迅速停下脚步,大喊了前头人员——
“停下!”
可是太慢了,前面已经响起了几下惨叫声,还有山崖碎石滚落的不祥巨响……
贝尔心一急,想冲上去,却发现眼前大雾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无踪,自己脚下离忽然出现的断崖仅仅半步!
他双腿发软,心脏疯狂跳动着,大口大口喘息,整个人往后退,跌坐在坚硬破碎的黑色页岩片上。
“贝尔!”陈晓悬忙上前拉扶住他。
“陈,我们必须快点求救!”贝尔满心恐慌却强自冷静地抖着手,按下临堺集团麾下科技公司研发的顶尖通讯器,对着那头不断重复求救讯息,可是就连撒哈拉沙漠和极地深处都通讯顺畅的线路,在这一刻却空白静止得像是所有信号通通被拦阻、凝结在此地此处。
贝尔的心直直往下沉……
这座山,果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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