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殷月被古代的社会行情打击得吐血后,便彻底断了一夜暴富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在杂院养伤,幸亏她这正麟王似乎并不有意为难她,每天治病的药汤都会按时派人送到,可这也急坏了在小杂院里的她。
“小姐……你这是要干嘛?”前来送饭的流玉纳闷地看着刚拆了绷带就下床活蹦乱跳翻箱倒柜的殷月。
殷月手中的动作没有因为流玉的问话而停止,今日是八月十五,听流玉说正麟王府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赏月晚宴,据说各个名门望族都会来参加,所以晚宴的装扮必然是华丽非凡的,正在为未来打算的殷月听说有这等好机会,必然要混进去,顺手顺两、三件正麟王府的玉瓶、金杯什么的,等出去后当掉,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太难过。
“这里有看起来比较高档,我以前又没有穿过的衣服吗?”
“有啊,小姐你之前穿过两次的衣服就不要了,所以箱子里都是些新的……”
“我去……就这么名贵的衣服,只穿两次就不要了?”殷月模着手下质地优良、丝滑的绸缎彩裙,愤愤不平,“果然官富二代就是不一样……这拿到未来古玩市场卖,估计得发呀……”
“小姐……”流玉不解,“……你在说什么?”
自从他们家小姐从地牢里出来,就完全变了样,不管是性格还是生活习性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现在的小姐仍然不正常,但确实是比以前好多了,人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啊?没没……”意识到了自己又在自言自语,殷月连忙摆了摆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翻出了一件青草绿的精致绫罗衣裳,在身上比划着,“流玉有镜子之类的吗?”
“镜子?是铜镜吗?”
“对!铜镜有吗?搬过来我照着瞧瞧……”
流玉乖乖地把抽屉里的小铜镜翻了出来,递过去。
殷月边接过巴掌大的铜镜边嘟囔着,
“这么小?哎呀,算了就这么将就着看吧……我还没有见过我现在的样子呢……啊!!!这货谁啊!?”
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同样在铜镜里瞪着她的女人,殷月有些不确定,“……这是我?”
“……是呀!”流玉乖乖回道。
“眉毛呢?”殷月不相信地搓搓额头下的眉骨,确实是光溜溜的没错!
“小姐自己剔了呀……”流玉看着惊讶过度的她,反而万分冷静地说,“您不是一直嫌自己的眉毛粗,所以就找人给你剃了吗?到时候只要用炭块画上就好了……”
“画上就好看了吗?”殷月颤颤巍巍地问。
“小姐当时是这样认为的……”
“你赶紧帮我画上……我不想顶着这一副鬼样出去吓人……”第一次发觉眉毛的重要性,殷月连忙拉着流玉的手,坐到梳粧台上,扬着头等流玉帮她画眉。
其实这身体脸蛋儿还是不错的,眼睛淡而清澈,睫毛也很长,小巧的鼻子和尖尖的下巴明明就是一副美人胚子,但是缺了眉毛的脸,乍一看确实有些吓人,幸好古代还有画眉这一说,看起来还有救……她这样想……
“流玉……你确定这样好看吗?”拿着铜镜,殷月看着里面足以媲美彩虹弧度的一根又细又长的眉毛,抖着音问,“这个朝代难道就是这种审美标准?”看起来也太滑稽了……
“……小姐,一直喜欢这种类型呀……说是柳叶细眉……”流玉放下手中的炭块,一本正经地说。
叹了口气,殷月算是放弃了,之前这身体前身的欣赏水准实在是不敢恭维,怪不得人家那王爷会看不上她,就这副奇葩的打扮,有点正常审美水准的估计都看不中吧。
找了手绢把那细细的眉毛擦乾净,她自己动手,回忆着之前在杂志上看过的眉形,颤颤巍巍地描了好一会,总算画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自然的眉毛。
果然有了正常的眉毛,铜镜里的那张白净的小脸添彩不少,绝对是个清纯可爱的美人儿,殷月很满意现在这张脸,比她之前那整天宅在家里没事就是对着电脑看耽美漫画和吃垃圾食品,蓬头垢面的样子好多了。
“小姐,你真的要去吗?被发现了可怎么办……”流玉忍不住担心地提醒。
“当然要去啦!我什么都不会要是真身无分文地被赶出帝都,人生地不熟的我可得怎么活,趁着现在有机会不得多弄点儿财产回来……”殷月跟流玉要了个木簪在头上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髻,找了个半透明的纱巾围到脸上。
推门出了屋,流玉不放心地跟在身后,从杂院大门的缝隙中就可以看到带刀侍卫来回走过,缩回了身子,不安地劝慰,“外面都有侍卫看守的……我有不好的预感……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癒呢……还是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等我身体好了就要被逐出帝都了,再说,再去哪儿找这么好的机会。”殷月扶着杂院的围墙,细细地查看,果然在一堆杂草里发现了一个狗洞。
“小姐你不是吧……”流玉看着伏一副要钻狗洞模样的殷月,再怎么说也算是大家闺秀,就算平时刁蛮任性胡闹了点,该有的气质和素养都是不能少的,名门望族也是最注重女人这方面的……所以她家小姐果然是疯了……
“流玉你回去待着吧,我很快就会回来。”把杂草扯了扯,殷月把还算小巧的身体往狗洞里拱,围墙不算厚,很快就拱了出去。
殷月站在围墙的另一边,看着金碧辉煌的建筑有些傻眼,没想到正麟王府这么气派……果然跟她住的杂院不是一个档次。
把身上的灰尘和杂草抚乾净,正了正有些歪的木簪,殷月学着古代小姐们的莲花步,不紧不慢地走进举办晚宴的庭院。
庭院的大厅里摆满了雕刻精细的红木桌椅,最前方则是一张巨大的长形方桌,大概是这次宴席的主人正麟王及上宾们所坐的位置吧。
庭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个个穿着贵气,年龄相仿的小姐公子们更是互相热络地打着招呼。
不少他国的望族也来凑热闹,穿着怪异独特的人也不少,所以半遮面的她倒也不怎么显怪异,找了个偏僻位置的圆桌坐下,这种宴会大家都抱着攀附权贵心态而来,个个都盯着上宾的位置,只要主角一来,指定都前仆后继地涌上去,这样在最后面最角落的地方自然没人注意,她一个人占着大大的红木圆桌,也乐得清闲,顺手牵羊什么的也格外的方便。
喜孜孜地把酒杯银筷塞进兜里的同时,殷月还不忘了偷偷掀开面纱,把圆桌上精致的点心塞进嘴里,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就是个吃货,每次看到古装宫廷剧里那精致的点心就流口水,趁着这次机会不得多吃一点,指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呢。
果然个个都很好吃,嚼着口味甜美的点心,在这里殷月第一次有了满足感。
庭院突然骚动起来,有女生兴奋地小声讨论的声音,估计是上宾们入场了,殷月咽下点心的空档往那里瞥了眼,
只见远处的长方形桌椅上已经坐上了三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男人,虽然离得远,但处于上座的那其中的两个男人,她只是光远远地看还是会觉得身体隐隐作痛,她可是清晰地记得那两个男人在地牢里对她做过的一切非人的折磨,就为了那个叫宁霜的女人……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女人不是打从被救就一直住在这里吗?为啥不见她人影呢,殷月忍不住四处望望,据说当时也受伤了,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毕竟被前身做了那样的事,她还是蛮愧疚的,真心希望那件事不要对她心里造成无法磨灭的伤害……
宴会正式开始,宫廷乐队演奏得确实不错,不过里面搀着喇叭的声音,殷月总感觉有种像二十一世纪出殡时葬礼乐队演奏的曲子。
一曲结束,一个身穿水蓝色的纤细身影,身后带着三、四个婢女缓缓地从后院走出来,婀娜多姿的形态让殷月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上宾位置的炎涅和柳承天见到那女人立马站起来,女人温柔地对他们莞尔一笑,轻轻地施了个礼,就被迎着坐到了两人之间,好嘛,坐在正麟王和镇国将军之间的女人,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殷月此时用脚趾甲都能猜出这女人是谁。
好一个美人,怪不得把那俩大老爷们迷得那叫一个神魂颠倒,再继续下去,估计都要赶上某些丧心病狂的NP小说里的一女二夫了……
想到这,殷月心里极其不平衡地瘪瘪嘴,虽然前身造了孽,可她自己也受了不少伤害呢,好歹那女人身边还有有权有势对她又好的帅哥们对她呵护备至,自己却是孤零零地在杂院里,可怜巴巴地没人疼……
这,这是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肉麻兮兮地成何体统,殷月愤愤地盯着远处的三个人,她名义上的夫君也就是正麟王竟然拿着手帕给宁霜擦额头……现在是秋天好不好,汗水这种东西还会出现吗?那传闻杀人不眨眼的冷酷将军竟然一脸温柔的细心地给宁霜面前的碗里布菜,鸡鸭鱼肉的一大碗,有没有想过人家姑娘的感受啊……全吃了第二天会便秘的吧……哀怨地瞅着远处那劈里啪啦冒着暧昧火焰的三人场景,习惯了二十一世纪各种重口味段子的殷月忍不住就吐槽了一顿。
终于开始挨桌地上月饼了,几样小巧的各种样式的月饼盛在一个个精美的容器里,各种种类,外表看起来也精良雅致,看见那俩让她倒胃口的男人丝毫没有影响到殷月的胃口,忍不住伸手拿了一个水晶月饼,口感分外纯甜,外皮酥脆,内层软滑,吃得殷月连连点头,眯着眼睛幸福地大嚼特嚼,如果不是她胸前已经放了不少碗碟,她真想连着月饼和容器一起端走。
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殷月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挑了几个精致的点心和月饼仔细地包好放进宽袖里,打算等着拿回去给杂院里的流玉尝尝。
“敢问这是哪家府上的小姐?”略带调戏的声音,不知何时一身雪白的长衫,体形修长的男人靠了过来,只见那男人面容俊秀异常,皮肤白皙,泛着精光的桃花眼此时正颇有兴趣地瞅着殷月,薄唇上挑带着笑意,弯弯地,煞是好看。
殷月仰着头眨了眨眼睛,这人分明是同炎涅一行人一同进场落座上宾位置的另一个人,没想到光顾着品尝美食竟然连人靠近都没有察觉,真是太大意了,再看了眼面前一手搧着扇子,故作潇洒,脸上分明写着“我来搭讪”的风流男人,八成是没有看到她刚刚做的那些偷鸡模狗的举动,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暗地里清了清喉咙,殷月努力挤出平生最温柔清细的声调,起身稍稍行了个礼,“本是小户人家,不敢在公子面前坦言,怕污了贵人的耳朵,时候不早了,奴家也要告辞了。”
尽量低着头,殷月转身就要离开,“小姐且慢,”没想到那男人竟然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看来小姐不识在下,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是平定侯华离……”
华离从一进场就注意到了远处身穿青绿色衣裙,蒙着淡色面纱的殷月,其他人都离他们越近越好,巴不得直接涌到他怀里,只有那绿衣姑娘,只是淡淡地往他们的方向瞅了几眼,还是似乎十分不屑的目光,剩余的时间都是一手挑着面纱一手不停地往嘴里塞点心,丝毫没有身为官家小姐的自觉,灵动的眸子满足地眯着,像只偷吃猫儿,可爱得紧,不由得就想看那面纱下完整的面容。